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宴已经过去,第二天一早黎池照旧要去翰林院上衙点卯。不过中秋一过, 翰林院也稍微清闲下来, 都有时间八卦了。
在孙玉林他们的围剿下, 黎池只好将他被宣进殿内之后的事情, 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虽然黎池只是平实地叙述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孙玉林他们也还是能想象出其中的波澜壮阔,然后好好地将黎池夸赞了一通
在看过张贴公示的黎池会试和殿试答卷后, 孙玉林和李乾桉他们就已经对黎池中状元没有意见了。如今黎池更是在乾清宫内大败瀚海使臣, 又让他们更加信服他了。
至于明晟他们问那对联的下联, 黎池直言他无法对出下联。“我当时看着宴上的八王八位皇子王爷,一念急才,这才想出了这个上联。我自己也是无法对出满意的下联的。”
又问了黎池, 第三局的一比是比什么。黎池只是笑了笑, 没有说出他计划中的压轴比试无规律速记比试。
若是前两局全输或一输一赢, 至少他还有最后一局来扭转局势或挽回点颜面。无规律速记, 黎池可以确定他不会输给那赫连舍。
“比什么”黎池神情一本正经,“比作诗哈哈哈”
虽黎池有一篇一千八百字的长史诗望月怀古流传士林,可相比他在其他方面样样完美, 他于作诗一道上的微瑕,却也是为众人所熟知的。
“哈哈哈,作诗难怪你没比第三局”
众人哈哈大笑了一场, 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却识趣地没有深问。反正这场晨间八卦,就此结束了。
八卦完之后, 也就各自回去公务了。虽然稍微清闲下来了,也还是有事情可做的,即便没有也可以多看些存档资料进行学习。
午间的时候,黎池打开徐素为他准备的点心食盒,打算去给其他人也分一些。
王掌院就在此时进来办公间,将手里的公务便条递给黎池。“和周,将你们这科新进翰林的敕封文书撰拟出来。”
黎池一愣,然后反应过来。针对官员本身的叫诰授一至五品或敕授六至九品,针对官员亲人的才叫诰封或敕封。所以这敕封并非是针对他们这科翰林的,而是他们的亲人的。
黎池接过王掌院递过来的内阁公务便条,一眼看完,是撰拟他们这科新翰林的祖母、母亲及妻子的敕封文书。
“和周啊,这敕封文书由你亲手来撰拟,意义又有不同,可要好好写啊”王掌院笑道,内心唏嘘感叹不已。
昨天中秋宴时,正五品的王掌院,所坐宴桌在乾清宫殿前的丹陛御道一侧,他是看着黎池路过他面前、然后进入乾清宫的。昨夜散宴后,他又是与坐在殿内的一个好友一起走的,自然也就知道了黎池在殿内的表现。
黎池亦是笑着答应,“下官一定好好写”
王掌院走后,同一办公间的明晟和钟离书围了过来,拿起便条看了看,“要恭喜和周了”
黎池谢过两人的恭喜之后,就去隔壁办公间叫了孙玉林和李乾桉过来。
孙玉林还在那疑惑,怎么就敕封他们祖母、母亲和妻子了呢李乾桉就已神情感激地向黎池道了谢,“真是沾和周的光了,不知道该如何谢你才好。”
“我们要谢的是圣上才对,李兄可别谢我。”
“哈哈哈,对对”
一至五品官诰封、六至九品官敕封其家人,需先由吏部提准被封赐人的职务及姓名,再交由内阁审核通过。之后,再交由翰林院按式撰拟文书,等到封典时,再行缮写并由内阁诰敕房核对无误后,加盖御宝颁发。
这样看上去,所有官员的家人都可封赐。但起初在内阁审核时就剔除了无功有过的官员家人,最后核对时或许再剔除一些。本朝封典的举行又并无定制,所以很多官员的家人其实并未封赐。
即使在封赐率很高的清贵翰林院,也还有一半老翰林的家人未被封赐。如今却特例先行敕封黎池他们这科的新翰林家人,就确实是沾了黎池的光。
黎池明白,这是皇帝将宴上没给的赏赐补发给他,还拉上了他们这科的新翰林掩护。虽有无这掩护,都知道这封赐背后的原因,但总归扯了块幕布遮掩。
“虽说是敕封我们这科新翰林的家人,却只有和周、孙兄和李兄三人,实在可惜。”明晟语气可惜地说道。
他们这科新进翰林有六人,除一甲三人被授修撰和编修之职、有品阶之外。钟离书和明晟以及钱姓庶吉士三人,都是没有定阶的,相当于是翰林院的管培生或实习生。
“我相信你和竹帛,要不了多久,定也能为家人挣得敕封,甚至诰封”黎池表达了自己对两人的信任。
“嗯,当然。”钟离书信心满满。
“哈哈,承和周吉言了。”明晟虽然觉得没顺便占到便宜有些可惜,却也没有嫉妒。
钟离书和明晟没有因为这次敕封 ,而与黎池他们产生隔阂,也很是值得高兴 。
之后黎池按照敕封文书的格式,撰拟出敕封文书自不必提。
黎池下衙后回到家,在吃晚饭时,黎海向他汇报了石泥的试验工作,说正有条不紊地在进行着。
吃完饭,黎池与徐素回到夫妻两人的卧室。两人与大多数夫妻并无不同,也会在入睡前说些家长里短的话。
“昨夜看你累得狠了,就没与你说。”徐素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灯下绣着一张手帕。“中秋的节礼,前好些天我就已通过四宝店的运书路线给寄回去了,若无意外应是已经到了。”
黎池洗完脸将巾帕搭到架子上,看向正刺绣的徐素,“幸亏你记得我完全忘记这回事了。”
黎池虽然记性好,却会忘记自己的生日、家人的生日,各样节日也都是快到了,他才意识到。这并不是他记忆力差,而是没有注重这些。
“你要忙衙门里的事,这些事情记不得也是正常。”徐素剪断一根绣线,换上另一种颜色的,“我在家里又没什么可忙的,打扫整理这些事情有丫鬟和小厮在做,我一天到晚就尽琢磨这些事了。”
黎池一时摸不清,徐素是不是在抱怨她整天都拘在家里。“我在京城交好的好友,也就只有竹帛和冠三他们四人,可嫂夫人她们却又都未在京城,否则你倒是可以去找她们说说话。
你是在京城长大的,可有儿时玩伴或手帕交你呆在家无聊的时候,也可以去找你的好友们玩耍说话的。”
徐素抬头看了黎池一眼,然后又低头继续绣。“我没有在说待在家里无聊。”
黎池讪讪地地走到徐素对面坐下。
“最近倒确实要出几趟门。”徐素继续说着,“我准备过两天去嫁妆铺子里走一趟,清清账、理理货,京郊的嫁妆田庄上,也要去看看。若是掌柜和庄头做得好也该涨些工钱,若是做得不好,该换也就换了。”
“是该如此,你出门时把小厮和丫鬟都带上,别累着自己了。”
徐素又说到:“若是铺子和田庄的收获还好,也能拿来贴补家用。”
黎池盯着徐素穿针引线的目光移到她的脸上,仔细观察她的神情,一时也不知她今晚究竟为何有些不对劲。
“素素你的嫁妆是属于你的,自己收好管好就好,挣了钱或者你想自己花用就用,或者你想存了以后留给我们的儿女也行。养家由为夫来负责,哪能用素素的嫁妆”
听到黎池喊她素素哄她,徐素也意识到她今晚情绪有些异常了。“好,那我就存着以后留给我们的儿女。”
黎池见徐素似乎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也就无法知道她今晚究竟为何反常了。
女人心,海底针。黎池自诩善于体察人心,却也摸不清女人的心思。但根据他前世与女友相处得来的经验,买包包和首饰哄一哄,多半就能哄好。
可都这个时候了,外面宵禁,黎池他也不能马上去买首饰回来“素素,你猜为夫今天撰拟了一份什么文书”
翰林院的工作有很多都是草写诏书、敕书这些,但也只是草写,在还没盖上御宝、没宣读之前,都还存有变数,这就要求草写文书的翰林官们,要能够守口如瓶。黎池也很少和徐素说他公务上的事。
难得丈夫与她说他公务上的事,徐素也有些好奇,“什么文书”
“敕封文书”黎池神态自豪地邀功,“奶奶、娘亲和你的敕封文书我亲自执笔写的,到时你就是六品安人了,高兴吗”
徐素手一抖差点扎到手指,也顾不得其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黎池“当真”
“当真,为夫亲手写的,那还有假高兴吗”
徐素连连点头,“高兴,我很高兴”
黎池见妻子终于露出笑容了,也很高兴。“素素你高兴就好。你也不用担心家里的银钱问题,虽然西郊石山试验好像是一直在往里投钱,但为夫保证最后肯定会成功的,到时定然能赚回更多的钱。而且这前期投进去试验的银钱,俭王殿下承诺过由他承担,之后他就会补给我们的。”
徐素对着黎池温柔地一笑,“我是相信和周你的,你说能成功就一定能。我也不操心家里银钱问题,就让你去操心,我只管放心地花用就好了”
“素素你这样想就很对,你只管花用就好”见徐素如此,黎池也算是放心了。
“好。”徐素她从未担心过家中银钱问题,因为她知道她的丈夫,是多么的能干优秀。
也正是因为他实在太优秀了,她才担心。
他六元及第的消息传回浯阳时,她担心他不会再娶她。大婚当日一路波折,她担心是否是上天在阻拦两人。在上京之前,她担心他让她留下服侍婆母。
等两人终于在京城安顿下来。,她又开始担心他会不会像他的两个好友那样,纳个娇妾进府,担心他们风流才子在外面捧名妓才女
她知道她不该担心这些的,因为他总是在打破她的担心,那么温柔地待她。没有悔婚,没有在迎亲半道上撇下她、没有留她在浯阳老家,每天按时上衙下衙,没在外面眠花宿柳。
可随着两人相处愈久,她就愈发察觉到了他的城府之深,让她觉得身边这人飘飘渺渺的,有些不真实。
他虽如此温柔待她,却是否是真实地喜欢着她的呢
徐素知道自己该知足,能嫁给惊才绝艳的六元及第状元,是天下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她不知被多少女子羡慕嫉妒着。
而如今他又为她挣了一个敕命夫人的头衔,虽然他不知道她今晚在想些什么,却也耐心地哄她,或许这也就够了。
时间过去三天,又是五日一朝的朝会之日。
到下午时,孙玉林跑到黎池他们的办公间,“你们知道吗今天朝会上,说朔平府有一座黑山,山上寸草不生,可却燃起了熊熊大火”
作者有话要说
黎池:女友情绪异常买包包和首饰哄哄就好了
渣作者:这就是你上辈子交了好几任女友,却没走到结婚这一步的原因活该单身
所以,黎池在感情上的情商,真的堪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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