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三国(三十四)

    前些日子,正当李榷郭汜等人动了东迁的念头时, 小皇帝就如同看到希望一般, 只他强自淡定, 甚至在李榷来征询他意见之时表现出了拒绝之意。

    只要东迁, 就能够曹爱卿更近一些, 现在小皇帝唯一相信的人就是曹爱卿了。

    但事实上, 李榷郭汜二人也不是傻子, 如果小皇帝说出赞同回洛阳, 他们就要开始考虑这代表的危险性了。

    他们当然知道东迁所可能拥有的风险,曹操现在不能动,是因为皇帝在他们手中,如今献帝所发出的每一道谕旨,都先被人审核过,确定其中没有求援的诏书或者暗令。但是如果东行,距离曹操越近,就越有可能出现意外。

    对于曹操这个人, 他们也有一点了解, 此人性子独, 脑子也转的快, 还会领兵打仗。

    现在也不知道是请了什么佛,正是鸿运当头的时候。

    对于曹操近来的一切顺遂,李榷、郭汜也是非常羡慕的。

    尤其在听说兖州和豫州被他治理得欣欣向荣的时候。这两个地方都属于中原腹地, 平日里头两州就极为丰饶, 听说他还搞出了个轮作粮食能翻倍呢

    而除了曹操外, 他们最大的顾忌还是北方的袁绍,虽然袁绍如今还在和公孙瓒对掐,但是局势已经基本明朗,袁绍在没了他弟弟的拖累之后,一时之间宛若醍醐灌顶一般,对付公孙瓒连出妙招,竟是将公孙瓒打得节节败退。

    袁绍本就出生好,更是有个好名声,之前还是抗董势力的头目,无形中便是戴了一顶光环。

    若是他们当真回了洛阳也不知这袁绍小儿会不会和当时想要征讨董卓一般,也来征讨他们

    本来李榷郭汜对于迁都这件事情,虽然动了心思,但是动作还是慢吞吞的,促进他们行动起来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多日不曾降雨所带来的紧迫感。

    东汉末年,黄巾之乱的起源点便正是因为干旱,故而各大军阀对于干旱极为敏感。

    李榷郭汜二人,有数万兵士要养着,这些兵士都是不见兔儿不撒鹰的主,你粮食敢断,他们明天就敢哗变给你看。

    因此,在连日不下雨所带来的断粮的危机之下,逼迫他们不得不向东迁徙,因为东边的雨水更多一些,情况一定会比西边更好。

    而且他们也接到了消息,但凡稍有经验的农人都说,今年有可能会是个大旱年。

    他们的决定没有错,只是动作还不够快,在长安向洛阳一路东行的时候,他们便直面遭遇遇上了这一次大旱,沿途水井全部干涸,正在灌浆期的粟米苗结不出什么果实,本身所带的军粮也不够,首先被停止供给的是王亲、文臣,慢慢的,就连小皇帝的伙食也保证不了原来的水平。

    小皇帝可能是这一辈子第一次尝到挨饿的滋味,他在心中无数次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留下曹操,而是听了王允的话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责怪王允,因为这一切也不是王允所想看到的,更何况王司徒已经付出了性命的代价。

    只是理智如此,情感上却控制不住这一份的怨怼。

    尤其在他极为饥饿的时候。

    在这一刻,他脑子里面浮现出了一个极为没有骨气的想法。

    他想,如果能给我吃饱饭,穿暖衣服,给了我帝王的尊荣,那么就算是,就算是曹爱卿和董卓一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但是不过下一刻,这种软弱的想法就被他自己所推翻了。

    他到底是汉室天子,虽然自幼不曾受到储君教育,但是骨气他还是知道的,而且他也十分清楚,如果自己当真变成一个随波逐流的帝王,这汉室江山,就会灭在他的手上。

    不要着急。

    汉献帝硬逼着自己将刺啦着嗓子的粗粟米粥咽了下去,他一边暗自鼓劲,一边捏了捏自己的牙刷。

    牙刷空空荡荡,里面曹爱卿的传信已经被他吃了,但是曹爱卿当时传来的话,一直被刻在了他心里,在他最痛苦,最难受的时候,就是曹爱卿的话给了他鼓励,而他也确实得到了一个美好的结果,只不过谁能想到死了董卓,又来了这二贼。

    他必须创造机会,他若是落在李榷郭汜手里,他们就是良臣、忠臣,只有离开,也必须离开,只要他安全逃出,忠于汉室之臣就不必投鼠忌器,可以攻打这二贼,如果,如果自己失败了也无非被看得更严了些,同现在也无甚大区别

    有如天助一般,就在文武百官忍饥挨饿走到半路之时,发生了一个众人所料未及的意外。李榷、郭汜二人忽然因为一件小矛盾有了争执,并且忽而产生了间隙将部队一分为二互相僵持。

    简直是天赐良机趁乱之中,几个忠心的仆役护着小皇帝就往洛阳逃去,李榷、郭汜二人虽已发现皇帝的东走,但是他们心中却是不慌的,盖因小皇帝不过带了十来个仆佣,没有钱粮,武器还是帝王出行的礼器,并无杀伤力,先不说他们能不能跑得快,单单就说安全性呵呵。

    他们自是不知,就在东逃之前,小皇帝写了一封书信,派了最信任的小黄门将其送给了曹操。

    他现在还记得曹操当年在长安曾经对他说过,只要他有诏,哪怕是爬,他也会爬到自己的身边,曹操现在是他最后也是唯一可以相信的人。

    被最后几个忠心于他的内侍护着逃跑的刘协捏紧了拳头,他得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

    只有撑下去,才能看到这些乱臣贼子的结局

    那曹操这边的情况又如何呢。

    这一场大旱,虽然兖州和豫州在更东边一些,受到的影响没有长安那么深,但是二州没有受大灾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们有防范意识。

    从城中地势较高处的一口浅水井打不出水开始,夏安然便开始准备抵抗旱灾的事情。

    在他们第一季冬麦完成收割之后,夏安然便让他们种植一些耐旱的作物,即便第二季谷物颗粒无收,他们也有了第一季的粮食打底,如此,此次大旱对他们影响当不会太大。

    大部分的农户都种植了粟米,虽然当时已经过了粟米的最佳种植时期,但是粟米这东西本来就好养活。农人们也顾不得连种两轮农作物对于田地的伤害了,如果官府所说的是真的,这场旱灾可能要影响到明年的话,那么每一口口粮都是极为珍贵的,能抢一口就要抢。

    有经验的农人还开创了一个新的种植模式,一行粟、一行豆。

    当地县令没有阻止,因为老人告诉他如果有了大旱,蝗虫在有食物选择的情况下不会去食用大豆,所以这样种,就等于弃粟保豆了。

    是的,蝗虫。

    所谓久旱之后必有蝗灾,大旱大灾小旱小灾,如今百姓们已经有了如此意识,只是他们并不知道为何如此,只能想出些法子尽量避免受灾。

    而且如此,浇水时候只需要重点浇灌大豆,大豆吸收之后的那些水量就足够粟米生长,比单纯全部种植大豆更加省水。

    得知这一讯息的夏安然默默得将这个经验记下,提醒自己届时要关注一下这一块土地,看看这样是否可行,如果可以他以后再做推广。

    东汉末年是小冰河时期,灾难频发,这一类的经验非常的宝贵。

    这一年夏天,日当空,比往年都要热,整整有两周,不曾有一滴降雨。

    村民们自己的井中水位也在一路下降,多亏这次种植的是粟米,而且因为他们种得晚,所以粟米现在还在生长季节,没有进入最重要也离不开水的灌浆期。

    深水井的水还比较充裕,夏安然之前基本保证了不靠河的村子基本两个村子能有一口深水井,有些村子所在的位置实在不好,只能让他们去旁的村舀水了。

    每一个县令亭长此时都发动了起来,命令下去,深水井中的水,首要保障是村人饮用水。

    因为他们很快发现有农人拿着井水进行浇灌。

    农人们却纷纷表示,他们可以不喝水,可以不洗澡,但是这一口水一定要给庄家喝。

    最后这一种行为在官府的横加干涉后,才渐渐消除。

    这是被逼无奈之下,有一个亭长想出来的办法,他守在深水井边上,想要来打水的村民必须带着一家老小一起来,要打水可以,先一人灌下去两杯温水先。

    如此手段既让人哭笑不得,觉得白费功夫,却也造就了旱灾期间,兖州、豫州无一人渴死的奇迹。

    当然,其实可能最根本的原因是,有亭长对着下头的人喊你们喝下去的水就变成了肥,多喝水才能保住田

    咳,现如今的农人还不是很搞得清过度施肥烧田这个问题,所以他们转念一想觉得非常对啊反正都是水,喝下去排出来后再一起浇田有问题吗一点都没有啊喝大口喝

    幸好土地对于微量的未腐熟的尿液还是有承载能力的,并不会因为偶尔几次的行为被烧死,但无论如何,这的确是一个劝慰百姓多饮水的好方法。

    总体来说,兖州和豫州,没有因为干旱而受到过大的影响。而且,曹操因为打井、以及从他上任便开始注重的修建水利引用黄河、溪流水这些事情,在后来人看来,的确是一个英明的决定,但是有另外一件事情就逃不过去了。

    在入夏以后,夏安然便已经组织大家用麦秆、杂草搓成草绳,然后编织成网。

    此举固然让大家不解,但是今年因为官方严令禁止烧火粪,田中作物尽量不要施肥,所以麦秆的确剩下了不少,百姓们或多或少都做了一些网子交到了亭长这儿,等确定数目够了以后,他们又在亭长的带领下将草网罩在竹竿之上。

    正当众人莫名其妙之时,上头又下发了一个更让人茫然的命令,这些日子,凡有家畜者,白天必须全数放出。

    这又是为何

    他们的疑惑没有多久,很快就有老人们给他们解答,为了治蝗。

    蝗虫二字在民众心中的可怕可能比之大旱更甚,大旱若有一口井尚且可救,但是蝗灾一起,所过之处田不存一,而蝗灾一来便是密密麻麻,纵然民众奋力驱赶,也非常容易被蝗虫所伤。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年的努力毁于一旦。

    他们当然知道家禽和有些畜类会食用蝗虫,只是白天将家畜全数放出若是踩了庄稼

    就在他们犹豫之时,亭长又征用了几口大锅,这几口锅大部分都是几个大姓用于祭祀所用的青铜釜,此刻他们都被架在了柴堆上,里头倒入了井水。

    这,这又是要作甚

    村民们正不解,亭长便人人下发了一个他们之前所制作的捕捞网。

    并且告知他们,这是为了捕杀蝗虫所用。

    捕,捕杀蝗虫

    村民们一听,齐齐一怔,可,可是蝗虫一来便携铺天盖地之势,只靠如此小网

    当然不是,农人只不过是起辅助作用,主要的生力军还是曹操帐下的兵士。

    这些日子以来,兖州、豫州土地覆盖率空前的高,而且因为夏安然之前就知道会有旱灾,所以他做了很多预防措施,其中就包括在空闲的地段撒上了牧草种子,用以提高植被覆盖率,这样的生活环境并不是蝗虫所喜欢的。

    对此,夏安然判断,兖州和豫州若是遇到蝗灾,那么主要来源大部分应该不是来源本地的蝗虫,因为这里的环境在此之前并不利于他们产卵,他们主要需要预防的对象,是从兵荒马乱的荆州飞过来的蝗虫。

    那里更靠西,干旱、酷暑、无人耕种的大片裸露田埂,含水量不到百分之二十的土地,简直是蝗虫产卵的天堂。

    为此,曹营下头的预备军早早就已经带着大网兜赶赴边界处,一来是为了捕杀蝗虫,二来也能预防一下贼兵作乱。三来,也可以了阻挡可能涌入的灾民。

    如此时节,莫说曹军不仁义,将灾民阻挡在外,而是因为,和病灾不同,这种自然灾害下,谁也无法保证他们身上是否携带了瘟疫,虽说旱灾不像水灾更容易引发疫病,但也不代表旱灾就能有多安全。

    曹操必须要对治下百姓负责。

    事实证明这一决策非常的正确。

    曹军抵达的当天,他们便击退了两股趁乱想要冲入豫州的贼兵。

    他们穿着明显的制式装甲,手持利器,一看便知道曾是荆州或者袁术这边的兵士,只不过因为这一队人身上的装备多为东拼西凑,无法判断他们究竟是哪一边的。

    古代的两省交界并无围墙,只有界碑或者天然的河流、山川作为分割,双方的人民可以自由的来往而不会受到盘扣,唯一会核对户籍的地方就是中心城镇、以及关口、道口,也就是说在东汉,你完全可以躲在另一个省份的山野地带很久而不会被发现,也可以一直在非官道的路上行走,只要你能自给自足。

    但是显然这一群凶神恶煞的贼兵并不打算自给自足。

    看这一群人的架势明显是打算乘乱袭击某个村落,以他们的人手、武器,出其不备完全可以办到这一点,当然现在他们是不承认有这个打算的,但是无论他们承认与否都改变不了结局,不经通知擅自进入别的州,就是偷渡。

    就和国境线一样,虽然那里没有城墙,也不一定有人巡逻,甚至国家允许了两国边民可以跨越国境线进行交易,但是非边民擅自进入,没被发现也罢,被发现了就是违法,被入侵的国家就有权逮捕你。

    所以这些人立刻被人双手后绑,带了下去,以后他们的一把子力气就得在矿场上发挥了。

    这些人不过是开胃菜,曹军等着的不是他们。

    七月流火,火星西行,此时原本当时将将入秋的时候,气候已经稍稍转凉,作为此地蝗灾主力的东亚飞蝗由今年夏虫产下的虫卵已经孵化,它们只需要半个多月就能够长成成虫,在小规模残害农作物的同时,它们会产下更多的卵。

    这一批被产下的卵将成为明年五月时候农人们的梦魇。

    夏安然当然不能让这些虫子活下来,五月孵化的夏虫,成长过程中所能够食用的正是时节刚好即将采收的冬麦果实。

    如果这些虫子活下来并且成功在兖州豫州产卵,那么明年无论他再怎么预防,迎接他们的都会是粮食绝产的灾难,然后明年的八月还要再来一轮秋蝗。

    只需要两年无收,就能轻松得掏空曹操的家底,这时候若是再来一场战事,就能上演人吃人的惨剧,那有可能不发生战事吗

    不可能的,袁术刚刚败逃,他正想要一块地盘,徐州的陶谦本就是袁术的人,如果能拿下兖州,兖州和徐州接壤,徐州就能成为袁术的最佳后盾,袁术就能一路向西攻,至于如此会对当地民生产生多大的影响如果袁术在意的话,南阳百姓就不会被掏空以至养不起他的军队,以至于他兵败了。

    如今袁术不敢动,不过是因为他内心多少还对曹操的实力有所顾忌,亦或者,他就在等这一场大灾给兖州豫州带来的负面影响,这也是为什么曹操极为轻易得就答应夏安然出兵的原因,他赌不起。

    曹操帐下大部分的预备军和步兵都被派往了西边,东边留下的是骑兵和重武器兵种,东线全权交于荀彧指挥,曹操本人则驻守在西线。

    他亲自同兵士们共同守在边境线上,等着第一波蝗虫。

    在预备期间,他下令,哪只军捕获的蝗虫最多,铁器便优先装备哪支营。

    如此,手持网兜的兵士们更加兴奋,其中,就连曹操的亲卫营也被他派了下去。

    军士们也没有浪费等待的时间,多军营齐聚的时刻难得,尤其是若干地方部队,平日里头更是极难见着的。既然机会难得,当然免不了比试。

    大到斗将,小到斗兵,比军歌,比军纪,甚至连每个部队里头的下令手谁的唢呐吹的更好都要比一比。

    但是最后他们都输了。

    赢的人是夏安然。

    作为文官代表的夏安然,听了几首之后摇着手指表示你们这不行。

    太舒缓了,军歌就得恢弘、大气,而且乐器也不应该只限于唢呐啊。

    见状,以孙坚为首的搞事派挥着手,起哄让裁判来一首,由他带头,他领军的那一支孙家军自然笑闹着起哄,就连关系不错的周瑜也揶揄着看他,还跟着拍拍手表示自己的期待。

    被他带动,旁边的吕家军也逃不了,吕布和他倒是不熟,但是也知道自己的方天画戟正是这小谋士命名,对他也有看好,如今见小孩要来事,自然也不会让气氛冷下来,如果需要的,吕布也是很能凑热闹的,他一起哄,张辽高顺当然也不会闲着。

    当下“来一首,夏主簿来一首”的要求络绎不绝。

    就连曹操也拍着手让他别害羞,难得今日时光正好,景熙不若也来上一个。

    引火烧身的夏安然当下有些为难,他的确有不少歌,但是如果唱起来,实在有些单薄,要不用鼓配乐

    他看了眼被放着那边的用于指挥三军的大鼓,他倒是不会用鼓,但是打个节奏还是可以的。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忽然见到曹纯站了起来,他随手拿起了一个唢呐,长腿一迈,身着甲胄的青年步伐稳健,极为坚定得站到了夏安然身边,二人默契对视,夏安然便知道他想唱什么了,甚至都不需要语言。

    于是他也不多犹豫,征得曹操同意后拿来了大鼓和金锣来给自己打节奏,他手执鼓锤,玩了一个花式捏在了手中,见他准备好,曹纯将唇套在了唢呐吹嘴上。

    他自然是会吹唢呐的,甚至可以说是夏安然之后的第一人,只是在教会了信号兵之后他就不再吹奏,如此一举,反倒让后来加入的吕布孙策齐齐一愣

    嘿呀,这小子居然还藏了这一手

    曹纯起调较为平缓,夏安然的嗓音还带着些少年人的腔调,他的调子起的也有些低“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

    “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

    边唱,他用鼓槌敲击着鼓沿给自己和曹纯打节奏,此曲曲调舒缓,词郎朗上口,夏安然嗓音压低,随着乐曲渐渐高昂将嗓音一点点放出来,忽而就见他重重一锤落在金锣之上,之后便是放出了嗓音,正是那日曹纯唱给他听的白马篇最为高潮的四句。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鼓声伴随他的歌声直冲云霄,忽而,就见吕布竟是突然站了起来,他握住方天画戟昂首挺立,背脊挺直,雉翎向天。

    作为诸多将领中唯一北抗过匈奴的兵士,他自对此曲极有感触,只不过,如此短时间内吕布自然是背不下歌词的,便以长戟击地,一下下扣着节点,算是为夏安然合奏。

    见如此,曹纯指音一转,将节奏稍稍带快,如此更显激昂。

    夏安然音率极好,立刻就跟了上来,亦是同时,他们的曲乐中掺进了一缕笛音,正是没带古琴的周瑜来合乐,眉目清隽的青年睫羽微垂,呜咽笛音混入唢呐与鼓声中,半点不显突兀,更能于激昂处恰到好处得承接了唢呐无暇顾及的低音部。

    显然这位以琴闻名的江东周公瑾,于笛之技亦是不弱。

    待到第二遍时候,曹操也站了起来,他拿着一柄长戟,正是他曹仁的武器,大笑着走至场中“操来为尔等舞戟相乐。”

    说罢,他长戟一舞,破空声便响,此三人相和,旁的将领自然不会再呆呆坐着看,曹仁被夺去了兵器没法下场,便索性放开嗓子为夏安然合乐,他亦是世家出身,音率自然不差,不过三两下便合上了夏安然的吊子,后来为了让他安心唱歌,还抢走了他的鼓槌,曹仁双锤齐下,竟能以鼓锣与他弟弟的唢呐抗衡。

    这二兄弟斗乐,逼得夏安然不得不靠远了些。

    如此,孙策干脆也拿起了,他道“主公一人舞戟,可是有些许无趣不若策来同主公共行”

    曹操自也不多话,他横戟一对,挑挑眉,“来。”

    如此二人便戟枪相对,偏偏每个步伐还要踩着乐点,一时叫人分不清是武还是舞。

    等唱到了第三遍,夏安然嗓音终于有一点点哑了,兵士们却也渐渐能跟着他唱了,再一遍结束,曹纯直接收音,留着曹仁一番炫技不得不噎回了肚子里,简直憋屈。

    倒是夏安然浑然不在意,他接过了曹仁僵在半空中的鼓槌,便是一击。

    “男儿立志出乡关”

    又一击

    “学不成名誓不还”

    鼓声上通天。

    “埋骨何须桑梓地”

    掷地下有声。

    “人生何处不青山”

    最后,夏安然放下了鼓槌,等他自己从那个激扬的状态退出,整个人都要羞耻得蹲下去,这首白马篇的作者此时还躺在奶娘怀里,自然不知道有那么一个坏人用了他的诗还不打算给他正名。

    完了,我终于也走上了剽窃旁人诗文的老路子夏安然简直想捂脸。

    自觉他堂堂真真穿越十来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啊

    见他害羞,曹纯只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恰在此士气高涨之时,忽听长哨示警,原是登高瞭望的兵士远远便见着黑沙移动,向此而来。

    正是蝗虫来袭。

    曹操哈哈一笑,他举起了手中长戟“儿郎们且先同此小虫一战”

    “喏”

    兵士们举起的并非武器,而是网兜,他们面对的虽非敌手的箭矢,却是比箭矢更为可怖之物。

    箭矢放过去,不过丢的就是自己一条命,而这虫子放过去一只,灭的就是一家的口粮,是一户百姓的栖身之所。

    “一个都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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