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黎水村老家的这一个多月中, 黎池也并非就在吃吃睡睡中渡过了,还是做了一些事情的。
黎池作为杰出校友,回到母校即是族学, 作了两次演讲,分享了一番科举备考和下场的经验, 还为族学的学生讲了两堂课。
在这期间,黎池还给弟弟黎溏布置了每天写一篇策问的任务, 他每天傍晚都会花上两三刻钟或半个时辰,对弟弟当天所做的策问讲解一番。
也有浯阳县城里或周边村镇的学子,慕六元之名,前来向黎池请教。人家学子走了四五个小时的路前来, 也算心诚了, 于是黎池也就将他的科考经验讲给他们听。带着文章来请教的, 也都帮忙批改并讲解了。
尤其是黎河的妻兄秦昊,曾经也是廪生秀才,如今依旧没有考上举人。虽然黎池与秦昊之间的亲戚关系已经很远,可秦黎两家到底是姻亲,加上看在黎河的面子上, 黎池也认真指导了他几天。
然后秦昊就仿佛茅塞顿开了, 离开时一副感激不已的模样,由此看来, 黎池的认真指导,应该没有完全白费,或许能中些用。
在这一个多月时间里, 两个孩子也有不小的收获。以前刚刚能走不能跑的平平,在这一个多月里,颠颠地跟在到家里来玩的族里小孩身后,有小厮黄芪看护着,就跑去田间地头、满村子里撒欢,因而腿脚都利索了许多
当然,平平除了他的那一双小短腿,倒腾得更利索一些之外,也还晒黑了不少。以前是白胖一只,如今是黑胖一墩
黎池看了,只觉得辣眼睛。与那黑胖一墩的儿子相比,还是乖乖巧巧的、精致白皙的女儿更可爱
而且回来之后,安安似乎也更活泼一些了,愿意多说一两句话了。黎池对此很高兴,不过也意识到孩子渐渐地大了,已经长大到需要玩伴的年纪了。
在黎水村这一个半月有余的时间,就在倏忽间过去了。
黎池的返乡探亲假有三个月,虽还剩下大半个月,可是算上回京路上花费的时间,以及回京后赴任新官职做准备的时间,也差不多该启程上京城去了。
黎池这次离家,家里人都非常不舍。其中尤以奶奶袁氏为甚,在黎池要离家的几天前时,袁氏就已经在时不时地抹泪了
袁氏一边抹泪,还一边与苏氏一起,给黎池收拾行李。她亲手做的衣衫鞋袜,亲自晒的野菜山货,全部打包上,都要给她孙子带走
到了黎池要走的前两天时,袁氏就总是盯着黎池瞧,愣是不舍得少看他一眼。并且还说,她要将黎池他们送到县城里去,就这样一直念叨着。
想着老人既然如此执着,也不好拂了她的意。于是黎桥索性去砍了四根竹子回来,找来两把椅子,做出了两把滑竿,就跟敞篷小轿子似的。
在黎池他们离开的这日,三兄弟再加上一个黎江,将黎镖和袁氏抬过了出村的这段难走的路,然后一行人才坐上早已雇好来接的驴车,前往浯阳县城。
既然黎镖和袁氏送别黎池,都要送到县城里去了。于是索性就全家人一起出动,再还有族长黎钦和几个族人,也都去到县城送了黎池一程。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黎池已经与来送行的其他人,都说完了道别的话,各自也都叮嘱和祝福过了,只是袁氏就是拉着黎池的手不放
“小池子,奶奶舍不得你啊呜呜,奶奶都这个年纪了,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你一面”
“奶奶,能见到的,您定然能再见到孙儿我的。下次三年之后,我就又回来看您了,时间过得很快的,我很快就又回来看您了。”黎池就跟哄女儿安安似的,轻言细语地哄着袁氏。
黎池嘴上这样哄着,心里也酸疼得很。奶奶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身体也不是很康健,真的是见一面就少一面了,也不知他这辈子,还能再见她几面。
袁氏只是拉着黎池的手不放,呜呜地哭,大颗大颗地掉眼泪渐渐地,黎池也红了眼眶。
苏氏早已将脸转过一边去,时不时地低头用衣袖揩眼角。徐素也被这浓浓的离愁,感染得掉起眼泪来,不时地拿帕子沾眼角。
最后还是黎镖,将袁氏拉着黎池的手掰开,再一把揽到一边,“好了老婆子,你也别哭了,和周以后又不是不回来”
黎镖又向孙子挥挥手,“去,去天色不早了,你们赶紧上路,以免误了晚上住宿的地头”
离别时的痛苦和不舍,除非不离别,否则都是止不住的。拖得越久,不舍就只会积攒得愈多,索性就狠心果断一点更好
“我这就走了”道别的话早已说过,黎池也不挨个再道别一次,直接就转身,快走几步然后与徐素和两个孩子一起,搀扶着上了马车。
“车夫我们走。”
哒哒的马蹄声响起,渐渐连成一片,将呼喊声、道别声、祝福声和哭泣声,遮掩了过去,甩在了身后
“爹,哭鼻子”黎炘被他爹黎池抱着,试图站起来去给他爹擦眼泪。
徐素赶紧轻声斥责“平平瞎说什么呢只有你这样的小孩子,才会哭鼻子。”
“我,为什么哭鼻子”黎炘还只是一个两三岁的小孩,才勉强能将话给说利索,还远远不懂大人的心眼。
“因为我们要回京城去,暂时不能见到曾祖祖了。”
黎炘或许根本没听懂他娘的话,只是因为话中曾祖祖这个词,在他心中是与糖饼对等的,左右转头一看,竟不见曾祖祖了“呜哇哇曾祖祖”
黎炘呜哇一声哭了出来,哭得震天响马车都驶出去好长一段路了,后面送行的人,都还隐隐地能听见他哭嚎的声音。
袁氏一听,眼泪流得更凶了,脚下还想追出去,“平平平平哭着在喊我,平平啊”
黎镖赶忙拉住,“老婆子你耳背,听错了平平没有哭着喊你,我们都没听到,怎么就你一人听见了”
黎棋赶紧点点头,“对,娘,我也没听见,可能是您听错了。”其余人也纷纷附和,言是没有听见,怕是她听错了。
这边众人合力安抚袁氏,已经离去的黎池,也头疼地哄着嚎哭不止的儿子。最终还是从袁氏做了给他们路上吃的一盒糖饼里,拿出一块给他,这才得以成功哄住。
黎池心中的离愁别绪,一下就被儿子的嚎哭打断,过后就没有起初那样汹涌了,心中只余绵绵地惆怅
黎池此次返乡探亲,往返乘坐的车船,都是事先与王家运输行定好了的。因此回京的一路上,照样没用他去操心换乘和食宿等事。
乘车又换船,如此走了八天之后,终于回到了京城。
黎池回到京城没两天,钟离书和明晟也返京了,这次两人将老家浯阴县的妻子和儿女,也一起带了来。
黎池想到平平和安安两个,已然到了需要玩伴的年纪,不过钟离书的八岁儿子,与明晟的五岁女儿,年纪稍微大了些,或许也能够带着他家这两个玩
而且徐素这几年一直拘在内宅,也没有交好的闺中密友可往来。以前陪着钟离书和明晟的女眷只是妾室,不好去交往,如今他们的妻子来了京城,倒是可以试着来往几次,若是合得来,以后徐素也能有一两个来往的好友。
黎池这样与徐素说了。于是等过了两天,徐素估摸着她们安顿妥当之后,就写了两张帖子,让豆蔻送去,邀请两人到府里来玩。
钟离书之妻杨氏,明晟之妻唐氏,两人初来京城,正是无所适从的时候,如今她们丈夫挚友的妻子徐素来帖邀请,自然是再乐意不过的。
三人的第一次见面,聊得还算投机,之后徐素又邀请了两次,三人间也就算是成为好友了。
不过平平和安安兄妹两,并没能与钟离家和明家的两个孩子成为玩伴,到底年龄差了一截,玩不到一起去。
之后,杨氏和唐氏又轮流做东,邀了另两人去家里玩。不过徐素两家都去过一次之后,就不太爱去了,只因她们家的小妾有些膈应人。于是,之后徐素就更多地邀请两人到府里来玩,不常去她们家了。
杨氏和唐氏也愿意这样,家里的小妾仗着在京城里陪了丈夫三年,似乎就很了不起了,实在气人得很有徐素时不时地邀请她们到状元府来玩,也能松快一天,散一散心。
等到孙玉林和李乾桉也返京之后,黎池出面做东,邀请四人去云生楼吃了一顿。
席上有菜有肉,自然没有少了酒,五个人边吃、边喝、边聊,也颇有几分官途得意的意思。对于不久后就将赴任新官职,开启仕途新篇章,都抱有满满的期待。
他们这五个人,只黎池离开了翰林院,将要去到户部。在席上时,另四人先是对黎池连连祝福,后来喝得晕晕乎乎的了,还好生叮嘱了他一番。
吃喝尽兴,也就各自回了家。等酒醒之后再想起来,纷纷摇头失笑,黎池那样的人精,哪里还用他们去叮嘱他如何行事他们还担心他被同僚欺负了去呢,他自己心里怕是早就有数了。
黎池的心里确实早已有数,且在心中模拟过上任后的情景,做足了升职新岗位的准备。不过四人好心地叮嘱,这一份难得的心意,黎池照样是心领的。
金秋九月,黎池结束返乡探亲假,去到同样位于长安街上的户部衙门,入职了户部郎中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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