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 听到嘈杂声和赵铎、赵清宣父子的说话声的张氏出了屋来, 她原还激动地想是否能看到小儿子了。不管如何,现在接回那个从小离家的苦命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李清玥一见张氏, 忙站起来朝她跑去,跪在张氏面前, 泪眼婆娑,楚楚可怜。
“母亲,清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爹爹和哥哥竟然说清玥不是母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李清玥也明白刚刚本能的反应是一个巨大的漏洞, 但是倘若她承认了早知事实, 那么她将再难有进退的空间。
李清玥城府之深、心性之狠,从原主前世时她为了地位能狠心杀掉对于女人来说最重要的儿子可以看出来。
此时, 她反应过来, 不再向他们争辩否认,只当不知和无辜可怜。她心想玉娘如何也不可能出卖她,定有她不知道的隐情,所以赵铎父子才知道这事了。
李清玥只希望自己这样的戏能让自己退到自己不知情的位置,与张氏十年母女之情, 怎么能说舍就舍,说忘记就忘记呢
若是身世真相大白,玉娘自称不小心抱错, 母亲到底当年是在玉娘家生产的,玉娘算是对她有恩的,只能用时间来把一切的不幸忘记, 反正莲香已经被狼吃了,没有人和她争。
若得母亲不舍,侯府改收她为义女,虽不如从前,到底还有个侯府义女身份,而不是下贱人。
张氏已经知道清玥不是她的女儿,但见素来疼爱的“女儿”这样楚楚可怜无辜的模样,作为一个养母也是人之常情的心软。
张氏看向赵铎,说“阿青那孩子呢孩子回来了一家人好好说,清玥只怕也是不知”
赵铎冷笑,走了过来,说“夫人,你还心疼这贱人吗这贱人是玉娘的女儿,玉娘是将她的女儿换了咱们的女儿,还狠心作践十年这对贱母女,我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张氏只觉头一阵晕眩,惊道“你说什么”
赵清宣上前道“母亲,玉娘换了妹妹,阿青是妹妹玉娘还要杀人灭口,幸好妹妹遇上她师父传功才能从大恶人手中逃脱。”
张氏喃喃“玉娘的女儿莲香,莲香,莲香已经死了,被狼吃了,那个可怜的孩子”
张氏又想起一次次梦中那个可怜的女娃看着她那个凄苦的眼神,还有当时被玉娘打得双颊红肿过来求她劝劝玉娘的可怜样子。
赵嬷嬷是张氏的心腹,陪嫁进侯府,又嫁给了侯府的二管家,她的大女儿还被夫人做主嫁给了朔方军中的一个校尉,赵嬷嬷不能说没有私心,但对张氏却也是极忠心的。当年张氏逃跑,赵嬷不在身边,却是因为她也正怀着儿子,只能是累赘。
赵嬷嬷作为张氏身边的人,此时也明白了,说“夫人,莲香才是小姐呀莲香才是您真正的女儿呀莲香她没死”
李清玥只觉浑身坠入冰窖,莲香没死,她没死她为什么不去死刻骨的怨毒涌上李清玥的心头,她知道莲香的存在就是对她的致命之伤。但此时,她却不能表现出敌视莲香,她唯有装无辜和难舍的亲情。
李清玥只是哭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到底怎么了”
赵清宣看着李清玥如一朵风雨中的白莲花一样柔弱、纯洁、无辜,暗道这女子的不简单。这时候的赵清宣心本来就是偏的,再有刚才李清玥的第一反应的漏洞,他是不会相信李清玥不知情的。
李清玥这时候不会疯狂极力否认,而是这样作态,还真让赵清宣刮目相看。
倘若阿青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孩,没有她师父授她武功,她被虐待长大、目不识丁,在后宅之中对上清玥这样城府的人,后果不堪设想。
赵铎扶着张氏,说“夫人,你且别管这贱人作戏。她假冒咱们女儿,还敢打咱们的女儿,好大的脸,谁给她的她的亲娘是要对咱们女儿杀人灭口保这贱人侯门骄女的富贵呀想想咱们的可怜女儿”
张氏这时纷乱的心神又被亲生女儿的安危吸引住,说“侯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阿青和莲香,谁是我的孩子”
赵清宣道“阿青就是莲香,是我的亲妹妹玉娘带她去庄子,是想寻机悄悄杀人灭口呀”
张氏想到那孩子离开侯府前凄苦的看了她一眼;想到她被清玥罚跪重病,被玉娘打得像个猪头,跑来求她帮忙说情;想到玉娘说她微芥、榆木脑袋不让她跟着清玥读书;想到她在玉娘孝道的威压下发的誓言
张氏只觉头晕目眩,泪如滔滔江山连绵不绝,此时哪里还有闲心关心李清玥现在的楚楚可怜模样
“莲香我可怜的女儿呀我以为她被狼吃了,夜夜不得安睡,原来她竟是我的亲生女儿”
赵铎暗想自己糊涂,夫人又何尝不糊涂,亲生女儿在府里当了十年奴仆,竟是认不出来的,她长得这么像,她怎么就不怀疑呢
赵铎倒是有些冤枉张氏,莲香当时是女娃,在经理人穿来之前又是个目不识丁的怯懦三等粗使小丫头,气质穿戴完全与侯府千金相差太远。
就算是经理人穿来后,她在张氏面前也多和原主一样表现。
人的包装和气质还是很重要的,不然在现代不会有那么多辣妈在晒孩子跟了老家婆婆半年后的变化令人捂脸泪流。
张氏抓着赵铎的手,急道“莲香呢莲香在哪儿”
赵铎恨恨道“府里这么脏,没打扫干净,乖女儿怎么可能会回家”
正在这时,早前就带着老母猪炮和手榴弹进京献礼杨冲带着妻儿过来了,若无紧急军情,杨冲也要明年开春再回朔方。
杨冲也是常年在边关,而赵钰带才五岁的儿子守在京里。
赵铎只有这个亲妹子,赵钰虽然是记名嫡女,但她的亲生母亲是先头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对老夫人忠心耿耿。
因为先老夫人当年生赵铎伤了身,老夫人才做主让先侯爷收了房的,却没有想到只生了一个女儿。
而赵铎对杨冲这妹婿又深为倚重,两家自然亲密。
李清玥从前心底是有几分轻看赵钰这个记名嫡女出身的姑姑的。在原来的轨迹里,李清玥却想到了赵钰的生母和先老夫人的主仆情深、共侍一夫的佳话。等她接近张氏演了些苦肉计后,给张氏这样的心理暗示,她和赵清漪两人也可以效仿。
张氏苦于原主实在难当起曹家宗妇之重任,想到让“忠心耿耿”又有“养女之情”的李清玥当陪嫁,好从旁协助,让赵清漪在管家上和贵族女眷交往上能应付得过来。
杨冲道“舅兄、嫂子,这是怎么了”
赵钰看到李清玥跪在地上,道“清玥怎么还跪着,孩子有什么错,好好教导才是。到底是女儿家,身子骨弱,天气冷着呢,这膝盖也受不了呀”
赵姑姑,你确定不是插刀教的成员吗
赵钰说者无心,但是赵铎听者有意,怒道“就这贱人会冷吗就她会膝盖痛吗清宣,你给我打盆水来”
赵清宣也是想到了李清玥对着阿青甩小姐威风的事了,大冷天跪两个时辰,阿青当时才多大呀凭啥呀
于是赵清宣去了厢房,那边常备着水,以便主子要净手。赵清宣打了没有加热的水过来,赵铎怒道“给我泼”
众下人
杨冲
赵钰母子
张氏
赵清宣听老爹的话,哗一声将水泼了过去,李清玥一声惨叫。
与她同时一声惨叫的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
原来这时侯府家将王德带着两个下人正提了玉娘过来。
王德虽然不知道真假千金之事,但是侯爷命令他拿人的样子像是要吃人,就算是对着战场敌人都没有这样可怕的怒气,所以拿人也比较不客气。
玉娘看到李清玥跪在地上,大冬天的,赵清宣往她身上泼水,那是何等的滋味呀。
玉娘母女连心,心痛本等扑了上去,跪倒在地,她还不知换孩之事泄漏,只当是府里出了未知的事。
玉娘哭求道“侯爷、夫人小姐犯了什么错呀,怎么大冬天的用水泼她她是女儿家,身子骨怎么受得住呀她是千金之躯,如何能受这苦楚”
赵铎和赵清宣不禁都被恶心到了,赵铎恶狠狠瞪着她说“你就是玉娘”
玉娘低下头,目中含着怨毒,说“侯爷,玉娘只是侯府的一个仆妇,不知侯爷因何事要问玉娘。”
赵铎怒道“就是你要杀本侯的女儿,拿你的贱种换了本侯的宝贝女儿你好大的狗胆”
玉娘不禁脑子炸开,吓得扑倒在地,说“侯爷、夫人,没有呀冤枉呀小姐就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呀”
赵铎一脚踢在玉娘的肩头,说“贱妇尔敢”
玉娘不知事情是怎么败露的,但是看他这样的态度,心中急转,说“侯爷,我真的没有呀”
玉娘心中急转,但想他们现在如此对清玥,只怕心中已经确定,于是朝张氏哭道“夫人,夫人,我冤枉啊我是真的不知道呀当年你落难在我家生产,我自己也是月子期里,多是我母亲照料两个孩子。这中间若真有什么错,也是不慎疏漏,两个一样大的孩子,当年我母亲年纪大了,也是分不出来的呀念着我们有这样一段因果,求夫人饶了小姐”
赵清宣怒道“好个不要脸的老虔婆你现在还想抵赖你若是不知,为何要虐待我妹妹,还逼我妹妹发那毒誓,不给我妹妹读书你心理比谁都清楚你处心积虑换孩子,就是为了让你的贱种享受侯府荣华富贵父亲一生报国,战场厮杀,是为了妻女安享富贵,你的贱种凭什么占我妹妹的身份还要欺辱我妹妹”
玉娘不禁软倒身子,李清玥更听真相已经辩无可辩了,只盼摘清自己。
李清玥看向玉娘,神态无辜可怜,说“玉娘,是真的吗我不是侯府的女儿,你竟是我的亲娘吗”
一双泪水划过李清玥美丽的脸庞,看她的模样难免会让人动容。玉娘原是一愣,但她们不愧是母女,玉娘已经明白女儿的意思了,自己只怕难以脱开责任了,现在唯有最大限度保下李清玥。
玉娘哭道“小姐,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年是你外婆年纪大了弄错了。我也是到了,到了莲香当初长大些,她长得不像我,我才怀疑,还你与我年轻时有几分相似可是,那时我怎么能说呢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李清玥泪流不止,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呀,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占着别人的身份过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人是傻瓜。现在辩解李清玥是赵家女儿只会全部死得很难看。
但是李清玥虽然城府深沉,一开始时的本能反应是很直接的,假的再聪明也是有破绽的,端看对手的立场和智商。
不受情感左右,而且经理人苦心挖了这么多坑,哥哥的智商是在线的。
我的衣服洗衣机洗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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