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被亲得晕头转向, 他现在真的是“陶醉”的动名词。
什么是陶醉呀
是不是桃子醉了,像白棠这样脸颊粉扑扑的,眼尾染上和三月桃花瓣一样的粉那双眼眸里酿着的是桃花秋水,是让人微醺的酒液。
醉掉的小桃子被送回了房间里, 苏思远亲了亲小桃子的叶面, 碧绿的叶面,秀气的叶尖,害羞时会微微卷起来。
树懒对于喜欢的叶子,总是品尝得很珍惜, 因为小叶子就那么多, 吃几口就没有了, 所以只能舔舔。
含在嘴里舔舔, 将叶廓勾勒出来,将叶脉流动的汁液含得温热, 而后口腔里弥漫开来的, 是雨后森林的气息。
树懒先生舔完小叶子了,他要回去睡觉觉了,他的梦里一定萦绕着氤氲着草木气息。
也许会有一位广袖长袍的少年, 枕着沾了露珠的草叶, 在终年大雾缭绕的湖畔睡着。
*
白棠躺在云朵床上,用小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 宛如毛毛虫一样在床上扭来扭去, 这里扭一下, 那里扭一下, 一刻也停不下来。
“傻了吧唧的。”系统冷漠道。
少年的小脸从被子里拱了出来,他情不自禁地抿了抿唇,露出傻了吧唧的笑来,是那种傻里傻气的春日桃花,也许不该用“娇憨”这个词来描述,可是这朵桃花真的开出来娇憨而风流的韵味。
看了很久马赛克,内心坚如磐石的系统心一软,憋了半天,也憋不出别的话来。
手机发来了僧帽水母的消息,白棠拿起手机一看,那是断断续续细碎的话,时间间隔长短不一,有些长到二十分钟,有些不过三四分钟。
“我见到她了。”
“她哭了。”
*
夜里的风很冷,僧帽水母穿着风衣,将衣领翻起,翻高的领子遮住她的下颌,细细的辫子在走动时微微摇晃。
风有些大,她眯起了眼睛,琉璃般的眼眸显出一点困惑。
记忆中的小崽子忽然变成干瘪的花,这种冲击感还是比较大的。
只是让她想不到的时,那个人类都已经长得那么大了,还是那么容易就掉眼泪。明明水母才称得上是水做的,这个人类却动不动就掉眼泪。
她已经很老了,皮肤干巴巴的没有多少水分,哭的时候让僧帽水母很担心,对方会哭成人干。
还是和小时候不一样吧,小崽子哭的时候是放声大哭,长大后的人类,哭时是用手捂住嘴,无声地流泪。
明明已经很老了,可是那双眼睛还是那么清亮,好像还是一个小崽子。尤其是哭时,亮晶晶的,像是破碎的小玻璃,能不经意地割破心口。
她觉得不能放任对方这么哭下去,年迈的人类身体总是很差。于是她开口道“我看了七彩琉璃心。”
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那本,其实僧帽水母不擅长聊天,她偏了偏脑袋,话题跳跃飞快地说“笙淼挺好听的。”
你取的名字挺好听的。
所以别哭了吧。
可是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了下来,那个人类一边流泪,一边从抽屉里去出一个乐器。
她很老了,握着乐器的手在微微颤抖,让僧帽水母担心她会不会拿不稳。
那个人类吹起了断断续续的曲子,曲子是欢快的调子,像是一个人喜极而泣的心路历程。
一曲终了,僧帽水母走到那个人类面前,俯身静静地看着对方,看着对方苍老的面容,她迟疑了一会儿,伸出手拭去对方脸上的泪痕。
好像在擦拭很多年前,她恶作剧般淋到对方脸上的水。
那个人类的皮肤是松弛柔软的,还擦了一点粉底,当粉底被泪水冲淡了后,露出真实皮肤上的老年斑。
想到这里,僧帽水母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腹,指腹上还残留着一点粉白色。
但是这点粉很快就会消散了,她洗个手,就可以洗掉这个痕迹,那个人类很快也要消散掉了,人类死后,在世间好像就再无痕迹。
可是
有些东西终究是无法抹去的,那个人类会死去,可她写过的文字却不会死去。
如果真的有什么东西永不老去,永不褪色,那么绝对不是什么七彩琉璃心。
因为现在这颗被人称赞的心,已经开始隐隐生疼了,她总是刻意远离人群,不去和那些寿命短暂的人类接触。
因为她知道,那些曾经的美好会像漂浮在海面的泡沫,很快就消散掉。果然随便吓小孩,会遭报应的。
当年变成人形来吓唬对方,现在变成自己难受了。
*
苏思远回来后的前几天都在公司忙碌,所以是白棠陪僧帽水母去寺庙见金婆婆。
僧帽水母的发色和眸色太打眼,她把卷发盘起来,扎成丸子头,而后戴上了鸭舌帽,一缕没扎好的碎发垂在脸侧,乍一看,那缕头发像是特地挑染过,不会太引人注目。
然而还是有很多目光聚集过来,他们在看白棠。
僧帽水母听到路人说“汉服”“美少年”,她想起很多年前她到人类社会时,那些人类还各个穿着白棠这样的衣服,现在白棠却是不合群的存在了。
她抬起头看向天空,戴着墨镜后,目之所及的景色都是灰暗的,天空上几朵云在慢慢游荡,于是僧帽水母忽然想起了白衣苍狗这个词。
白棠和僧帽水母一起走到寺庙后面的许愿池旁,金婆婆感知到鳞片的存在,白棠还没有出声,金婆婆就出现了。
她看到白棠时笑吟吟道“换了个新发型啊簪子真好看。”
白棠跟着笑了起来,只不过这个笑带着几分羞赧的意味,他道“苏思远送的。”
“是定情信物吧”金婆婆虽然这么问,语气却很笃定,仿佛早已看透一切。
七夕送的礼物,差不多就是定情信物了吧。白棠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承归家的小子,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呀,让我都要眼热了。”金婆婆打趣了几句,看向白棠身边站着的僧帽水母。
僧帽水母恭敬道“金婆婆,我想来求改变运道的宝物。”
锦鲤精的鱼尾在水中慢悠悠地摇曳着,她深深地看了僧帽水母一眼,而后摇了摇头。
在僧帽水母略显失望的注视下,金婆婆支着下巴道“你的运道已经这么好了,还改什么改”
“你是做什么职业的是明星吗画家还是诗人我看到有数千万人的爱慕在身上。”金婆婆有些诧异道“还都是孩子的喜爱,人类的灵魂有清有浊,只有孩子的灵魂才是最干净的。”
“这么多真诚纯净的愿力聚集在你的身上,你的运道想要不好也难呀。”
僧帽水母愣了一会儿,心中有一种不可置信的想法浮现了出来。
*
我始终觉得,她的心应该和琉璃一样,晶莹剔透、光彩夺目,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永不老去,永不褪色。
七彩琉璃心
*
“原来被很多人喜欢,还可以改变运道的吗”白棠的面前好似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有我喜欢你还不够吗”金婆婆开玩笑道,她欣赏了一会儿白棠窘迫的模样,才道“喜欢这种东西顺其自然最好。”
“不沾因果,置身事外,这样得来的喜欢最好。”金婆婆顿了顿,继续说“若是精心谋划,别有目的得来的喜欢”
“是有可能反噬的。”
金婆婆的语气变得十分严肃,带着劝诫的郑重,“不要妄图掌控运道,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白棠赶紧点头,乖乖听训。
“你保持现在的样子就好了。”金婆婆的神情一柔,她摸了摸白棠的脑袋,轻声道“就算什么也不做,也会有一大帮人喜欢你。你看,我就很喜欢你。”
当白棠把这件事说给苏思远听时,苏思远微微颔首,然后凑到白棠身边,亲昵地蹭了蹭白棠的脸。
男人的鼻梁高挑,鼻尖微微上翘,他就用那上翘弧度非常温柔的鼻尖,摩挲着少年的脸蛋,强有力的手臂搂住对方的腰,另外一只手抚摸着柔顺的黑发,指尖穿过发间,在头皮上激起一点细细密密的痒意。
被蹭的白棠一脸懵逼。
“我在蹭欧气。”苏思远面容肃穆,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一定是全世界最幸运的小妖怪,因为大家都喜欢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捧起白棠的脸蛋,用唇啾啾啾啾咪地亲了上去,美名其曰是要蹭欧气。
苏思远在白棠的脸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细碎的吻,他亲啄少年的眉眼,长长的眼睫蹭到了白棠的脸,当苏思远眨眼时,眼睫带来的痒意就更加明显。
白棠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这个避让的动作让面前的男人露出了带点委屈的眼神。
那只小树懒可怜兮兮地捂住嘴,自抱自泣道“发生了什么,我的亲亲又被讨厌了吗”
苏思远的表情虽然没有内心世界那么沮丧,可是眼神还是透出小小的受伤。
吓得白棠赶紧踮起脚尖,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建设,就红着脸亲了上去。
“啵”
湿润柔软的触感一触即离,这个吻结束的飞快,只有少年头顶摇晃的小绿苗,才能窥见之前亲吻的动静。
“如果我是最幸运的小妖怪,那么被我亲过的苏先生就是并列第一幸运的大妖怪了。”少年的眼睛是湿润的,他为了安慰苏思远,就这样软软地宣布,然而声音太软,没有一点说服力。
可苏思远却觉得对方说的对极了,他一定是用光了此生全部的运气,才把眼前的小妖怪骗回了家。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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