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据说我是豪门小可怜2

    随着云桑这一手,砖瓦房内气氛瞬间有些诡异,近距离看那根筷子,黄民平满脸骇然,腰腹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刚刚云桑使用扁担将人抽倒,勉强可以说是凭一股力气,可这力道能杀人的筷子,以他走南闯北混迹多年的眼光来看,绝对不是普通伎俩

    云家那死绝户收养的孩子真是太可怕了黄民平和老乡心中惊怒交加,可他们是什么人,坏事做绝的老手,曾逃过警方的无数抓捕,绝对不能容许自己窝囊地死在这里。

    于是一个两个开始喊着“桑娃你不能这样,我是你黄叔,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我们都是一个村子的,你何苦帮着外人”、“你如果看中这个姑娘,黄叔做主将她送你,保管她服服帖帖”。

    他们已经想清楚了,一个女大学生而已,比不上燕家小少爷的赎金零头,送了也就送了,权当做拉拢人才。打感情牌和美人计的手段,两人早已驾轻就熟,如果云桑真是土生土长没什么见识的农村少年,八成真会心动,从此被拐上这艘贼船。

    见云桑朝他看来,眼眸微闪,黄民平以为有戏,一边苦口婆心的劝说,一边低垂着头,遮去眼中的怨恨。

    等你收了人,我黄民平一定要找机会把你闷死。

    听到这些人将贩卖牲口一般安排她,俞星空眼神愤怒,如果不是嘴贴了胶带,她一定会破口大骂。但她到底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她在用愤怒表达情绪时,也是变相掩饰自己的不安。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里的村民连违法犯罪的事情都做得出,可见学识浅薄,心中道德早已凌驾于对法律的畏惧之上,感到被羞辱是其一,其二她真的担心云桑鬼迷心窍,答应下来,从此她真的难见天日。

    她内心徘徊在恐惧之中,完全没注意到云桑看都没看她一眼,等她回神后,事情已尘埃落定。

    两个人贩子已经被打晕过去,云桑靠近她身后,手指轻轻一划,这段时间束缚她的绳索竟根根断裂,她惊异地瞪大眼睛。

    她的手空出来后,连忙去解自己脚上的绳索,撕去绷带。

    屋内闷热,气味难闻。云桑给那个小少年松绑后,径直走向屋外。

    就在俞星空还在想怎么处理倒在地上的这两人时,云桑已经拿了绳索重新进来屋,将人捆起,这些日子折磨她的噩梦就这样被制住了。

    云桑面无表情地捆人,动作很利落也毫不温柔,他身材瘦削、背影也并不魁梧,但落在两人眼里却是满满的安全感。

    “他们还有同伙,京市有,山脚下也有,只是留守在山上的就两个人。”俞星空想起了一茬,紧张地提醒道,不然先前她也不会既摇头又点头。

    这跟云桑的猜测差不多,他已经给a市警局打了电话,但他还是决定先带两人下山,权当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可这时,地上那个小少年又用小狼一般的目光看他,那目光没什么情绪,却似乎又有几分恳求,云桑神奇地读懂了,他蹲下仔细查看后皱眉“你无法走路”

    不等对方点头,他就将人背起,如同背柴一般毫不费力,毕竟时间紧急。

    因为距离近,云桑也看清了这少年的脸,差不多十一二岁,五官已经全部长开,皮肤很白,睫毛遮住了眼眸,哪怕左脸红肿、唇角破皮淌血,也遮掩不住眉眼间那股矜贵俊俏。

    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难怪会被绑匪盯上。

    其实连俞星空初见对方第一眼也惊艳,这孩子才十岁出头就这么帅气,长大了还得了。

    云桑没什么反应,他背起人就走。

    因为身体接触,他感觉到小少年在背后,平平静静地勾住了他的脖子,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透出了些许依赖。

    三人下山。

    此时正好是山间野菊盛开的季节,沿途的景色虽贫穷但不单调,云桑却察觉到俞星空满脸的仇恨,她的脚步匆忙且凌乱,如同身后有豺狼追赶,眼中也蓄满了泪水。

    也是,对山里的原住民来说,这里春天桃花盛开,这里夏蝉长鸣,这里秋菊怒放,这里冬日覆雪,漫山遍野都是美景。纵使夜幕降临,也能比城市更快看到熠熠星辰。

    可对被拐来这里的人,这里景色再好,他们也深恶痛绝。离开之后,若非必要,有生之年绝对不会再次踏足。

    云桑还未记事就生活在这里,他是被拐卖到这里的孩子,是曾经的受害者,但他也确确实实在这个小山村欣赏了十多年的四季。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多一些。

    拿着绑匪的手机,抵达城镇的路上不乏惊险,但都被云桑巧妙地躲避了。他把两人带到当地警局,自有警员出动上山抓人,自己也停留了一会儿协助调查。

    云桑的步履稳健,那个叫燕尘的孩子双脚不能动弹,但被云桑背着,他脸靠着云桑的背,竟睡了过去,直到了警察局才睁开眼。

    睡梦中感到有人接近,他顶着一头漆黑的乱发,警惕敌视的目光扬起,下意识朝云桑凑近。

    云桑感觉自己的胳膊被扯住。

    警员收回手,似乎也是见惯了这种事,于是放柔了声音“这个孩子可能是被亲近的人出卖,所以现在除了你,他谁也无法信任。”

    云桑闻言,便没有将这小狗皮膏药推开。

    燕尘不愿意说话,但俞星空在警员的询问下,却说起了她为什么会被拐到这里。原来她是今年初出茅庐的应届毕业生,今年高校毕业生足足有几百万,可工作岗位就那么少,她面临着巨大的就业压力。

    再加上寝室几个女孩都是家中有矿的富家千金,舍友喜好奢靡、出手阔绰的风气影响了她,她从大学初就开始花钱大手大脚,甚至不惜去借贷,等到毕业需要还钱时,她发现自己无法填上这个越滚越大的窟窿。

    这时候有人瞄准了她,向她介绍工作,而她也十分渴望机会,自然就中招了。

    俞星空的故事讲完了,让警察局的人好一阵长吁短叹。

    见她面容年轻,显然涉世未深,中年女警员联想到家中的小女儿,忍不住板起脸道“月工资两万的工作哪有那么好找,什么有钱人家的保姆,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勤劳致富才是正途。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防诈骗也切忌眼高手低”

    “您说得对。”俞星空哽咽道,趴在桌子上痛哭,“我以后一定会脚踏实地找份工作。”她无法想象,如果没有云桑,她的未来会如何。

    女警员唠叨的语气像极了她父母,哪怕是训斥和说教,也是这段时间俞星空梦寐以求渴望能听到的声音,泪珠如同没有关紧的水龙头,她的心中满是悔恨。

    她甚至不敢给父母打电话。

    云桑“打电话吧,你失踪这段时间,他们一定到处找你。”至于欠贷的事,瞒着家人更无济于事,人只要活着,什么事情扛不过去

    警员劝了很久,都不如云桑这句话有用。

    因为俞星空想起了,自己起码父母安康健在,可这个将她从魔窟拯救出来的少年,却无父无母。她比这世间的多少人幸运,可她为什么会稀里糊涂将人生的牌打成这样呢

    许是一时间的情感触动,俞星空拨打了电话。电话那端的人来不及吃惊,听到女儿近期的遭遇,也跟着泪流满面,“回来就好、平安就好。”

    燕尘的事情就比较严重了,涉及金额巨大的绑架案,不管是a市警察局或者当地警察局都不敢马虎。人质平安归来,接下来的事情无需云桑参与,自然会有人接手,他们不顾燕小少爷抵触的情绪,叫来救护车。

    云桑识趣地离开了。

    警员拦住了他“云同学,你留个电话号码吧,你帮助我们破案,还救了人家孩子,家长也许会想亲自感谢你,我们局里也想给你安排一下表彰。”

    云桑正好也不是那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人,不过他本人没有手机号码,只好给警局留了个村长家的座机号码,就回到山上。

    山间九月爱吹风,云家的那几亩地还需要他去忙活,继承原主的记忆后,云桑可是很忙的。

    劳累了一天,他回到那小破砖瓦房,先给自己打了水冲澡。香皂是小小一块,云桑找半天没发现洗发水,只能将就,用这块贫瘠的香皂一起洗了头。

    他对家里的贫穷有了新的认知,决定明天下山去买洗发水,而后就安然地合眼睡了,仿佛这一天什么波澜壮阔的事都没有发生过。

    与此同时,第二天小山村的街道上。

    经受不住泥泞崎岖的道路,两辆早已被剐蹭得面目全非的豪车被迫停下,司机无奈道“先生,前面是窄道,车实在上不去了。”言下之意,你们只能自己走路上山了。

    车后座的人只能一个接一个的下车。

    小山村很穷,矮屋杂乱,墙上还贴了不少卖药、、不孕不育包生儿子的小广告,连电线杆都是倾斜的。泥泞的道路上不止是泥,还有牛羊走过留下的排泄物。

    那臭气熏天。

    下车的几人拿出帕子,克制不住地捂住口鼻,忍住想呕吐的。

    路过的村民穿着过时、精神面貌很沉闷,皮肤黑红粗糙是他们普遍模样。

    付美瑕想的挺多,在这样地方长大,她的儿子样貌想必也差不多,但到底是她当年怀胎十月的亲生骨肉,她难免痛彻心扉,“那孩子长期在这里生活,一定吃了很多苦头。”

    敏感注意到养母的情绪,江听心跳陡然快了两拍,下意识咬了咬下唇,脸上流露出愧疚的表情,红着眼眶道“都怪我不好,当年就应该是我在这种地方受苦。”

    “又不是你的错,你当年还是一个孩子,你懂什么。”看到江听眼眸下躲闪的不安,作为哥哥,江晏淮护短地打断他。

    他到底跟江听在一个屋檐下相处了十多年,哪怕不是亲血缘的兄弟,也胜似亲血缘,他见父母知道弟弟下落后就忙里忙外,忽略掉江听的内心感受,他就忍不住忿忿不平。

    从a市坐车到这里,路途长且颠簸,他的胃闹了好几次不舒服,本来就不爽了。

    再加上这天气温炎热,秋老虎来势汹汹,在这鬼地方走了那么久,他的限量版跑鞋都脏了,江晏淮的心情难免烦躁,于是口不择言道“你才是我弟弟,那个在外面谁知道是什么人,我不会承认他”

    这地方真特么操蛋,他在山脚下烟瘾犯了,掏出钱包买了一包烟,结果人群中跟人一个磕碰,回头就发现自己的钱包和手机没了。生活在这种恶心的地方,怎么可能有好人呢

    江晏淮恼怒,不肯承认自己是在迁怒。

    “晏淮,你怎么那么说话,那是你亲弟弟”付美瑕听不得这种话,立刻抬高分贝吼了过去。江博涵作为一家之主,也用不认同的目光剜了一眼大儿子。

    “呵弟弟。”听到这个词,江晏淮用不屑的表情看向路旁,双手帅气地插兜,嘴角嘲讽地微微勾起,显然对这个所谓的“弟弟”并不期待。

    直到他们走了半个小时,在田坎间遇到了一个少年。对方手里拎着一把镰刀,手起刀落,挥舞得风声朔朔,随着破空声不断传来,田地里的金稻就像被斩落头骨的敌军,纷纷倾斜倒地,流畅得就像电视剧特效。

    他们忍不住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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