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阿蛮倒是尝过,二哥是军人,回家探亲的时候,托战友买了一小碟回来,家里每人分到一颗。说不上谁比谁好吃,草莓是实心的,汁多肉多又厚实,一口下去,天天的,很有满足感。
而野草莓是空心的,同样很甜,但个头小,最大的也就大拇指大小,圆圆的,汁水不多也不少,咬一口,比草莓的口感更软些,算是各有千秋吧。
江阿蛮没拒绝,只小声说了声谢谢。
说这话时,江阿蛮嘴角微勾,眼神清澈,比起以往那个她,稍稍真实了些。
周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江阿蛮这个人,大多数时候,仿佛跟这个世界隔了一层似的。她长得软萌漂亮,外貌十分惹眼,但如果低调的时候,那真的是就算站在旁边,也很容易被忽略掉。
这种极低的存在感,和戴红艳那种是完全不同的。
周英也看得出来,戴红艳不是本身就想低调,只是她不会说话,长得又普通,想要跟大家说笑玩闹,却因自卑和内向而显得愈发沉默。
说得玄幻些,有时候,周英真觉得,江阿蛮不像这个世界的人。
江阿蛮像不像这个世界的人,江阿蛮自己不知道。她只知道,当别人馋肉的时候,她也不遑多让。
一群人在山里嬉笑打闹,到了中午,也没有回去的打算,而是聚在一起,躲在能遮阳的地方,生个火,用火堆里烤熟的土豆或芋头,配着新鲜野果子吃,让一众吃了两个多月土豆和苞米面粥的女知青们笑容满面。
吃完午饭,差不多是十二点的时间,听着知了的声声蝉鸣,林间微凉的夏风,众人似喝了酒般,有点微醺,靠在树身上昏昏欲睡。
江阿蛮即将睡着之际,后脑勺被什么硬物砸中,力道很重,但不是很疼。一颗红艳艳的果子咕噜噜在地上翻滚,一路留下破皮后的香甜汁液。
她朝身后看去,只见一只小猴子,正抓耳挠腮的站在草丛间,一脸焦急的探头看她。
江阿蛮迟疑片刻,还是站了起来,悄悄朝小猴子走去。
小猴子一路在树上跳跃,时不时停下来,转头看她,等她跟上去后,又继续往前。
看着周围景色越来越陌生,光线也越来越暗,江阿蛮明白,这是前往深山的路。她停下脚步,眯着眼看小猴子“你要带我去哪里”
小猴子急得直跳脚,叽叽叽叽叫个不停。
江阿蛮对大多数事情都不在意,也不愿意拿着生命危险去跟一只只见过一面的小猴子去赌,见实在听不懂小猴子的用意,便转身准备离开。
谁知,小猴子猛地跳了起来,直直冲向她的后脑勺。
危急关头,江阿蛮一个下蹲,随手捡起一根树枝,下意识朝风声处挥去,挥了个空。
“叽”
却只听一声惨叫,小猴子被甩飞十几米远,重重砸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江阿蛮一惊,忙跑到小猴子身边,小猴子跌在草地里,一手捂着腹部,浑身颤抖,一双大大的眼睛中蓄满泪水。见到她,小猴子猛地一缩,却像是碰到了伤口般,身体僵直,神情中带着害怕,还有哀求。
江阿蛮看看手上的小树枝,这真的只是一根小树枝,长度还没有三十公分,而且还是被太阳晒得太久太干,在地上轻轻一敲就会断裂的那种。
况且,方才这小树枝也没碰到小猴子,怎么小猴子一副被她虐打致残的凄惨表情
看着小猴子害怕的神情,江阿蛮丢掉小树枝,一脸无语。
这小猴子,不仅成精了,还碰的一手好瓷。
虽然明知自己不可能伤到小猴子,她还是妥协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叽叽叽”
“”
“叽叽叽叽叽”
“”
小猴子很有演员素养的继续躺在地上,捂着一点血都看不见的小腹,指着一个方向。
“你让我去那里”
小猴子连连点头。
江阿蛮叹了口气,站了起来,看看小猴子指的方向,还好是有一条山路,很小,不是很好走,应该是走的人多了,生生给踩出来的。
江阿蛮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小猴子视野中,小猴子松了口气,松开手,却见江阿蛮认为是假伤的腹部,慢慢渗出血来,血滴到地上,在地上扩散的越来越大。
没多久,小猴子整个身体,都浸在了血泊之中。
连带着它的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小猴子以为自己会独自一个死在这里,再也不能再回到族群中,谁知,弥留之际,却听一阵脚步从那个人离开的方向传来
江阿蛮有些后怕,她走了没多久,发现前方有两条岔道,其中一条一看就不像是有人能走过去的样子,但为了保险,她还是决定回来把小猴子带上。
谁知她明明没走多久,小猴子却是一副气息奄奄的模样,不知什么伤口流出来的血,形成了一个令人心惊的血泊。
她手上没什么药材,也不懂什么救治方法。
可她想到了自己的指尖水,让一条成了精的蛇特意找上她的指尖水,听老一辈讲起的神话故事,不由死马当活马医,掰开小猴子的嘴巴,将大拇指放到小猴子嘴巴里,心随意动,一小股水流涌入小猴子口中。
而后,她又脱下为防被树枝刮到的外套,小心翼翼的将小猴子放到外套上,包裹起来,抿着唇往那小路而去。
这个时候,她即使想要将小猴子带回人群处,让她们帮忙照看,也不实际。在这个人人馋肉,山里的野猫抓到都会被扒皮吃肉的年代,把小猴子交到她们手里,有去无回。
朝着那条小路,走了大约十分钟左右,一只带血的鞋子出现在视线中。
而地面上,到处都是血迹,继续往前走,还能听到隐约的人类吼声和动物叫声。
江阿蛮将包裹着小猴子的外套系紧,两条袖子侧绑在身上,一路往前冲。
这时,一只黑色的小野猪不知从什么方向冲过来,和一般精瘦的野猪不同,这头小野猪,肥的跑动中,一身肥肉乱颤,看得人十分眼馋。
小肥猪看到她,再看看她胸前系着的带血的布包,猛地急刹车,一脸凶悍。
江阿蛮有些紧张的微微握拳,布包却动了动,小猴子虚弱的探出一个毛脑袋,对着小肥猪叽叽叫了几声,小肥猪立刻停下充满攻击意味的举动,努力瞪大一双小眼睛,对着她叫几声,又对着身后的方向叫了几声,肥肉礼貌性的一颤,以表害怕。
江阿蛮仔细辨认了那个方向的声音,忽然面色一变。
人类的声音中,有几个很熟悉,那是几个小时前进山的刺激生产队社员们
而对抗的动物,竟是狼群
她把猴包放到地上,也不管小肥猪听不听得懂,叮嘱小肥猪看好它的小伙伴,便找了棵粗壮的树,伸手探上去,刚还想着该怎么爬上去观察局势,却感觉到一股十分熟悉的感觉。
试着往上爬了几步,竟三下两下就爬到了四米高处
看看地面,有些远,可江阿蛮奇异的没有丝毫害怕的感觉,仿佛曾经,她见过更高的距离。
摇摇头,将莫名的思绪甩开,她看向声音来源处
刺进生产队的人都聚在一起,不敢分开,大多数身上都染了血,不知伤势。而狼群,至少有六只,围在人群周围,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江阿蛮眯眼,仔细看了一圈那六只灰狼,莫名的,她有一种奇特的感觉,那六只狼之中,头狼并不在意其中
头狼不在其中指挥,会在哪里
脑中才闪过这个念头,便听到树下传来一阵野兽从喉间发出来的威胁低吼。
瞳孔一缩,往下一看,一只异常高大的灰狼,正站在树底下,仰着头,凶狠的看着她
而方才还在树下的小肥猪,正叼着一个眼熟的布包,甩着一身肥肉一溜烟的逃了个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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