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锦西还没来得及接, 这边史吉明和市里的领导已经走进停车场, 锦西干脆不接电话,走上前,浅笑盈盈“您好。”

    史吉明一怔,也有些不信,可他看人不会错,眼前这姑娘虽然年轻却分明是见过世面的,气质和寻常农村人截然不同, 而她的眼神如一汪深泉,平静得令人难以直视。

    再来, 据可靠消息,五色鹿的老板就是个年轻女人。

    “方总”

    锦西大为惶恐, “不敢当, 史书记。”

    史吉明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 五色鹿的老板真是小南村的村民,这就好办了, 自古以来中国人讲究衣锦还乡, 在外面取得巨大成就总会回头支持一下家乡建设, 锦西是牡县人,在小南村生活二十多年,肯定对牡县有感情,史吉明为此难掩兴奋道

    “方总真是太低调了, 作为我们小南村的村民, 可以说是咱们小南村的骄傲, 我作为县里的父母官,理应代表我们牡县欢迎你回乡。”

    他这么客气,锦西自然回投桃报李。

    “史书记这话严重了,我一个无名之辈,哪里敢让您百忙之中欢迎我实在不敢当。”

    她谦虚有礼,说话真诚,毫无一般老板的油嘴滑舌,史吉明深知锦西和一般商人不同,当即也就开门见山。

    “在外地打拼不容易吧”

    “确实,身为农村人去一个大城市打拼,会遇到很多困难。”

    “我能理解,当年我一个人去外地上大学,心情也十分忐忑。”

    二人相聊甚欢,锦西看得出史吉明的高兴是发自肺腑的,因为锦西对他改革一事持支持态度,不像很多民众,大力反对没有长远眼光,而锦西说的很对,一个城市只有交通发达、治安稳定,才有资格谈经济发展,这和史吉明的想法不谋而合。

    俩人不时聊得哈哈大笑,一旁的毛荣贵和方振生面面相觑,一头冷汗,二人对视一眼,想着怎么才能让锦西不把这事捅出去,毛荣贵甚至要去威胁方淮山,让方淮山把嘴闭紧,可他们都知道,这事很难办成,要是一般小老板就算了,方锦西可是五色鹿的老总,那么大的企业,全国也没有几个,她怎么可能会怕他们威胁

    想到这,二人想死的心都有了,关键是这个方锦西不显山不露水,左看右看横看竖看都不像大老板,谁能想到,方淮山家这闺女竟然一年功夫就闯荡出了样子来,连县里市里的领导都亲自上门拜访她。

    好大的派头

    村民们听闻这事,都围到方家看个究竟,听闻这事每个人都不信,锦西这么随和的人怎么是大老板那么大的老板不该是头抬得高高的吗可锦西昨天还给大家发巧克力,帮村民填资料,教邻居家孩子写作业呢。

    大家议论纷纷,时不时朝锦西瞅去,而锦西跟史吉明聊了许久,见一旁的毛荣贵不停给她使眼色,她才像刚想起来,道

    “史书记,外面天冷,咱们去屋里坐坐。”

    史吉明跟锦西进了屋,瞥见这个停车场,他问了几句,锦西一一回答,史吉明还夸赞道“你这一个停车场请了六个村民来帮忙,这已经不是你一家发家致富了,而是带动村民一起发家致富。”

    “惭愧。”

    俩人进门,史吉明正准备跟锦西说投资的事,一抬头却见院子里一地狼藉,他视线扫了一圈,不解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锦西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就一点小纠纷。”

    史吉明知道事情当然不会这么简单,但他正好缺一个跟锦西谈招商引资的机会,当下便问

    “有什么话你直说,你知道我最反感治安问题,在我看来,很多匪徒之所以敢霸道横行,就是因为上头有人罩着警匪一家”

    史吉明这话可谓说的十分严重了,一点面子也没留,锦西大抵明白一个空降却想大力改革的书记会遇到怎样的困难,也需要怎样的契机。

    她如实说了事情经过,史吉明越听越生气,竟猛地拍了桌板。

    “岂有此理一个政府人员竟然来民众家里打砸真当自己是个东西”

    方振生吓得赶紧跑到他面前。

    “没有,史书记,事情不是这样的,您不能听她一面之词。”

    “一面之词”

    锦西连忙道“既然是一面之词,那我问方队长,刚才可是你说要协助上级领导抓杀人犯的,可有这事”

    方振生头都不敢抬,一直用手擦汗。

    史吉明冷笑道“是吗杀人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市里发生这样恶性的案件,我这个书记不知道,你倒是比我还清楚”

    方振生赶紧求饶“史书记,不是这样的,我真是协助上面办事,可能手段欠妥,但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是要跟她竞争生意,那停车场跟我无关。”

    “跟你无关你会这么好心”史吉明冷笑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一个公职人员有什么理由在外面做生意你既然想做生意,那就不要领国家津贴,不要拿人民的税前去耀虎扬威的你是人民公仆不是人民的爹妈我看你这样子,是要爬到人民头上去了你真是威风啊比我这个县委书记还威风真是反了你”

    方振生心一沉,惊惧如汹涌的潮水,铺天盖地而来,很快就把他吞没,他一句话不敢还嘴,甚至不敢朝史吉明多看一眼,在史吉明细数他罪状时,他甚至还有心情想到方才,明明一个小时前他还那般威风,怎么短短时间,他竟落得这个田地,他甚至想到他和毛荣贵合伙做的那个停车场,一天能赚上千元,加油站的生意又那么稳定,上面还有大人物罩着他,这生意要一直做下去,他祖祖辈辈都不用愁。

    毛荣贵想上来求情,却被史吉明反问“怎么难不成你们这么做,背后还有人”

    “不不”毛荣贵知道,要是他把人供出来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毛荣贵啊毛荣贵我倒要看看,这小南村是你的地盘,还有谁能在你眼皮底下做这种罔顾王法的事”

    史吉明气急,让人联系了上面的人,没多久,一辆警车驶过来,请二人协助调查。

    毛荣贵闻言,眼一黑差点晕倒过去,他在小南村当了一辈子官,对这里再熟悉不过,却不料,最终竟然在自己家门口栽了跟头。

    眼看他下个月就要退休了,史吉明这是不打算给他一点退路了

    “史书记你不能这样”

    “毛支书你打砸人民群众家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你身为政府人员,不能做这样的事但凡你想一下,就不会有今天,不管你跟方振生有没有瓜葛,这事你都得说清楚”

    毛荣贵这个人在小南村这么多年,不能说一点贡献没有,可这人极其自大,平日耀武扬威的,经常用职务给自己谋便利,暗地里夺了很多属于村民的机会,还让自己的侄子侄女儿子儿女都到相关部门任职,顶替了原属于别人的职位,不少村民对他十分反感。

    再加上毛荣贵赚钱这事,原本村民看不得方家发财,可方家好歹全家人品都不错,对人也和善,后来毛荣贵发财了,大家把这种仇富心理转移到毛荣贵身上,恨不得看他早点下台。

    “我侄女的学籍被毛荣贵的侄女给顶了,就连老师的职位也被顶替了。”

    “那停车场就是毛家的,他老婆孩子都在里面帮忙。”

    “毛荣贵还经常威胁我们送礼。”

    “方振生经常在路上拦车收钱,钱全部被他给贪了去。”

    史吉明越听越气,他为牡县操碎了心没用,下面这么多官员拿钱不干事,只会让整个县的风气越来越差,如今二人更是撞到枪口上,史吉明这次来前多少听说了这件事,也知道俩人上头是谁在护着,正好借锦西家被砸这事顺藤摸瓜往上查,力求把那些毒瘤一个个给拔干净。

    人被带走,民众忍不住鼓起掌来,史吉明让人来村里录取村民的口供,力求真实地还原这两人的为人。

    锦西留史吉明在家吃饭,史吉明摆手道

    “这不好,要请也是我请你。”顿了顿,补充道“用我自己的工资来请”

    锦西失笑“您以为我会做什么山珍海味家里就有饼、馒头,就点山芋稀饭,再来点咸菜,炒个辣椒鸡蛋,一顿饭也不值五块钱,您怕什么”

    史吉明被她逗笑了,二人吃饭间聊了很久,往常史吉明也很讨厌招商引资的坏风气,有些商人打着投资的名号来,县里出钱招待了个把月,钱出了一大把,饭请了多少顿,该考察的考察了,地都划下去了,就差签合同了,对方却忽然消失了。

    像锦西这样,吃着大饼就着稀饭谈事情的,真是他乐见的。

    “锦西你也是牡县人,有没有想过给家乡的经济建设添把火”

    锦西很识趣,其实他不说锦西也有这个想法,不仅仅是因为原身是牡县人,更重要的是,如今招商引资盛行,在申城开办工厂短期内可以,却不是长远之道,后世申城市内的工厂已经很少了,就是市外也不一定给开,再说申城人工成本高,五色鹿如今已经做大,光靠申城这一个工厂肯定不行,现在牡县正在招商引资,给的政策很优惠,不仅有免税期,还可以免费给地建工厂,只要求企业带动一定人数的就业问题。

    “史书记,能为家乡人民做点事,是我的福气。”

    最后,锦西和史书记达成口头协议,决定把分工厂开到牡县来,就建在小南村不远处的新区,如此一来,五色鹿的北方市场就可以从这边调货过去,一举多得。

    史吉明很满意她的态度,也给了很大优惠,锦西趁在家时赶紧跟县里签订合同,双方在免税期、就业人数等方面达成协议,事情定下来后,史吉明赶紧把消息散播出去,连五色鹿这样的知名企业都来牡县开办分公司,可见牡县有很大的优势。

    当然,这都是后话。

    一直到他走,方家人都回不过神,跟县委书记坐在一桌子吃饭,且这个县委书记还很喜欢吃酸菜炒豆干,这一切颠覆了他们的认真,印象里政府官员不是应该喜欢吃鲍鱼人参把红酒当泡澡水的吗怎么史吉明清廉的不像话,还吃得津津有味,稀饭喝了好几碗,就跟没喝过似的。

    一顿饭吃得很和乐,就连一开始放不开的方锦东和方淮山也慢慢放开手脚,再加上芝麻团子在一旁搞笑,还给史吉明起了个外号叫“很会发火,大家都怕的厉害叔叔”,把史吉明说的哭笑不得。

    把人送走,梁素云才松了口气。“史书记竟然说我炒菜好吃。”

    “是啊,还夸我会做馒头,馒头发酵得好咧。”林巧珍道。

    “史书记说我是老实人。”方淮山觉得人间不真实。

    “史书记说我们把孩子教育的很好。”方锦东回不过神。

    大家都很不习惯,只有方锦北和方锦南面色起伏不大,家里人要是知道锦西公司在申城的规模,知道锦西经常跟申城的大领导见面,肯定更稀奇。

    到了这会,大家都知道锦西是五色鹿的老板了,别说村民,就是自家人都不信,林巧珍和梁素云反复求证,见锦西不像开玩笑的才相信了,一年不到,锦西竟然有这样的成就,简直是惊奇,好在农村人没啥想象力,在他们看来,锦西最多就是大老板,也就是比一般人有钱,至于能有多有钱,抱歉他们想象不出来。

    对他们来说,有一万多块钱就很有钱了,锦西比他们有钱,最多就是有十几万几十万的程度,所以他们虽然也奇怪,却没那么难以接受。

    因为村民来打听消息的人太多,锦西不堪其扰,决定提前回申城,过完年就走。

    她撞见过牛露露,二人只对视一眼,牛露露冷笑一声便蹬着高跟鞋走了。

    锦西懒得理会她,目前看来,二人没有太多交集,说不上关系好,却也不算坏,对方于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不足挂齿。

    锦西收拾东西打算初二走,林巧珍和梁素云也打算离开小南村,锦西惊讶于他们的决定,但林巧珍和梁素云却有自己的理由,她们不想让别人认为是托了锦西的福,史书记才照顾她们停车场的,再说他们也算看透了,这停车场的生意虽然好做,却不是长久之计,一来已经有消息传出来,这里要修高速公路了,而小南村这没有缺口,一旦高速公路修好了,这里离高速出口好几公里远,车辆也不可能途经这里,再来这事也让他们看透了一件事,一个人哪怕有点小钱,只要不能做人上人,依旧是要被人欺负的,而改变这一切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教育,如若孩子继续留在小南村,多数会跟他们一样,靠停车场养活一家子,那样孩子永远不会有出息。

    多番考虑,他们想去申城看看能不能找点事做。

    锦西不会反对他们的决定,人这一生很多看似不起眼的决定,实则会影响人的一生,乃至后辈的一生,既然他们想去申城讨生活,那是再好不过了,哪怕赚的钱少一些,可要是能在申城买房,安家置业,以后房子升值了,一套房子也比他们赚一辈子的钱要多。

    只要他们自己愿意就好。

    这个年过得普普通通,可因为今年树立了港城回归倒计时碑,春晚多了些相关的内容,也算是新鲜,别看94年是不起眼的一眼,可锦西对比年头年尾,却着实觉得这一年虽然没有大事发生,却实在很不平凡,或许每一年都是很不平凡的,只是你没有注意过它。

    快到12点,鞭炮声轰隆,孩子们从睡梦中被吵醒,锦西抱着他们看窗外的鞭炮和烟花,烟火在玻璃上落下影子,让锦西恍如梦中,她想起远在那个时间的父母,他们应该在想她吧当然也或许没有,有时候锦西会在想,哪怕是再亲不过的血缘关系,也会有疏淡的一天,比如孩子多的家庭,父母会特别偏爱一个,而对其他的孩子很差,似乎那些都不是亲生的,比如有些父母宁愿孩子去死,也不远孩子丢自己的脸。

    一方面锦西认为自己和父母的关系令自己心凉,另一方面她又犹豫自己的教育能否改变芝麻团的人生轨迹,如今她已经习惯母亲的身份,她对俩个孩子那么好,好到为他们搬家选贵族学校,好到把全部的爱给他们,可以后的他们会值得她的付出吗是否那时的他们也会变得像锦西和父母一样,坐在一起时连一顿饭的时间都嫌长。

    想到那个情景,锦西倒宁愿他们能和自己有话聊,像朋友一样。

    12点整,吵闹的铃声差点被鞭炮声掩盖,锦西接起大哥大。

    “喂”

    那边秦宴的声音传来“是我。”

    她很少在孩子面前接电话,孩子觉得稀奇,很快把电话抢过去,学她的样子喂了一声。

    芝麻立刻瞪大眼“是秦叔叔秦叔叔你怎么到电话里了”

    秦宴笑“秦叔叔施了魔法。”

    “天哪那你为什么要躲到我妈妈的电话里”

    “”问到点子上了,秦宴竟无言以对。“秦叔叔想念你。”

    “芝麻也想你,很想很想,哥哥一般一般想,嘻嘻嘻。”

    锦西失笑,听孩子絮絮叨叨跟秦宴聊天,团子在一旁急得要命,想凑上去讲话,偏偏芝麻一刻也不松手,他们像极了那些盼着父亲电话的孩子,那种喜悦是骗不了人的。

    俩个孩子轮流讲完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的事了,中间电话挂断过一次,很快秦宴又打来了,孩子们自然不知道电话费多贵,秦宴也不在乎,等芝麻实在没话聊了,也举不动那电话,就把电话给锦西。

    “你不聊了”锦西问。

    “给你吧秦叔叔肯定想你了。”

    锦西一滞。“瞎说什么。”

    “要不是这样,为什么秦叔叔非要去妈妈的电话里呢妈妈你好笨哦”

    俩孩子齐齐偷笑,笑就算了,还捂着嘴,笑得贼兮兮的,锦西真是服了他们。

    拿着电话,锦西看了眼时间,道“新年快乐,秦宴。”

    “新年快乐。”秦宴顿了顿,又很快说“我的锦西。”

    我的锦西,这四字说不出的温柔,就连锦西都觉得,1995年的新年连回忆都是温柔缱绻的。

    秦宴这通电话很快引起秦家人的注意,别的不说,大晚上的打电话声音再小,多少都能听到些,这时候大部分中国人都在守夜,廖海蓉和秦正涛看着电视,时不时抬头听楼上的动静。

    廖海蓉忍不住道“你说儿子怎么回事跟谁有这么多话聊”

    秦正涛呵了声“年轻人打个电话还有理由再说了,血气方刚一小伙子,有个小姑娘聊聊天很正常。”

    廖海蓉滞了下,她这个妇联主任还不如他一个老爷们了解儿子

    “你看过咱儿子给人打这么久的电话”

    “没看过不代表不可能,我儿子这是随我,该出手就出手”

    当年秦正涛是自由恋爱看上的廖海蓉,天天骑自行车跟在廖海蓉后面,提起这事秦正涛一直很自豪,否则当时他一个泥腿子哪里能追上廖海蓉这样的大小姐

    廖海波被他逗笑了。“跟你说正经的,咱不会一个儿子不正常,另一个也不正常吧”

    廖海蓉生了俩个儿子,大儿子秦晋就在京州工作,按理说秦晋应该每天回家,孩子生了几个让他们享受儿孙绕膝的乐趣,但事实恰恰相反,秦晋瞒着家人报了大学志愿,等毕业后他当了法医,全家人才知道,秦晋竟然励志当法医并且以此为乐。

    秦晋自小性子就特殊点,说特殊是因为他很冷血,很难与人产生共情,对任何人都冷冰冰的,早年秦晋养了一条狗,这狗后来被人杀了,秦晋看着狗的尸体竟然没流一滴眼泪,那时候廖海蓉才知道这孩子的性子有些不寻常。

    法医天天跟死人打交道,经常解剖尸体,廖海蓉觉得他有更好的路可以走,可他偏偏要做这一行,有一次他甚至说“不解剖尸体,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把廖海蓉吓得也就随他去了。

    秦晋身边没有亲近的女人,更别谈结婚了,廖海蓉不敢逼他,生怕他压力大再做出别的举动来,因此只能把全部希望放在秦宴身上。

    “哎,你说这秦宴,什么时候能不让我省心要是哪天给我带个孙子回来,那该多好”

    秦正涛瞥了她一眼,道“瞎操什么心,这不是你能左右的事。”

    “哎,一个不够,来两个也行,就像我说的芝麻团子一样,那要是龙凤胎就更完美了”

    秦正涛送她两个字“做梦”

    凌晨十二点半,秦宴挂了电话,走出阳台看了片刻,他抬头看向夜空的明月,忍不住唇角微勾,原来心有牵绊是这种感觉。

    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传来,一辆进口轿车停在门口,高瘦的男生从里面出来,他似乎察觉到秦宴的注视,警觉地看过来,兄弟俩隔空微笑。

    “哥。”

    秦宴这个哥哥自小就是个怪人,秦晋所有的喜好都异于常人,就连工作都和旁人不一样,秦宴很佩服法医,可他想到解剖尸体也不是全然无感觉,寻常人对这事总是带着惧意,可秦晋很享受,他每次解剖尸体时都喜欢打开收音机放一段钢琴曲,据他说,这样更容易找到节奏感。

    但秦宴很尊重哥哥的喜好,也能接受他异于常人的性格爱好,兄弟俩相处的一直不错。

    秦晋很快走上来,年轻男人的下巴有一茬胡子,眼神凌厉幽暗,皮肤苍白,嘴唇颜色略深,他手插在口袋里站在光影里,不像个法医倒像个杀人犯,秦宴很了解这个哥哥,他明白秦晋若不是去做法医,追查凶手,只怕也离犯罪不远了,所以当年他第一个跳出来支持哥哥。

    “怎么过年都加班到这么晚”

    “有个客人被运过来,说是溺水身亡,但我觉得不像,他一直邀请我替他解剖,还要和我喝两杯,你说我能不答应”

    他一直管尸体叫客人,秦宴被他说得头皮发麻。

    秦宴最后制止“得哥咱别说这些,大晚上怪吓人的。”

    “尸体有什么可怕的会比人更可怕”

    “行行行咱打住”

    秦宴虽然不怕鬼,可生意人都敬鬼神,人一旦拥有一样东西就很怕失去,秦宴很怕失去自己的财富,所以他对任何人都很尊敬,对鬼神也是如此,见到寺庙他一定会进去烧柱香捐点钱,见到死人的东西他一向避而远之。

    俩人站了会便很快回去,次日一早,秦宴难得睡到中午,这一觉他睡得一直不安稳,整夜都在做梦,梦里有一个人一直盯着他,直到秦宴从梦里惊醒,抬头就见秦晋面无表情地俯视自己。

    秦宴叹了口气“哥,你想吓死我”

    秦晋琢磨片刻,“昨晚我就注意到,你跟以前似乎不一样了。”

    秦宴一滞“什么不一样”

    “情绪,你的情绪不对,你有恋人了”

    秦宴招架不住他的问答,也没想拦着,只道“说不来。”

    “对方没答应你”

    秦宴失笑,心道任何事都瞒不过他,他沉声问“行了,福尔摩斯秦晋先生,做法医的人观察力都这么敏锐”

    “看来我猜对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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