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天气,说变就变。
整个过年期间一直都艳阳高照,临近正月十五却刮起了大风下起了暴雨。
多少人想趁着这一天出岛玩一玩,却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风雨不得不改变计划。
本以为这场雨也就下个一两个小时,谁料却下了一整天不见小。
老人们都说这样的天气太反常,活了一辈子都不曾见过连续下雨下这么久雨势却不见小的。
傅卫国在家里看着外头滔天的雨势,也是坐立难安。
沈倩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在海岛军民心里,一直有一个抹不去的惨痛记忆。
那是部队刚来这里的第一年,一夜暴雨引发了泥石流,好几户住在山脚下的村民被掩埋。虽说部队及时出动救援,但还是死了两个村民。
和平时代的军人,以守护百姓为己任,却眼睁睁看着老百姓死在自己眼皮底下。
那一夜,军营里无人能眠。自此之后,这件惨烈的事故被刻进了驻岛官兵的骨子里。
她安慰丈夫“你别太担心,现在和以前不同了。”
刚来那会的小岛跟荒岛没区别。可现在过去二十多年了,早已经不一样。开垦耕地,修路铸堤,百姓住的也不再是以前的茅草房。这么多年来,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台风,不都好好的。
傅卫国看了眼妻子,紧皱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话虽如此,但这样反常的下雨总是让人担心的。”
军人的警觉性告诉他,这事不能大意。
放心不下,哪怕已是傍晚,他最终还是决定回部队。万一有事,好统筹安排。
沈倩瑶和家人自然是理解的,只是这一夜,大家都睡的很不安心。
好在,在临近天亮的时候,这场反常的暴雨终于停了。
天一亮,沈子清和包惜惜就迫不及待出门去外面看看什么情况。
这一看不得了,两人连忙跑回家。
沈倩瑶看两人急匆匆回来,当下便觉不好,上前关心问发生了什么事。
沈子清告诉她,昨天雨太大,导致有一处山坡塌了。
沈倩瑶细问了地点,得知不是有人居住的地带,拍着胸口说幸好。
然沈子清却又说“昨晚雨势太大,有的地方水淹了,部队的派了一班人去排水”
只是听到这,沈倩瑶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两手发抖头皮发麻,心里害怕揣测着,不会是傅卫国昨晚排水的时候出事了吧。
再听到沈子清说部队在排积水的时候有人被滚落的大石砸伤了腿,她更是泪都吓出来了。
“是、是谁”沈倩瑶舌头都在打结。
“吴排长。”
这三个字一出来,沈倩瑶不得不承认,她很可耻的松了口气,但心情却并没有变轻松。
吴大志被大石砸伤了腿,也不知道严不严重。岛上虽说有医院,但医疗水平跟大城市肯定没法比的,如果很严重也不知能不能及送去大医院救治。
大伙心乱如麻,可也知道,一切也只能等傅卫国回来才能最终清楚什么情况。
包惜惜忽然想到吴小丽,便说去她家看看,不管她平时怎么样,这时候肯定需要人陪伴和开解。沈倩瑶想说陪着一起去,被沈子清抢先说了,只好作罢。
两人来到吴小丽家,喊了好久门也没人应,猜测她可能已经知道消息去医院了,商量着到底是先回家还是去医院。考虑之际,谢翠芝过来了。想必也是听到了消息,过来看看。
听到吴小丽不在家,谢翠芝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医院看看。
既然谢老师要去,包惜惜他们也不纠结了,跟着她一起去。
三人来打医院,因为小岛就这么大,谢翠芝和医院的医生护士都认识,很快告诉了她吴大志的情况不大好,整个右小腿都压扁了,他们医院条件有限,根本处理不了这样严重的伤势,必须得尽快送到大医院拍片做手术。好在部队那边听了医院的建议,动作也很快,立刻动用部队的专用小艇,把人连夜运出岛了,傅卫国和吴小丽一起陪着去的。
三人没想这么严重,面色顿时有些沉重,从医院走回家这一路也没怎么说话。
快到自己家的时候,谢翠芝安慰他们二人“别想太多,他一定会得到全力救治的。”
只是这么严重,救回来结果如何不好说,而且一时半会应该是回不来的。
包惜惜也知道是这个道理,对谢翠芝说“谢老师,我们明白的。”
虽然替吴排长难过,但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其实想想,那么大一块石头砸上来,没有伤及性命也许就已经是很幸运了。
回到家,他们把在医院听到的告诉家人。听完后所有人都沉默了很久。
不知过去多久,沈倩瑶拍了拍包惜惜肩膀,让他们三个孩子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沈子恒挠了挠头,说自己还是想出去看看别的小伙伴怎样了。包惜惜想静静,借口回房学习。沈子清见状,也拿了本书回了自己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三个大人,沈倩瑶也不怕坦白,对父母说“卫国这次怕是没那么快能回来。”
赵巧香和沈立强何尝不是这么认为,他们是真的很担心吴大志的腿会不会废了。
沈倩瑶叹气“担心也没用,我们就安心等着吧。”
等傅卫国回来了,也就知道吴大志什么情况了。
伤的这么严重,吴大志那条腿怕是凶多吉少了。
想到吴小丽刚出生就没了母亲,如果父亲还残废了,她也太可怜了。
吴大志出事几天后,小岛上的人也慢慢不再谈论他的事,却都在关心着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一天一天,转眼过去了十天,傅卫国回来了。他一回来就去了部队,汇报吴大志的情况。等到可以回家,已是繁星初上。
沈家人已经听说了他回来的事,心焦等了一天,临睡前才看到人。
一见到他,大家都追问吴大志的情况。
傅卫国老实告诉大家“不大好。”
“不大好是有多不好”沈倩瑶真恼火丈夫说话不清不楚,小心翼翼问“腿保住了吗”
傅卫国想了想,说“算是保住了吧。”
“什么叫算是”沈倩瑶急的想打人了。
傅卫国语气沉沈告诉大家,没有截肢,但粉碎性骨折,以后怕是会行走不便。
他说的很含蓄,但结合严重程度,沈倩瑶直接问出“瘸了”
傅卫国抿着嘴,点了点头。
听到这结果,沈倩瑶和其他人其实是松了口气的。这些天他们也讨论过,总担心他伤的太重,不知道要不要截肢。现在听到是瘸了,但至少腿还在,还能走路,已经算是个好结果了。
可傅卫国却不这么认为,无力往椅子上一坐。
“大志是军人,腿瘸了将意味着他要么退役,要么转文职。”
这对于喜欢在训练场上挥洒热汗的人来说,打击有多沉重可想而知。
这些包惜惜和沈家人都懂,他们此刻的庆幸,也不过是对比最坏结果而言。
沈倩瑶又问“什么时候能回来”
傅卫国摇了摇头“不好说,快则一两个月,慢则半年,说不准。”
说完他重重叹了口气,感慨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小丽这孩子真的懂事了很多。”
说到吴小丽,沈倩瑶也不知道怎么接。
发生了这样的事,能不逼着成长嘛。只希望命运在给了这孩子这么多苦难后,会记得补偿。
这一晚,包惜惜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安稳,比刚得知吴大志刚受伤时还睡的不安稳。她却觉得吴大志这个男人太可怜。
难不成这世间真有所谓孤寡命格不,她从来不信这个。除了出生没得选,其他不过性格决定命运罢了。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对他同情。
年幼失去双亲,不到中年失去妻子,正值壮年连正常人的资格都失去了。这样的打击,他是否承受的住
因为想太多,以至于临近天亮才眯了一会眼,第二天醒来脸色不是很好。
沈子清见她这个情况,有些担心,建议让她吃了早饭好好休息,改天再去谢老师家请教她问题。
包惜惜说还是不要了。她根本就不困,再说谢翠老师平时要上课,周末才有空闲时间。不找点什么做,她反而还会想着吴大志的事。
沈子清拗不过,只好随她。
两人吃过早饭,拿着课本来到谢翠芝家。
谢翠芝显然是在等着他们,连茶都泡好了。
坐下后,她也不浪费时间,直接问他们从傅卫国那知道的吴大志的情况。
听到腿保住了,但是很大可能要瘸了,她想的和包惜惜他们一样至少腿是保住了。
了却一件心事,她开始专心为包惜惜和沈子清解答他们搞不懂的地方,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半天。
包惜惜真的很佩服,谢翠芝那会虽然已经上的是新式学堂,但教材肯定和现在的很大不同,可在他们所有的问题。在她眼里好像都能迎刃而解。
“谢老师,你大学时学的是什么专业”包惜惜忍不住问她。
谢翠芝笑了,不答反问“我在岛上教的是语文,你猜我读的什么专业”
包惜惜摇了摇头,她猜不出,但想必是语言文学类。谢老师一定是天才,学文的,理科也这么厉害。
谢翠芝觉得讲解的也有些久了,担心一下子说太多他们会消化不了,便说休息一下,喝会茶,聊会天。
闲聊之间,谢翠芝问二人,如果有机会读大学,希望学哪方面的。
包惜惜想也没想,直接说自己想读历史。
她上辈子就想,如果有机会再给她一次选择,她肯定不读金融类专业,改投历史系大怀抱。
沈子清没有包惜惜想的那么清楚,他甚至不敢去想读大学的事。毕竟他们家如今的情况,是不可能有机会被推荐去上大学的。
谢翠芝见他实在说不出来,也不勉强,只说不急,她相信很多事都是能水到渠成的。
一上午就自动在学习中过去,包惜惜和沈子清离开谢翠芝家的时候,都觉得心里头那股学习的欲望更强烈了。
经过谢翠芝有意无意的引导,知识这片海洋,似乎拥有着无限乐趣和神秘。
路上,沈子清问包惜惜,怎么这么清楚自己想学什么。
看到她脱口而出回答谢老师的问题,他真的很羡慕,羡慕她如此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包惜惜调皮眨了眨眼,告诉他“我觉得这一定是最简单的。”
沈子清“”
是他认识的包惜惜,然而还来不及感慨,他却突然脸色大变,喊了句“小心。”
包惜惜因为只顾歪着头和沈子清说话,一时没注意脚下,下台阶的脚猛的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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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失去平衡的时候会下意识想抓住什么,包惜惜也是如此。她去扶用石头堆砌的围墙,最后虽然稳住了,但手掌却不小心被石头划破。还在不深,只是渗了丝丝血出来。
她心有余悸看了眼脚下,这段阶梯恰好是比较陡的,如果刚才自己没扶住掉了下去,只怕不断条腿也要折只手。对比之下,现在这点小伤口根本不算什么。
包惜惜没有喊疼,沈子清却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伸出手去抓她的手。
“没事,只是划破了点皮。”包惜惜大方把手掌展开人,让他看清楚,好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沈子清没应,掰着她的手仔细检查。确认伤的不深,才对她说“回去用碘伏消下毒。”
“好。”在他松开手后,包轻轻收回手。
那被他刚才紧紧捏住的地方有点疼,也有点烫。疼是因为他太用力,烫则是被他传染的。
包惜惜很好奇,男人的手是不管春夏秋冬都这么暖和吗改天摸摸沈子恒的看看是不是。
接下来这一路,沈子清都没怎么说话。对比如此明显,包惜惜忍不住去猜想,是不是她走路不小心让他有些不高兴。
沉默让人不大好受,包惜惜主动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装出一脸后怕对沈子清说“刚才还真是吓死我了。”
沈子清轻抿着嘴,其实他心底比她更心有余悸。
还是没说话,包惜惜眉心道,这次有点难哄了耶。看来她得来点狠得。
于是眉头微拧,又说“其实伤口有点疼。”
这话一出来,沈子清果然绷不住了,忙再次托起她受伤得手仔细查看,并问“很疼吗”
温热的感觉再次从他指尖传来,包惜惜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硬着头皮嗯了声。
谎是她撒的,还能怎么样呢。
“要不去医院吧。”沈子清放心不下。
“不用不用。”包惜惜连忙拒绝,破这么点皮就去医院,她脸皮还没厚到这地步。
包惜惜坚决不肯去医院,沈子清没办法,只好拉着她快步往家里走。
因为心里着急,也就没注意到,自己这一路都是握着包惜惜那只受伤的手的手腕。
他们进门的时候,沈倩瑶正好想出门,两人在院门口相遇。
沈倩瑶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外面走走,沈子清说了句不去,脚步都没停下。
包惜惜连忙回过头解释,她手不小心划破了点皮,要先处理一下。
划破了点皮侄子就这脸色,沈倩瑶看的连啧了好几声。
男人果然还是年少的时候最可爱啊,她不由想起自己想刚结婚那会,她帮傅卫国补衣服不小心被针扎了下,他都紧张的拿来纱布包扎。
想起过往,在想到自己直至,沈倩瑶许久未成这样心情明媚,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进到家,沈子清直接把包惜惜摁坐在椅子上,转头就去找来碘伏,认真给她消毒。
包惜惜看着处理后的手掌,忍不住想笑。
不过针线一样的伤口,给他处理的,好像手掌被什么砍了刀似的。
“还笑。”沈子清真想敲她脑袋。
包惜惜把自己的手掌举给他看,失笑道“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不觉得。”
沈子清说这话的语气和表情很是严肃,这让包惜惜有些紧张。
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家长看做错事的孩子。
看着垂下头的包惜惜,沈子清又开口,很严肃喊了她名字。
“嗯。”此时她说的是第一声。
“当时我就在你旁边”
“嗯”这会她说的是第二声。
我明明就站在你旁边,快摔倒的时候,为什么不朝我伸手
这句话,沈子清嘴张合了几次,却都没有说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我被狗男人拉出来玩了。
男人真是努力路上的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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