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乐回过头时, 莫老师还站在那没有离开,见此, 肖乐又走到他跟前。
莫老师没想到他会走到跟前来,“怎么了”
“要不,上去坐一会儿喝杯茶。”
肖乐道。
莫老师抬起头,扫了一眼他们亮着灯的宿舍,抿了抿唇,“明天去我家喝茶吧,小吴不是在宿舍吗”
“那去你办公室喝茶也是一样的, ”肖乐噗嗤一笑, 冲他挥了挥手后, 便进了宿舍大楼。
“明天见”
莫老师朗声道。
“明天见”
肖乐也高声回着, 二人像极了村头的二傻子。
小吴正在阳台上晾衣服,听见莫老师的声音后,便探头往下看, 下一刻又听见了肖乐的声音。
他把脑袋伸得更长了,却只瞧见莫老师骑车离开的背影。
“咿乐哥呢”
肖乐开门进来,就见小吴在阳台上探头探脑的。
“乐哥你吓我一跳”
小吴回过头, 拍了拍心口道。
“我怎么吓你了, ”肖乐轻笑,洗漱完了后,也把自己的衣服洗了, 小吴之前相帮他洗, 被肖乐婉拒了,他还是喜欢自己清洗,“你朋友今天怎么样了”
“精神不怎么好,”小吴摇头, “不过他心态不错,医生说这是个好现象。”
如果自己都放弃了自己,那活得更不长了。
肖乐一边晾衣服,一边听他说起医院的朋友,晾完衣服后,二人坐在客厅说了会话,便各自去休息了。
第二天他们一早去买好菜,回到饭馆七点钟不到,可他们却看见肖堂姐已经在饭馆拖地了。
“姐”
肖乐顿觉不对,他把菜放进厨房后,便把背对着自己的肖堂姐拉了过来,结果小吴和他便看见脸上有些红肿的肖堂姐。
“王五干的”
小吴去煮鸡蛋给肖堂姐消肿,肖乐则是皱眉追问道。
“是。”
肖堂姐狠狠地抹了把脸,“他半夜找了过来,向我要钱,我说没有,还要和他离婚,他气急了,就动了手,不过他的脸被我抓得厉害多了。”
说到这,肖堂姐长出一口气,看着还有些暗的街道,沉声道,“ 我要和他离婚。”
“必须离婚”
肖乐十分赞成,“你那先别回去了,就住铺上,反正张叔这段时间都爱往老板那跑,你住这边等离了婚后去宿舍住。”
“那你呢”
肖堂姐一愣,她可知道宿舍就两个房间。
“客厅也能睡啊,”肖乐笑道,“再说了,我还可以借住在别人家嘛,先把事情解决了,咱们慢慢商量。”
老板和张三来的时候,肖乐在做早饭,肖堂姐正在用鸡蛋敷脸,已经不怎么看得出来了。
“这样,你住宿舍去,小吴住铺子这边,”张三想了想后,这么说道,“那孙子要知道你住这,肯定会找来,大半夜的你一个人也不好。”
“可小吴”
肖堂姐皱眉,那不是让人家睡不好了吗
“姐我没事儿,”小吴笑道,“而且这段时间我去医院陪朋友的时候居多,你别担心我。”
“对,”老板点头,扬了扬有些圆润的下巴,“先把婚离了,我也有些朋友,他要是乱来还不想离婚,把就套麻袋。”
“现在是法治社会。”
张三提醒着。
“我当然知道了,”老板轻笑,双手交握放在身前,语气十分轻柔,“我只是想和他友好的谈话,又没说要打人,是吧”
“面好了”
肖乐在里面叫道。
“小吴,你帮玉凤挑面,玉凤你别动,就坐着,”张三让肖堂姐坐下,小吴很快便端来两碗面。
肖堂姐道了谢后,垂头吃面,一直到吃完都没有抬头,而是说了声自己吃好了后,便端着碗进了厨房。
肖乐本想进去看看,却被老板拦住了。
“她现在心里不好受,你让她一个人待一会儿。”
肖乐点头。
既然要离婚,这个事儿也不能瞒着肖堂叔他们,所以下午休息的时候,肖乐帮肖堂姐把东西搬到宿舍,顺带说起告诉她父母的事儿。
肖堂姐抿了抿唇,“这个事儿不能瞒着,我知道的,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有什么,错不在你,”肖乐坐在她对面,“ 咱们跟他们说清楚,道明白,婶娘又不是不讲理的人,再说,当初她不同意,或许就是看清了王五那人不实在。”
“你现在还没要孩子,离婚没扯上抚养权啥的,更容易办一些,姐,至于那些流言蜚语,你就当他们放屁,别放在心上,好好工作,好好赚钱,再找个好姐夫。”
肖堂姐都被他这话逗笑了,不过也下定了决定,“那明天我就回去跟他们说清楚。”
“我借车带你回去。”
当天晚上补课的时候,肖乐给莫老师做了好吃的炸土豆条,又香又辣,软糯可口,莫老师一吃就停不下来。
见他满脸讨好,莫老师喝了口茶后,笑看着他问道,“有事别憋着。”
“想借车,”肖乐道。
莫老师把车钥匙放在他面前,笑道,“我平日用得很少,你拿去用。”
肖乐拿起车钥匙,露出一口小白牙,“明儿晚上我来接你下晚自习。”
“好啊,”莫老师点头,看向肖乐的眼神柔得不行。
第二天肖堂姐和肖乐都请了假,老板还特意在店铺挂了纸牌,说明肖乐今儿不在,大家点餐可以点别的。
结果客人还真少了不少,张三吐出一口烟圈儿,十分惆怅道,“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努力,努力,”老板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今儿一大早,肖堂婶就觉得自己的眼皮跳得厉害,在肖堂叔出门干活之前还叮嘱着对方,“我今儿眼皮跳得厉害,你干活的时候小心些。”
“欸,”肖堂叔扛着锄头出去了。
没多久,肖堂婶便听见摩托车的声音,她赶忙打开院门往外看,还真是肖乐回来了,更让她惊喜的是,摩托车后面还坐着肖堂姐。
“肖乐玉凤”
“婶娘。”
“妈”
肖堂姐红着眼,提着东西跑到肖堂婶面前,一把抱住了对方。
肖乐在后面也是大包小包的。
“这是怎么了”
肖堂婶一眼就看出自家姑娘的不对劲儿。
她一边轻拍着肖堂姐的背,一边用眼神去追问肖乐。
肖乐清咳一声,把肖堂姐放在地上的东西一块儿提起,“咱们先进去,再细说吧。”
一见到肖堂婶,肖堂姐就止不住地落泪,把肖堂婶看得急死了,肖乐见此道,“堂叔是不是在地里干活儿我去找他回来。”
“欸,”肖堂婶说了干活的地在哪儿后,便让肖乐去了。
她一把握住肖堂姐的肩膀,追问道,“是不是王五欺负你了你别光哭,倒是说话啊”
“妈,”肖堂姐擦着眼角,“王五去赌钱,欠了一屁股债,人还跑了,那房子也拿去抵债了。”
“什么”
“妈”
肖堂婶眼前一黑,整个人都软了,可把肖堂姐吓了一跳。
“妈您别急,听我说完,我已经搬出去住了,现在和肖乐一样在幸福饭馆上班,老板他们都挺好的,就是王五昨天来找我要钱花,”肖堂姐抿了抿干涩的唇,“他死不悔改,我劝了半天都不听,还威胁我不给钱就打死我。”
“他打你了”
肖堂婶瞪大眼。
“我没事儿,他满脸都被我抓花了,”肖堂姐连忙道,“可有一次就有两次,这样的日子没有盼头,所以、所以我想和他离婚。”
肖堂叔一进院门,就听到最后这句话,他疾步上前,“什么离婚王五要和你离婚”
“爸,”肖堂姐站起来,看着他坚定道,“是我要和王五离婚。”
肖乐在后面,扛着肖堂叔的锄头。
“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要离婚呢”
肖堂叔急得不行,偏偏这个时候,已经缓过来的肖堂婶却无比坚定,“离婚 咱们必须离婚”
“老婆子,你说什么呢”
肖堂叔气急了,“这离婚是随便能说的事儿吗”
“你不知道那王五干了什么事儿”肖堂婶气得站起身,指着院门口骂道,“那龟孙子去赌钱了而且还上了瘾欠了一屁股债就不说了,自己还一声不响地跑了”
“留下我们玉凤面对那些要债的啊”肖堂婶的声音都在发抖,“这也是咱们玉凤没遇上那种下流胚子,不然玉凤得受大罪了”
“而且那王八蛋死不悔改,还想赌呢还想翻本呢他还偷偷找玉凤要钱,就想着能翻身,那些钱,咱们玉凤给他还着,手里哪有还有闲钱给他这不给,啧,还打人了他”
“什么”
肖堂叔气得发抖,把肖乐靠在墙头的锄头一把扛上肩膀,怒吼道,“老子一锄头挖死他”
“爸”
“堂叔”
肖乐赶忙把院门给关了,又利索地夺了肖堂叔手里的锄头,“咱们先冷静今天我们回来就是商量姐和王五离婚的事儿,堂叔你先别乱来,否则这事儿只会越来越乱的”
“气死老子了”
肖堂叔怒红了脸,可听了肖乐的话后,又觉得是对的,他一把将锄头扔在地上,指着院门,“肖乐,你去给你两个堂哥打电话,让他们马上给老子回来”
“欸,”肖乐立马打两个堂哥工作所在的座机去了。
“老幺那边先不说,”肖堂婶又说了一句,“你妹妹性子泼辣,她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干出什么。”
“对,”肖堂姐点头。
中午不到,两位堂哥就赶回来了。
大堂哥背着手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后,对肖堂姐道,“王五的大哥,二哥,都在城里是吧”
“大哥在城里,二哥做了上门,在槐树镇那边。”
肖堂姐道。
“他大哥也不管管”
肖堂叔皱眉。
“怎么管,”肖堂姐叹气,“这两年,王五的脾气越来越不好,把亲戚朋友都得罪全了,大哥他们买了新房后,就搬离了巷子,说来也有两年没见过。”
“可王五到底是王家的人,”肖乐道,“他大哥可以不管债务的事儿,可不能不管离婚的事,当初,可是他大哥上门拍着胸口说,我姐嫁给王五,日子不会难过的。”
“对肖乐说得对”
二堂哥猛拍大腿,“反正先找到王家人,咱们先提离婚的事儿,他们负责把王五绑回来,咱们离了婚,王五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和咱们玉凤没有半点干系”
“老二说得对,”肖堂婶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了,“虽说夫妻一体,但他先不仁,再说玉凤帮他还了一笔钱,也劝说过。”
“只要他回心转意,咱们还能好好过日子,可王五满脑子都是翻本,一点都没为咱们玉凤想过这婚必须离,老大,你再去找几个人,人越多越好,一起去王家。”
“我带头,”肖堂叔已经换了件衣服了,“老子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他们敢硬碰硬,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我硬”
肖乐大可不必自黑。
再说了,他可知道肖堂叔年轻的时候出去混了两天,饿着肚子跑回家,还被大爷爷打了一顿,后来再也没有离家出走过。
当然,这话头在这个时候是不能提的,影响士气。
大堂哥又找了五个大兄弟,都是他们肖家沾亲带故的,个个五大三粗,一行人就肖乐最瘦,也最白净。
肖乐搭着肖堂叔,大堂哥几人借了摩托车,一人搭一个,五辆摩托车齐活儿。
瞧着他们这么大的阵仗,村民们纷纷议论。
“是不是肖乐在外面惹事了”
“我瞧着他堂叔都在车上。”
“可玉凤也回来了,不见她男人,这是咋了”
有人忍不住,去肖堂婶家串门时,提起这个事儿,肖堂婶也没隐瞒,“去离婚”
接着说起王五干的事儿,听得来人又惊又怒,很快村子便传遍了。
当初肖堂姐在家的时候,漂亮又能干,那可是非常招人喜欢的,偏偏看上王五,多少人惋惜啊,现在准备离婚了,有些人的心思就开始活跃了。
离婚了算什么,没孩子不说,现在打光棍的实在是太多了,这么好的女人,谁不动心思
再说王大哥这边,他都快三十了,小女儿刚出生,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可前不久得知自己的亲弟弟欠了债不说,还把房子给抵债去了,他心里愁啊。
本想接济一下弟妹,可王大嫂不愿意,说什么当初王五干的那些事儿,不值得他们帮忙。
王大哥这也气着呢,今天难得休息,便带着小女儿出去溜达,结果在小区门口被五辆摩托车给围住了。
小女儿吓得哇哇大哭。
王大哥也吓一跳,下意识地就以为是要债的人,他把小女儿的脸按在肩膀处,“你们要债找王五去我和他是分了家的,我可不会为他还一个字儿”
“你也知道王五在外面欠债的事儿啊”
这声音有些熟悉,王大哥扭头看过去,便见一熟悉的黑脸大汉从一小白脸的摩托车上下来。
“你是”
“咋,忘了”
肖堂叔上前,“你来我家提亲的时候,开口第一句就说我长得非常像你的一位长辈,看着就十分亲切,你都给忘记了”
“王大哥,”这声音王大哥熟悉,他想不起肖堂叔,但是看见肖堂姐的时候,这记忆一下就上来了。
肖乐等人把车停好,又围了过来。
王大哥咽了咽口水,一边轻轻拍着吓住了的孩子,一边愁着脸对肖堂叔还有肖堂姐道,“王五干的那些事儿,我也是才知道。”
“那也是你王家的人,这事儿怎么也得给我们一个交代,”肖堂叔背着手,看了看往这边瞧的人,“你要是觉得这谈话方便,咱们就在这谈。”
王大哥哪里敢在这谈啊,这小区里住了不少和他和他老婆的同事,而且就在不远处都坐着两个正往这边看的人。
他清咳一声,扫了一眼围着自己的汉子们,最后将视线定格在肖乐身上, “我家也不大,要不这兄弟跟着弟妹你们上去坐坐”
肖乐嘴角一抽,看向大堂哥。
大堂哥哪里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他轻呵一声,上前道,“怎么,好歹是门亲戚,还不能去认认门了走”
王大哥咽了咽口水,抱着孩子在前面领路。
“哎哟,老王啊,你们家来客人了”
平日里和他不怎么对付的同事,一边从小区出来,一边八卦十足地打招呼。
“那什么,都是我弟妹家的亲戚,来家里看看我女儿。”
王大哥硬给自己撑面子。
王大嫂正在家里睡得正香呢,好不容易老大去上学了,老二被老公带着去散步,她可不得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放松放松吗
谁知道刚睡迷糊,就听见大门开锁的声音,接着便听见自己老公略着急的叫自己,“那什么,成才他妈家里来客人了”
什么客人
王大嫂走出房门,就被客厅里一众大汉给吓一跳。
“王大嫂,我今天来,是想请你们帮我找到王五,”肖堂姐开门见山,“我要和王五离婚。”
王大嫂小心翼翼地往王大哥那边走去,一把抱住哭闹的孩子,“那什么,你陪他们好好说,这王五也太不像话了,你这个做大哥的是得管管,弟妹啊,你们先聊,这孩子哭得人心烦,我哄她睡觉去。”
被老婆无情抛弃的王大哥简直欲哭无泪,不过在听了肖堂姐这要求后,又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让他借钱或者是还钱,那都好说。
于是原本还畏畏缩缩的王大哥,顿时变得义愤填膺起来。
他满脸怒气地拍了拍桌子,对对面坐着的肖堂叔道,“这王五简直不是个东西这是作为一个男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叔你放心,这人我一定抓回来”
肖堂叔静静地看着他,“我可不能听你空口说白话,我告诉你,你一天没把人给我抓回来,我们一天就不走。”
“是啊,”大堂哥看了看客厅,“就这地方,咱们几兄弟委屈点儿,打个地铺,吃喝自理,借用一下你们家的客厅睡觉就行。”
“大哥,还有卫生间也得借,不然我们光吃不拉,那肚子可会难受的,”二堂哥就像个二流子一样坐在人家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道。
一听这话,不管是房间里偷听的王大嫂,还是客厅里刚骂了自己亲弟弟的王大哥,纷纷一震。
接着王大哥立马表示,“其实我知道他大概在哪,你们放心,今天晚上我就能把人给逮住”
王五也不是没偷偷联系过他,他自然知道对方一点消息的。
“只是叔啊,”王大哥看了眼沉默的肖堂姐,对肖堂叔道,“这两口子的感情其实挺不错的,就这么离了,也不至于,只要他们好好过日子,还是能继续下去的。”
“能继续下去欠了债不说,把我姐扔下不说,被我姐劝说不成还揍人这是怎么个说法”
肖乐冷哼一声,“你也是无辜的,我们要不是找不到王五,也不会来你家叨扰,可你是他大哥,亲大哥,我们说句不好听的,在找不到人的情况下,只能道德绑架你,就如你说的,你知道他在哪,可我姐呢”
“她被那些讨债的人打的时候,王五在哪儿呢她一个人打三份工去替王五还钱的时候,王五在哪儿呢”
“他躲起来了,而且躲在你知道的地方,你都没劝着他来保护我姐,就这点,我们就铁定离婚”
“没错,这婚必须离”
肖堂叔把桌子拍得啪啪响。
“王五那个龟孙,娶我妹妹的时候怎么说的全给忘了”
“就是,离婚必须离婚而且他要是离婚后还敢找我们妹妹,我们这几兄弟,每天都去找他喝喝酒,这可不是威胁,这是劝说他,都离婚了,有些事儿不该做就不要做。”
“就是就是。”
几个黑脸汉子齐齐点头。
王大哥能怎么样他只能苦笑着,答应他们会把人带到他们面前。
约的地方,就是肖堂姐新租的房子那。
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一行人还没吃午饭呢。
肖堂姐坚持自掏腰包,请兄弟们吃饭。
肖乐挽起衣袖,亲自下厨。
老板直接给他们免单,“都是好兄弟,给什么钱啊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尽管说”
这大气又大方的老板,让肖堂叔连连叮嘱肖乐和肖堂姐,“好好干啊,别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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