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037 还钱

    唐知综情绪不好, 疯狂地抓头发捶自己脑门, 动作野蛮粗鲁,看得刘春玲心惊肉跳, 仰头质问“春燕姐, 现在你高兴你满意了”

    刘春燕“”他自个儿拍脑门关她什么事,又不是她拿到架在他脖子上逼他的

    不过被唐知综自虐的行为吓着了, 他真有个三长两短村里人绝对算她头上, 她就替四婶跑个腿犯不着把自己搭进去。

    “春玲, 你问问他怎么了, 实在不行带去医院看看。”她有些怕了, 因为自己是学徒工, 对象家诸多挑剔,要知道自己身上背着人命, 结婚的事想都别想了, 她弯腰帮忙扶唐知综,手没碰到他衣服就吓得跳开,唐知综红着眼圈怒吼, “用不着你们假好心。”

    转身冲回屋, 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

    刘春燕愣了几秒, 埋怨刘春玲, “瞧瞧你认识的人, 没事冲我发脾气,他坑蒙拐骗还有理了”以为躲回屋就不还钱了门都没有。

    等着,她回去喊四婶来收拾他。

    “春燕姐, 要我解释多少遍,知综同志没骗我,是我主动给他钱的。”是不是骗子刘春玲有自己的判断,唐知综是读书人,清高傲气,不会纡尊降贵的讨人要钱,知青房凑学费给他,他都不肯收,是卢力硬塞给他的,人性本善,不像刘春燕想的丑陋。

    “你继续固执吧,四婶来就有你受的了。”刘春燕懒得和春玲磨嘴皮子,趁着天还早,回知青房拎起自己的包就回城去了,走之前刻意叮嘱其余知青看紧钱财提防被骗,知青们听懵了,乡下人勤劳朴实哪儿来的骗子,刘春燕说的贼吧。

    故而,整个知青房没人细想,倒是围着李怀玉打听她的对象,请她问问部队有没有其他未婚军官,给撮合撮合。

    知青房热热闹闹的,相较而言,独自窝屋里生闷气的唐知综心情低落到谷底,他纵横富人圈20多年竟有看走眼的时候,李怀玉多优雅善良的人,肯主动贴上来,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他怎么就大义凛然将其踹开了呢。

    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大嘴巴。

    他瘫倒在床,身体像被人掏空似的浑身没力,心底铸造的暴富梦,暴富路线,通通错了,他觉得自己就像个登山者,眼瞅着几步就到山顶了,结果旁边人告诉他这是假山,真正的山在后头,高耸入云端

    抬手捂住眼睛,再次没出息的哭了出来暴富太艰难,不如死了重新投胎!

    “别气馁,失败乃成功之母,你足智多谋,早晚会成为富翁的。”

    “你在安慰我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啥,不就怕我死了没人照顾你儿子”唐知综声音哽咽,感觉灵魂出现在另外个空间,四周是木墙,酒鬼坐在木凳上,神色枯槁,看着就是酗酒的人,他纳闷,“为啥不抱我”

    酒鬼爱耍流氓,以前每次出现不是抱就是搂的,这次反常了点,难道也在鄙视自己的无能

    他抽搭了两声,眼泪吧嗒吧嗒坠落,酒鬼“”

    “知综同志想让我抱你”

    “抱你个锤子,离老子远点。”暴富的捷径没了,想要勾搭富婆又得从头开始,而距离最近的福婆要走20多分钟,天天走,来回走,他腿不得走废掉啊,再说他得扯猪草,不扯猪草会被说,他怎么办嘛。

    “我要跳河,死了回到我自己的身体去。”

    “别。”酒鬼扬手。

    “那你给我钱。”

    “”

    “我知道你有法子弄到钱,你给我钱我就不死,要不然我去跳河,要钱大他们成为没爹没娘的孤儿。”唐知综擦了擦眼睛,双手环胸等酒鬼回复。

    酒鬼沉默许久,头慢慢低下了下去,“我真没钱,我要有钱的话没理由没直接甩给你。”说实话,很长段时间他自个儿也没明白发生何事,自己去公社买药,遇到两个狐朋狗友就喝了两杯,没喝多少,夜里自己点火把回来的,经过尖头山脚的石墩就像往常躺会,莫名奇妙就被关到木屋来了。

    木屋不像现在整洁敞亮,隔段墙壁会跳出字,有许多选项,筷子碗啥的他依着顺序连续戳了几个,不知怎么就成了给唐知综的奖励。

    慢慢的,唐知综每次以自己的名义做好事,墙壁会浮现事情经过结果,他选择礼物答谢他。

    他知道唐知综喜欢钱,但选项里真没钱的选择。

    “那你有啥啊。”

    酒鬼说不上来,有些见过的,有些没见过,他双手撑着膝盖,调整了下坐姿,“知综同志,坑蒙拐骗是不对的,你学历高,有头脑,走正道也能挣到钱。”选项里有关于唐知综的报纸,很了不得的人物,不该是这样的。

    走正道能挣到钱还用酒鬼说那不是太累吗。

    正想着,木屋突然消失了,他眼前是灰蒙蒙的房梁,结网的蜘蛛悬在梁上,害怕蜘蛛掉在他头上,赶紧起床走开,却看墙边多了排衣柜,差不多2米高3米长,新灿灿的,散发着好闻的味道,楠木衣柜,整根树做的,结实又大气,连木衣架都是楠木做的,他就说好端端的酒鬼冒出来干啥,原来是提前送礼来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酒鬼把自己衣服挂进去,决定暂时不死了,没准哪天酒鬼送他沉香木檀木家具呢

    他把钱大他们的衣服挂好,收拾收拾心情,欢天喜地进山找酒幺他们去了。

    山里干活的多是女同志,打听刘春玲去他家有啥事,唐知综怎么可能说实话,只说,“春玲同志以前是厂里的先进模范,关心我思想有没有进步。”

    “你和她咋说的”

    “我自己没啥感觉,喊她问问猪场的婶子们,天天和她们待着,她们了解我的情况。”

    “问啥问啊,你的进步我们都看出来了,知综同志,好好保持,会越来越好的。”

    “好呐。”

    唐知综的勤快叫让以前比他好的懒人压力山大,以前酒鬼是好吃懒做的典型,所有人都比他好,随着酒鬼扯猪草,送儿子读书,形象大大提升,他们就成了生产队的蛀虫,走哪儿就好多双眼睛盯着,多跑几次茅坑就被认为偷奸耍滑。

    ‘唐知综都勤快了你们好意思偷懒吗’‘你们不勤快,是等着接替唐知综懒人的称号吗’总而言之,但凡插科打诨不认真干活的人就是比酒鬼差劲。

    明明唐知综没多勤快啊,扯个猪草慢吞吞的,背篓喊侄子背,咋就比他们好了然而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的,酒鬼不再是懒人,是吃苦耐劳上进的劳动模范,所有人要向他学习,真的是见了鬼了。

    于是,唐知综扯猪草时,几个被教育过的男同志不平衡了,全程监视唐知综有没有偷懒,但凡发现唐知综曲腿地上立即大喊,“唐知综,干啥呢,坐着能扯猪草哦”

    张麻子这几天过得憋屈,走哪儿都被人拿来和唐知综比,从前人们说他哪怕长得丑,至少勤快,不像唐知综,邋里邋遢的还爱偷懒,现在不同了,他在外边被说不如唐知综,回到家遭媳妇嫌丑,他做错啥了啊。

    看唐知综偷懒,可算逮着他小辫子了,喉咙有多大扯多大。

    开春了,田野满是干活的人,听到唐知综名字,不约而同抬头望去。

    唐知综坐在杂草丛里,被挡住了半边脸。

    “累惨了,我坐着喘口气再说啊。”

    心安理得理直气壮的语气听得张麻子来气,“扯猪草又不累,喘啥喘啊,我们垄田都没喊累呢。”垄田是最累人的,得把粗糙的泥摊平,慢慢累出点高度,四周刨条小水沟与田隔开,这样撒的秧不容易长杂草,周围田里的草也蔓延不过来,腰几乎从早到晚都弯着的。

    比起垄田,扯猪草就太轻松了。

    “你们不累我累啊,力气有大小,我如果像你们从小干到大,挑石头我都行。”

    “”自己以前懒怪得了谁

    “劳动分工不同,你犯不着挑刺吧,知综以前是学习耽误了干活,他做错啥了啊。”有老人为唐知综抱不平,“比读书学习,你不见得赢得了知综。”

    这是实话,唐知综脑袋瓜聪明是读书的料,好多人劝他读高中考大学,唐知综初中毕业不肯学了,说同龄人处对象结婚,他凭啥得学习,读再多的书不都得结婚生子,早结婚早生孩子早享福,村里老人普遍的观念。

    唐知综真不想动,毕竟这么多人看着不好意思,他坐了会就起身,背篓在他几步远的小路上,他喊人帮忙看着点,自己抬脚往家走。

    “知综干啥去啊”

    “回家蹲茅坑。”唐知综回答得脸不红心不跳,走着走着跑了起来,可见有多着急。

    “我说麻子啊,你能不能别盯着知综好好垄田啊。”

    张麻子“”

    和上了年纪的人解释不清,张麻子自顾的干活,每次腰酸就起身休息会,他惊讶地发现,唐知综蹲茅坑的时间有点久,太阳落山才慢悠悠出来,身边跟着两个孩子,孩子扯猪草,他打空手。

    懒,太懒了。

    可生产队的人不这么认为啊,孩子小小年纪就懂得帮家人里干活,多贴心啊,不像自家死孩子到处疯跑,不是玩泥巴就是捉迷藏。

    酒鬼读过书,教出来的孩子就是比其他人听话懂事。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有的事,羡慕是羡慕不来的,谁让他们自己没读过书,教不出像钱大他们那样的孩子呢。

    春天草木疯涨,嫩绿的草变得葱绿茂密,掐嫩叶尖的唐知综嫌杂草扎手,改为扯,扯几下感觉磨手,果断去保管室借镰刀割,割猪草仍免不了溅身浆,于是又花钱买了副白手套,成天戴着手套从这山晃到那山,比巡逻监察的队长还清闲,更别说身边跟着两个打下手的儿子和随叫随到的侄子。

    半个月下来,唐知综的手套干干净净的,一点也不像摸过猪草的。

    好多人羡慕唐知综讲究,爱干净,割猪草都比其他人干爽。

    比较他其他兄弟,哪个不是黑不溜秋干苦力活的,人哪,得信命,哪怕同个妈肚里出来的,生活也天差地别。

    听着周围人感慨,旁边累到双手起茧皮肤堪比黑夜的唐知军脸沉得能拧出水来,尤其看石磊听到喊声撂下活就往山里狂奔,牙齿快酸掉了,他直起腰,甩了甩手上的水,掉头往田埂走,张麻子喊他,“唐知军,你干啥去啊”</p>

    <strong></strong>

    别是看唐知综活轻松,自己也想偷懒了。

    “蹲茅坑。”唐知军说了句,走得飞快。

    张麻子撇嘴,真被自己说中了,唐家人都爱拿蹲茅坑做借口,他想了想,欲跟上,被旁边妇女吼了两句,“干啥啊,人家蹲茅坑你也想蹲啊,你以为唐知军是你,去茅坑就为了偷懒呢。”

    前几天,张麻子说吃坏了肚子,每天去好几次茅坑,惹起人怀疑,偷偷跟踪他去茅坑,结果咋滴,他压根不是闹肚子,是闹心呢,靠墙蹲着打盹,比唐知综还不如,唐知综虽说力气小,人家不偷懒,有啥事直接请假,不占生产队便宜,不像张麻子,拿着全天工分,干活也就几个小时。

    张麻子想说唐知军肯定是去偷懒的,但他说的话没分量,只得灰溜溜继续干。

    唐知国挑着箩筐在田埂上走,唐知军几步追上他,酸溜溜道,“大哥,石磊和老幺感情真好,给老幺干活比啥都积极,我喊他帮我递给水他都不情不愿的。”同样是亲叔,石磊就对他爱搭理不搭理的,太势力了,不就是老幺常拿

    钱买肉去老房子煮吗,以为他不知道呢。

    秧苗撒进田里了,趁机会,生产队的男人们抓紧时间挖田除草,唐知国体力好,负责把草挑到晒场去,晒干做柴烧,这会儿正午,唐知国挑了十几个来回,头发都汗湿了,田埂窄,他是侧着走的,没听出唐知军的阴阳怪气,说道,“不积极没办法,老幺没力气,石磊石林不帮他,难道要我们兄弟给他打杂跑腿”

    年前倒洗澡水,洗衣服的情形历历在目,石磊石林不干就得他干,想想还是石磊石林比较合适。

    “大哥为什么这么想,都分家了肯定各干各的,咱做哥哥的凭啥给他跑腿。”唐知军不敢相信唐知国奴性到这种程度,他又不是高翠华,没理由宠着惯着老幺,难不成他被高翠华附体,将老幺看成自己亲儿子了

    唐知国说道,“老幺脸皮厚你还不知道你不干他有办法要你干。”与其做无谓的挣扎,不如早点妥协,况且唐知国习惯老幺有事没事使唤石磊兄弟两了,有石磊石林跑腿,老幺总不至于出去惹事,他妈能安安心心养伤,两全其美的事,多划算。

    唐知国不知啥时候冒出的这种想法,反正老幺过得好他妈能安心,这个月他妈在老五锅里,不像往常天天往老幺家跑而是帮老五煮饭洗衣服,换以前可能吗

    “大哥,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唐知军承认老幺不要脸,但唐知国不是被牵着鼻子走的人,老幺常喝得酩酊大醉,唐知国发誓不会理他死活,老幺晕倒假死,两人抬老幺回家唐知国都没松口替老幺买口棺材让他入土为安,他以为两人关系很差,才多少时间,竟像老妈子护短了。

    真的像高翠华附体啊。

    没分家钱,家里任何事都他妈说了算,活是他们做,老幺在家享清福,饿了有鸡蛋吃,偶尔抱怨两句,他妈就凶巴巴的骂他们,‘老幺身体弱,吃个鸡蛋咋了,你做哥的不能让着他点’‘老幺没干过活,他喊他割麦子,身上长痱子咋办,你做哥的就不能帮他做’

    唐知国抱怨的次数是最多的,他以为唐知国经历过不平等的事会把怨气撒在老幺身上,像他,像老四老五,几兄弟同气连枝的憎恨老幺。

    他想错了

    “以前是老幺不争气,现在他肯改正自新重新做人,我做大哥的总要支持吧。”即使挑着两箩筐湿哒哒的草,唐知国仍走得很快,到岔口时,转个身就朝晒场去了,留下眉头紧锁的唐知军心情复杂。

    老幺给他们灌了啥汤啊短短时间唐知国的思想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忍不住猜测是不是老幺给大房投了毒,因为他大嫂的说法和唐知国大同小异,他媳妇找余秀菊说了说老幺花钱的事,老幺手里有几分钱撒了欢的花,不留点给高翠华养老,日后高翠华有个伤风病痛,几家人凑钱他拿不出来难道就不送高翠华去医院

    弄不好还得他们摊着。

    周凤本意是提醒余秀菊劝老幺省着点花,顺便打探高翠华给了老幺多少钱,以往对周凤推心置腹的余秀菊,这次一反常态啥都没说,周凤的本事唐知军是见识过的,她想问个事就没问不出来的,和余秀菊聊了半个多小时,硬是啥话都没套着。

    奇怪。

    他决定老幺下回买肉去老房子,他得跟过去看看,究竟是肉有毒,还是老幺往水里投了毒。

    大房的人全部不对劲。

    而此时的山里,唐知综坐在木桩上,安排石磊割草装在自家背篓里,这几天忙着农活,进山捡柴的人少,受唐知国挑草去晒场启发,与其等生产队分,不如自己割草回家晒着烧,于是他借了镰刀天天来山里找茂盛的草,权二割,割累了换酒幺,酒幺割累了就喊石磊,石磊动作利落,顶多10分钟背篓就装得满满当当的了,扯猪草之余为全家攒起火柴,他比酒鬼靠谱多了。

    石磊几下就把周围的草割干净了,贴着地面割的,用不了多长时间又会长出来,石磊压了压背篓,笑眯眯道,“幺叔,你等我啊,我背回家就来接你们。”

    唐知综摆手,示意他赶紧走,“背篓就别背出来了,等下午我自己背。”

    “好。”

    石磊做事细心,中午下工回家,草摊开在院坝里晒得均均匀匀的,满院坝的草算让唐知综心里有点安慰,这世道不好混,前天他随卢力去有富婆的生产队走了遭,本想混个脸熟方便日后办事,哪晓得富婆傲气,正眼都不瞧他,他舔着笑贴过去她掉头就走,躲不过就甩脸色,难相处得很,后来他才听卢力说她性格泼辣,仗着有点钱常损其他知青是落魄户叫花子。

    那种人的钱不好骗,骗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用,否则会被追杀。

    有钱不能用多憋屈的事啊,他琢磨着换其他的,奈何其他富婆隔得更远,来回要走两个多小时,不说成不成功,交通不发达,去哪儿全靠走,会走死他的,他选择这门职业就是想不劳而获,有走两个多小时吃苦耐劳的精神他干点啥不好啊,非得行骗。

    想想就憋屈,如果没看走眼的话,以李怀玉的善解人意,他该存了笔巨款了吧。

    看来别人的话不能全信,没准他名单的富婆并不是富婆,想到这个可能,唐知综更没精神了。

    “爸爸,你咋了”

    “哎,爸爸命苦。”躺着数钱的好事便宜了别人,心里难受啊。

    酒幺仰头,抱住唐知综大腿,摇头晃脑道,“爸爸不命苦,爸爸有我们呢,我们长大了会孝顺爸爸的。”

    不知跟谁学的,酒幺嘴巴像抹了蜜似的,唐知综却高兴不起来,“等你们长大爸爸都老了。”那时候要钱有啥用啊,吃啥啥咬不动,玩啥啥玩不动。

    “爸爸老了也好看。”

    这话说得,好像挺正确的,唐知综心情好了点,揉揉他的脑袋,“走吧,咱煮饭去。”

    有个陶瓷罐,煮饭省事了很多,唐知综不爱吃冷饭,顿顿要烧火,听到说煮饭,权二就去灶房舀水淘米,柴点燃后由酒幺负责往里添柴,权二去弄菜,至于唐知综,脱了手套坐凳子上发呆。

    没事就拿出富婆名单翻翻,以前像无头苍蝇只问到名字,去知青房混了几天后,富婆的地址打听得清清楚楚的,然而有啥用,不说名单上的人性格不好,或许有很多暗淡无光的隐形富豪被他忽略也说不定。

    他撕下刘春玲的名字,再次唉声叹气。

    一年之计在于春,奈何名单有误毁半生,抱上李怀玉大腿少奋斗半生的事,说错过就错过了。

    “酒鬼,你说说你,你要能弄点钱,我也不会这么累。”唐知综忍不住抱怨去酒鬼来,“养孩子开销很大的,买衣服鞋子牙膏牙刷哪样不是钱啊,你不能好好努把力,在里边弄个几十上百万的出来”

    这种时候酒鬼是不说话的,他觉得酒鬼是遭了报应,被锁在木屋里,不吃不喝还不能死,太他妈可怜了,换作他,怕是要疯掉。

    这么想的话他穿到这具身体算幸运的了,能吃能喝能睡能呼吸。

    人最怕的就是比较,和酒鬼对比后,唐知综竟觉得他现在的生活挺不错,地里存着金条,有侄子,有儿子他扭头瞄了眼灶台边认真切菜的权二,起身走了进去,“今天爸爸来煮菜。”

    珍惜好时光,做件人做的事儿吧。

    权二惊恐,虽说最近他爸爱往灶房和茅坑两头跑,多是看两眼就出去的,好端端的咋想自己切菜,权二低头看菜板上的韭菜,长短不整齐,乱糟糟的,“爸爸,我会切整齐的。”

    “切啥切,我来,你去烧火,酒幺多大点,柴漏出来引起火灾咋办。”

    是啊,他以前怎么没想到会引发火灾,房子烧了不打紧,钱烧焦了就亏大了,本来挣钱就够艰难的了,再不保护好,以后全家喝西北风吗

    “以后你烧火,爸爸切菜。”小孩子烧火是很恐怖的,能不让酒幺烧就尽量不让酒幺烧。

    刚往灶眼里添柴的酒幺急了,“爸爸,我干啥”

    “你跟着我学切菜。”不能烧火,切菜没问题的吧。

    饭煮好好,倒在木盆里,洗了陶瓷罐后,倒点油,直接把韭菜鸡蛋倒进去,翻几下盖上盖子闷半分钟就起锅,韭菜是唐知国自留地种的,据说等几天才能吃,唐知综哪儿等得了,直接割,反正割了又会长的。

    酒幺站在旁边学得很认真,毕竟唐知综没煮过饭,动作很慢,别说3岁小孩子,两岁小孩看了都能记住,酒幺是个好学的孩子,光脑子记不满意,还问唐知综过程,韭菜是不是切成3段,敲鸡蛋是不是朝灶台砸,唐知综又不是专业讲解师,哪有耐心解释,说道,“你看着爸爸做,爸爸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肯定没错。”

    早晚钱大在家,他顶多忙活午饭,唐知综怕酒幺学得慢,自己得多操劳几天,又说,“晚上你大哥弄菜你在旁边看着,多跟着他学就是错也错不到哪儿去。”

    “不和二哥学吗”他大哥不咋洗菜,他二哥就特别爱洗菜,每根菜都洗得干干净净的,摆放得整整齐齐的。

    “学吧,技多不压身,学烧火。”

    酒幺诶了声,高兴得笑出朵花。

    吃完饭,由权二负责洗碗,唐知综就蹲茅坑,估摸着权二洗完了就出来,父子三人洗脸洗脚上床睡觉,睡醒了去小学给钱大送饭。

    几乎每天都是这样的,唐知综送饭的时间就是队长吆喝上工的时间,踩点踩得刚刚好,偏偏唐大壮还不敢说他,人家给娃送饭他能说啥,让他不送吗那娃吃啥让钱大自己回家吃人钱大在用功读书,回来吃饭多耽误时间

    总而言之,唐大壮除了睁只眼闭只眼没有其他办法。

    唐大壮是队长,他不说什么其他人不好批评唐知综,明明中午来得及,唐知综偏偏挑上工时间送饭,不是偷奸耍滑是什么

    唐知综光明正大的理由算给村里有娃读书的人找着借口了,苏卫国媳妇就是其中之一,她前段时间怄气回了娘家,哪晓得又怀上了,逢苏卫国低声下气求她,她就跟着回来了,照理说她怀孕能找唐大壮调换个轻松点的活养胎的,叶英不同意,说她生了几个都没事,这个也不会有事,家里多添个孩子又得多双筷子吃饭,不想方设法挣点工分孩子生下来怎么办

    她心头挺不爽的,添孩子是好事,从叶英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她怀这胎和怀前边感觉差不多,肯定又是儿子,叶英凭啥嫌她儿子是拖油瓶,尤其看唐知综优哉游哉出村,两个儿子换着提篮子,她脑子一闪,想到个办法。

    挺着肚子就找苏卫国商量去了。

    苏卫国没啥主见,尤其他媳妇又怀着娃,自然什么都听她的,况且他媳妇说的在情在理,不影响挣工分,他没理由说不好。

    苏家最近遭排挤,唐家人不咋和她们说话,孙晓华娘家离得不远,和村里好几户唐家人有点沾边的亲戚关系,她和苏卫国说话后就找平时有往来的妇女说话去了,整圈下来,所有人都知道她怀孕了,劝她换个轻松点的活,头3个月是关键时期,别出啥事儿了。

    孙晓华说没事,她们家孩子多,不干活的话对其他两房不公平,她态度谦虚,又刷了波好感,人家同情她,看叶英就更奇怪了,儿媳妇刚怀孕就在地里干重活,哪家婆婆会像叶英恶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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