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逍叶遥异口同声道“但请姑娘吩咐”
“父亲已经让师爷代笔写了四份一模一样的奏折奏报账册和帛书之事,这四份奏折稍后会派出四名驿卒背上招文袋分陆路和水路送进京城。帛书我抄录了两份,你们换上驿卒的衣服分陆路和水路进京。”
叶逍叶遥对视了一眼,叶逍道“敢问姑娘,可是打算亲自送帛书回京”
经历了街上和昨夜两场刺杀,他已知林云星的武功不仅在他们之上,怕是这扬州府衙的侍卫也无人能及。带帛书进京,林云星确实比任何人都可靠。然越是如此,便证明此事危险,他们奉命保护林云星,岂能坐视林云星孤身涉险。
叶逍叶遥不是普通侍卫,而是出自徒元义母族。他们自幼被家族选中送到徒元义身边,跟随徒元义学剑,是与徒元义有半师之谊的剑侍。
林云星点了点头“这份帛书留在扬州,父亲就要面对无止境的刺杀。可要将它送走,我却不放心交到任何人手里。你们带着副本可以为我分散敌人的注意力,岂非已经尽到了保护之责”
“可是”
“不必可是,此事我已有决断。临行前,他可有交代过让你们听我的”这个他自然是指徒元义。
叶逍叶遥闻言只得应了。
“你们所携是副本,用意在于分散追兵注意力,万事以性命为重。若遇到危险不妨丢下招文袋,自己脱身为要。”林云星温声道,“我定会亲自将帛书送进京城。”
“是”叶逍叶遥正色应了,下去换了驿卒的衣服。
那头林如海确实在林云星的提议下,令师爷代笔写了四份一模一样的奏折,加盖官印和私印后令驿卒送出。不过送帛书回京的事情,林云星并没有告知他,就是怕林如海不同意。
待送奏折的驿卒先后离开,叶逍叶遥也背上招文袋出府。
林如海还在养伤,不能凡事亲力亲为。此案牵涉人员极广,两位同知是他的副手,没有必要绕过他们。若衙门官员一个都不能用,那这案子就太难办了。
林如海招了李同知和杨同知到内书房议事,与他们商议抓捕涉案盐商之事。不过林如海只是让两人看到了账册,并未告知帛书之事。一是帛书所涉重大,二是不愿两位大人与他一样深陷险境。
林云星站在院中,看着书房方向,与柳湘莲道“我走之后,再等两个时辰,你将信交给父亲,然后把我回京的消息放出去。隐并不想保甄家,知道帛书出城,对扬州就会有所松懈。只要他们将注意力放在我和帛书上,父亲就能专心查盐商。”
“可是这样,你就太危险了”柳湘莲不赞同道。
“我心中有数,父亲伤势未愈,还要柳大哥多多照应。”林云星长揖道,“家父与扬州之事就拜托您了。”
“林姑娘放心,但有柳湘莲一口气在,绝不让杀手近大人的身。”柳湘莲亦郑重还礼,“姑娘一路保重”
“此行若是顺利,你我京城再见”林云星接过林九捧着的披风道,“林九,父亲一应饮食你要亲自照看,决不能再让人有可趁之机。让林七盯紧了金陵那边的动向,消息直接传递给父亲。”
“诺”林九正色应了。
二管家奉命备马在后门等候,林云星披上披风,戴上兜帽,翻身上马,一扬马鞭,向城门而去。林云星前脚出城,后脚城门便已关闭。她不惜走夜路,特意算好了时间,就是为了阻一阻城内之敌的脚步。
林如海并非爱马之人,府上虽有良马,却也算不得千里驹。林云星出城后走了一夜,人困马乏,天亮之前便脱去外面的黑色披风,扮作寻常江湖人入镇甸休息。
在客栈休息了三个时辰,起身吃了些东西继续赶路。路上尽量昼伏夜行,避开人口密集之处。然不管如何换装易容,因要赶路,总免不得骑马,要泄露些许行迹。
休息三个时辰,于林云星而言已经足够,可是马却有些受不住。跑了两个多时辰,见前面有茶寮,林云星便停下休息,让人给马喂了精饲料。
“姑娘用些什么”
“若有龙井,便泡一壶,没有的话随便什么茶来一壶,有什么吃的也拿些过来。”
“好嘞,您稍等”林云星刚在茶棚坐下,就见一只信鸽扑棱棱地停在了马槽上。
这处茶寮后面有几间屋子,在前院搭建的茶棚,行旅忙着赶路在茶棚歇歇脚就走。掌柜从内屋出来,抱着信鸽进门去了。
“小二,你们这还有信鸽”趁着小二上茶的功夫,林云星状似随意地问道。
“我们掌柜养的,因我们这茶寮往来方便,有时候也会帮人寄信寄东西。”小二憨笑道,“姑娘,您怎么一个人出门”
“与兄长一起出门,兄长途中要办事,我们约了前面城镇汇合。”林云星将馒头掰成一小块一小块小口吃着。
茶寮主要是买茶,顺带卖些馒头、咸菜、卤豆腐干之类。
小二拿了馒头和卤豆腐干上来“听姑娘的口音是南方人啊”
“我自临安来。”
“您说话带姑苏口音呢”
林云星笑道“我祖母是姑苏人,幼时是祖母教我说话。怎么,我的临安话说的不好”
林云星前世的故乡溪东近临安,因这里没有溪东之说,故说了临安。南方素有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之说。溪东与临安相距百里,她的临安话到底比不得溪东方言那么熟稔。中间又隔着数百年,雅言已有变化,自有随祖母和父亲学话,口音有所不同也有可能。
“那倒不是,江浙方言不同,但口音在外人听来,相差也不甚大。”小二笑着道,“恰好我是姑苏人,熟悉些罢了。”
“原来如此,倒是没听出您是姑苏人。”
“姑娘客气了,小的不敢当。小的打小出来讨生活,姑苏算是祖籍,只会听,不会说。”小二弯着腰道,“您慢用”
小二提着茶壶去了后厨,太阳开始落山,茶寮之中唯有林云星一个客人。从这里到下个镇甸还有二十里,一般商旅不像她单人单骑,不会这个时候在茶寮耽搁,免得城门关闭不能进城。
林云星刚吃完两个馒头,就听到路上马蹄声响起。才想着不会有商队这个时候耽搁在路上,没想到就有商队来了。听到声音,小二忙出来招呼客人。商队的领头人显然也知道他们大队人马不及进城,与小二商议今夜在此歇息。
领头之人甚是年轻,尚未及冠。虽一身风尘,却着了一身锦袍,一看就是富贵窝出来的小少爷。
“客官,并非我们不予方便,只您也看到了,我们后面就三间。掌柜住一间,一间堂屋,一间放货,我在里面搭了张床。”
锦袍少爷略有些不耐烦,原想让人将屋子腾给他,目光忽然扫到茶棚中吃东西的林云星,骤然改了主意,故作斯文道“若是没屋子,那就让我们在茶棚歇一夜,也好过露宿野外。”
“那您等一等,我问问掌柜。”小二进门去与掌柜商议。
林云星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吃完了第三个馒头,正要吃第四个,锦袍少年便走过来作揖道“在下金陵薛蟠,字文龙,请问姑娘可是往京城而去我们也是去京城,你若一人不妨与我们同行。”
薛蟠这个名字倒是熟悉。
林云星淡淡道“多谢好意,同行就不必了,不安全”
“姑娘,我们是正经商队,我”薛蟠还要解释,忽然有个小孩儿撞到了林云星腿上。
“小朋友,可摔”林云星低头就见一把乌黑的匕首迎面刺向她的面门。
林云星一惊,脚下一跺,连人带凳子倒飞出去。两柄刀一左一右砍来,林云星反手抽出长剑刺出,那小孩儿已经抓着那把乌黑的匕首追了过来。
薛蟠正搭讪,见自己商队的人突然出手袭击,吃了一惊,怒声道“你们做什么”
这三人是他在路上遇到的,夫妻两个带着一个病儿说要去城里求医,请他们捎带一程。薛蟠见那女人楚楚可怜,便同意让他们坐马车一起走。
可如今,哪是什么进城治病的一家三口啊,不说那一男一女身手何等了得,就一路裹得严严实实对外声称有病的病儿,手中一柄乌黑的匕首做起杀人的勾当都无比娴熟。三尺的身高似乎不足以让他发挥,上蹿下跳,每每在背后使阴招。
见那一家三口不理会他的呵斥,薛蟠忙跑回商队,对自己请的两个护卫道“吴三、吴六,快去帮忙”
“薛老板,我们帮谁啊”两个护卫拿着手中钢刀,犹豫不决。
凭借这四人腾挪闪躲的手段,他们两个冲上去确定不是送人头吗
“自然是救那姑娘了”薛老板捶足顿胸道,“我们带的人竟是恶人,若是这姑娘出事,我们岂非成了同谋。”
林云星正应付三名杀手,听到薛蟠之言,嘴角微抽。她知道这少年是谁了,薛姨妈的儿子,薛宝钗的哥哥,出了名的纨绔呆货。
林家上京时,听说薛蟠被薛姨妈赶出去做生意了。薛家偌大的家产也不能坐吃山空,最重要是薛姨妈到底还指望着薛蟠能做些正经事。林云星实在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位远亲,她不曾见过薛蟠,可在京中却没少听说薛蟠的“丰功伟绩”。,,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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