秦远飞快地往后的倒腾腿儿, 四周搜寻,巷子周围空荡荡, 没东西可以挡刀。秦远急中生智, 想起他之前弄得的辣椒碎还有剩余, 因为时间久了现在都已经放风干成辣椒粉。
秦远转身抓出两把辣椒粉, 以天女散花式朝着三人的眼睛洒去。
“嗷”
“啊啊啊”
三人丢了手里的刀, 捂着眼睛哀嚎。
秦远从方鼎三人身边绕走,试着往院子里瞧,看见有两个小男孩正拿着石头朝自己走来。一个七八岁的样子,一个才四五岁,走路还有点晃。俩小孩样子和方鼎他们如出一辙,眼睛直勾勾, 小脸狰狞着, 直奔秦远而来。
连孩子都波及了,这么邪门的事他不能不管。
秦远徒手夺走了俩孩子手里的石头, 从后面抱起两个孩子朝杂物房去。秦远找到了绳子后,他就把俩孩子放下,绑在了杂物房内。俩孩子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对秦远咕噜。
咕噜,咕噜
俩孩子躁动着身体, 屈着双腿, 想窜跳出去进宫秦远, 奈何身子被绑住了, 他们跳不出来。
秦远拍拍俩孩子的脑袋瓜儿, 嘱咐他们俩就不要闹了,然后把柴房的门关上。
身后有声响,秦远扭头发现方鼎等人正眯着红肿着眼睛,一蹦一跳地朝院内来。他们蹦一下,就伸脖子四处搜寻,在寻找什么,但因为眼睛红肿还处于流泪的状态,根本看不清什么,他们就胡乱四处蹦,四处搜索。三人嘴里断断续续传出咕噜声,喊着秦远的名字。
秦远发现他们并不是很疯,只是爱蹦。因为唐朝盛行以胖为美,三人的体型都偏圆润,蹦起来的时候身上的肉会嘟嘟乱颤,挺可爱的。
秦远可不敢看太久热闹,毕竟三人之前还拿刀要砍他。秦远就躲到了厨房。他退了几步后,他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回头一瞧,竟是两个穿着麻布衣衫的妇人倒在那里。秦远探了二人的脉搏,还在都活着。随后发现俩妇人的后颈都插着一根银针,应该是银针导致了俩人的晕厥。
秦远立刻将俩妇人颈后的银针拔下。
俩妇人渐渐醒了,抬头见有俊朗无比的秦远正手拿着铁铲,弓着步,一脸防备地盯着她们。俩妇人互相看了眼,不解地望向秦远。
“秦校书,您怎么会在这”
俩妇人认得秦远,因为这些天秦远每天都会来找她们家郎君结伴去弘文馆。
这时候门外传来响动,秦远立刻放下手里的锅铲,嘴示意她们别出声。
俩妇人听话地住嘴,用眼神问秦远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我从你们颈后取下来的银针。”
秦远把银针给她们二人瞧了后,简单把外面的情况讲给俩妇人,然后问她们昏厥前的遭遇。
“刚刚我们俩照常在厨房做饭,突然听到厨房后头有动静,我俩就隔着后窗瞧,感觉身后好像有人,脖子好像突然痛了一下,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周大娘回忆道。
“刚刚”秦远看了眼灶坑里早已经熄灭变冷的柴火,纠正道,“应该是昨天傍晚吧”
俩妇人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再看灶坑的情况,和锅里凉掉的饭菜,愣了又愣,难以相信她们俩人竟然已经昏厥了整整一天。
咕噜,咕噜,咕噜
俩妇人听到外头传来奇怪声响,在秦远的警告下谨慎地扒门缝看。只见自家郎君娘子还有老夫人分别朝着三个方向蹲坐在院子中央,双手按着地面,俩眼睛不知为何肿得红彤彤,却还在伸脖子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猎物。
老夫人慈祥,娘子贤惠温柔,郎君谦恭随和。三位主人平常都言行端方,很体恤她们下人。怎么现在忽然都不成样子地蹲在院中央咕噜,还都是一副凶巴巴似乎要杀人的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了”俩妇人要冲出去查看情况,被秦远拦住。
俩妇人中周大娘的身体比较健壮些,秦远就留下周大娘,打发另一人从后窗跳出去,去雍州府报官,“说清楚这里的情况,再提我的名字,让他们务必把温治中叫来。”
妇人应承后就跳窗去了。
秦远扒着门缝儿继续观察方鼎等三人情况,发现他们三人在发出沉闷的咕噜声时,两腮会时不时地鼓起。
蹲地的样子,轱辘的声音,鼓起的两腮。
这让秦远想到了蛤蟆。
方鼎等三人现在的样子,就是处于捕猎的蛤蟆。
秦远目光在厨房四处搜寻。
周大娘忙问秦远要找什么。
秦远扫了眼锅碗瓢盆后,瞟向靠墙放置的水缸。秦远用瓢在水里搅弄了一阵,舀出水来。淡黄色的水瓢内浮动着五六个黑色圆形的蛤蟆卵。
“这水是什么时候打得”秦远问。
周大娘惊诧地说不出话,缓了会儿,才张代了昨天的情况“水是昨天傍晚从井里新打上来的,昨天晚饭前,照例换一壶水给三位主人们。”
这下事情就都清楚了,方鼎和他的妻儿、母亲都中了蛤蟆蛊。五口人中蛊之后,俩妇人还在厨房忙活,凶手大概是怕被俩妇人发现了报官,所以用银针刺穴令她们暂时晕厥。
秦远忽然明白,昨天晚上他为什么会突然受到石头攻击,凶手大概是想让他觉得家里不安全,来投奔方鼎。他如果在夜里受惊之后,再上门找方鼎的话,估计难以察觉出方鼎一家的异常。
“他们中邪了,等雍州府来人控制住他们,再想办法给他们驱邪。”
秦远安抚周大娘一定要保持安静,别弄出太大的声响。
周大娘点点头。
“天呐,你们是怎么了”门外忽然传来妇人喊叫声。
周大娘忙对秦远道“不好了,是隔壁的刘娘子来了”
刘娘子端着手里羊肉,好奇地跑去查看方鼎三人的情况。
秦远在同一时间开门冲出去,警告刘娘子千万别靠近。
“他们中邪了,会伤人快走”
刘娘子见方鼎他们忽然蹦起来,大惊失色,慌忙往回跑。
秦远注意到其实方鼎等三人在刘娘子来的时候,蹲在原地没动,是他一出来,引得他们发动了。
咕噜,咕噜,咕噜
三人眼神似乎好用了,奔着秦远跳过来。
周大娘正躲在秦远身后,瞧见这光景吓得两腿直哆嗦,喊着“怎、怎么办”
秦远发现他们三人只盯着自己,让周大娘往边上跑。周大娘听话地跑开了。秦秦远回身跑进厨房,把门关上。
方鼎三人同时扑在门上,不停地撞门。
他们嘴里还不时地咕咕出声“秦远,秦远,秦远”
这蛊毒厉害了,多对一定制版,还只对他发出有效攻击。
到底是谁,忽然这么针对他。秦远想叉他祖宗
门撞得越来越剧烈,眼看着门闩快顶不住了。
秦远一手抄起铲子,一手拿着木棒,准备迎战。
万幸雍州府的衙差们这时候赶来,他们拿着棍棒和绳索,很快就控制住了方鼎及其母亲妻子。
温彦博下马后,看见秦远一脸疲惫地从厨房走出来,忍不住心疼了他一把。
温彦博想让秦远放松一下,故意打趣他“本来打算让你明天来雍州府上任,谁曾想你急于表现,这么快就开始查案立功了”
秦远弯腰捡起门外的菜刀,晾给温彦博瞧,“三把刀同时砍过来,差点要了我的命,还好我反应快。这么大的功,劳烦温治中可要好好给我记上一笔。”
温彦博见秦远能开玩笑,知道他没大事,接着问秦远事情经过。
秦远先带着温彦博看了厨房的水缸。
温彦博瞪大眼瞅着瓢里的蛤蟆卵看了半天,然后纳闷地望向秦远。他瘦得眼皮凹进去,本来就显得眼睛大,这会儿还瞪眼,大上加大,眸子里所要表达的情绪一目了然。
温彦博完全不知道水瓢里飘着的黑黑圆圆的小东西是什么。
秦远一字一顿地告诉温彦博“这是蛤蟆卵。”
温彦博出身书香世家,从小就被严苛教育,读书习六艺,论起书本上的东西,他几乎无所不知,但这鸟叫鸣虫这些东西他却不曾仔细研究过。
“蛤蟆我倒是见过,没想到他的卵是这样子,跟蛤蟆长得也不像啊”
温彦博觉得这黑黑的小圆点漂浮在水里,有点趣,禁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是蛊毒,跟普通的蛤蟆卵不同。得空你若是弄到普通的卵养在缸里,会见他先长出一个尾巴,在水里游来游去,长出后退,再长出前腿,渐渐蜕变成一只绿色的大蛤蟆。”秦远解释道。
温彦博觉得更加有趣了,“有意思,回头我定要试试。”
二人回到雍州府之时,方鼎一家老小共五口都被五花大绑固定在凳子上。
五人偶尔一起鼓起两腮,发出咕噜声。
温彦博发愁地瞅着这五人,请秦远赶紧给他们解毒。
秦远立刻摆手“这我可不会,正要问你,长安城里可有大夫懂解蛊毒的”
温彦博迷茫地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只能先找找看了。
秦远“要尽快,不然蛊毒蚀骨,便没救了。”
温彦博把这事儿吩咐下去后,忽然想起什么,跟秦远道“还有一事该跟你说。”
温彦博把秦远领到了之前安置八名昏迷的男子房间。
秦远打量这八人两眼,回头疑惑地看温彦博。
温彦博则在瞧见八人的状况之后,惊讶不已,急忙跟秦远辩解“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秦远问。
“我之前明明看到他们的皮肤变黑了,可是现在怎么又变回来了”温彦博惊诧不已,他怕秦远不信,忙补充道,“不光我看见了,还有两个小吏可以作证。”
秦远若有所思地望向那八名昏迷的男子,建议温彦博派人在此守候,如果八人肤色再次有了变化,就立刻通知他。
温彦博点了点头,感叹最近是多事之春,雍州府总是碰到奇怪的案子。
“怕只怕以后还会遇到更多。”秦远道。
温彦博忙问秦远为何。
“温治中若有相识的人在太史局,得空请他看看天象,会不会是什么星象有变,才会冒出这么多妖邪的事情来。”有东西暗中针对李世民,秦远想知道这些事情在星象上能否看得出来。
温彦博送秦远离开后,仰头瞧夜空,黑幕上布满了星星网,是个观星的好日子。温彦博急于想知道答案,就立刻乘车前去拜访太史令。
秦远归家后,把屋子里的油灯点亮,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他端着油灯在屋子里照了一圈,发现他之前洒在窗台上的薄薄的一层草木灰有被踩踏过的痕迹,窗户仍然上着闩,铃铛还挂在上面,但窗闩上有新鲜的划痕。
有人从窗外用刀片一类的工具,一点点滑开了窗闩,偷偷进屋。走的时候,他用同样的方法关上了窗闩。至于铃铛,应该是用铁丝一类的东西透过窗缝把铃铛挂上后,再将铁丝撤走。
贼人必定是趁着夜色偷偷闯入,所以他只发现了秦远在窗闩上挂了铃铛的小机关,却因为屋内阴暗,没有注意到窗台上还铺了一层草木灰。
从关窗上闩挂铃铛的行为可以总结出,此贼很聪明,谨慎心细,技巧娴熟。昨晚的投石器偷袭,今天方鼎一家被下蛊毒,还有银针致妇人昏迷,加上现在这一出,让秦远感觉都出自同一人之手。
蛊毒、银针、投石器
这贼人好生能耐,似乎什么都会。
秦远打量一圈屋子里的情况,贼那么小心,就算干了坏事,肯定不会让他轻易发现。
思及方鼎家中蛊毒的事,秦远先去厨房查看了水缸。水质净透,乍看不出什么来,但秦远隐隐觉得这水并不干净。
厨房里有捕鼠笼,秦远掰了一块甜瓜,放在捕鼠笼里。他要抓只老鼠来试试这水缸里的水是否有毒。
然后秦远回房继续检查,在自己棉被里头翻出了两条毒蝎子。
秦远立刻把毒蝎子踩死,彻底清扫了三遍屋子,点艾草驱虫。
方鼎一家人中了蛊毒之后,只专门追杀自己,这让秦远有些介意,他身上八成被人做了什么标记。
秦远更衣时,就顺便观察自己身上是否有什么异样之处,衣裳却都挺干净的。
秦远松了口气,取下官帽准备休息,猛然发现自己的黑官帽上黏着一些黑灰色的粉末。
秦远看不出来这些粉末是什么,太少太碎了。他就托着下巴,琢磨这些粉末怎么会落在他的官帽上。
方鼎一家昨天傍晚才中毒,自己的房间昨晚已经设置了机关,晚上的时候可以肯定没有人闯进来过。而白天,他都在皇宫里做事,贼人更加不可能在那个时候下手。
动手的地方只能是宫里外和家意外的区域。
秦远在街上行走的时候,如果往他头上撒过东西,他早就察觉了。
那就只剩下进出门的时候了。
秦远踩着凳子查看门扇上方,果然在门扇的顶端发现了同样黑灰色的粉末。从这些粉末里,秦远找到一片半截的翅膀,从性状上推断,很像蚊子的翅膀。
秦远终于明白为什么只有自己会被方鼎一家人追杀了。
他们是蛤蟆,而自己是蚊子。
蛤蟆吃蚊子。
这时候厨房传出动静,捕鼠笼捉到了老鼠。
秦远给老鼠喂了缸里的水后,眼见着老鼠抽搐而死,七窍流血。
原来早有人在水缸里投毒因为秦远并不能吃人间的东西,所以才躲过这一劫。
估计那凶手等了两天之后看秦远还活着,就开始各种办法对付他。
危险就在身边。
秦远入睡时,把厨房的菜刀放在枕头下面,以防意外。
次日晨起,秦远先检查一圈屋内外的情况,确认都没有问题之后,才去查看农场的收获。
今天收获喜人,是金灿灿的香蕉。香蕉个儿大,粗而饱满,扒开皮,里面乳白色的蕉肉就露了出来,甜香味儿,异常诱人。肉厚,细腻,柔软,蕉肉铺满整个口腔的时候,甜津津地,勾出了更多的贪吃欲。
这一顿秦远吃到打嗝,拍了拍肚子,才罢口。
可见哄李世民开心,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头等大事为了吃饱吃好,他得再接再厉。
甜食给秦远带来了爽朗的心情,他干劲儿十足,精神抖擞地到达雍州府,准备迎接他的新工作。
“雍州府的法曹参军现在空缺,你官职为八品下阶主簿,但实际做的事是暂代法曹参军之职务,掌管一步分的刑名案件。”温彦博介绍完瞄一眼秦远,补充一句,“一部分邪门的刑名案件。”
“好”秦远干脆应承。
秦远本来就长得容颜清俊,这会儿眉目舒展,信心十足,就显得更加好看。
“你接连两天遭遇追杀,心情还能这么好,温某佩服。”温彦博在秦远的感染下,本来压在心里的愁思消散了许多。
“温治中,那八人的肤色又变了”小吏匆匆赶来告知。
秦远和温彦博赶到时,昏迷的八名男子皮肤呈涨红状态,很像煮熟的虾。
“怎么又变红了”温彦博怔怔地望着秦远,目光里带着十足的期盼,他希望秦远能给他答案。
秦远摇头。
温彦博这下可愁坏了。那边方鼎一家三口的蛊毒还没解,这边还有八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色的男人。
温彦博一个头两个大,他这任雍州府治中可真难做。
午饭过后,小吏前来传报,有人主动上门应征,声称会解毒蛊。
温彦博大喜,立刻命人带上来。
“怕找不到解毒蛊的大夫,我就命人贴了几张告示出去。”温彦博跟秦远解释道。
来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穿着湖蓝色裙裳,杏目流转,一副机灵模样。她步伐迈地很大,不像一般女子那般文静。进门时四处张望了一番,目光最后定格在了秦远身上。
温彦博惊讶之余,心里有些失望,觉得这小丫头太年轻,八成是不懂事吓揭告示,来闹着玩儿的。而且这丫头忒贪恋男色了,一进门就盯上了秦远。
秦远忽见陆巧儿,吃惊不已,起身问她“你怎么回来长安城”
“我怎么不能来,律法上规定说我不能来么”陆巧儿看见秦远后,高兴万分,欢快地凑了过来,告诉秦远她已经来长安城三天了。
温彦博惊讶“你们认识”
“我之前在安定村附近隐居的时候,认识的,他是安定村村长的女儿。”秦远介绍完了,就继续追问陆巧儿怎么会知道自己在长安城。
“卢小娘子的伯父伯母收到了房仆射的来信,信里头提到你了,我当然就知道你在长安城了。”
“你爹同意你来”
“唉,不同意也不行啊,我被人退婚了,在村里丢尽了脸,我还能去哪儿。”
“你来长安城,难道是”秦远的小心脏忍不住哆嗦了下。
陆巧儿瞧秦远怕成那样,噗嗤笑了,“你想什么呢。刚好我姨母在长安城,我爹就让我来投奔她,顺便嘱咐我姨母帮我寻个好人家嫁了。没办法,在老家我嫁不出去了。”
陆巧儿说得很轻松,显然她并不介意嫁不出去这件事。
“告诉你,你可别指望我再喜欢你了,我为了你连婚都逃了,你不动心就罢了,还不告而别我早就已经想得明明白白,死心了你千万被后悔,后悔没用的,我不会再看上你了”
陆巧儿压低声警告秦远,没让那边的温彦博听见。
秦远立刻点头,乖乖地表示他明白。
温彦博耐着心思等着他们叙旧后,便训斥陆巧儿莽撞,不该擅自揭了官府的告示。按照正常法理,她可是会领板子受罚。
“不过看在你和秦远是故交的份儿上,今天我便饶你一遭。”
“我没有”陆巧儿对温彦博无辜地眨着眼睛道,“我确实会解蛊毒,我娘是苗疆人,我打小就听她讲过这些事。”
秦远和温彦博皆惊讶地看向陆巧儿。
陆巧儿傲气地扬脖子,对秦远道“是不是忽然发现我很厉害”
“那看你是不是真能解。”秦远带陆巧儿去瞧方鼎一家五口。
陆巧儿打量一眼,立刻道“他们中了蛤蟆蛊。”
秦远和温彦博有点相信陆巧儿的能耐了。
温彦博忙问陆巧儿他们是否有救。
“好在他们中蛊的时间不长,当然能解。”陆巧儿点名让秦远记下方子,“班蝥二十只,去了头足之后加糯米炒熟。猫儿花根十五颗,桃树根上的皮五两。这三味和在一起磨成粉,搓成丸子服下即可。”陆巧儿问秦远他们是怎么中的蛊毒。
“喝水。”秦远道。
“那就用水送服。”陆巧儿提醒他们一定要水,否则就会效用很弱。
“那如果他们不是喝水中的蛊毒,便不能喝水解”温彦博好奇地问陆巧儿。
“对,用什么方法服的毒蛊,就用什么方法服解药,饭服就用米汤水,酒服就用酒水。”
温彦博恍然点点头,这下他又涨知识了。温彦博佩服地拱手,叹陆巧儿厉害,称赞秦远果然是高人,结交的朋友也都是高人。
陆巧儿骄傲了,嘻嘻笑起来,不自谦地感慨自己就是厉害。
“对了,他们服用解药之后,有可能会上吐下泻,这是正常的,只有这样才能把蛊毒排出去。”陆巧儿补充解释道。
一个时辰后,解药准备完毕,就让方鼎一家五口服下。不久后,五人果然出现了陆巧儿所述的上吐下泻症状。
至第二日,一家五口全部苏醒,恢复了神智。
方鼎得知经过之后,带着家人连连给秦远赔罪。
“这不是你们的错,是我连累你们了。”秦远安抚几句方鼎之后,亲自送他们一家子回去歇息。
温彦博得知秦远家昨夜被人闯入,惊讶不已,“到底是谁,几番针对你,不仅明目张胆,而且手段十分残忍,竟对方鼎一家老小下手,连孩子都没放过。”
“从花牡丹的案子之后,我就一直觉得哪里不对。”
花牡丹的案子,秦远参与地很低调,知情的人并不算太多。但从这个案子之后,秦远就感觉自己似乎就被什么人盯上了。
凶手非常迫切地把除掉他,但似乎又有点畏惧他,不敢直接对他动手,所以几次三番耍暗手段设计他。
“先从你最近得罪过的人查起吧。”温彦博就让人悄悄监视弘文馆的孙一山和周志武。
秦远觉得他的神仙身份很有可能被这个人识破了。对方视他为很大阻碍,又怕他,所以必须除他而后快。这个人怕他还会如画牡丹的案子那样,继续阻碍他做大事。
秦远预料不到接下来的大事会是什么,但他相信这大事一定会跟李世民扯上关系。即便他不知道这个凶手是谁,他只要待在李世民的身边,照样能洞悉异常。更何况,他心里或多或少已经有点数了。
温彦博忽然想到一件事,对秦远道“对了,你昨天让我得空去问问太史局星象的事,我昨天晚上就去太史令家问了。太史令说没什么异常。”
“那些重要的星可都看清楚了”秦远主要想知道紫微星的情况,但他不能直接开口问,否则会引起温彦博的恐慌。谁会没事儿关心紫微星的情况,除了皇帝,那就造反者。
温彦博应承“都看了,都没问题。特别是紫微星,光芒大盛。有圣人庇佑,我大唐一定会国祚昌隆。”
秦远猛然想明白了,紫微星确实不会有什么问题。照正常历史来讲,李世民的帝王运非常好。如果紫微星因受妖邪之气侵蚀晦暗无光,不光人间看得见,天上的神仙们早就看清楚了。他们下凡,手一挥,直接就能把这些事情摆平了。
但僵尸、蛊毒、夺舍这些看似邪门的东西,其实都是人为,并没有涉及到真正的妖邪。
有人利用神仙不能插手人间事的法则,钻了空子,意图通过人为作恶,去改变的大唐历史。
这样的话,天上的神仙都管不了。
好一出阴损的算计
但这对秦远来说也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乱世造英雄,他肯定可以趁机戴罪立功,恢复仙身了。
秦远淡然扭头看了一眼那边正写书写案情的温彦博,他迈着轻轻步子,走了出去,找了一处没人的屋子。他四处看看,进屋后,淡然地把门关上。
秦远立定站在屋子中央,忽然跳起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疯狂地嗨起来。
耶耶耶,这下他绝对有机会回天庭了
耶耶耶,再蹦几下
小吏听到这边屋子有声响,就跌跌撞撞跑来通报,推开门,正好看见秦远扭着屁股从桌子上头跳下来。
小吏一惊,跌坐在地上,呆呆地仰望着秦远。
秦远安静地缓缓地抬手,扯了下衣襟,皱眉斯斯文文地对小吏道“有只蚊子,好生烦人。”
蚊子闹起来是很烦人。
小吏非常理解秦主簿的做法,连忙表示自己一定会帮秦主簿抓到屋里这只可恶的蚊子。
“人醒了”秦远用拳头挡住嘴巴,尴尬地咳嗽一声,音调温润地发声。
小吏“啊,对,人醒了那八名男子的身份也已经查明。”
“他们都是皇宫宿卫,两天前领假四天出宫。八人约好共同喝一顿酒之后再回家。家人们等了一晚不见人,还以为他们兄弟几个玩高兴了,未敢叨扰。直到今天,因觉得时间太长差人去寻,方得知他们早就离开,遂来报了官。”
“皇宫宿卫,两仪殿还是甘露殿”秦远再问。
小吏惊讶“主簿神算,他们是甘露殿的侍卫。”
两仪殿是李世民日常办公之所,甘露殿则是李世民的寝宫。八名侍卫为何会突然晕倒在曲江池边昏睡不醒,其更深层的原因就不言而喻了。这应该就是那个暗中算计他的凶手,准备谋划的大事,还是对付李世民。
怪不得凶手最近这一天对他连番出手,因为这八人被雍州府意外发现,凶急跳墙了,担心事情被他看透,所以想快点除掉他。
秦远和温彦博到达之时,八名侍卫正尴尬地站在一起,有些不知所措。
温彦博打量这八人一番,问他们有事没有。
八名侍卫纷纷拱手道歉,表示他们之前出宫太过高兴,就一时喝多了。结果他们把人就跑去曲江池里游水,最后不知道怎么耍酒疯,脱了衣服,跑到岸上的草丛里睡着了。
“真真该死,令二位使君见笑了。”八名侍卫再三行礼,从言谈举止上看,这八人没什么不正常。
“可醉酒哪里会睡这么久,已近两日了。”温彦博怀疑道。
“喝得多了,醉上三天三夜的也有。”八名侍卫纷纷附和着解释,似乎这并没什么不正常。
“但你醉酒熟睡的时候,身上的皮肤会变颜色,一会儿黑一会儿红,怎么解释”秦远继续质问他们。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会不会是酒喝太多了,身子才红了红过头了就黑了”
一人发话,其余七人跟着附和。
温彦博再问了他们几个问题,发现回答都如常。
温彦博问秦远的看法。
“皮肤乍红乍黑肯定有问题,总之不能让他们回太极宫当值。”秦远道。
“好,我会把事情禀告上去。”
秦远雇车送陆巧儿回了她姨母家,就准备回家拿两件衣服去雍州府暂住。他不能继续留在自己的住处冒险。
回去的时候,秦远发现顾青青站在他家门口徘徊。
“有好几日不见你了。”秦远笑叹。
顾青青叹口气,“我爹怪我之前乱跑,就把打发到城外的姑母家住了几天。他今天才把我接回来,喏,这是我给你带的点心,我亲手做的。”
秦远接过顾青青送来的点心盒子,打开瞧,见这些点心样做得确实好看,赞叹“跟桃花似得。”
“这叫梅花酥,是梅花”顾青青纠正道。
“好,是梅花,多谢你。我还要忙着搬行李去雍州府,改日再和你聊。”秦远告辞道。
顾青青点点头,称赞秦远了不起,不仅当了官,还调任得这么快,真厉害。
“我听说你最近遇到了危险,家里总是不太平,你可小心些。千万要谨慎,注意安全。”
秦远点点头,让顾青青也照顾好自己。
他回屋拾掇了两件衣服,就跟顾青青道别。
秦远在雍州府安顿好之后,温彦博就笑着来看他。
他瞧见桌上的食盒,抽了抽鼻子,立刻道“广酥楼的点心,闻着味儿我就知道了,算你识货,我也爱吃他家的梅花酥。”
秦远看一眼温彦博,“没认错”
“错不了,跟你说我总吃。”温彦博笑罢,就不客气地伸手要拿一块,被秦远一巴掌打了回去。
“远弟,你这么护食啊”温彦博吃痛地揉着手,怪秦远小气。
“带上人,我们去抓凶手。”秦远起身就往外走。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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