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徒元灿躺在床上却是难以入眠。
他被绑架的这几日,事情似乎在朝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而他却不知道纰漏出在哪里。那个人明明扮作了徒元义的模样将他带走,又让他指证徒元义是幕后黑手,可为什么徒元义却有不在场证据。
到底是那人要坑他,令他平白担上诬陷兄弟之名,还是这个用来嫁祸徒元义的计划中间出了纰漏毕竟,那日徒元义本该在府中闭门思过,仅有府中下人为证,并不足以让他自证清白。
徒元义那件事暂且不说,在这个档口上,魏豹为什么私自决定刺杀忠顺亲王魏豹是庆安侯的旧部,与徒元灿联系不深。可施超让魏豹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三皇子办的,一旦魏豹招出庆安侯,对徒元灿也是大大不利。
若只是刺杀忠顺亲王的事情也就罢了,毕竟庆安侯已死,徒元灿与魏豹少有往来,大可推诿抵赖,撇清关系。徒元灿最担心的是魏豹将以前的旧事也一并招供了,比如那场他唆使庆安侯策划的花灯节刺杀。
徒元灿原想悄无声息地将魏豹灭了口,可他没想到京兆府将魏豹保护的那么好,以至于他埋在京兆府多年的暗棋都用上了也没能如愿。虽说收买的小吏都已经死了,但徒元灿心中明白,只要魏豹活着,这件事就不算结束。
辗转难眠,却又无计可施。天未大亮,徒元灿便迫不及待地起身写了一封信交给亲信送出去。
徒元灿的亲信早年是施超的斥候,为人颇为机灵。出府后,他先是去了闹市,中途还换了衣服,如此七弯八拐,最后却是回到了与三王府不远的忠顺王府后门。这般大费周折,徒元灿就是担心被人发现他与忠顺王府的往来。
眼下的忠顺亲王也正在不安之中,徒元启在他府上遇刺,出现了两个重要隐患其一徒元启在这个颇为敏感的阶段来他府上,极易暴露他们之间的秘密;其二,魏豹来行刺极可能是察觉了他暗地里的多重身份。
魏豹是庆安侯的人,自然也是三皇子一系。他即便知道什么,为保三皇子,一时半会也不会招供。忠顺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情,魏豹知道的事情,三皇子是否也知道了只将魏豹灭口不难,可要杀死徒元灿灭口,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经历了盐案和通天坊的连续打击,隐的势力已大不如前。随着亲信的相继折损,忠顺手上势力萎缩的厉害,这让他对暗卫的掌控都有所减弱。如今对三皇子出手,忠顺没有把握能够像杀大皇子那样干脆利落。
然若徒元灿知晓了他的秘密,为何不拿着他的秘密来要挟。若要对付他,为何不当众揭穿,而是选择安排这场刺杀,还是一场成功率极低的刺杀要知道徒元灿并不知道隐掌握了花灯节刺杀真相。
忠顺正百思不得其解,属下就送来了徒元灿的信,忠顺又仿佛全都明白了。
徒元灿送来的这封信是约忠顺私下见面,忠顺猜测徒元灿想拉拢他。昨日的那场刺杀,也许一开始就是冲着徒元启而来,徒元灿想要以此逼忠顺弃徒元启选择他来合作。
明白了徒元灿的盘算,忠顺露出了一抹了然的笑容这位三皇子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野心勃勃、眼高手低,也亏得徒元灿这份野心。否则他直接将真相禀告给陛下,自己的麻烦就大了。
只要徒元灿有所企图,那就表示有些事情是可以谈的。忠顺完全可以诱之以利,以此稳住徒元灿。想明白了这一点,他迅速写了回函给徒元灿,答应见面。
收到忠顺亲王的回函,哪怕这封回函上忠顺要求改在他指定的时间地点会面,徒元灿也没有异议。徒元灿见与忠顺亲王约定的时间相差不多,立即换了一身衣服,带着两个随从出了门。
忠顺给的地址是城西一座名百环的戏楼,忠顺亲王酷爱圈养小戏子在京中不算秘密。爱戏之人出入戏楼也不引人注意,对于忠顺的这般安排,徒元灿并未多想。
徒元灿一进戏楼,就有人带着他去了包厢,这里的包厢基本都是用屏风隔开的。戏台上唱得是赵氏孤儿,徒元灿不爱看戏,也不甚听得懂。
在小厮的指点下落座,却没有见到忠顺亲王。
徒元灿正要询问,就听到屏风后响起一阵熟悉的声音“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本王与殿下素无往来,殿下今日约我见面,不知所为何事”
徒元灿被屏风后的声音一惊,旋即道“皇叔这见面方式倒是别致”
“没办法三殿下刚脱困,昨儿本王府上又发生了那样的大事。你我如今都在风间浪头上,此时此刻相见实非好事。此处三教九流聚集,可掩人耳目。”
“皇叔所屡周全,既如此,侄儿便直言了吧”徒元灿斟酌道,“皇叔可知魏豹因何刺杀于您”
“本王如何知晓本王不过是个吃喝玩乐的老纨绔,根本就不认识什么魏豹。在这京中,谁没有几个仇家,许是有人收买了也不一定。”
“皇叔,您再这般遮遮掩掩就没意思了。在甜水胡同,为了表示合作诚意,肖杀早就与我坦白了真相。”徒元灿道,“我知外祖父与舅舅的死与你有关,然此刻,你我皆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此言何意”
“这世上只有死人能够保守秘密,小侄不想魏豹乱说话,想来皇叔也是如此。”徒元灿道,“论杀人灭口,皇叔手下的隐应该最擅长吧”
忠顺亲王一愣,嗤笑道“你想让我帮你杀魏豹那魏豹对庆安侯可是忠心耿耿啊”
“皇叔,这不是帮我,而是帮您自己呀”徒元灿有意避开了忠顺后面的问题。
对于徒元灿的避重就轻,忠顺并没有十分在意“帮我自己”
“皇叔难道就不担心徒元明和京兆府知道魏豹因何来刺杀您吗您若是担心我为庆安侯和世子报仇,大可不必。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外祖父和小舅舅已经死了,难道我要为了已死之人得罪皇叔您吗”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忠顺亲王沉默片刻才道“你想要本王做什么”
“徒元明请了徒元义身边的那对兄弟保护魏豹,要在他们手下杀人,我手中暂无这等高手,怕也只有肖杀可以了。”
“肖杀怕是不行,他在林云星面前根本不敢出手。”
“徒元义废了,林云星是未来郡王妃,不可能亲自前去守地牢。不过是杀一个魏豹,对肖杀应是手到擒来。”
“京兆府守卫森严,即便肖杀能够潜入地牢杀人,又如何退出来”
“皇叔,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肖杀本就是通缉犯,就算他活着逃出来,于您又有何用处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魏豹或者说出那些秘密。”徒元灿劝道。
屏风后忽然走出一个人,冷冷地看着徒元灿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所以三皇兄勾结了肖杀,还以此来栽赃老七对吗”
“你”徒元灿一惊,就见五皇子、六皇子和林钊也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你、你们与忠顺联手骗我”
“三皇兄莫要乱说,是林大人连夜审讯了娇鸾的丫鬟绿芙。在三皇兄被绑架的那三日,绿芙负责送饭菜,她无意间听到了皇兄与绑匪商量合作之事。”
“与绑匪说话有何奇怪”徒元灿冷哼道。
“与绑匪说话不奇怪,奇怪的是三皇兄与肖杀的对话内容。肖杀的主子是忠顺亲王,可三皇兄却诬指老七。”徒元明叹息道,“绿芙的话,不足以指证三皇兄,所以我们就设计了此局。方才与你说话的是个善于口技的艺人,三皇兄的话我们都听得清清楚楚,有这么多人证,容不得狡辩。”
“我说了什么了”徒元灿反问道。
“指证忠顺亲王是庆安侯一案的凶手,试图让人杀魏豹灭口。”五皇子脆声道。
“我姓徒,不姓施,外祖父和舅舅之死固然令人伤心,但我又岂能让皇叔为他们陪葬。那魏豹以下犯上胆敢刺杀当朝亲王,重伤本王的王兄,本王欲除之而后快,有何不可”
听到三皇子的辩言,五皇子目瞪口呆。他自认冷情冷肺,可与三皇子一比,竟也算得是副热心肠。
“三皇兄果然能言善辩,只希望你这番话也能对父皇说。”徒元明抓起记录了徒元灿言行的那叠供词道,“这份记录,本王会呈给陛下,由陛下圣裁。”
“我无罪”徒元灿坚持道。
徒元明看着他道“本王也相信三皇兄无罪,如今有罪的是忠顺亲王。三皇兄是庆安侯的外孙,算得半个苦主,理应出面作证,为枉死的庆安侯父子鸣冤。”
徒元灿进退维谷。
正如他知道忠顺是刺杀庆安侯的主使,忠顺亦知晓他的不少暗昧之举。一旦他当面指证忠顺亲王,焉知忠顺不会乱咬,将自己知道的事情悉数攀咬出来。
“忠顺王叔害死外祖和舅舅,皆是我的猜测。本王身为晚辈,无凭无据如何指证皇叔”
“这个三皇兄就不用担心了,因为魏豹已经招供了”徒元明道。
“魏豹招供了,怎么可能”徒元灿想过魏豹可能会背叛,却没想到背叛来的这么快。
“不仅如此,肖杀也快落网了。”林钊好心地提醒道。
魏豹背叛,徒元灿还在想找机会脱身。听到肖杀将落网,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冻住了。若是肖杀落网,招供出他被绑架时,为了脱身,答应与肖杀合作构陷徒元义,,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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