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边缘的男配8

    正文

    孟子安反复回想着那两个画面。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被血染红的路面上, 河面上倒映出一张狰狞而疯狂的面容。他不停地回想,想要勾起更多的回忆。

    然而没有。不论他怎么回想, 脑子里始终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起来。

    他转身, 望向粼光闪闪的河面, 感受着温风吹拂在身上, 在心中问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他的信念会崩塌?

    他想了很久,想不出来。他自认是一个信念坚定的人, 师父的教诲,他铭记心头, 侠义与正气, 存于心间。

    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心中隐隐忧虑。

    回去后, 他找到宋莹莹:“宋姑娘,可否借我些银钱?”

    “你要干嘛?”宋莹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钱袋。

    孟子安道:“我要写一封信回师门。”纸和笔都要花银钱买,驿站送信也要花银两。

    “哦。”宋莹莹数出一两银子给他, “呶,这是你问我借的哦, 要还的。”

    孟子安点点头:“是, 等买了纸和笔,我打欠条给姑娘。”

    托人买了纸和笔,孟子安便开始写信。

    “我受了伤, 现在一户民家养伤。”他写道,正要写自己失去了记忆,许多事情想不起来时,笔尖顿了顿,没有写下去。

    他想,这不是一件小事,眼下除了宋莹莹父女之外,还没有别人知道他失忆的事。他身上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乃至他性情大变,他真的要将自己的情况和盘托出吗?

    除非这封信送到师父手里,只给师父一个人看。他就算不信天下人,也不该不信师父。

    然而就在他下笔继续写时,蓦地又顿住了。

    师父。他最信任的人是师父。师父可知他移了性情,心性大变?他倘若遇到极为难的事,一定不会瞒着师父,而会向师父求助。他最终变成了那副样子,会不会是师父没有……

    他不敢想下去。

    他一定不会轻易大变性情。寻常的事,根本不会引得他信念崩塌。一定是极重要的人,发生了他无法接受的事,他才会变成那般狰狞而疯狂的样子。

    孟子安搁下笔,将信折起收好。没有写完,也没有送出去。

    在记忆找回之前,他也许不该轻举妄动。

    何况,如果真的想知道什么,可以问一个人。

    他找到宋莹莹。

    “写好啦?”宋莹莹问他。

    孟子安摇摇头,他道:“宋姑娘,可否告知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莹莹歪着头瞅了他一眼,夸张地道:“哇!猪说什么?我可听不懂猪的话呢!”

    孟子安好笑不已,往后退了七八步,说道:“现在可听得懂了?”

    “你说什么?声音太小,我听不见!”宋莹莹又夸张地道。

    孟子安很是无法,只得又走上前来,拱手朝她一拜:“还请宋姑娘不要捉弄我了。”

    宋莹莹便不捉弄他了。

    她想了想,早晚要告诉他的。趁着他现在情绪比较稳定,说出来还比较好。

    便道:“你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师妹,你们两情相悦,订了婚事。然后,你师妹喜欢上了血鹰门的门主。”

    说到这里,她觑他一眼,见他表情诧异,不像是受到刺激,即将要恢复记忆的样子,心里踏实了两分,接着说道:“她跟你提出解除婚约,然后去找血鹰门的门主啦。你么,就……”

    顿了顿,她道:“你就有点不开心,好像要做坏事。”

    孟子安心想,他何止是有点不开心?他用残忍的手段杀了那么多血鹰门的弟子,迸溅得一身是血,这可不是他的做派。

    他又想,这不对。如果师妹爱上了别人,他固然会难过,但以他的性子,大约会放手,不强留她在身边。怎么会为此性情大变?

    “你还知道什么?”他又问道。心中认为,一定还发生了更灾难的事。

    宋莹莹摇头:“没啦。”

    她到底不敢说出阎玉魔怎么对他、对女主的。那些卑劣又下作的手段,换了谁都得疯。万一她说出来,刺激到他怎么办?

    孟子安点点头,又拱手对她一拜:“多谢宋姑娘告知。”

    打算自己去探索剩下的真相。

    “不客气啦。”宋莹莹摆摆手,又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真的。不论怎么样,你都很好了。”

    她表情很真挚,看得孟子安莞尔。心里又想,现在的他还可称得上一个“好”字,但那个狰狞又疯狂的他,可绝对称不上。

    不由得又想,师妹爱上了血鹰门的门主,以后就是血鹰门的人,他为什么对血鹰门的弟子下那般毒手?岂不是给师妹没脸?

    纵然师妹离他而去,但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有着同门之谊,他总不能不顾她的情面,与血鹰门结下这等深仇。想到什么,他心头一紧,莫非是血鹰门门主不肯好好对师妹?

    他觉得,很有可能是血鹰门欺负了师妹,他才对血鹰门的弟子那般狠辣。

    但他又想,这也不对,他纵然怨恨血鹰门欺负师妹,却不会移了心性,变成双目赤红、满脸疯狂与怨恨,恨不得全天下都毁灭了的样子。

    一定还发生了别的。

    他心中更加忧虑。

    宋莹莹只见他面上变了又变,一颗心忽上忽下的,紧张得不行,忍不住伸手拍了他一下:“喂!你想什么呢?”

    孟子安回过神来,看着她道:“我要亲自去镇上一趟,打听点消息。”

    “你要打听什么啊?”宋莹莹问道。

    孟子安道:“师门的事。”

    听到不是女主的事,宋莹莹松了口气,说道:“你师门有什么好打听的啊?没有搬移山头,你师父也没有过寿,你师兄弟们也没有喜事,江湖上有关长风门的消息安静着呢。”

    孟子安一呆:“是吗?”

    他刚才还以为,师门可能出了事情,而且可能跟师妹有关。否则,他也不至于心性大变成那样!现在听到师门没事,他松了口气,只觉得天底下没有什么能叫他移了心性的了。

    由此更觉古怪了。

    “既然你不放心,那我叫我爹借辆牛车,拉你去吧。”宋莹莹瞅了他两眼,说道。

    她本来有些担心,怕他受刺激,恢复记忆然后黑化。现在看着他的模样,倒是放心了几分。

    他本性是善良正直之人,因着一念之差,才黑化的。仅仅是一念之差,他天性是个好人,想要挽救他,比挽救一个本性邪恶的人容易多了。

    她又嘻嘻地笑:“少侠坐牛车。我头一回见到少侠坐牛车。”

    印象中江湖侠士都是轻功疾行,或者策马奔驰,潇洒得不得了。这下好了,有个坐牛车的少侠。

    孟子安的表情也有点不适。他心想,他从前都是骑马,而且是一匹潇洒俊健的白马。何曾坐过牛车?

    记忆又恢复了一分,然而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面色没什么变化,只淡淡道:“过几日,待我伤势好上一些,再去吧。”

    他才不要坐牛车。

    宋莹莹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大笑起来。

    过了些日子,孟子安的伤势养好了几分,可以长途跋涉了,两人便借了辆牛车,往镇上去了。

    牛车是宋莹莹要坐的。她才不想走那么远的路,来回要累死啦。

    再说,她长得漂亮,坐牛车也漂亮!

    她开开心心地坐在牛车上,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嗑着,而孟子安就牵着牛儿,做车夫。

    本来孟子安想一个人去的,但宋莹莹不肯,唯恐他一黑化就跑没影儿了,叫她哪里去找他?下回可不见得还有那么好的运气,他被河流冲到家门口了。

    她道:“我不放心你!你趁机跑了怎么办?你还卖身给我三个月呢!”

    孟子安很觉得受羞辱,就把长剑解下来:“这是我失忆时都不曾忘记的佩剑,抵押给你,总信了吧?”

    宋莹莹又道:“不要!你武功没恢复,又没有兵器傍身,被人打死或捉走了怎么办?我岂不是损失了一个长工?”

    孟子安实在没办法,只好带上了她。

    “牵牛的少侠哟!”宋莹莹坐在车上,手里晃动着鞭子,“你遗失的是这根草鞭呢,还是这根藤鞭呢,还是这根皮鞭呢?”

    孟子安不懂樵夫和斧头的梗,只好笑道:“哪来的皮鞭?”

    宋莹莹就捏着藤鞭抽他:“哼!敢跟大小姐顶嘴!你这车夫好大的胆子!抽你一百下!”

    孟子安直是好笑又无奈。

    得知自己没有未婚妻,他再跟她相处时,心下便自在了几分。

    再被她逗笑时,也不觉得羞愧了,便道:“大小姐,你把我抽伤了,谁带你去镇上?”

    “说得好!”宋莹莹便收回了鞭子,“等回来再罚你!”

    孟子安看着她煞有其事的样子,直是手痒,很想屈起手指弹她饱满的脑门上。

    不知不觉,他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整个人不那么绷着了,还跟她讲江湖上的事。

    “……与人打斗时,要格外小心,尤其是那些卑劣之徒,身上多得是下三滥的手段,迷药、毒镖出其不意就使出来,稍不小心就要中招。”

    宋莹莹便道:“你想起来啦?”

    他摇摇头:“有些会自己冒出来,但是我想知道的事,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宋莹莹大大地松了口气。

    “你不愿意我想起来?”孟子安回头看她。

    莹莹道;“不想!你这样挺好的!干什么要想起不开心的事?”

    孟子安感谢她的好意,但仍是道:“我一定要想起来的。既然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我便一定要想起来。是好的,是坏的,都是我要面对的事。”

    何况,不一定是他自己的事。万一跟师门有关,他便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得——

    到了镇上。

    两人先去茶馆打听消息,果然没听到什么异常,只听到血鹰门的门主要大婚了,但是给新娘子准备的衣服首饰却被人给销毁了,血鹰门的门主大发雷霆,云云。

    “是你。”宋莹莹悄悄在他耳边道。

    孟子安微微抿唇,点了点头。眼底涌上好奇,既然血鹰门的门主对师妹挺好,他又为什么……难道他真的因爱生恨,做出那般不体面的事?

    他不愿意相信自己是那样的人,眉头微微皱着。

    打听了消息,宋莹莹便道:“我要去买衣裳。你要不要?我借银子给你。”

    她天天穿着打补丁的麻布裙子,感觉一点都显不出自己的美貌,就想穿新衣服。

    孟子安握剑的手指,在剑柄上摩挲了几下,没说话。

    他也想买。他现在穿的是宋老爹的衣裳,他之前那身染的全是血,洗不出来,就烧了。这件衣裳不合身,他手腕脚腕都露出来一截,很不衬他。

    但是他又没钱,他的钱都赔给宋莹莹了,便不好提。此刻听宋莹莹说借他银子,就有些意动。

    “哎哟!看把你拘谨的!”宋莹莹见他不吭声,捂嘴一笑,拉着他往衣坊走。

    作者有话要说:  咸鱼今天想被夸夸。甩尾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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