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提道人十八只手上皆持宝物, 一边与上清缠斗,一边还护着接引道人。
玉清也认识到准提道人才是主要战力, 祭出了盘古幡, 盘古幡有天地之间奥妙无穷的法力,准提、接引二圣所持法宝攻力他的力量全被盘古所吸收,然后回击。
而上清也不手下留情,祭出诛仙四剑, 此乃先天绝杀宝剑,此时就算没有布下诛仙阵,但见剑见纵横, 强大的绝杀之力去砍准提道人的二十四个头和十八只手。
准提道人也不是泛泛之辈,有金光护身, 诛仙剑虽凶利万分, 但要突破他的护身金光而一击即中却是难了。
四圣斗法, 只觉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太乙真人恨死西方教, 此时自知法力不够圣人塞牙的, 就号召阐教中人接着毁坏西方教的寺庙, 杀人捉人。
而截教多宝道人不忍为之,约束截教的门人不要参与杀人, 阐教也不与他们计较。
准提、接引二圣也发现阐教门人所为,心中一急, 与玉清、上清斗法就不能专心。不过一会儿, 接引道人的拂尘被诛仙剑打下, 而玉清的三宝玉如意正击碎他的三颗舍利子。
接引道人不禁更无威胁力,便是多宝、龟灵等人都能拿下他,但是他们也到底敬畏他圣人的身份。
此时准提道人更是将师兄护在身后,等于以一敌二,另一边又有感西方弟子信徒们都被阐教中人所擒所害。
不多时准提道人也是扛不住了,神杵被绝仙剑打下,而七宝妙树又为救接引去与三宝玉如意相撞,发出冲天灵力。
此时又有上清的青萍剑和另诛仙三剑袭来,他的护身金光和十八只手上的宝物却不可敌,他只有闪身避开。
正在这时,元始天尊祭出捆仙绳,圣人法力加持,捆仙绳一下子捆了接引道人来。
准提道人一见,心中大急,忽取出乾坤袋来,乾坤袋飞至天空,法光含着天数,正所谓“有缘皆进来,无缘请走开。”
一时之间,原本在西方寺庙擒人毁寺的慈航道人、普贤真人、文殊真人等,以及截教多宝道人、龟灵圣母、长耳定光仙等诸仙都觉有一股不可抵抗的力量将他们牵引。
阐、截两位教主见此,心下才觉骇然,但想此等莫真不是天数不成
正在这时,天空金光灿烂,仙乐阵阵,从东方天际,忽然飞下一个红色球形宝物,打在乾坤袋上。此等法力乱了天数,乾坤袋法力失去运数,一众阐、截两教“有缘门人”也都落下来。
但见东方八龙八凤拉着天帝御辇香车,天兵天将护卫左右,仙娥宫婢鼓瑟吹箫,此等排场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天帝陛下御极洪荒,万寿无疆”天空仙娥天兵天将口颂赞歌。
而地下阐、截两教弟子也不得不下拜“吾等参见天帝陛下,陛下万寿无疆”
“众卿平身”天空传来一个威严的女声,不多时,从天空中降下一名美貌绝于洪荒的女仙,那红色法宝正落于她手。
这红绣球乃先天法宝,又有功德加持,打在圣人身上尚且作痛,这一击在乾坤袋上,乾坤袋也失了收纳与西方教有缘之修士的天数。
准提道人见是天帝,新仇旧恨加持,怒道“西方教兴,乃是天数,道友强插手天数,便不怕身死道消吗”
清漪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留一线生机,若真天数那般,朕愿做那一线生机。”
准提道人道“我西方功法自有妙处,欲渡东方众生,天帝何必阻止东方众生超脱”
清漪道“西方可渡众生,但不能强渡。你传你的道,但是你们为兴西方教而算计三教,不辩善恶,六根不净,那么西方也未必是极乐之境。朕为三界之主,如此善恶巅倒、大道正气不存之事,不能坐视不管。”
准提道人说“你为上清教主之妻,自然有所偏颇,我西方教不认俗世权力,亦不认你为天帝,你奈我何”
清漪手持红绣球,道“你乾坤袋也失机缘,你想强渡二教弟子也已失了天数,此时不认朕是天帝,岂不是以卵击石自古成王败寇,识实务者为俊杰,你若俯首,朕留西方教一线生机,可传借大荒心经于西方教,全了西方教经文。西方教欲传教东方也未为不可。”
玉清道“天帝陛下,他抓了我教门人,此时岂能放过”
清漪道“哪吒、杨戬二人自当放还。”
准提道人“要我臣服于你,那是休想”
清漪道“人间权力尚得气数,何况朕呼你不妥协于人间权力,在人间传教尚且不便,何况,你难道要看着人间权力将西方教排除在外吗人间权力之士和贫苦众生都能信西方教,上下贯通,西方教才大兴。朕乃天帝,下界王朝也敬畏于朕,你不臣服于朕,下界王朝如何信服于你朕之母女娲娘娘有补天造人之功德,乃人族之母,你否认人族之祖先,又如何向他们传教”
准提道人道“人族已是凡界之主,也未必人人敬仰女娲。”
“朕好言相劝,欲化干戈,准提教主却仍杀气腾腾,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玉清拿住接引道人,道“准提道友,如今接引道友已在我手中,你若想保他,马上释放我教弟子”
准提道人与接引道人一同修行,一同成圣,是一对谁也不能离谁的好基友,西方教强渡人收徒虽然重要,却也重要不过接引。
准提道人道“想要救你徒弟,马上停止破坏西方教寺庙”
现在还没有放弃拆迁的只有阐教中人,玉清只有下令,先救出弟子再说。
准提道人令白莲童子去灵山地牢拿来哪吒、杨戬,两个阐教三代弟子因为不从西方教,已经被折磨得遍体鳞伤,太乙真人和玉鼎真人见了,都恨红了眼。
“师祖,师父”哪吒还在昏迷,杨戬还有些意识,但也是四肢具断,被穿了琵琶骨。
玉清怒道“对两个晚辈下如此毒手,脸都不要了。”
清漪却道“你们口称西方极乐,便是如此极乐的吗”
准提道人说“你们也对西方凡人动手,高明得了多少”
清漪道“你们虽是西方教主,但是佛门出家人慈悲为怀,四大皆空,怜悯众生,你们竟是不知。西方贫瘠,唯有修行玄空功法,以佛法慈悲化解贪嗔痴怨妒,教徒修行其心。你们如此作为,满身污淖,何曾净心,又哪来西方极乐净土挂羊头,卖狗肉,西方教在你二人手上只怕难兴。”
准提道人道“你虽为天帝,但我们乃是圣人,何曾轮到你来教训我们”
上清道“夫人说得不错,渡化众生,岂可如此强掳强逼,既然众生平等,你们强加折辱,哪还存半点慈悲心”
准提道人说“你们夫妻一心,我不与你们谈,现在想要两人性命,快放掉我师兄”
太乙真人道“师父,若是将接引道人先放了,他们不放人怎么办”
太乙真人这时却也有点多虑了,准提道人虽然卑鄙,但此时众目睽睽,他又忌惮两教再在西方境内灭佛,而东方道人此时人多势众,他还不至于如此。
双方虽然互相戒备,却也顺利交换了人质,准提带了接引欲离去,但被清漪喊住。
“天帝还欲何为”
“西方教可至东土传教,但是不得有强渡行为,朕会在天条里加上这一条,阐教门人必定严格执行。二位教主若是出面强渡,怕是与天庭、三教为敌,教兴东方那也是休想。”
准提道人说“今日就此别过,来日走着瞧”
说着,准提道人带着接引道人,还有诸多沙弥随着法光离去。
天庭众仙和二教门徒各显神通返回,且不细数。
而在东土,清漪安排杨婵在凡界民间降妖保民,又重启武王伐纣,而白瑶已被天帝法旨镇压在华山之下。
阐教一回东方,玉清就派广成子去将附逆妲己的申公豹擒走。
之后姜子牙在熬墨、敖雪兄弟,以及紫璇神女、离烈王子的襄助下对付被妲己借壳的殷商大军。
西歧大军一路东进打到牧野,被九儿附身的妲己此时就算猜出自己一时妄形胡为,多残杀无辜,天庭怕是不乐意支持她了,但让她就此束手就擒,又不甘心。
她抱着侥幸的心理,只要取得天下,就有天数气运相护,天帝就算知道她的错处,到时她再认认错,又让姑奶奶说说好话,王图霸业未必不成。
在牧野战场,妲己集结十万妖军为主力,又裹协数百诸侯出兵襄助,他们人多势众,妲己也增加信心,便有一局定成败之意。
紫璇神女作为清漪斩尸,敖墨、敖雪作为大荒第三代小王子,可比九儿这个白瑶的侄孙女有说服力多了。
敖雪出列,但见少年雪衣飞扬,小小年纪自有威胁,玄门正宗,天帝外甥,皇家贵胄,自有浩瀚之气。
敖雪报上家门,妖兵皆惊,无论是做过恶的,还是被裹协的,心中都不禁惴惴。敖雪飞至云瑞,取出招妖幡舞动起来。
受招妖幡的驱驶,首先是大荒山一脉小妖仙不由自主跪于阵前,也足有数千散仙以下修士。
“参见二王子”
敖雪冷笑一声,说“尔等不好好修行,竟然私自在凡界作乱,该当何罪”
一只兔妖道“回禀二王子,我等奉白瑶天女之令,下凡襄助妲己娘娘问鼎天下。”
又一个黄鼠狼妖道“小王子,我等奉命伐周,却也日日虔诚供奉天帝陛下和清涟王妃,绝无不敬之意”
“是呀是呀”
几千大小妖精纷纷附和,敖雪道“奉命奉白瑶的命白瑶背瞒天帝,私自干涉王朝更叠,已被天帝镇压严惩。尔等名不正,言不顺,又在人间多结恶业,将来大劫一至,难免身死道消。”
“怎么可能白瑶天女是天帝陛下最信重的女官,怎么可能被镇压”
“对呀,数千年前,魔族大军反叛天庭,白瑶天女还曾代为指挥伏羲八卦阵,得天帝真传,难道她的法旨并非出自天帝”
“不可能的,我们就差一步可得天下,到时大荒山仙门大兴,指日可待。小王子何故阻我们呢”
数千妖仙纷纷附和。
敖雪道“事到如今,尔等还不知悔改紫璇神女,动手吧。”
他话音一落,就见姜子牙帅旗下一个绝色的紫色道袍仙人飞出,手持卷轴,周围有浩瀚的创世开天时的灵力。
紫璇神女运功祭出“山河社稷图”,一飞至天空,朝下缓缓打开卷轴,但见图上山脉、河流、湖泊、平原、大海应有尽有,但是没有人类村廓和城池。
一阵灵光洒下,但照在大荒山出来的众妖身上,将之吸入其中。
妲己等三妖大惊,就化为三道虹飞走。
敖墨大喝一声“哪里逃”说着化为一条黑色神龙冲上云端朝三妖追击。
三妖法力才是散仙,近年修为虽然大步提升,哪里是敖墨大荒山和龙族三代,玄门正宗修为的对手,不多时就在云头被敖墨截住了去路。
敖墨取出炼妖壶来,不禁把妲己、嬉媚、琵琶精三妖吓得浑身发抖,纷纷跪下。
“王子饶命”
敖墨道“天帝陛下要拿你们问罪,本王子可饶不了你们”
妲己是狐族,精于媚术,就看着敖墨的眼睛展露风情,敖墨却冷笑一声,说“本王子白瑶都未放在眼里,就你这下界狐妖也敢对你爷爷发骚”
嬉媚道“王子饶命天帝陛下是仁德之君,我等脚根下贱,修行不易,还请王子多网开一面,放过我等。小妖必定时刻感怀,日日供奉王子。”
敖墨道“你身有血腥之气,只怕残害了不少百姓,岂能饶你”
嬉媚道“王子,小妖虽曾食血食,但人间屠狐杀鸡乃是寻常,为何我们反其道吃了几个人便不行了”
敖墨也不禁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沉默一下,说“天意如此。”
人族大兴乃是天意,人族天生道体,寿命虽短,难有修成正果者,但其智慧却不下于仙,且易于繁衍传承,韧性极强。人族自出世以来就得到天道的护佑,助人为善,害人为恶,修士因果多在于此。
嬉媚眼中充满绝望,忽道“小妹乃玉石琵琶精,从未曾食过血食。王子明鉴,请放过妹妹一命吧”
如果说妲己还攀上一门贵亲,她和琵琶精就真是草根修士了。因为妲己是绝对的权力中心,自然会有距离感,所以嬉媚和琵琶关系更亲密一些。
“何必再多言”敖墨执起炼妖壶,将妲己、嬉媚收入壶中,再将胆子被吓破的琵琶精化作原型拿到手中把玩。之后,妲妃、嬉媚被斩首,入了轮回投生为虫,而琵琶精得一线生机在敖墨手底下修炼。
敖墨赶回牧野战场,紫璇神女已经将大荒山一脉妖族先收入“山河社稷图”的天地中,另有凶性更大的邪修妖魔不服,离烈、敖雪正在战场厮杀。
此时武王伐纣殷商一脉的杀劫只能应在这些妖兵的身上,冥冥之中,他们竟然成了阐、截二教的替死鬼。
直至妖兵尽除,姜子牙才令人族大军与殷商人族大军厮杀,但是殷商人族大军见那些妖军尽数被灭后,纷纷投降,西歧大军攻向朝歌,势如破竹。
帝辛清醒过来时大势已去,在摘星楼,可叹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想当初登上王位之时,也有贤臣良将辅佐,八百诸侯尽臣服,如大梦一场,千万种方法可让他失天下。
西歧大军是在龙凤两族襄助下得了天下,他们崇敬两族的神力,是以周朝信仰龙凤,历经夏、商之争,龙凤在周朝达到势力平衡。
没有封神榜,姜子牙也就没有了封神任务。
清漪现在也并不在天庭,而在金鳌岛,紫璇神女等四人便去金鳌岛复命。
清漪已经算到了重启武王伐纣的杀劫都应在了那些凡妖身上,他们是有错处,但是更像是天道和他们开的一个权力的玩笑。
四人复命后有感有所悟,告辞回山修炼,清漪也没有阻止。
清漪信步金鳌岛的仙草园,此时灵气馥郁,清漪也想缓一缓沉重的心情。
封神中截教成了炮灰与现在的凡妖成了炮灰有何区别
都说众生平等,可是“人”生来就是分为三六九等的。
在这凡尘中想要诉苦天道不公,但如此天道便会转而给苦命“人”好命吗
不会。
苍生如蝼蚁,没有了指望,积压在心中的怨气如何化解
截教说众生平等,但上清派所修的也并非四大皆空之道,也无法解决天道之下众生的心灵之苦。她节取后世佛经,修改偏著成大荒心经,可到底有断章取义之处,局限于“技”,而不是博大佛法。
清漪不禁想苍生皆苦,天道不公,这是西方教大兴的真正原因吗众生的不平等,天道运行之下,其实这就成了天道的大bug,用别的“道”难以修补,以至于怨气和困苦充满三界。
西方教二圣虽然有卑鄙讨厌之处,但是他们所创佛门,讲究四大皆空,引导向善,讲究修来世,岂不正补了天道bug
都说身在局外才看得清楚,但是此时她身在局中反而看得更加清楚,因为她有切实的感受。
这就是“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的规律吗
肯定最初的赵清漪对封神时阐、截两教正邪的认识。
否定坚信截教无辜成了炮灰,觉得西方教两位圣人太过卑鄙。因此一心算计救玄门,维持玄门的大兴。
可是对于受苦受难的卑贱苍生来说,我佛慈悲,无论富贵贫寒,修佛都能在心灵上得到解脱。佛门正是渡化他们脱离凡俗的天道不公、命运残酷,还可修来世。
这样又岂会不是苍生之福
她在截教与西方教之间选择,答案是不公正的。因为个人喜恶和私利而行事,原自以为高明,可是她的认知却存在很大的局陷性。
她原本坚信的正义,从苍生受苦难需要解脱度化来看,也未必是正确的。
信步灵芳园,忽见前方隐隐传来呢喃之声,却是有人呢喃着几句大荒心经的经文,忽又有人念及西方教四十八宏愿和西方庙宇的戒律。
清漪更谨慎地隐了踪迹,靠近那人,却见是多宝道人脸现悲凄之色,手捧经书出神。
清漪听他口中言语想必是痴于佛法了。
清漪显出真身,多宝道人不禁吓了一跳,跪拜行礼“参见陛下”
清漪道“起吧。”
说着,在他身边化出一个蒲团坐下,多宝道人这时不禁战战兢兢,他虽然在读大荒心经,可是所念者有西方教义。而自从西方回来,当初在西方境内大肆灭佛之为总在他心底萦绕不去。
截教师门对他恩重如山,可是每每想起苍生之苦,想起自己脚根不出众,几万年修行的不易,他能感同身受,不禁潸然泪下。
清漪长长叹了口气,说“坐吧。”
“臣还是站着吧。”
清漪微微一笑,说“你便当我是当初的大荒山清漪道友,不要将我当天帝和师娘,我见你修行有异,也想与你谈谈。”
多道道人无法逃避,这才坐下来,但仍心中不安。
“陛下,臣罪该万死。对不起师父,对不起您。”
此时否认也是无用,对方是何等身份修为,不作跳梁小丑之状。
清漪叹道“你是截教大弟子,自来是截教弟子的表率。你侍奉师父至孝,任职天庭也尽了忠,对于洪荒万仙也有怜意,你又何罪之有”
多宝道人道“弟子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是巧辩,可弟子仍要辩一句,弟子不是故意的,弟子不是为了自己。只是当日在西方灭佛,弟子已生了心魔。西方贫瘠,修士难出,众生皆苦,二圣建立佛门也为苍生指了一条路。二圣便有不对,可苍生无路却又何辜弟子不是说无当师妹当初之计有过,只是不忍天下众生总是被如蝼蚁一样诛杀。什么是贵,什么是贱,师尊立截教,教化众生自是大慈悲,可是能从底层爬上来的又有几何众生追求上升而不得,但此念在心,其行却不顺利,反苦扰一世,又至何年何月不知为何而亡。如此困苦苍生,前赴后继,永无止歇”
“善哉善哉你有此无私怜悯众生的大智慧,谁人又能说你是错的”
多宝道人说“西方教,教义前后矛盾,经文不全,但也并非一无可取之处。至少,当初它给那些信徒了希望和快乐。众生皆可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至少对于下贱脚根无望成仙的修士是个解脱。”
清漪叹道“也许,你是与西方教有缘吧。”
多宝道人说“弟子不敢叛教。”
清漪微笑“何为叛教你既没有不敬教主,也未残杀同门,更没有反天另立。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但是大道三千,谁又能说弟子所悟之道便一如其师不然盘古三清本就是一家,同师于鸿钧道祖,可是三清教派却大有不同。所谓大道无垠,依朕来看,你若得你之道,并非教主教育的失败,而是你已经出师了。西方二圣之所为,朕虽不齿,但若是朕在那般走投无路之下,亦不能保证,会不会使诡计。西方教义虽然残缺,但是其中大慈大悲,渡己渡人,众生平等确实高妙,若是其中精华教义能更加完整,转而传于东方,也能解东方众生之苦。”
门户之见,有时是有必要,但有时却又很愚蠢,便如后世儒家,早期也教出兵家、法家的能人出将入相。后世顽固食古不化的儒教,反而难有大师出现。
清漪转而去寻了上清,陈述了她自己对于此次武王伐纣的感悟,上清为众生截取一线生机,本是慈悲,也不禁深思。
“如今再说来,显得矫情,我当初一心只想我玄门精英得以保存,可是武王伐纣之杀劫便不是应在阐、截二教身上,也要应在别人身上。众生平等,身于红尘,谈何容易。西方教教义虽然激进,也有可取优点。”
上清悠然传灵茶于妻子,脸露淡笑,说“当年我初闻你所念经文,与现在你所著的大荒心经可是有所不同。”
当时上清已然成圣,她克服心魔,口中念经,旁人听不着,他却听见了。但夫妻相伴多年,上清从未追究过。
清漪不禁尴尬,说“你想知道”
上清淡笑“若无妨碍,或可一听。若有妨碍,不听也罢。”
清漪长长叹了口气,她从前穿越从未告诉别人,但也因为她是凡人,怪力乱神,只怕会自寻死路。
“可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妨碍。我所念的确实是佛经,心魔难除,佛经是种很好的应对之法。但我是玄门中人,著写大荒心经自然是道佛合一,有所修撰。”
“门户之见,本来难除。可是,倘若修改,难达玄空之境,对修士效用便有所局限了。”
清漪不禁苦笑,说“此时,我也明了。你不问我为何有连西方二圣都没有的经文吗”
上清道“若不是时机,不说也罢。但是此次量劫,依你之计,我教门保全,却要谢你。”
“你我之间,谈何谢字。”
上清微微一顿,却道“我并不想你为我做这些。”
“为什么”
“因为我想你多陪我几千年。”
清漪眼眶不禁有些湿了,作为大能修士,对于因果和缘分看得比谁都明白。不知何时结束,但它确实是会结束的,就像狐仙报完恩,生完孩子,了结红尘,总是要回山修炼一样。
“多宝的事,你有何打算”清漪岔开话题。
“教门有别,万法却相通。他的机缘已到,不在我教,若能造福苍生,我又何至于为一己之私误了他和苍生的福分”
“你真舍得”
“你若无此意,又怎么会来找我说犹记得我初立教成圣之时,你来道贺,你我二人便有论道。你说立教而兴,兴教而衰,衰而破立,劫未必不是缘,此箴言当真精妙。我立教初心,教化苍生求得生机,初心不变,教义永存。教化苍生求得生机,又何尝不在阴阳变化之中我之教化是一线生机之可为,西方教乃是外物皆空而不可为,是以只求心。这天下苍生,三六九等,其心,不正是唯一可以平等的吗我截教与西方教看似对立,可又何尝不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辅相成,一如太极。况且,我便不信,在西方教,法力的高低是光修心可达到的。”
清漪微微一笑,两人对视,其心自明。
上清便和多宝有一次闭关深谈,清漪并没有参与,两人出关之后,就已下了决心。
老子仍然秉持太上忘情,而元始天尊却对清漪和上清对多宝人选择颇有微词,在一票弃权,两票赞成一票反对之下,多道要开始了他人生的新副本。
清漪也防着西方教二圣会使什么下流手段,但派遣瑶姬和清涟往西方走一趟,西方二圣可不会接纳女弟子。
准提、接引接到上清和清漪的联名署信,一看内容,不禁狐疑“你们是不是设下什么陷阱,引我们去好暗中下手”
“你们爱信不信反正机会是给你们了,你们不来,西方教不兴,可就不能赖我们了。”清涟本是有身份的人,清漪不过是想让她多积些功德也多多历练得来机缘,这才派她亲来。
接引道“玄门会这么好心”
瑶姬道“我听陛下说,多宝道人与西方教有缘,上清圣人自然是怜惜首席大弟子,不忍他失了机缘,这也是西方教的机缘。是天帝陛下和上清教主何不成人之美”
准提道人心想,天道之下,圣人不死,他们见机行事,也未必会着了道。
“你们回复上清与天帝,我们定准时赴约。”
“师弟”
“教门为先。”
于是准提、接引再去东方,此次会见地点在天庭。准提、接引做足了心理准备东方玄门和天庭再合起来阴他们。没有想到天帝还是在灵霄宝殿款待他们,像是之前与他们恶怼的不是她一样。
老子和元始根本就没有来,老子不问世事,而元始心中还有疙瘩。
佛门不饮酒,饮罢天庭仙茶,上清就朝多宝示意,多宝出列,朝二圣施了道礼,说“两位圣人,贫道觉得与西方教有缘,愿入佛门,不知两位教主,可愿收留”
准提、接引就像是穷鬼突然真中了五百万一样,一时不敢相信。
接引道人道“这里可是天庭灵霄宝殿,这里说的话可是要算数的。”
多宝道人说“众生皆苦,我佛慈悲,贫道入佛,渡人渡己,还望两位教主的多多指教。”
上清道“本座已经同意多宝投入佛门,若两位教主会接纳,你们便要答应,好好培养,西方教真能成为渡人渡己的正道。”
准提、接引岂有不答应的,就差上前拉了多宝来摸一摸,这是第一个好苗子了。多宝可是截教的教主之下第一人,资质和心性岂有不好的而他此时也有大罗金仙修为。
西方教收人,也就欠下东方门好大的因果了,这时没有量劫,截教尚兴,因果不可能被炮灰掉。
多宝泪流满面拜别师父、师娘,要跟着准提、接引远走西方,清漪也不禁不舍,应该说些感人的话,可是出口却是“准提、接引,多宝曾是我们的徒弟,今后是你们徒弟,你们教导西方功法可以,但要是强迫他搞基,我也是不会同意的”
说着,擦了擦眼泪。
在场人除了上清之外无不讶然,没有听懂,上清却上前拉了拉了她的手先行离开了。
上清接人拉着飞遁,一直落到蟠桃园中,当初两人共同“看片”其实也是在蟠桃园附近的仙灵池。
清漪还在伤感,上清也未必舍得,但上清故地重游,有意携她去共浴。
清漪却突然感觉整个身子打个激淋,她一把推开他。
“夫人”
清漪整个身体都震动起来,灵光环绕,附近更是受到异样灵气而仙脉仙草以可见速度长大。
清漪化为一条金角白龙,龙吟九天,似整个天庭的灵力都涌向她。
她在空中盘旋几个时辰,忽见九天落下劫雷,但是对她的杀伤力却是不大。
一共降下九道劫雷,过后一声龙吟,威震三界四海八荒。
忽见天空混元玄龙身影一晃,从其口中又吐出一条几近一模一样的金角白龙,只不过原来那条白龙身上还有点雷劫之伤。
那条分出来的白龙落地后,原来那条却还在天空,天降功德,龙身伤势恢复,身上龙鳞更加充满灵光。
此时四海八荒修士都能感应这股强大的力量。
清漪化为龙身在天空盘旋,实是身体异样,之后分离出一尸又感应出天道。
这个过程实在是久到还在回西方路上的准提、接引嫉妒。这才叫成圣,他们的那个叫“经济适用成圣套餐”。
清漪在天空许久,再落于地,化为道身,全身轻松。
“恭喜陛下功成圆满陛下万寿无疆”
天庭,人间,仙门洞府的修士无不下拜恭贺。
天帝陛下成圣了
从来没有一个天帝是圣人的,那么这位陛下难道是要永世为帝了吗
上清走到她面前,还没有来得及说得上话。
清漪新的斩尸已然上前“拜见本尊”
清漪定睛一看,此神女也是仙帝修为,而她相貌与她像了九成八左右,若不是站在一起与现在的她对比,很难辩出不同来。
清漪心中一派空明,此时已与从前的自己告别。
“你是自我”
那斩尸微笑,点了点头。
“还请本尊赐名。”
“既然是自我,就叫金漪吧。”
“金漪多谢本尊。”
上清也不禁看向她,洪荒能斩自我的修士只有鸿钧。就算是老子精修太上忘情道,也斩不下自我。不都是先斩善、恶两尸的吗
清漪忽得玄妙,原来斩去“自我”是这种境界。她早不是原主那样的自我,现在看透苍生皆苦,思己当初认识的局限,跳出自我的圈圈,两重自我叠加,就一举斩下“自我”,此时她的境界已到达全新的高度。
斩下二尸,她的天帝身份和功德又足以令她成圣了。
此时圣人修为,她的“学历”已和三清持平了。上清素来淡定,但也不知斩下“自我”的清漪会有何不同。
清漪冲他微微一笑,那目光更加通透,她与他携走远去。
“未料及你一万多年的修为便能斩下二尸成圣了。我斩善、恶两尸可也花了几十万年,而你却斩下自我。”
清漪微笑道“你未斩去自我,我们才有缘分。人人都羡斩三尸,道祖斩下三尸,从此合道,长居紫霄宫。”
上清不禁深思。
“你言之有理。”红尘皆抛,就在三十三天之外了。
清漪斩去“自我”,自然是对“道”的境界的提升,但在此时她还感觉到“她”不在了。心下不禁暗自称奇,但此事也不好与上清透露。
清漪于寝宫召见金漪神女,她的斩尸。
金漪拜见后被赐座,看到这个比清涟、紫璇更像自己的女修,清漪是心生异样的。
“是你。”
“是我,也是曾经的你,可你却不是我了。你的任务完成了,我已无法阻止你。”
赵清漪穿越,原主灵魂溶于她的灵魂中,赵清漪才能接收她的一切,记忆和身体。但是世上除了身死或系统将她抽离之外,在仙道位面还有一种方法,就是斩尸。
清漪穿越以来,一再跳出“自我”的限定,自卑孤僻的大荒山大公主,恶毒心魔缠身的怨妇,玄门高手,御极洪荒的天帝,直至她现在已能超脱“玄门”眼界。她斩去“自我”,将原主的灵魂也一起斩去,原主的灵魂现居于“金漪”身上,与清漪过去种种的“自我”溶为一体。
“如此,我倒不知如何面对你了。”
金漪道“谢谢你,你给了我新生,我虽然不光明磊落,可是我也真正将我自己完全让给你了,我的名字,我的身份,我的血统。”
虽然她才是原主,可是今后她只能以天帝斩尸“金漪神女”的身份生活。
清漪忽道“你有何打算不会去抢妹妹的男人的,对吧”清漪可也担心,毕竟是自己的斩尸,她做那种事也是丢自己的人。
“我就永远只有那点出息吗”成圣之前的一切,原主与她同在,自然最能感受她当时的境界,又怎么会再纠缠玄青呢
金漪道“我要回大荒山,女娲道统总要传承下去,不能指望清涟。经历白瑶作乱,大荒山一干妖修也确实不像样,该整整了。倒是你,你要走吗”
清漪知道这时她完全“自由”了,任务完成,原主也不好意思再赖了。如果她要走,只要她愿意,无人可以阻止。
清漪说“我已经来了几千年,又何差再过几千年”
金漪一切明了,微笑道“四大皆空,谈何容易你可是天帝,与上清又是灵魂知己道侣。”
清漪浅浅一笑,能多陪他几千年也好。到了他们这样仙阶修为的神仙,对情爱的执念并不足以成魔。
可是淡中自有浓意,真正面临困难时,他们一定是可以将背后交托对方的人,也没有凡人的背叛。
金漪信步瑶池边,忽然遥望玄霄宫,却是当初做梦都想步入的地方。她因为情爱,忘记了责任,忘记了自己的尊贵,人自贱而后人贱之,堂堂女娲之女竟然落迫到那般地步。
忽听身后一人唤道“陛下”
金漪浑身一震,复又释然平定,转过头去,眸中到底多了一分复杂。
那是一个风采绝世的玄袍男仙,不是玄青是谁
金漪看他的时间有点久,让玄青生出些侷促。
“我不是她。”金漪轻轻说,“我是金漪,天帝斩尸。”
玄青微微有些失望,却又讶异这世间竟有像到如此地步的人,便是斩尸,也是极致了。
“见过道友。”
“你和清涟,好吗”金漪忽问,其实她应该知道,只是想问一问。
玄青道“我身有要职,又忙于修炼,到是有几年没有见她了,她现在带孩子们回大荒山修炼了。”
金漪淡淡点了点头,又说“我也要去大荒山了天帝将洞府赐于我,命我管理大荒一脉。有缘再见。”
说着化为一道金虹而遁走,玄青生出些淡淡怅然。
她不是天帝,可我为何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清漪成圣,对三界的统治更加令所有修士敬服。经过武王伐纣时期,天庭担任职务的不少修士有所领悟,而去闭关,有一半神职都有新人担任。
此时三界太平,便是与道共存的魔也不敢轻易出来,魔君刑天自知绝不可能是天庭的对手。
多道投入西方教后,转入轮回,投胎成为“释迦牟尼”,以凡人之躯修炼佛心,抵达灵山,重新归位,准提、接引册封他为“大日如来佛”。西方教有了“大日如来佛”后,教中经文日溢丰富,“大日如来佛”将西方教义四十八宏愿、大荒心经结合自己在人间所经劫难、所见苍生之苦都结合起来,写出一卷卷佛经。
西方教座下的弟子们读了“大日如来佛”的经文,修为境界一日千里,西方教弟子走出灵山传教,信徒万千,佛寺香火缭绕。
人人口念“如来佛主”,而少有知道准提、接引才是教主。准提、接引看到这一个顶百的徒弟,他们只要完成对天道的承诺,并且西方教大兴,也就不加限制他了。
宏愿虽然伟大,先天根骨也绝佳的西方二圣自己都读徒弟写的经文,读透经文再修习他们原来的功法,只觉奥妙无穷。
西方人人修佛,倒真的比人心险恶、战乱不休的东方幸福指数更高,实现了普渡众生。
之后,如来佛前往天庭赴清漪的寿宴,又遇上阐教的慈航、文殊、普贤,他们的境界修为已至瓶颈,可是听了一次大日如来的经文后,竟然豁然开朗。
武王伐纣之后,人族气数越发强大,一般妖精已经很难抵抗王气,而神仙也被天条约束,不得参与人间争伐。清漪知道自己可以离开,却贪这一世缘分,天庭自己没有神仙争斗上的压力,就拉着上清游戏人间。
几千年于上清这样的百万岁的神仙来说不过是瞬间,他明白清漪的意思,也息了近千年闭关的心思,只陪着她。
还是因为阐教三大弟子叛教,元始天尊大怒,差点要了三个弟子的命,他们才出面说和。清漪建议元始天尊抽他们几鞭子,再化去他们的修为,临到关头,元始天尊却生悲意,扔了鞭子闭关去了。
西方教几乎全由大日如来做主了,慈航、文殊、普贤拜在大日如来门下。
西方教又得高手,西方二位教主自是高兴,这么满腹诡计的两位教主现在对“大日如来”就像是现代的中国式父母供着小祖宗一样。
清漪与上清一直在人间游历,愿意跟随他们当个脚力的妖族修士能饶天庭一圈,不过清漪还是挑了玄青的一个侄孙,睚眦的孙子,别看辈份小,年龄却不小。她也就骑上白龙马了。
到了大唐时期道、佛两教都十分兴盛,但随着人族的发展,天数有遍,原本的人界却是与别的位面的世界打通融合,人间发展渐渐脱离神仙的影响。人狠起来可比魔强大多了,魔的影响还不如神仙。
三千年弹指一挥间,已是民国时代,人间在战火中将要涅槃出新的时代。
清漪站在古老的城墙上,看它如一条巨龙伏卧在峰峦,在青天白云下蜿蜒伸展,充满着亘古博大浩渺气象。
她轻轻抚过这充满历史记忆的墙石,落下一双泪来。
上清眼眶也湿了,自从到了这个东方屈辱的时代,她情绪很不一般,看着华夏浴血重生,她即悲且喜。
上清也猜到了,他也早就算出,其实他们之间早就红尘已了,可他不会说出来,但想她能再陪自己多一年也好。
上清将她抱进了怀里,她已泪流满面。
上清抱紧了一些,说“成圣也不能改变吗”
“不能。”清漪看向古老的京城王气渐盛,含泪微微一笑,“我来自那个时代,它终于来了,我就该走了。”
他像是了然了,擦去她的泪,说“你要回家了,应该高兴。”
“我”
“我会忘了你的,你放心。”但是他的眼睛却深沉无比。
“好,一定要说话算话。”
她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他浑身都在颤抖。
似乎听到京城传来的礼乐,一个震撼世界的声音将要发出来。
她离开这个她眷恋数千年的怀抱,手指却还交缠着。
远方传来了那个庄严的宣告,她看着他笑。
他回以微笑,却落下了他百万年来第一颗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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