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亲吻

小说:抱错后我重生了 作者:浣若君
    就算林珺是个精神病患, 在风雨飘摇的改制前夕,全厂职工都对她抱着极大的期望,不奢望她能当书记, 但总觉得她在,职工们的主心骨就在。

    何况她所表现出来的, 还是曾经的专业精神。

    林东就立刻改口了“对, 慈心永远是你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财务室的薛主任说“最好别走了,咱国内就是落后点,但我们干劲足, 你来嘛,咱们并肩战斗拼发展。”

    眼看着一帮人笑了起来, 马明霞恨不能找个窟窿钻进去。

    得, 她还是好好挨顿骂, 让林珺泄点火吧。

    只要她发了火, 能赶紧走就好。

    漂亮国的女教授, 她不舍得放弃绿卡,呆在国内这种土鳖地方的。

    她再阴阳一句“留下来挺好,就是苦了半夏,原来就被养在农村, 可现在能带她出国的亲妈来了, 却不带她出国, 唉”

    可半夏不配合,傻丫头压根不知道漂亮国有多香,居然理所当然“我才不要出国, 我要和妈妈永远留在慈心厂, 给爸爸做治病的药吃。”

    马明霞想吐血。

    林珺再问“马明霞, 你爸把这儿的雕塑搬哪去了”

    马明霞吱吱唔唔“雕塑嘛”她在往后退。

    林珺紧追着问“在哪”

    马明霞继续吱唔“就在一个旧雕塑嘛,应该随便搁置到哪个库房了。”

    林珺很直接“我要看,现在就要,马上就要。”

    “不就一个雕塑嘛,有啥看头,它它”马明霞磕磕巴巴。

    新上任的库管叫冒小明,曾经是林珺的中学同学,他说“林珺,雕塑因为太大,不好搬,后来被切割成了大块扔在垃圾山,但后来慢慢的,就被人偷完了。”

    林珺牙冷声问“马明霞,又是挖坑,又是切割雕塑的,马书记是准备从雕塑里翻点东西出来吧,他找到了吗”

    金荃正好出来,接过林珺的话茬说“林珺,雕塑是沈四宝带人切割的,他当时说,主要是因为雕塑太大了,不好搬运,听你这么说,他切雕塑,是觉得里头有啥东西,想找”

    每个城市始建,先建钟楼,钟楼始建之时,下面是要埋些东西的。

    因为它能定城邦,安民生。

    而在解放前,每座厂子要造大楼,立雕塑,基于定乾坤,佑平安的传统文化,都得搞点迷信活动,肯定要入东西在下面。

    普通人造舍,还要埋东西以镇宅呢。

    药厂塑张仲景,是因为他是历史上有名的医学家,医圣。流传上千年的,在历史上,几百次瘟疫中能救民生于水花的莲花清瘟,就是他的经方,他是历史上有名的经方大师。

    当初马书记喊着挪雕塑,挖鱼塘,当然也有其说辞,什么改革开放啦,新药厂要有新面貌啦,要建设现代化大厂,吸引外资,张仲景太老土,会阻碍发展啦,等等。

    可他真实的目的,居然是跟地主家的败家子一样,想从中寻些宝贝来

    这是除了他的光头之外,第二件叫全厂职工跌破眼睛的大事了。

    当然,大家也很好奇,雕塑都挖了,东西呢,他找到了吗

    林珺再问“马明霞,你们找着宝了吗”

    马明霞此时还要强笑,而且是真的没挖到东西嘛,就说“这么大个厂,施工的时候经常有人围观,大家说说嘛,谁看到挖出东西了我爸挖雕塑,搞改造,真是为了厂子好啊。”

    但管她说得多好听,人嘛,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得亏这儿站的全是管理层,要是老太太们,就该骂街,啐口水了。

    一个大厂的老书记,先是不检点,搞私生女,再是偷人孩子,还挖雕塑卖钱,虽然只要国资委不免职,他依然是正职书记,但马光明在全慈心人的心目中,已经臭成一坨狗屎了。

    墙倒众人推 ,有人冷笑“真对厂子好,能卖厂”

    金荃是厂长,一般不表态的,但今天为了留下林珺,当众,不该说的也全说了“马书记不是卖厂,我听说他家为了买厂,至少筹了六百万,四宝都是给他打下手的。”

    这事早晨林珺也听顾谨简单讲过一些。

    作为一个老慈心人,内心也有自己的判断和观点。

    而这时马书记不放心女儿,也匆匆赶来了。

    远远看见林珺他就伸出了手,边走边说“林珺,是这样的,我们厂目前处在一个空前的历史拐点上,只要能抓住历史给予的机遇,把握好政府所给的政策和方针,我们就能实现全厂四个现代化的腾飞,争取让慈心跟上国家的四化进程,迈上一个全新的台阶”

    他是因为文宣搞得好,被国资委任命成书记的。

    鱼塘是他命人挖的,因为经常有人从办公大楼里出来,不小心就要跌进鱼塘,职工们怨声载道,他还专门派人修了台阶护着。

    可今天,马书记猝不及防,手还没够到林珺的手呢,一脚迈出去,只听扑通一声,比他的嘴巴还早一步迈过他修的台阶,直勾勾栽鱼塘里去了。

    咕嘟一声,随着一声惨叫,鱼塘里浮出一顶假发来。

    众人没反应过来,望着那顶假发面面相觑,有人已经笑出了声。

    是顾法典,先是咕咕咕,再是咯咯咯,继而,身后所有人一起大笑了起来。

    而林珺,抱着女儿转身离开了。

    到药研所,掏了一百元,等干事给自己找了钱。

    让法典抱着药箱子,抱着女儿,威风凛凛的林大小姐巡厂之行就这样结束了。

    于她来说只是普通的出来走走,买个药,可于慈心,于从鱼塘里爬出来的马书记来说,慈心的天空,乌云已渐渐逼近。

    怎么才能把这尊神给送走呢

    林珺妈妈有多受欢迎呢,自她回家,就络绎不绝的,有老爷爷老奶奶上门。

    有人提着棕糖,进门就说“咱们大小姐从小爱吃这个,这是家酿的,干净。”

    还有人提着鸡“正宗三黄鸡,一定要白酌,最香啦。”

    而最叫半夏惊讶的,是林大妈,她提了个塑料袋,血淋淋的,看起来好吓人。

    “现杀的猪脑子,最补脑啦,林珺,一定要整个儿把它吃了,你脑子不合适,吃啥补啥,一定要多补补。”她说。

    半夏不明白,吃猪脑就可以补人脑吗

    俩孩子趴在茶几上,看妈妈先把白纸裁成小片,再抓起一堆瓶瓶罐罐。

    她的手可神奇了,一掰,一片药成了两瓣,是一模一样大的两瓣喔,红红绿绿的胶囊,她也是,拿眼睛看一看,一张白纸上来一点,配完药,在两个孩子殷切的注视下,她吃了一份。

    狼小姑边在厨房收拾那只肥肥胖胖的大三黄鸡,边看外头,时不时叹口气林珺对半夏,瞧不出来有多喜欢呀,孩子那么亲近她,她难道不该抱起来举高高,凑凑鼻子,亲一亲玩一玩的吗

    小时候对法典,对小民和小宪,她都是那样的呀。

    怕不是,因为是四宝和秦秀夫妻养过的,她心里怀着芥蒂

    看不过眼林珺的冷淡,顾灵忍不住说“林姐,秦秀只是手狠,沈四宝可是心毒,要不你去见见沈四宝,问些半夏原来的情况”

    操心啊,怕林珺抢走孩子,又怕她对半夏没母爱。

    让她见见沈四宝,看看他对半夏有多可误,说不定能激起母爱。

    说起沈四宝,林珺面色惨白,她说“我会去见沈四宝的,但不是现在。”

    顾灵好气,心说那你倒是抱一下,亲一下半夏呀。

    林珺要把剩下的药全叠起来,半夏看着,妈妈才叠了俩个小纸包,她刷刷刷的,也叠了俩。母女对视,林珺抓过孩子的手掌看了一番,挠了挠“痒痒吗”

    半夏手心里有几块硬硬的凸起,一挠就会觉得痒,孩子笑了“好痒痒。”

    林珺喊儿子“点点,去外面找个药店,买一瓶尿素软膏,再买一包疮口贴。”

    “哥哥赶走鸽子,咕咕叫,吵妈妈。”半夏则说。

    外面一直有咕咕咕叫的,其实是顾法典的小弟在勾他出去玩。

    大概他们想打篮球了,等不到他,喊他呢。

    “好呐,妈妈再见,妹妹再见。”给妈妈买药,顺带赶走那帮碍眼的小弟。

    林珺把药全交给女儿,就见她极快的,一只只叠了起来。

    把配好的药装进罐子里,林珺才要起身,小女孩抓过罐子,摆到了电视柜上。

    那上面排着各种药罐,从高到低,从大到小的排列着。

    彼此对视,半夏两只大眼睛亮晶晶的。

    林珺的眼眶红红的,泛着泪,说“半夏小时候肯定干过很多活,还锄过草。”

    妈妈居然知道半夏锄过草。

    伸出手给妈妈展示,半夏说“我有个特别好的奶奶,我经常帮她锄菜园子。”

    握上孩子的手,在掌心磨起的茧上拿指腹画了个圈儿,林珺说“半夏有个好奶奶,养大了半夏,但奶奶老了,有很多事她不懂,所以教给半夏的并不全是对的,以后半夏要听妈妈的话,妈妈虽然懂得也不多,可妈妈比奶奶更爱半夏。”

    半夏立刻笑了,她终于听到妈妈说爱她了。

    小女孩开心极了,像只小蝴蝶一样旋进了卧室。

    小姑此时躺在床上,四仰八叉,正在看报纸,女孩凑过去,软香香的脸蛋儿凑小姑耳畔了。

    顾灵下岗了,是个股民,日常工作就是看报纸,研究股市。

    看侄女这样亲近,她心说,估计孩子是受不了亲妈的冷漠,这是一比较,喜欢上她了,懒洋洋翻个身,她等着侄女来香自己。

    可小丫头居然说“小姑,妈妈刚才跟我说话了,她说她爱我喔。”

    大尾巴狼小姑凑过脸来香小侄女的脸“光说没用,得有实际行动,她像我一样抱你了吗,亲你了吗”

    半夏躲开了小姑的香香。

    她不喜欢被小姑抱,因为她总是抱的太紧,勒疼了她,也不喜欢被小姑亲亲,因为她吧唧吧唧的,会把口水弄到她脸上。

    不过妈妈的亲吻会是什么样的呢,半夏想知道。

    转眼哥哥回来了。

    妈妈拿过软膏,又从她的纸箱子里翻出一瓶药,用药瓶反复碾成细沫以后,加到了尿素软膏中,然后再敷到半夏的手掌心,把创可贴剪成两个圆圆的小片,贴在上面。

    捧着掌心,半夏惊呆了,她手上贴了药,可一点都不脏,还不影响玩呢。

    难怪大家叫妈妈是仙女和菩萨呢,她真的太棒啦。

    林珺整理完药箱,要打电话,半夏要去给哥哥炫一下,却听一阵咕咕咕的声音。

    难道有鸽子飞家里头来呢

    但走到阳台上,半夏一看“哥哥,你为什么学鸽子叫呀”

    分明就是他在学鸽子叫,可顾法典却说“没有啊,我没有。“说完,又往窗外咕咕两声。

    半夏明明知道哥哥在撒谎,要大多数孩子,哥哥睁着眼睛说瞎话,她肯定会告状的,但半夏自从生下来,从来没有被人偏袒过,所以不会告状。

    捧着小手,又追着妈妈去了。

    妈妈翻黄页,电话簿,她看着,妈妈要打电话,她就帮忙捧电话。

    妈妈好像不太舒服,打了几个电话,跟人聊了会儿,喘起了粗气,半夏就拍她的胸口,跟她一起歪在沙发上,看妈妈睡着,她也闭上了眼睛。

    顾法典本来很喜欢看电视的,这两天不看了,篮球扔墙角,快结蜘蛛网了。

    男孩不停的这儿擦擦,那儿抹一抹,光洗手间一天收拾了三回。

    别人都开开心心,全家只有顾灵不高兴。

    报纸盖脸,嫉妒

    顾谨是被林珺喊回来的,来之前,紧急帮她买了很多日用品。

    林珺的衣服全是五年前的,搁现在,又土又旧,尤其内衣内裤,放太久了,穿了对身体不好,这些全得给她买新的。

    而牙膏牙刷,毛巾,她向来用的,跟顾灵用的是两类,顾谨遂也买成了合她心意的。

    甫一进老家属区,林大妈摇着扇子问“顾教授,四宝书记判了吗”

    肖大妈则说“今天我们见着林珺了,孩子一回来她整个人都活了,要你能把四宝书记给判了,她准开心,准跟你”

    “今天宣判,明天她就会跟你复婚的。”林大妈指点迷津。

    顾谨点头“好好好,是是是。”

    一帮大妈目送着慈心厂的模范女婿,瞧瞧,挑不出一丁点的毛病来。

    进了院子,走了不几步,顾谨就见几个红毛趴在花园里,朝着楼上叽叽咕咕。

    顾法典趴在窗户上,也在叽叽咕咕。

    老父亲重重咳了一声,一帮红毛齐刷刷的,全匿花丛里了。

    回到家,顾灵抢着开门,也问“哥,沈四宝俩口子判了没”

    “你见过哪个案子三天就能宣判的。”顾谨反问。

    看林珺在打电话,他先递给顾灵一个盒子,继而进了厕所。

    顾灵揭开一看,一双乳白色的皮鞋,还是红晴蜓牌,这鞋要八十多块,搁她现在那个榆木老公,可舍不得买,也就她哥疼她。

    抱着鞋盒跟进厕所,一看,她不高兴了“哥,林珺都跟你离婚了,你还帮她洗内衣内裤”

    “她是个病人。”顾谨说着,打水,要揉新衣服。

    林珺对妍妍的偏疼和护犊子,超过了前三个儿子中的任何一个。

    孩子是有病,但她也太小心,太娇气了。

    顾父顾母疼孙女,为了见孙女,还要专门换新衣服,洗澡。

    甚至因为林珺挑剔烟味,顾父每回见孙女,还要提前戒烟三天,用他的话说,大臣见皇帝都没那么郑重,可也只能看看,林珺甚至不肯让他们怕抱一下。

    顾谨总在不停的解释,说妍妍身体不好,当时的林珺也有病。

    顾灵愿意信。

    可现在她不信了。

    她让俩儿子移了民,一声不吭,一句解释都没有。

    凭啥顾谨给她洗内衣

    要她说,嫂子就是给她哥惯坏的。

    可真让哥哥蹲洗手间洗内衣,她又舍不得,气啾啾的,顾灵说“放着,我洗。”

    半夏扑了过来,给爸爸看她手心里圆圆的创可贴“爸爸快看,妈妈贴的。”

    中医,药师就是医者,开方,调方,配方,全得从人身上来。

    所谓医者仁心,林珺曾经在中医院实习过,只要她瞧过病的人,没一个不记得她的,对待病人有耐心,性子好。就贴个创口贴,她贴的也跟别人贴的不一样。

    看女儿那么开心,顾谨非常认真的欣赏了一番,极大的满足了孩子骄傲的,想要炫耀的心理,才说“不愧是妈妈贴的,非常好看。”

    又跟儿子说“你的小弟们来了吧,不用下去看看”

    “不用,我今天忙着呢,得陪我妈。”顾法典说。

    “陪你妈的时候顺带写点作业呢”顾谨问。

    顾法典立刻跳了起来“别,我还是下楼吧。”

    学习,一步赶不上就步步赶不上,所以做作业于顾法典是个头疼的事,平常要不是妹妹盯着,他才不肯,而今天,半夏被妈妈绊住了,顾法典正好偷奸耍滑。

    方才一直在楼下咕咕叫的,其实是台球馆的山鸡。

    因为秦秀在看守所终于顶不住,把自己的上线,和送货的黑8统统供出来了,黑8喜提银手镯,被抓了。

    群龙无首,台球馆众小弟嗷嗷待哺,山鸡来找顾法典,看能不能把黑8从局子里弄出来。

    那不异想天开嘛,妈妈回来了,顾法典就不可能再走违法犯罪的道路了,所以山鸡在楼下求救,顾法典一直咕咕咕的,是在拒绝他。

    不过两害相权取其轻。

    爸爸勒令让他写作业,他嫌头疼,得,下楼,亲自跟山鸡聊一下吧。

    虽说曾经是一家人,可现在已经不是了。

    顾谨也不知道林珺喊自己回来是为什么,但离婚前那段时间,前妻的坏脾气他领教的最深,所以虽然忙,但一听是她喊,他立刻就往家奔,且如临大敌。

    当然,也怕她跟顾灵一样,要催沈四宝的案子。

    秦秀已经招供了,为了钓出她的上线,公安紧急逮捕黑8,今晚达队还准备让秦秀打电话,黑8负责出货,去钓鱼执法。想顺势抽藤抽蔓,把那条大鳄鱼给钓出来。

    但顾谨觉得希望不大。

    因为随着沈四宝和毛哥都被捕了,最近几天所有码头的走私活动全停了。

    证明那条大鳄鱼早就查觉风声了。

    而沈四宝,是顾谨认准的突破口,要现在就移交检察机关,案子一审他就被放了,但押着不审,继续拘留,才有可能突破他的心理防线。

    所以面对着情绪随时会失控的前妻,他很担心,也很头疼。

    此时全家,只有懵然无知的半夏最开心了。

    这是第一天,她看到爸爸和妈妈同时在家喔。

    拍拍沙发,她说“爸爸坐呀,就坐在你平常坐的位置上。”

    林珺就坐在另一边,正在打电话。

    顾谨不好拂孩子的意,隔着女儿坐了下来。

    小丫头左看看,右看看,站了起来,靠到了妈妈身边,皱起了眉头。

    挂了电话,林珺问“怎么了,你不开心吗”

    半夏扭屁股,林珺于是给她挪地儿,一挪,她立刻又笑了。

    林珺侧首一看,前夫正襟危坐,就在她身边。

    她有重要的事要跟他讲,遂转身就抓上了前夫的胳膊“顾谨,太过分了”她抓着他,其实已经抓疼了,可她浑然未觉。

    顾谨怕她下一秒就要暴发,也很害怕,当着孩子的面她情绪失控,会对孩子造成心理阴影的。

    “哎呀。”女孩突然一声,惊到两个大人。

    林珺下意识的转身,正好接住从椅子上摔下来的半夏。

    “妈妈,对不起,相机摔啦。”女孩是在取哥哥挂在墙上的相机,看相机摔了,她有点怕,怕妈妈会责备自己。

    林珺团着女儿,说“相机摔了就摔了,咱们再买个新的,只要半夏是好的就没关系啊。”

    所以,她摔了相机妈妈不会生气

    但半夏还是好伤心“妈妈,我想给你和爸爸拍张照片呀,相机坏了就不能拍啦,怎么办呀。”

    妈妈柔声问“为什么半夏要给我们拍照呢”

    女孩齿咬着唇,有点羞涩“因为二狗哥哥不相信我有妈妈,我走的时候他可伤心了,我想把照片寄回去给他看,这样,他就不会伤心了呀。”

    二狗是谁,顾谨和林珺都不知道。

    但半夏这样说,林珺又得到一个讯息,她不但一直被养在农村,秦秀作为名义上的母亲,甚至从来没有去看过她,以致于村里的孩子都以为她没有妈妈。

    林珺已经是四十出头的人了,经历过得事情太多太多。

    她能想象得来,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在一个偏僻的小渔村里,从小到大的生活会有多艰难。或许有人会保护她,但对于弱者,孩童之间最多的是霸凌。

    所以半夏在农村肯定过得很艰难

    这是女孩第一次被妈妈亲吻,她轻轻吻上半夏的耳朵,柔声说“一会儿点点哥哥来了,咱们一起照相,然后妈妈陪你一起去乡下,让你的二狗哥哥不但看到照片,还能摸到你的妈妈。”

    不像小姑香一下会弄疼半夏,妈妈吻的轻轻的,说话声音也是轻轻的,她让半夏好开心,开心到甚至有些难过,女孩想起一件事,她说“原来四宝爸爸每次去看我,都要走好久好久的路,还要花很多钱,他要半夏报恩,所以半夏就给他洗袜子,半夏想回村看二狗哥哥,妈妈带半夏去,半夏以后也给妈妈洗。”

    把女儿团在怀里,林珺努力克制着自己,轻声对前夫说“我们厂张仲景的雕塑被拆除了,目前整个雕塑除了头部,其余的全都不见了,但我们必须找到它的底座,尤其是上面刻意半夏二字的那一块,顾谨,必须找到它,只有找到它,沈四宝和马书记一家才能体会到我此刻的难过和痛苦,我要他们生不如死”

    雕塑,半夏的名字。

    银元,吴小华唯一的财产。

    去他妈的爱慕和追求,林珺和吴小华都曾是沈四宝的猎物。

    林珺唯一比吴小华幸运的是,虽然沈四宝伪装得很好,追得很殷勤,甚至拿下了她的父母,为了追到她还不惜动手自残过,可她从来没有动心过。

    但沈四宝害死了吴小华,同样也在她身边网织了陷阱。

    林珺可以确定,沈四宝没有拿到雕塑里的东西,否则他就不需要卖银元。

    但被切割的雕塑呢

    东海市那么大,周边多少渔村,大卸八块的雕塑到底去哪了

    这时林珺就又会觉得,自己怎么会那么失败呢,她是个失败的人,一无事处的人,在这一瞬间。

    挫败感袭卷了林珺,让她难过,自责。

    “你别急,慢点说。”顾谨说。

    “必须找到雕塑的底座。”林珺越想越不可能“它被切割成了好多块,据说全被人搬走了,我们到哪儿去找它”

    顾谨发现林珺的眼珠不会转动了。

    而以他的经验,一旦她变成这样,一会儿她就会悄悄去跳楼,或者服安眠药。

    如果你阻止她,她还会在无意识中抓伤你。

    一手拍前妻的背,另把一只手给她抓着,顾谨说“你不要着急,慢慢说,我在呢,我听着呢,你想要什么,尽管提要求,我一定帮你办到。”

    林珺越想越觉得不可能,她虽没发病,可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要找底座,可我怕它被人毁掉,里面的东西也会被毁掉的。”她团着女儿,喃喃说。

    顾谨坚定的说“不会,你再说的具体点。”

    “雕塑的底座,尤其是刻了半夏两个字的那一块。”林珺说。

    “我知道了,我马上帮你把它找回来。”顾谨边说,还继续拍着她的背。

    团着孩子,吻着她的脸颊,林珺还会焦虑,却又空前的平静。

    前夫还一直在安慰她,终于,她缓和了下来,怀里的女孩还说“爸爸,我的妈妈好温柔呀。”

    所以,在女儿心目中,她是个温柔的妈妈吗

    而这时顾法典哼着小曲儿进门来了。

    看爸爸妈妈都在地上,再看他们手里拿着相机,给唬了一大跳,因为相机里还存着两张胶卷,那是他珍藏的,黑8的果照。

    别是妈妈发现他居然给那么丑一个胖男人拍了果照,发病了吧

    男孩给吓的毛骨耸然

    他刺激到妈妈了吗,妈妈会崩溃吗

    她会去跳楼吗,会跟爸爸打架吗,妹妹要看到妈妈发疯,会多害怕。

    这时爸爸站了起来,说:”法典,走,跟我出去一趟,找黑8”

    黑8

    可怜的顾法典,刚才在楼下还是社会哥,古惑仔。

    此时彻底傻了,可怜巴巴的望着妈妈,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但这时顾谨拿过衣服,又对前妻说“法典有个朋友叫黑8,原来跟四宝关系不错,雕塑肯定是他处理的,他知道去处,你等着,我和法典这就去帮你找东西。”

    离开整整四年,林珺于如今的慈心也是一片茫然。

    而她于儿子的印象,还停留在四年前,是个不及自己肩膀高的小家伙。

    他的朋友,在她想来,大抵就是金帅和马同那样,憨乎乎的小崽崽们了。

    伸手掏兜,她说“点点,上门别空手,记得买几个棒棒糖给黑8小朋友吃,你也可以吃一个,但要记得,吃完糖要漱口,不然会生驻牙的。”

    顾法典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明白了,黑8能帮妈妈很大的忙。

    那边顾谨从厕所喊出顾灵,这边顾法典拿着钱,在想,要给黑8买棒棒糖吗,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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