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下午, 阮白一直在有意无意地观察学习内情况。
首先,是时间流速明显加快了。
那次班级排行就像给这个游戏内加了催化剂, 气温渐渐升高,外面的树上叶子愈发繁密, 蚊虫越来越多。
同样的,明显感染了疟疾的学生, 也变多了。
最先出现情况的,是9班和8班的学生, 一半以上的男生女生都表现出了病状, 即使是炎热的夏季,也有女孩子穿着厚衣服瑟瑟发抖,止不住地喊冷。
除此之外,老师也有不少被感染上了病症。
阮白冷眼观察着这一切,渐渐的,终于在心里确认了自己先前的揣测。
这个学校里, 真正的幕后boss, 根本就不是这些老师和学生。
就像第一个世界一样, 危险的核心, 来源于人鱼阿妈, 而不是被她作为武器的人鱼。
在不借用校规的情况下, 这些老师对玩家根本就没有造成伤害的能力。
有时候, 连借用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有效的, 阮白隔三差五都可以伶牙俐齿地反驳回去, 让老师无法惩罚。
阮白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办公楼里, 校长办公室所在的位置。
所以说,很明显了,真正有威胁力的,是“校规”。
这些老师,也不过是校规的工具。
阮白回忆起昨晚的经历,老师和学生以及禁闭室的古怪血液,都会在下课期间消失。
这一现象无疑是在暗示阮白,其实他们这所有nc,应当都是鬼怪。
1988年之后,定然发生了什么,让整个学校的人都死在了这里。
但他们的灵魂没有消散,反而因为某个原因,一直停留在学校里,不断重复上演着灾难发生那几日的情况。
将这一切细节梳理清楚后,如今摆在阮白面前的,有两条路。
一,是在沈青云有意隐瞒的情况下,弄清楚学校过去发生了什么。
二,是直接去寻找和校规有关的信息,尤其是校规的创立人等等。
她考虑到晚上在办公楼里的情况,知道自己时间不够,于是选择了第二条。
等到晚上5:20,晚饭铃声响起,她便收拾好了东西,去9班门口堵沈青云。
想坑她是吧那她就要好好欣赏一下沈青云明明心里非常想干掉自己,却又不得不讨好她的模样
不过这一次,让她非常惊讶的,是站在9班门口等她的并非沈青云一个人。
他的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身后还跟着一位新人。
“抱歉,软软,”他拍了拍新人的肩膀,对着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也犯了点错,被罚去禁闭室了,今晚,我们得三个人一起了。”
那新人大约二十岁出头,看着就是还待在象牙塔里,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大学生。
他瞥了阮白一眼,脸上的反感显而易见,估计被沈青云洗脑得不轻。
阮白一看这情况,眼睛就眯起来了。
看来沈青云还没放弃挣扎呢,居然找了一个外援。
不过,他以为自己是这么容易就能被拿捏的么
“没事的,三个人也挺好,”阮白思及此,脸上露出一个毫不介意的欣喜神色,“大家还可以互相扶持,活下来的可能性更大呢。”
听了她这话,沈青云狐疑地看了她几眼。
而他身后的新人嗤笑一声,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心怀鬼胎的三个人随便说了两句话后,就结伴去了食堂吃饭。
期间,阮白态度相当好地同新人搭了两次话,还帮他驱赶了周围的蚊子。
只是不知道这新人是怎么被沈青云忽悠的,他对阮白似乎有很大的意见,表现得相当抵触。
好在阮白也不在意,笑了笑就没当回事。
沈青云在一旁看着他们互动,虽然心里痛快,但也许是被阮白坑多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过他转而一想,这又能有什么问题呢
他就不信了,有两个人的情况下,阮白还能肆无忌惮地欺负他。
吃完饭后,他们又陆续到了禁闭室门口。
而等5点55分一到,离6点上课还有五分钟时间时,阮白忽然拍了拍脑袋,懊悔地惊叫了出来。
“糟糕了,青云哥,软软忘了提前做准备了”
阮白跺了跺脚,埋怨地看了沈青云一眼“青云哥,你怎么不早点和人家说要多来一个人呀,软软现在身上带的女装,好像不太够哦。”
她为难地蹙起眉头,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看了看新人“除了一件是男人可以穿的大码,剩下的,只有软软自己的型号了”
她敢保证,沈青云绝对没有和这新人说清楚昨晚的情况。
她就不信了,正常男人知道了要穿女装才能活下去,还会陪沈青云去禁闭室
“什么什么女装”
果不其然,那新人听了,愣了下,原本冷淡的神色瞬间僵硬了起来“为什么要穿女装”
沈青云的心也咯噔一跳,暗叫不妙。
“因为是必须要穿的呀,”阮白好像没发现他们的异样,茫然地回答道,“青云哥没告诉你吗,晚上要在禁闭室活下来,必须穿裙子的。”
说完,她便飞快地在系统商场买了一大一小两条白裙,并把它们从背包里拿了出来“我本以为只有青云哥一个人的,所以没有多找人借裙子你们两个,要不商量一下怎么分配吧”
看着那轻盈的裙子,新人的脸都绿了。
沈青云也没想到阮白居然还能故意搞这种事,她以为他看不出来这裙子是系统商场里换的么
而且为什么阮白的系统商场里会有这么多不同码数的裙子哪个逃生系统会这么无聊,上架一堆没用任何用的衣服啊
“软软,别闹了,”沈青云咬了咬牙,低声下气地说道,“我知道你对我们印象不好,可是人命关天,不要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动手脚啊,实在不行,青云哥向你道歉。”
“我才没有胡说啊青云哥,你不要这么看软软好不好,”阮白怎么可能承认,她瘪瘪嘴,小声反驳道,“而且,我又怎么可能提前知道你们是两个人嘛”
她的眼里满是泪水,小脸苍白又委屈“既然你信不过人家,那你自己去借裙子吧,人家不给你了。”
沈青云见阮白神色无辜,不肯松口,又想到之前和阮白交手的几次经历,眼前顿时发黑。
他算是看明白了,她真是铁了心要让他们其中一个穿小码裙子
可是那裙子这么细,这么短,他们两个大男人,无论哪一个穿,都肯定会挤破的啊
沈青云想到这里,只觉得额头有一滴冷汗缓缓滑下。
他回头一看,发现之前还对他无比信服的新人,此时正幽幽地盯着他看。
沈青云“”
糟糕,他们反而被阮白给离间了
新人语气哀怨“沈哥,你不解释一下情况吗”
沈青云“哈哈,啊这个嘛”
沈青云心里想你就一用来垫背的炮灰,还想要他怎么解释
面对新人的目光和阮白得意的笑脸,沈青云心中懊悔不已,从来没有哪一天会这般痛恨自己的不自量力。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他就不该去挑衅这个女人
天知道这女人怎么手段这么多,自己辛辛苦苦折腾了这么久,半点便宜没占到不说,反倒是被她给玩了
一边是新人步步紧逼的质问,一边是阮白若有若无的嘲讽,沈青云眼角一抽,只感觉头越来越疼。
也懒得去想什么理由应付新人了,他直接拍了拍对方的背,支支吾吾地敷衍道“没事的,相信我,禁闭室很安全,你也会慢慢喜欢上这种滋味的”
新人“”
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会喜欢上女装啊喂
为了争夺那唯一的大码裙子,两个男人瞬间变得面目全非。
他们互相对视,用冷酷无情的眼神厮杀起来。
经过一番言语搏斗,最终,厚颜无耻的沈青云取得了胜利。
他拿到了大码的裙子,并把那件s码的留给了体格健壮的新人。
新人呆呆地看着手里轻飘飘的裙子,流下了屈辱的眼泪。
阮白在一旁笑眯眯地见证了他们联盟的破裂,也对沈青云后来的识相非常满意。
等到6点的钟声一响,他们就被放进了禁闭室里,开始了今晚的旅程。
也许是被沈青云的虚伪吓到了,再加上阮白一直轻声细语,非常温和,新人下意识地就往阮白身边站了站。
等到外面的人渐渐走远后,他们便开始动了。
阮白回想起昨天,她和沈青云几乎把这栋楼翻了一遍,但能得知的信息,似乎都是仅限于学校内的。
而这里,唯一的,昨晚他们都没打算调查,也没有去过的,就是禁闭室了。
黑夜降临,没有灯的办公楼里一片黑暗,一股略臭的、带着些腥味的奇怪气息充满着整个禁闭室。
趁着沈青云去撬锁的机会,阮白不动神色地后退了几步。
然后,她蹲下来,开始慢慢摸索禁闭室的内部情况。
木制的地板,有些潮湿,角落里满是霉菌。
墙壁应该没有粉刷过,是很粗糙的土胚房。
房内什么都没有,空无一物。
有一处地方似乎有些不对劲,踩上去的声音,有轻微的异常。
不知道走到哪里,阮白的脚碰到一处微微凸起的地方。
她缓缓地伸出手碰了碰,发现那里的地板是一块可以被挪开的。
她的手指微微一顿,悄悄将那里扣了扣,把那一小块木板扣了起来。
木板下面的,是一处隐秘的,有一个可以拽起来的钢环的凹陷。
好像只要她用手扣住这钢环,就能把什么东西掀起来。
这里,应该是个地下室入口
阮白心中一喜,与此同时,她也听到了沈青云那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开锁“咔嚓”音。
“锁开了,”沈青云说,“走吧,我们赶紧出去。”
阮白愣了愣,忽然感觉到一股寒意顺着那钢环缓缓而上,慢慢爬上她的指尖。
很冷,整只手就像将手浸泡在零度的冰水里一般,又像被无数根利针扎进皮肉,搅动骨血,痛得她闷哼了一声。
“软软”
听到这个声音,沈青云惊疑不定,匆匆推开门回头一看
通过外面稀薄的夕阳暗光,他只见禁闭室内的少女微微一颤,接着,她就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一样,被狠狠地拖进了地里
伴随着一阵奇怪的水流声,阮白的身子宛如一道虚影,一晃而过,彻底消失在了禁闭室内。
阮白是被一只手抓下去的。
就在她听到沈青云说门打开了的那一刻,她手碰到的木板忽然被向上拉开,一只苍白冰冷的手抓住了她,并且用力将她拽了进去
天旋地转之际,她只感觉身体狠狠地撞在墙壁上,尖锐的痛楚席卷而来,让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
而后,她猛地拽动手,从背包里抽出一把刀,狠狠地往那苍白的手上扎了下去
此时此刻,她的大脑里一片混沌,什么都没想,也不会去想。
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下去。
她要活下去
阮白这一刀快准狠,干净利索地刮掉了对方两根手指,也将自己的手背划出了一道伤痕。
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手从对方手里拔了出来。
一片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中,那只手的主人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而阮白也借此机会,狼狈地往旁边一躲。
吱呀
她躬着身子,狼狈地扶着墙,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在一片黑暗里,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面前有个模糊的影子在摇晃。
而她身上也挂了彩,腹部和手臂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闷痛,被她强行忍了下去。
她稍微动了动,发现自己左脚应该是崴了,移动起来时,脚腕处会传来清楚的痛感。
短短几息之间,她飞快地分析了自己的处境
无法移动太久。
看不见。
体力消耗颇大,持久战打不了。
而这禁闭室里的人,应该不是普通人。
是鬼怪。
很可能是1988年,死在禁闭室的几名女生之一。
要想战胜她,阮白要么找出能牵制对方的点,要么,就只能拼着受伤的身体,苦苦支撑到下课。
但是,她是人,是会疲惫会受伤的,而鬼怪,它们不怕死也永远不会疲倦。
“吱呀”
感受到头顶传来一阵木板不堪重负的摇曳声,阮白连忙往下一躲,仓促地避免了一击。
下一秒,她忍住脚腕的刺痛,一个翻身用力踢向对方的下身,一把手抓住对方的头,狠狠地往地上一砸
但是当阮白砸下去的那一瞬间,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对方的上半身,好似被什么力量绞住了一样,让阮白完全没办法拉动。
等等,一个人的头,为什么会没有头发
阮白的动作顿时一滞。
电光火石之间,她猛然明白了对方的存在形式。
不,那不是它的头,而是它的脚
它是倒立着的它应该是被一根绳子倒着,挂在了天花板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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