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寒风迎面吹着, 即使阳光笼罩在人身上也仍旧觉得寒凉刺骨,宁茴一上了马车就抱着自己的小毯子不撒手,青丹给内里的暖炉添了些炭,掀着帘子看向外头干净的长道,问道“少夫人,你还没说咱们去哪儿呢。”
宁茴瞥了瞥显示屏上的路线, 琢磨着该怎么开口。
“平春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么”
青丹青苗俩趁着这几日她卧病在床是做足了攻略,听她问起当即说道“城中飞燕塔居高临下能一览平春,少夫人要不要去看看”她探头外瞧,指了指远处的尖顶有展翅飞燕,于环阁屋院中脱颖而出的高塔, “你瞧, 就是那个。”
宁茴弯着眉眼一笑,最终拍板,“就去这儿了。”
能一览平春确实是个好去处。
齐州平春除了制扇的工艺外就数着这飞燕塔声名远播,大衍乃至于南罗都再也找不出比它更高更精致的塔来, 塔顶绕飞燕,塔身缠佛莲,就连每一层每一处的檐角都精美绝伦。
这塔建于前朝, 历经风霜雨雪, 哪怕几经修葺, 也挡不住岁月的痕迹, 一踩在木质楼梯上, 脚下便吱悠吱悠的作响。
青苗吓得腿肚子打颤, 紧紧地拽着青丹的袖子,生怕这地方突然间就塌陷下去了。
宁茴一个人在前头健步如飞,抓着扶手噔噔一会儿就上一层。青苗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少夫人你慢点儿”
她话音恰恰落下,前头的人影又远了些,紧接着楚笏三两步追了上去。
青丹青苗对看了一眼也忙跟上,她二人气喘吁吁的到了顶层,迎面而来就是从大开窗口贯穿而来的一阵夹带着水雾气的冷风。
冬天少有人会到飞燕塔来就是因为风大,青丹本来因为跑了这么跑了这么一趟浑身暖烘烘的,被这么一吹竟是又觉得周身发凉了,她怕宁茴又着了寒气,忙道“少夫人,莫要站在风口上。”
宁茴应了一声,看了这边窗又换到另一边,“青青草原,你对一下路线,看看是在哪儿啊。”
涉及到十二万,青青草原正经起来,板着一张大肥脸很认真地划拉屏幕上的路线图。宁茴没有打扰它,抓着窗沿静静地俯瞰着整个平春城。
“找到了”青青草原握着木棍指着前方,“没有错,就是那儿”
宁茴循着它的小木棍子看过去,“哪儿啊”
青青草原努了努嘴,“颜色不一样的那地儿,隔得也不是很远,看到没有”
它这么一说宁茴就瞧见了,伸手指了指那处,问着旁边的人道“楚笏,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楚笏虽然来过平春但也不算熟悉,就这么看她也不大能分得清放下,摇了摇头道“属下不知道。”
倒是旁边一位摆着小案作画的书生往那头瞥了一眼,笑道“夫人是外地来的吧那处是茶花园,我昨日过去了一趟,如今正是好时候,平春冬日没有梅花,就那处的茶花开得好呢。”
听见茶花二字宁茴搭在窗沿上的手又抓紧了些,笑着与那书生道了谢,扭头与青丹青苗还有楚笏道“左右无事,我们就去那儿走走吧。”
今日本就是出来玩儿的,青丹青苗自是没有异议,楚笏听那书生说了一番话却是细眉一动,看着宁茴双唇嗫嚅了两下想说些什么,见她兴致颇高默了会儿还是没有开口。
算算时间世子这会儿应该也在茶花园那边吧。
从飞燕塔到茶花园不过小半个时辰,宁茴靠坐在马车上恍惚间十二万巨资好似正在对着她挥手,她有些小激动搂抱着自己的小毯子,想着再加上这十二万空间绿化值又会有一个质和量的飞跃就忍不住满脸带笑。
青丹给她倒了杯热茶,说道“少夫人怎么那么高兴呢”
宁茴捧着暖热的茶杯,对着她眨了眨眼睛,“你猜啊。”
青丹笑道“奴婢可猜不出来。”
两人说话间马车已经慢悠悠地停了下来,宁茴踩着下马凳落了地,入目的便是紧闭的木门和及至肩头高的篱笆栅栏,透过竹条间的小缝隙隐隐能窥见里头的一两片绿叶。
这个时候楚笏已经敲了门,等了一小会儿木门被人从里头拉开走出来一位鬓发夹杂着白丝的男人。
他穿着褐色的布衫,看到门前站着的楚笏愣了一下,随即冲着她做了个揖,“楚侍卫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楚笏回道“茶花诱人清香随风,听闻茶花园花开正好,我家少夫人便想着过来瞧一瞧,也不知道李叔现在方不方便。”
被楚笏唤作李叔的男人飞快了瞥了眼旁边立着的女子,“少夫人啊,原是世子夫人,没什么不方便的,主家在里间谈事儿,你们几位里边走吧。”
没想到楚笏和这里的人认识,宁茴有些诧异,但很快她的心神就被里头那一片花海尽数吸引了过去。
除了开辟出来供人行走的几条小道,入目之处皆是茶花,清香缭绕,宁茴扯了扯自己的裙子,估摸着一会儿出去这身上都满是幽香。
李叔将人带进来便做自己的事情去了,楚笏只来过这里两次,绕来绕去倒也能大概分清方向。
宁茴看着这一片花直咽口水,“楚笏,这里的花卖吗”
楚笏回道“卖的,少夫人若是喜欢一会儿叫李叔给你收拾几株出来便是。”
听她说卖,宁茴心里松了一口气,卖就好卖就好,能用钱买来的那都不是问题。
“青青草原,快快快扫描绿化值看看我们的十二万在哪儿。”
到了具体的目的地路线图就不管用了,青青草原麻溜地关掉了小屏幕开启了绿化值扫描,宁茴往哪儿走它就往哪儿扫,一扫一大片。
绕来绕去扫瞄了大半天,这里面的茶花不是三十就是四十,最高的也才堪堪一百二,十二万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宁茴有些郁闷地继续到处晃悠,青青草原突然一蹦三尺高,“在那边,在那边宿主快过去”
宁茴听见这话眼睛一亮,不由心花怒放。
茶花园深处的小院儿里勾翘的檐角下悬挂着碎玉风铎,含着茶花清香的冷风一过,叮铃铃地清脆作响。
坐在窗前小凳上的女子外罩着雪青色的大袖衫,捏着红纸的手细白如玉,红白两色两相映衬着格外明显,皓腕一转,剪子落在红纸上轻轻动了动便没了一角。
她只顾着手中的剪纸并未抬头,“你还是没有说实话。”
裴郅离了她几步远,“我说的都是实话。”
女子动作一顿停下了手里头的活儿,抬眼转看向他,唇角微带了些笑,“实话”她将剪子和红纸放在窗前台几上的竹篓子里,拂去身上的纸屑站起了身来,“成晚到底是怎么死的”
庭院里的风铎又响了起来,裴郅面色淡淡,“自刎。”
魏云暖扯了扯嘴角,“为什么自刎”
裴郅道“不知道。”
这对话又回到了开头,魏云暖叹了一口气,“依她的性子是不可能自刎的。”她这个侄女什么样的人她是清楚的,那孩子从来都只会把刀剑指向别人,而绝不可能正对着自己。
“既然你不愿多说那便算了吧,总归都是天定的命数。”
魏云暖倒了两杯茶,推给了裴郅一杯,她抿着茶水心中思绪万千。
魏成晚是她兄嫂膝下唯一的孩子,世人都说她是怕混不吝和拎不清的兄嫂带坏了孩子才会把她接到身边亲自教养。
其实不然。
她会把成晚带在身边全然是想掰正她的性子。
那孩子天生心思重,薄凉寡心的很,极度地以自我为中心,全凭着自己的心思喜恶行事,半点不把他人放在心上,这样的性子一个不好那便是伤人又伤己的。
可惜啊
她到底是没能掰过来。
“你上一次过来还是三年前。”魏云暖言语温和,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倾城容色非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淡去反倒愈发成熟动人,“听说都已经成亲了,还是宁家的姑娘一转眼你就成家立业了,你母亲泉下有知也该放心了。”
裴郅摸着茶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魏云暖看着他,问道“消息送到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京”
“还有几天。”
魏云暖轻轻一笑,秀眉昳丽眼波盈盈。
裴郅漆黑的双瞳里静无波澜,问道“魏姨可要我捎些什么东西回去”
她捻了捻袖子,微笑道“我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就只有这一园子的花儿了,你若不嫌麻烦便替我给陛下送几株山茶花吧,这么多年了,难为他还记得我,为着成晚这事儿还特意叫你过来跑这一趟。”
裴郅道了声好,喝着花茶又和魏云暖说了些话,眼见着时候不早了他方才起身告辞。
魏云暖也打算出去看看自己的花儿,取了挂在架子上用来遮阳的篱帽搭在头上与裴郅一道出了门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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