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噩梦

    朋友。

    余木低头,心想, 薛成钰可不止把你当朋友。

    明眼人都能看出, 只是他的小公子太过后知后觉, 尤其情爱方面。

    徐禾又道“问这个干什么”

    余木“没什么, 一时好奇。”

    徐禾也没往心里去, 他回来之后很困顿, 只想好好睡一觉。但是余木按着他的肩膀, 说伤口还没处理完,不让他上床。徐禾打着哈欠,嘀咕“哪有那么严重。”

    “您再忍一忍。”余木站在徐禾身后, 为他擦拭肩膀上的伤。

    如徐禾所说, 这根本不是什么严重的伤, 但徐禾的皮肤太白了、白到仿佛会发光, 于是衬得那浅淡的伤痕红得狰狞,他只觉得怜惜和难过。

    为他半褪下衣袍。

    徐禾的黑发柔顺跟水一样,分散着,遮住了美丽的蝴蝶骨,肌肤如流淌光泽的白瓷。

    察觉背后一凉时, 徐禾还瑟缩了一下“哇, 好冷。”觉得有点痒,他侧头轻笑,眉眼如画, 清艳无双“真不用那么麻烦。”

    七魂六魄一怔。

    心尖都在颤抖。

    余木闭了闭眼, 手指点在徐禾的肩膀上, 动弹不得。

    很久,他慢慢弯身。

    垂眸遮住眼里疯狂炙热的心思,轻声道“您若是困了,先睡吧,稍后我将您抱回去。”

    徐禾下意识想开口拒绝,抱什么啊,他不是很习惯和人亲密接触。但回头对上余木充满哀伤和自责的脸时,又把话吞了回去。才刚让余木不再那么兢兢战战和自卑,就拒绝他的好意,会不会又打回原形啊。

    犹豫了一下,徐禾挠挠头,“没事,你快点上药,我也不是特别困。”

    余木却愣了很久。

    想他真该死,这样利用小公子的善良。

    徐禾实际上困得要死。室内温暖,余木的动作也温柔。他根本没坚持多久,就撑着下巴,闭上眼头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什么时候睡的都不知道。

    室内寂静无声。

    余木的手将徐禾的长发撩起,入手冰凉如握一轮月色。

    他心奉神明般,吻上徐禾背后的蝴蝶骨。

    鼻尖触及药的香、发的香、他身体的香。

    最直白的欲望,最深切的渴望。青年似入魔怔。但他睁开眼,暗紫的眼眸边缘染上红色的雾,目光却清醒、冷静,带着一丝哀伤。

    他虔诚地为徐禾穿好衣服。

    轻声说“要怎样,你才会喜欢我一点呢。”

    他将少年抱在怀里,手臂很温柔地搂着少年的腰。

    徐禾迷迷糊糊也察觉到,呢喃说“别闹。”

    这一声很轻的带点娇意的声音,成了今夜压倒他所有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无尽的愤怒、嫉妒、委屈、怜惜乃至不可得的绝望,和如影随形的敬畏、惶恐、喜欢、渴望交织。

    他快疯了。

    青年的面容冷厉,眼睛红了一圈。

    他低头,咬住徐禾的嘴唇。想要撕咬,抵死缠绵,用血浇灭欲望。

    最后却只落下轻描淡写的吻。

    疯得冷静。

    舍不得。

    伸出舌尖缓慢舔过少年的唇齿。

    眼眸迷离又冷漠。

    脑袋一片空白。

    下午长廊尽头,看到薛成钰俯身在徐禾耳边说话的一刻,他的理智便被冻结了。

    那种患得患失的忐忑和绝望到达顶峰。

    朝夕相伴,青梅竹马。

    他在问他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万幸只是朋友。

    可若薛成钰都只是朋友,那么他是什么呢

    “对不起,我可能,不能再等了。”

    他的声音在夜色里轻如飞雪。

    这一路双手沾满鲜血、脚下白骨成堆。生的意义。死的意义。从来都只是一个人。

    因为怕他流一滴泪。

    于是去救徐星予的那一晚。

    他就没想过活着回来。

    “你看,我命都是你的。”

    他温柔地结束这个吻,神情冷静而自制。

    “所以,您喜欢我一点,好么”

    常青候府。白千薇神志恍惚已经好多天了,最开始只是莫名其妙的惊恐、躲避,到后面发展成抽搐和痛哭。寻了大夫来,把了脉象后大夫也说不出所以然,只道是魔症。

    整个常青候府,她只与白月献亲近,为了照顾她,白月献都没去花宴。

    日夜都候在嫡妹的身边。

    一日午后,好不容易守着白千薇睡去。白月献也微有倦意,她身子虚弱,倚在床边不知不觉便躺了过去。只是睡眠向来很浅的白月献,很快便被动静弄醒,她揉了揉太阳穴,睁开眼,就见嫡妹的手在不断挣扎,脸上尽是绝望痛苦,她张嘴,却发不出声,只有眼泪大滴大滴渗着眼角流下。她哭的喘不过气来,脸涨得通红。

    看的白月献心也揪了起来,伸出手握住她挣扎的手,轻声说“薇薇,我在。”

    白千薇猛然睁开眼,那双眼里,承载了无尽的绝望和惊恐,生不如死沉郁的悲伤,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女孩应该有的目光,反倒像一个受尽折磨而死的女人濒死的愤怒怨恨。

    白献月愣住了。

    只是转瞬之间,白千薇的眼神便变成了迷茫。

    她呆呆地转过头,看到白月献的一刻,忽然眼泪就越发止不住了。她扑到嫡姐怀里哭了起来,发不出声音,鼻尖啜泣断断续续。

    白月献皱眉,柔声问“做噩梦了么。”

    白千薇摇摇头。

    她只觉得这些日子里的所有不对劲都到了头。

    哭到喉咙生疼,那泪水却像是解脱、像是喜极而泣。

    白月献心一提,又哄了哄她,把她哄睡过去后才起身离开。

    她去见了她的母亲,母亲这些日子也为薇薇操碎了心,鬓边的头发又白了几根。

    一见她,就是止不住垂泪“薇薇小时候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白月献抿唇摇头,道“娘,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错不在你。”

    侯府夫人只摇摇头,眼眸通红,含泪看着长女的容颜,只道“是我怀你们的时候就没注意,叫你从小落下病根,更是叫薇薇自小就遗失在外。现在唯一欣慰的,便是你的婚事了,星予终于回了京,他会是个好丈夫的。”

    白月献一愣,因为病痛静如止水的心起了波澜。心口温柔,眼眸却酸涩。想起那个男子屋檐下的笑,英俊洒脱,眼里栽了亿万星辰。

    她微笑着,点头“嗯。”

    只是她终究有放心不下的人“若我嫁去徐家,薇薇”

    侯府夫人叹口气,道“由我来照顾她吧。她这个样子,若是今后遇不上值得托付的人,那么留在府中一辈子也不是不可。”

    白月献犹豫很久,还是没有说出刚刚的事,说多了也只是徒让母亲担忧罢了。

    薇薇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神情,那样深刻的绝望痛苦,她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只是她调查这件事没调查多久,皇后逝世的消息便传了过来。第一场春雨下的及时,整个皇城陷入了哀默之中。她由侍女撑着雨具,上马车,雨滴溅到手背上,指尖冻得发白。

    白月献问侍女“长公主也进宫了么”

    侍女道“是的,小姐。”

    白月献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望外面。

    黑云沉沉,雨丝细细,她有些疲惫地闭上眼。

    皇宫。

    肃穆沉痛的气氛蔓延九重宫阙。

    宫女走路都低着头,一言不发。提着御灯,灯光青色照亮汉白玉长阶。天际忽而电闪雷鸣。

    雨下了那么久。

    春雷迟迟而至,轰隆,银蛇般的光刺破乌重重的黑夜。

    也照得所有人脸色苍白。

    尚未至凤鸾宫。

    先听到的就是步琉月的哭声。

    为首的宫女一愣,叹了口气。

    见惯她冷艳从容高坐云端的样子,再见她现在这般悲痛欲绝的模样,只叹世事无常。

    推开宫门,殿内有很多人。

    步琉月将哭声压抑住,侍女小心翼翼搀扶她。另几位贵女都神色哀痛,不说话。长公主站在旁边,顾念她心中悲痛,只叹息一声“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步琉月咬唇,充耳未闻。她别开眼,睹物更思人,但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推开侍女,她开始在凤鸾宫内翻箱倒柜地找。

    长公主扶额,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这个侄女。

    她拂袖,走上前,轻声道“你这样,你母亲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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