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中
皇帝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北方,“他做梦,朕的宰相,凭什么去给他老娘上尊号,他满朝文武没人么,居然敢打朕宰相的主意,朕就知道,那姓耶律的贼心不死”
两个枢密使、三个宰相还有林风坐在一旁,满头黑线地看着皇帝,段枢密使实在忍不住,咳了一下,“陛下,这事虽然契丹皇帝要求过分了些,可请德高望重宰臣给君主上尊号,自古有之,以前这事也不是没有过,再说陛下不是已经婉拒了么,又何必发这么大的火。”
“朕实在气不过,刚刚在朝堂上,朕没好意思骂那两个使臣,那姓耶律的也不想想,京城离他大都有多远,跑马都得跑一个月,那家伙怎么好意思,居然让朕的宰相去一趟,给他老娘上尊号”皇帝气得大骂,“又不是朕的娘,他自己想孝顺,有本事来接啊”
几人听着皇帝骂娘,无奈对视一眼,他们算明白了,今天皇帝留下他们,不是有事相商,只是因为刚刚在朝堂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不好骂人,现在留下他们,就是让他们听着他骂人的。
就在皇帝骂得唾沫星子乱蹦,一舒胸中郁闷时,礼部尚书匆匆从外面走进来。
“陛下,契丹使臣刚刚说,只要天朝答应让冯相去”
皇帝还没听完,直接跳脚,“朕不答应,你回去告诉那两个使臣,让那两个使臣回去告诉姓耶律的,让他死了请这条心,朕的宰相,绝对不去他草原上吹风”
礼部尚书“就给中原一千匹马。”
皇帝叫骂声戛然而止,“一千匹马”
段枢密使蹭得站起来,“一千匹马,当真”
副枢密使也两眼放光,直直盯着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点头,“契丹使臣说,只要能请冯相去给他们太后上尊号,契丹皇帝愿意出一千匹马。”
段枢密使立刻说“我去,陛下,臣请出使。”
礼部尚书瞬间黑线,“段使君,人家契丹皇帝请的是冯相,您不值这个价。”
段枢密使忙转头拉着冯相的手,“冯相,辛苦您了,一千匹马,朝廷马种改良就指望您了。”
冯相听了也很是意动,“如果契丹皇帝愿意出一千匹马,臣也不是不可以去一趟”
“不行”皇帝一把按住冯相,转头喷段枢密使,“那姓耶律存什么心思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朕怎么能让冯相去他那,万一他把冯相扣那怎么办”
段枢密使哭笑不得,“陛下,这是两国出使,再说冯相是当着全天下的面去给述律太后上尊号,要是契丹皇帝真把冯相扣下,他还要不要脸面了。”
“姓耶律的那家混蛋什么时候要过脸,他爹都不要脸,你能指望他儿子要脸”皇帝气得大骂,“那家伙想挖朕墙角又不是一两天了。”
段枢密使听得大汗,忙看向冯相,对冯相使使眼色,用嘴型说,这可是一千匹马
冯相也知道这一千匹对如今的朝廷意味着什么,中原虽然马种不少,却不如西域、关外的马种精良,当年老晋王、先帝能得天下,就是因为当初老晋王的父亲,沙陀族的老族长带全族逃跑时一起带来的那几千匹马,因为这几千匹马,晋军有无可匹敌的骑兵,所以才能在几十年的天下争霸中,笑到最后,所以马,对于朝廷的重要不言而喻。
可朝廷的马,经过几代的繁殖,已经渐渐没有了以前的优良,虽然朝廷为了保证马种优良不让这些马和普通马杂交,可这样一来也带来另一个问题,就是马之间近亲太过,容易出现小马夭折,所以如今朝廷军中最好的那一批马,急需要新马种,可马这种东西,向来是各国严禁交易的东西,如今契丹皇帝愿意出一千匹马给他老娘表孝心,实在是让朝廷不能不心动。
冯相对段枢密使微微点头,就转头对皇帝说“陛下,这次契丹皇帝”
“不行,”皇帝直接打断他,按着冯相,“先生,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姓耶律的这些年打什么主意,你要去了,简直是肉包子打狗啊,呸呸呸,羊入虎口啊”
冯相哭笑不得,“陛下,虽然契丹老皇帝以前是掳过臣,可如今契丹皇帝是耶律德光,应该不至于如此。再说臣此次是正大光明出使,天下都看着呢,那契丹皇帝又是为母祝寿,要真扣下臣,那才是让天下人笑话呢”
“他们耶律家的,向来是不要脸的,还怕天下人笑话。”皇帝不听。
冯相只好反手按着皇帝,“陛下,如今朝廷有多需要这一千匹马,没有人比您更清楚,如今契丹已经把条件开出来了,朝廷上下,都等着这一千匹马呢,如果臣不去,朝中的武将会有多失望,边关的将士会有多失望,陛下可想过,臣知道陛下爱惜臣,可为了这一千匹,哪怕有点风险,臣觉得臣走这一趟还是值的。”
皇帝张张嘴,想要劝阻的话顿时说不出,他也知道,这一千匹马对朝廷有多重要,可他更怕契丹皇帝一耍赖,把冯相给扣下,要是冯相被扣下,他这偌大的朝廷怎么办
段枢密使也明白皇帝担心什么,忙说“既然冯相是去给契丹太后上尊号,那定然是做正使,如若陛下和冯相不嫌弃,臣愿自请为副使,领三千兵马做仪仗相陪。”
段枢密使为了那一千匹马算是彻底豁出去。
皇帝见状,这才不好反对。
于是,冯相出使的事,算是定下来了。
寝宫
皇帝自从答应了让冯相出使,就有些焦躁不安,每天更是像吃了呛药一样,看着不顺眼的就发火。
这可苦了天天呆在皇帝身边的林风,这天,在皇帝又因为端茶的宫女端得茶水太烫发火后,林风终于忍不住说“皇爷爷,冯相还没走呢,您就天天这样,不就出去出趟差么,虽然远点,您也不必这样吧”
皇帝这两天本来就有点气不顺,听了顿时骂道“你个人臭小子知道什么,你还小,哪里知道那姓耶律的一家对冯相是多稀罕”
林风听了顿时来精神了,他爷爷有多稀罕他爹冯相他知道,可这姓耶律居然也稀罕他爹冯相,难道也是看上了他爹赚钱的本事
林风向来藏不住话,就问皇帝,“皇爷爷,难道这姓耶律的皇帝也想让冯相去他那当宰相”
“岂止如此,”皇帝抓抓头发,干脆一屁股坐下,对林风招招手,林风忙凑过来,在皇帝身边坐下。
“当年还是先帝时,冯相回老家守孝,你可知道那时契丹老国主,也就是契丹皇帝他爹,曾派兵掳过冯相”
林风点点头,“这事我听说过,我还听说是皇爷爷你带兵去打跑了契丹大军。”
皇帝顿时得意起来,“那是,朕年轻时揍契丹,可是一揍一个准当年的契丹大军,可是被朕揍得屁滚尿流”
得意完,皇帝接着说“那你可知道契丹为什么非要费这么大代价掳走冯相么”
林风摸摸下巴,是啊,举几万大军掳一个人,这代价确实有些太大了,如果只是因为他爹冯相善于理财,这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难道这里面还有别的原因”林风问。
皇帝点点头,“外人都知道冯相善理财,善内政,却很少有人知道,冯相最擅长的,是建国。”
“啊”林风瞪大眼睛,“建国”
建国是什么东东
皇帝看着林风的样子,顿时笑了,伸手摸摸林风的头,“果然还是小啊,没经过当年的那些事。”
林风无语,用头蹭蹭他爷爷,“爷爷你别打哑谜,快说嘛”
“人家都说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可事实上,打江山和守江山都不是最难,最难的是建江山,打江山时,只要攻城略地,占下地盘就好,守江山只要谨守本分,沿袭典章制度,不作,基本也能行,可这建江山,你可知道,当年前朝末年到如今朝廷,中间战乱了几十年,连前朝的国都长安,都烧的彻底成了废墟,所有典章书籍,更是全部化成了灰烬,所以当年先帝打下天下时,简直两眼一抹黑,别说建国,甚至连朝廷该设哪些部门,每个部门应设哪些官员都弄不清楚。”
林风听到这疑惑,“就算典籍被烧,不能找一些前朝的官员问问么”
“你以为那么好找,前朝皇帝是出了名的一见乱军就跑,每次跑时还生怕大臣累赘不带大臣,当年叛军攻入朝长安时,多少大臣死在叛军手中,连宰相都死了两个,再几十年过去,还能找到几个前朝的老人,再说,就算找到前朝老臣,你觉得这些老臣就能记清楚朝廷典章,”皇帝瞥了林风一眼,“你上朝时间也不短了,现在三省六部的所有官位,每个官位是哪品,哪阶,发多少俸禄,你记全了”
林风顿时大叫,“谁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会记这个”
说完林风就愣了,对啊,谁闲着没事会记这个。
就算当官,大概也就关心关心自己的官位,再关心关心自己想要升的官位,也没多少人去关心完全不相干部门的官位,更不用说整个朝廷的官位
“所以当初刚打下天下时,整个朝廷很混乱,部门不清楚、官位不清楚、俸禄不清楚,甚至有些官职,都不清楚哪个大哪个小,总之就是一切混乱,当时先帝也头疼不已,然后就把这事交给了冯相。”
林风听了嘴角抽了抽,自己搞不定就丢给掌书记,先帝不愧是先帝。
“然后冯相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根据自己往年所学,再加上残余的典籍,给先帝搭出了一个朝廷。”
林风听了皇帝的话,正点点头,想夸一句冯相好厉害,突然,林风愣住了,“等等,孙儿记得,冯相是前朝快覆灭时才出生的吧”
“前朝覆灭第二年,冯相才出生。”
林风眨眨眼,“那也就是说,冯相其实压根没见过前朝的朝廷长什么样吧”
“他当然没见过。”
“那他怎么建的朝廷”
皇帝摊手,“闭门造车这个词你没听过么”
林风嘴角微抽,这个词,他记得不是这么用的吧
林风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咱们现在的朝廷,和前朝的朝廷一样么”
“这谁知道,”皇帝耸耸肩,“朕也没见过前朝朝廷什么样”
林风听到这,只觉天雷滚滚,冯相没见过前朝朝廷什么样,凭着残余典籍,自己靠想象搭出了朝廷的架子,而其他人,也没见过前朝朝廷什么样,就很自然地用了冯相搭的朝廷。
真是一个真敢建,一群真敢用
林风突然想到契丹皇帝,忙问“皇爷爷,那契丹皇帝不会是想”
皇帝撇撇嘴,“契丹原来不是游牧部落么,后来他们见咱们称帝当皇帝,契丹可汗就也登基称国主,后来他儿子,也就是现在那个耶律德光,又登基时称了帝,原来契丹是由八大部落组成,每个部落之主都只比可汗低一点,契丹皇帝自然不愿意再这样下去,就想把原来八大部落的王庭弄成咱们朝廷这样的三省六部,可他们不比咱们,咱们当年孬好还有点残留典籍,他们是什么都没有,这不就就打上了冯相的主意了么”
林风听了目瞪口呆,好家伙,原来这还有个等着复制黏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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