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卖孩子

    韩涛自认见识过无数地痞无赖, 像唐知综这样不要脸的还真没遇到过, 到底无耻到哪种程度敢敲诈县委书记,不怕被抓起来坐牢吗

    何况他还是个公社干部, 就他的作风,到底哪儿有半点公社干部的样子

    他还在琢磨报告怎么写,谁知道被唐知综气得没了心情,咬牙切齿地和秦爱国说了唐知综提的无理要求, 典型的无利不起早的商人做派,可恶至极。

    看他气得脸颊微微抖动抽搐, 眼角的皱纹深邃密布, 秦爱国叹气,遇上唐知综凡事就认命,亲戚朋友拿他都没法子何况是他们, 金铭县几个生产队真能通电的话,倒也功德无量,霍东山在金铭县待了几年都没办法, 唐知综有本事就让他试试。

    秦爱国想得明白,想要马儿跑就得喂马儿吃草, 唐知综行事素来如此,就由着他得了。

    况且,拖拉机又不是县里花钱买,真要给唐知综弄辆自行车还得县里掏钱,钱多钱少都得县里掏,不如直接把拖拉机给唐知综算了。

    他和韩涛说, “论脸皮,他是无人能及的,真有办法说动施工队给各个公社通电比什么都强,市里关系复杂,霍东山被好几双眼睛盯着,不敢太冒尖,咱能自己解决反倒是好事。”

    韩涛揉揉眉头,心有不甘,“我是瞧不起他吊儿郎当的德行,身为人民干部就要有干部的样子,你看看他成天大摇大摆的,不知道的以为是个地痞呢。”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咱不能要求所有干部都板着脸沉着冷静,知综同志跳脱是跳脱,大是大非面前不会乱来,他是聪明人,敢开口是料到你会答应,且对政府对人民没啥伤害。”秦爱国对唐知综还是有所了解的,做事有点不着边际,爱占点便宜,但分寸拿捏得好,不是乱来的人。

    就说年底评选先进生产队队长,唐知综也是后来敲诈自己的,最开始问自己要的是先进生产队,可见他是把群众利益放在最前的。

    人民干部的基本素养,唐知综是具备了的。

    而且素质还过硬。

    韩涛少有发火,也是被唐知综逼急了,听秦爱国分析,他渐渐冷静下来,拿起旁边的茶杯,转而想到昨天唐知综喝过,里边的茶水还是昨天的,他又推开,和秦爱国说,“你很少称赞人,我记得你说他像东山来着,现在看还像吗”

    霍东山年轻时也是个放荡不羁爱乱来的,做事只求达到目的,后来吃了个闷亏,下放到金铭县慢慢收敛了。

    说是收敛,就霍东山灌醉市长唱的这出戏,感觉以前的霍东山又回来了。

    真的头大,上边不省心,下边又紧逼不放,韩涛拉开抽屉,抽出一支烟抽。

    秦爱国好笑,“说像也像,说不像也不像。”

    “哪儿不像”韩涛吸口烟,把烟盒丢给秦爱国,示意他自己拿,秦爱国也不客气,抽出一支自己点燃,缓缓道,“唐知综,好像没啥霍不出去的。”

    论脸皮,霍东山不及唐知综厚,论胆量,霍东山不及唐知综敢想。

    小小的公社干部就敢肖想市里的拖拉机,哪儿来的胆量啊,况且电力局局长和市长走得近,唐知综敢挖市长的墙角,不知道为啥,秦爱国想笑,韩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没憋住,噗嗤声笑了,“是不像,那就是个土匪,你知道他要干啥不,建发电厂,说市里不批准就抢人,把施工队的人留下,不怕市里不答应。”

    整个就是土匪做派。

    “让他试试吧,金铭县想打开眼前的局面,光靠东山还不行。”秦爱国回想霍东山耗在金铭县的时光,太久了,霍东山还有其他事要办,心思不会全放在金铭县的建设上,他们得自己努力。

    韩涛也想到了,他们和霍东山是被人陷害的,霍东山顺风顺水多年,结果栽了个大坑,以霍东山的脾气报仇是必须要报的,然而几年过去,那些人爬得更高了,霍东山恐怕会更难。

    “咱也好好努力,日后东山需要帮助,咱不能坐视不理。”韩涛吸了口烟,稔手掐灭,眼底弥漫起幽暗的光,秦爱国轻轻点了下头,不再说什么。

    拖拉机的事,算默许给唐知综了,端看唐知综有什么本事。

    唐知综想的办法很简单,建发电厂除了工程师,最重要的钱,虽说后期钱是从市财政局拨款,前期他们得自己掏腰包垫着,所以得把方腾冲盯紧了,至于留住施工队的人,很简单,就是给他们介绍对象呗,有了对象不怕他们不回来。

    唐知综借故孩子没人照顾,天天把酒幺扔给施工队的,都是大老爷们没啥照顾孩子的经验,胜在酒幺乖巧,待在他们身边不到处跑,时不时会帮他们递个小工具啥的,勤快得很,半点不像唐知综,这天,唐知综开着拖拉机给他们送饭,电桩位置歪了,喊唐知综帮着挪点,唐知综双手环胸硬是没帮忙,理由是力气小,担心电桩倒了压着自己。

    怕死得很。

    酒幺在旁边编竹蜻蜓玩,听到张大勇喊,丢下竹蜻蜓,迈着小腿歪歪扭扭跑到电桩边推,人小挤不过去,就推张大勇的腿,小脸憋得通红,像给张大勇挠痒痒似的,挠得张大勇哈哈大笑,笑酒幺,“酒幺,你是不是像你妈妈呀,看看你爸,站得远远的,生怕电桩压着他了呢。”

    酒幺仰头,扑闪的睫毛颤了颤,小脸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我不像妈妈,我像爸爸。”

    说完,生气的哼了哼,转身往唐知综跑去了,被地里的泥绊了下,差点摔倒,其他人跟着笑出了声,打趣他,“你不像你爸爸,你爸爸没你勤快。”也是和唐知综混熟了,敢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哪晓得酒幺生气了,冲他们吼,“我不像妈妈。”

    吼完自己眼圈先红了,其他人更乐了。

    苏姗姗听说了唐知综家的事儿,女同志敏感些,她推了推张大勇,提醒他别乱说,“酒幺眼睛鼻子和唐知综同志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怎么会像妈妈。”

    苏姗姗待着没啥事,跟着给他们打杂,几天下来累得瘦了一圈,黎翔要她在村里煮饭,苏姗姗不肯,煮饭有石林,她帮不上什么忙,倒是这边更需要她。

    几人合力扶着电桩,留两个人往坑里铲土埋,埋稳后收拾工具换其他地方,快到丰田公社了,他们速度算快的,不过看天阴沉沉的,不知道啥时候会下雨,乡下都是泥路,雨天的话路打滑,拖拉机不好走。

    张大勇背起工具箱,去牵酒幺的手,酒幺哼了哼,捡起地上的竹蜻蜓不搭理他,而是伸手要唐知综抱,唐知综弯腰拍了拍他衣服的灰,“自个走,大勇叔叔说你两句有啥好气的,儿子像妈福气好,况且你妈长得还不错,像她漂亮。”

    酒幺嘟着嘴,嘴唇翘老高,“我不像她。”

    “不像你就和大勇叔叔好好说,生啥气啊。”唐知综拉起他的手,把他抱到拖拉机的电桩坐着,张大勇坐在旁边,说唐知综,“小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你也别说他啊。”

    酒幺不领他的情,他不像杜花儿,杜花儿是坏人,前两天黄木匠过来找唐知综,要唐知综赔医药费,杜花儿也来了,要他们3兄弟喊她妈妈,明明是她自己不要他们的,凭什么喊她,不养他们,不给他们钱,酒幺才不喊她妈妈呢。

    结果黄木匠说他是苏卫军的儿子,是杜花儿和苏卫军生的,他姓唐,他是唐知综的儿子,不是苏卫军的儿子。

    他搓了搓手里的竹蜻蜓,仰头望向边上坐着的苏姗姗,“珊珊姨,我真的像我爸爸吗”

    他又仰头看唐知综,眨了眨眼睛,心里害怕起来,害怕黄木匠说的是真的。

    那他是不是不能和爸爸住了啊。

    苏姗姗点头,语气笃定,“是啊,很像你爸爸,你不知道吗”

    酒幺摇头,村里有说像有说不像的,他也不知道像不像。

    张大勇歪头认真看看两个人,确实有点像,但他故意逗酒幺,“不像。”

    唐知综挨着黎翔坐在前边,回眸看委屈巴巴的酒幺,孩子心灵脆弱,约莫是黄木匠说的话被酒幺当真了,唐知综安慰酒幺,“别人说像不像有啥用,你自己感受不到吗”

    冲着酒幺差点咬掉黄木匠一块肉,不是酒鬼的种还是谁的种

    黎翔他们天天在外边忙,没咋听说村里的事,但看酒幺很在乎这个问题,猜到里边有什么事,警告张大勇别乱说,孩子小不懂事,大人的话他们很容易当真的,以前又不是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小孩好奇心重,爱问父母他们是怎么来的,有的父母爱开玩笑,就说从土里捡来的,闹得孩子离家出走要去找亲生父母,半夜整个生产队帮着找孩子。

    张大勇害怕黎翔,悻悻地缩了缩脖子,老实道,“酒幺啊,你和唐队长很像。”

    酒幺这才给了他好脸色。

    每个电桩距离多远是有规定的,不能超出某个范围,到下个位置后,唐知综提醒他们先吃饭,经过酒幺帮忙摸底,他对施工队众人的婚姻情况了如指掌,除了两个已婚的,其他都是单身汉,连个对象都没有的那种。

    唐知综不帮忙扶电桩,帮忙介绍对象他是在行的,要知道,唐知福和刘春玲就是他撮合的,夫妻俩结婚后感情好得像连体婴,队上模范夫妻典范,施工队的吃饭都是找块地坐着吃了就完事,唐知综来之前吃过了,挨着张大勇坐,问张大勇他们天天东奔西跑,家里不催他们结婚吗

    看张大勇的年纪好像比酒鬼大,酒鬼孩子都读小学了,他连对象都没有,专攻事业是好事,但他没法支持,毕竟,他得靠人留住他们呢。

    这顿有红烧肉,张大勇没功夫搭理唐知综,倒是个子瘦小些的赵明栓哀嚎,“催,咋不催啊,但咱情况特殊,你不知道,人家女孩听说咱是施工队的,转身就走,嫌咱时间少,常年不着家。”

    “有啥嫌弃的啊。”换他巴不得找个常年不归家月月拿钱花而且没时间出轨的伴侣呢,女同志们到底咋想的啊,放着如此优质的男人不选,选个朝夕相对越处越烦躁的男人图啥啊,图他脾气大,图他有脚臭

    赵明栓摇头,“说咱们干的活太危险了,担心守寡。”

    唐知综更不能理解了,像市里边有工作的女同志,有工作不差钱,养活自己完全不是问题,如果伴侣不在了没啥影响,想结婚就再找个,不想再婚靠伴侣的钱能生活得更好,完全不会赔本,怎么就没人选呢。

    这么想,他看苏姗姗的眼神就不同了。

    他是很反感结婚的,很反感用法律关系把自己套牢,如果是苏姗姗的话好像能考虑,苏姗姗有钱,工资待遇好,而且随时有危险,两人要是结婚,他明显是占了大便宜。

    苏姗姗就是即将死亡的魏彩凤啊,大笔遗产需要人继承的那种。

    他嘿嘿笑了两声,“她们有啥误解吧,同为革命效力,再危险的工作必须要人做,她们不支持,我们国家的电力怎么发展,照她们的说法,部队更危险,难道部队的军人就不结婚呢都想找工作光鲜体面的哪儿行啊。”

    赵明栓直点头,就说来丰田公社前,他家里给介绍了个对象,邮局的,他妈千叮咛万嘱咐别说自己的职业,他觉得瞒着人家不好,就说了,说完女孩脸色就变得有点怪异,阴阳怪气道,“施工队的啊”

    短短几个字,听得赵明栓火冒三丈,施工队的咋了,别以为自己多有本事,真有本事邮局断电别找他们啊。

    “唐队长,人人都像你就好了,不是我说,市里的女孩虚荣心强,就说黎队以前的对象吧,自己缠着要和黎队处对象,黎队答应她了,后来聊到工作,知道黎队是施工队的,直接和黎队分了,分了不说,还回单位说黎队坏话,觉得施工队的没啥前途”赵明栓很为黎翔不值,要知道,那次女方单位断电,他们找了很久没找到原因,还是黎队出面,每根线路每根线路的检查找到问题所在。

    神气个啥啊。

    唐知综不知道还有这件事,瞄了眼闷头吃饭不言的黎翔,黎翔皮肤黑是黑了点,但身形挺拔,给人感觉很精神,就是阴沉了点,性格如果开朗些,没准会有很多女同志趋之若鹜的。

    “婚姻啊还得讲究缘分,与其找个不支持自己工作日日吵架的,不如找个全心全意体谅自己的,文化水平低点,家庭条件差点没关系,主要是有共同的话题,她能给予自己精神上的支持和鼓励,思想步调要一致,否则迟早会出问题的。”唐知综就差没说来生产队找吧,生产队的姑娘温柔善良,体贴周到,比城里姑娘好。

    赵明栓反问,“就像你和酒幺妈妈吗”

    他们来生产队十多天了,从没听唐知综聊过自己媳妇,倒是余秀菊说唐知综离婚了,想来就是思想不同吧。

    酒幺再次绷紧了神经,眼神变得锋利起来,赵明栓被他逗得好笑,很少有孩子提到母亲会如此反感,想来是酒幺妈做错了事吧。

    唐知综没啥好隐瞒的,“算是吧,酒幺妈喜欢上别的男人抛弃我们跑了。”

    苏姗姗听过这个故事,她推了推赵明栓,示意他别问了,不是啥光彩事,别揭人伤疤。

    赵明栓是个大老粗,哪儿懂苏姗姗的意思,吃惊道,“和别的男人跑了为啥啊。”不怪赵明栓纳闷,其他人都露出诧异的表情,唐知综长得好看,又是公社干部,性格也不错,他媳妇咋会和人跑了

    对方难道是比唐知综还要优秀的人

    真要很优秀,又怎么会怂恿女的抛夫弃子和他跑了,不应该啊。

    唐知综扯出个苦笑,“谁知道啊,估计嫌我不够好吧。”就冲酒鬼长期不洗澡不换衣服又爱酗酒的性格,杜花儿受得了才有鬼呢,换作他,他不用别人拐,自己跑。

    赵明栓舔了舔嘴唇,面对唐知综苦涩失落的脸,他不知道如何安慰他,难怪村里的人对唐知综媳妇三缄其口,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他歪头看黎翔,不由得庆幸黎翔没和那人结婚,要不然也会落得唐知综同样的下场。

    再看酒幺,赵明栓眼底多了抹温柔,“酒幺还是像爸爸的。”换作他,恐怕也恨死有那样的母亲吧。

    酒幺挽着唐知综的手,往他身边靠了靠,唐知综推开他,“旁边坐着,瞌睡了就去拖拉机上睡觉,腻歪个啥啊,不就是没妈吗,有啥好委屈的,爸爸对你们比妈妈对你们还好。”唐知综自认对3个孩子够好了,比酒鬼两口子强多了。

    天儿更阴了,西边飘来阵阵乌云,带着光线也暗了很多,苏姗姗望了眼天边,突然打断了这个话题,“好像要下雨了,咱们抓紧时间把这根电桩埋了,下雨就惨了。”

    几人回过神,速度的吃了饭就开始干活,果然不出所料,刚把电桩埋好,细细绵绵的鱼就飘了下来,张大勇抱起酒幺就爬上拖拉机,催唐知综他们快点,公路泥泞的话,拖拉机就开不动了,有次他们遭过殃,被折腾得狼狈不已。

    唐知综敏锐的抓到他话里的关键,“你们以前也开过拖拉机不是说拉电桩用货车吗”

    张大勇告诉他金铭县不受重视,市里才配拖拉机的,怎么张大勇他们还去过别的不受重视的地方

    张大勇自知又说错了话,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刮子,瞄了眼神色淡定的苏姗姗,没有回答唐知综的话,那是苏姗姗刚进施工队,好像上边不同意,怪黎翔自作主张,很是为难了他们有段时间。

    唐知综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大勇同志,金铭县不受重视,你们也没好哪儿去吧”

    拖拉机是市里最差劲的车,不止一次配给黎翔他们,黎翔他们在市里的地位可想而知。

    “哪儿啊,关我们啥事,是局长鸡蛋里挑骨头”张大勇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他们施工队是全市是厉害的,遇到难题其他人束手无策都是请黎翔过去处理的,那次配拖拉机是局长小肚鸡肠,逮着个小问题不放,他要解释原因,被黎翔呵斥住,“瞎说什么呢,错就是错,咱自己没做到位,幸亏局长发现了,如果闹出点事,咱们都得遭殃。”

    张大勇委屈的撇撇嘴,不说话了。

    什么没做到位,那会都下班了,商量好隔天接着做,也在危险区域设了挡板,哪晓得挡板被人拆了,局长借题发挥而已。

    没准就是局长干的好事。

    “哎,你们也不容易,工作辛苦,领导只靠嘴巴说,也不多体谅体谅你们,你们到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他就没帮着张罗”唐知综趁机试探。

    张大勇冷笑,“张罗”以为局长好说话呢,他又不是市长,怎么可能得到局长好脸色,这辈子想都别想,“唐队长,你把局里关系想得太和睦了。”

    “是吗”唐知综故意装不懂,“我听知青们说城里单位很有人情味,隔段时间会和其他单位办个联谊,撮合未婚男女认识,你们没有吗”哇哦,太惨了吧,都把全部精力献给事业了,领导怎么能帮忙处理他们婚姻关系了,换作他,很愿意办联谊的,每个人交点钱,约个酒店啥的,好吃好喝多享受的事儿啊。

    “呵呵。”张大勇摆手,“办过啊,我们每人交了20块钱,连口水都没喝到。”

    而且对方不是啥单位的,都是局长远房农村亲戚,七大姑八大姨都在,问题多得把他们当成老师了,简直要人命。

    自从他们再也不敢参加了。

    “20块钱”唐知综瞠目,“你们局长太黑心了吧,给下属介绍对象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哪儿来的脸收你们钱,妈的,我要没在,我在的话看我不扇他。”

    张大勇好笑,约莫太久没说局长坏话,突然遇到同道中人,张大勇打开话匣子就关不住了,说了好多局长坏话,包括他媳妇在钢铁单位捞油水,小姨子升主任塞钱等等,唐知综把电力局局长家底都翻出来了,最后,唐知综和张大勇说,“你们为社会主义建设发光发热,怎么能让你们连婚都结不了,你们的婚事我包了,明天我给你们张罗对象去。”

    苏姗姗斜眼,看唐知综信心满满的样子,没有说什么。

    张大勇却欢喜,赵明栓也乐了,问唐知综,“真的你真的肯帮我们介绍对象她们会不会嫌弃我们啊”

    “不会。”在大多数人眼里,吃供应粮就是好得不得了的人了,女同志们高兴得合不拢嘴,怎么会嫌弃。

    “唐队长。”张大勇激动地握住唐知综的手,细雨飘在他黝黑的脸上,像蒙了层雾,“我们相信你的眼光,我们要求不高,支持体谅我们的工作就行。”

    “你们放心吧,我绝对给你们找个满意的对象。”他们的对象得好好找,不能像给唐知福物色媳妇那样得过且过,长相要好看,要心灵手巧,这样才留得住人。

    事情真要办成了,拖拉机就是他的了。

    他拍了拍身下的座位,再次嘿嘿笑了起来。

    雨不大,约莫坐车的缘故,衣服很快就淋湿了,拖拉机开到公社就没法去队上了,唐知综邀请黎翔和苏姗姗去队上玩,下雨天,适合磨豆腐吃,黎翔不是重食欲的人,奈何吃惯了石林烧的饭菜后,公社食堂的饭菜总有点不尽人意,唐知综要他们直接把换洗的衣服带上,秋雨绵,约莫要下好几天,在队上住下,顺便看他介绍的对象怎么样。

    说起对象张大勇就心动了,自个去黎翔屋子拿他的衣服,“黎队,去吧去吧,桃花村生产队气氛好,咱多了解了解人民群众的生活。”

    其他生产队鸡毛蒜皮的破事多,吵架是常有的事,桃花村生产队却其乐融融的,氛围很好,人们可爱,连带着知青们也特别好相处,就说他们天天挖电桩,换下的衣服都是几个男知青帮着洗的,张大勇过意不去,说有机会请他们吃饭,人家根本不在意,说洗衣服是举手之劳,用不着感激。

    要知道,在外县时候,他们专门花钱找了个人帮忙洗衣服的。

    没法和桃花村比。

    黎翔无法,加上他好奇唐知综葫芦里卖什么药,就他观察,唐知综可不是个乐于助人爱管闲事的,突然要给张大勇他们介绍对象,多半没安啥好心,因此他说,“去就去吧,要不把拖拉机开去村里,搁在这边没人守着我不放心。”

    黎翔要去,苏姗姗自然不好独自待着。

    唐知综很想开拖拉机,奈何张大勇他们不坐自己的车,出去时遇到唐大壮,唐知综问他是不是回生产队,回去的话就上来。

    唐大壮和黎翔打招呼,眉头紧锁的看着唐知综,唐知综还不了解他,准时自己又哪儿惹着他了,他要唐大壮坐上车慢慢说,甭管谁错都不会是他错了。

    唐知综想到那天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羞愤离去的黄木匠,不禁问唐大壮,“黄木匠找你告状了”

    唐大壮有伞,他坐上车就把伞给酒幺撑着,虎着眼道,“你还有脸说”惊觉旁边有人,他语气缓了缓,“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你是公社干部,说话做事要注意分寸,黄木匠在公社也算个名人,你把人家打成那样,他不举报你举报谁啊”

    黄木匠联合几个女婿以及周围亲戚,扬言要惩罚唐知综,不要他干公社干部和生产队队长了。

    唐知综叫屈,把酒幺手里的伞往自己这边挪了挪,“不怪我,他自己上门找打怪谁啊,有件事我没和你说,我不是不常在家吗,他偷偷跑到我家要打酒幺,你说他是不是很歹毒,连孩子都不放过,没料到前两天我在家,他进院坝就骂酒幺是杂种,妈的,我要不揍他真以为我好欺负呢。”

    那天杜花儿也在,杜花儿安了什么心他懒得猜,黄木匠满嘴喷粪,怪不得他动手,要不是唐知国过来拦着,他还得揍得黄木匠牙齿全掉光为止。

    唐大壮不知道还有这事,看向酒幺,“他打你了”

    酒幺点头又摇头,“没打着。”

    “也是打了。”唐知综肯定道。

    唐大壮看伞被唐知综拿走大半,不由得抱起酒幺坐在自己腿上,自己替酒幺撑着伞,说唐知综,“怎么不和我说”

    “和你说有啥用,顶多说黄木匠两句就过了,就黄木匠那样的人,不打他真以为我好欺负,那天酒幺没事就算了,酒幺要有点什么,我要他下辈子都不安生。”

    说这话时,唐知综嘴角扬起抹凶意,苏姗姗多看了眼,又慢慢扭头移开。

    唐大壮气噎,“你是公社干部,遇到事要冷静处理,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黄木匠被你打得住进卫生所了。”

    “进去就进去呗,我没打他重要部位,顶多掉几颗牙齿就好了。”唐知综又不是傻子,杀了人自己要坐牢的,他打黄木匠只打他脸,黄木匠年纪大,牙齿松了,掉了好几颗,走的时候没捡走,石林扫地时说是引来了蚂蚁,想想就恶心。

    唐大壮“”

    妈的,遇到唐知综就别想说通他,唐大壮生气,“黄木匠几个女婿说要去县里告你,你就等着吧。”

    “告就告吧,我还是那句话,他先挑事在先,我打他是自当防卫,我会怕他”唐知综就没把黄木匠当回事,事情发生在他家院坝,黄木匠不上门找事会发生这个

    黎翔专心开车,好像没注意两人说了什么,等拖拉机开到保管室停好,唐大壮抱着酒幺闷头往前走,黎翔才问唐知综,“为啥要先打人”

    唐知综耸耸肩,“想打就打呗。”

    占了酒鬼的身体就得对孩子负责,黄木匠说酒幺是杜花儿和苏卫军生的,怂恿杜花儿和他打官司抢儿子,他不打黄木匠打谁啊,儿子是酒鬼的,和别人没关系,当然,儿子现在是他的,谁敢抢,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黎翔视线扫过最后下车的苏姗姗,拍了拍唐知综的肩,“你倒是护短。”联系两人的对话,以及酒幺对母亲的排斥,黎翔隐隐猜到大抵什么原因,老实说,他不赞成唐知综的做法,但心头却莫名觉得爽,恶人自有恶人磨,他曾安慰苏姗姗想开点,有朝一日会遇到合适的人帮她把她的东西抢回来。

    唐知综就是很合适的人选。

    他的眼光向来不会有错的。

    唐知综得意地抵了抵他胳膊,“你要对我好点,将来你有啥事我也护着你,怎么样”

    这话黎翔生生打了个哆嗦,这话听着怎么像有问题呢

    他退开两步,“不用。”脚步慌乱的走了。

    留下唐知综略微失望的看着他背影摇头,不就建个发电厂,有啥难的,他找不着人就是了,要有其他人选,不见得会选黎翔。

    看苏姗姗还在,衣服湿了,头发乱了,整个人看上去更柔弱了,他催苏姗姗先去知青房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刘春玲搬走后留了床位的,问知青们借被褥铺上就能睡,苏姗姗好像冻着了,身体不断颤抖着,“我没事,唐队长,我能不能去你家”

    唐知综欢迎至极,高翠华屋子是空着的,前段时间白浩文他们过来住就是住的高翠华那屋,以免有更重要的客人来,唐知综又在旁边隔了间屋子出来,不过石磊忙,没往里边安置家具,苏姗姗睡高翠华的屋子,黎翔睡那间小屋子,放两张木板就能睡。

    唐大壮抱着酒幺回家,路上问酒幺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得知杜花儿也参与其中,他神情阴翳了瞬,“杜花儿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她买了糖,要我们喊她妈妈,我没喊。”酒幺搂着唐大壮脖子,遇到他们时,唐大壮浑身干爽,到现在衣服已经湿了,酒幺告诉唐大壮,“大壮叔,你别和爸爸说啊,我只告诉你,爸爸不好时,她回来过,要卖了我,我听到了,她回来肯定是想骗我跟她走的,她要把我拿去换钱。”

    唐大壮顿住,“啥时候”

    唐知综身体好得很,啥时候不好他想起来了,“去年吗”

    酒幺点头。

    那会大哥他们出去捡柴了,留他在家守着唐知综,那个女人就来了,进屋后就骂人,说家里乱糟糟的都是没钱的缘故,当初把他卖了就不会出现那样的事。

    他爸醒来后带他们和河边,他隐隐感觉会发生不好的事,但他不害怕,有爸爸陪着什么都不怕。

    “大壮叔,我真的是她和苏卫军生的吗她说要和爸爸打官司。”

    唐大壮不清楚杜花儿啥时候和苏卫军好上的,认真看着酒幺眉眼,小小的人,像极了唐知综小时候,他说,“你是唐家的孩子,你长得很像你爸爸小时候,那女人乱说的,以前她都抢不走你,以后更抢不走的,你遇到啥事就喊,爸爸不在还有大壮叔呢。”

    酒幺咧嘴笑了,在唐大壮脸上亲了口,“大壮叔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是不是和女主很配,至少工作性质是符合男主标准的。

    工作危险,随时能继承家业,哈哈哈

    待开励志文家祭无忘告乃翁ut tyebutton styequotbackgroundor:k9900ffquot vae家祭无忘告乃翁 oncickdooenquotetonehnoveid4186248quot

    德高望重的文渊阁大学士病重,在子孙科举前夕留下家祭无忘告乃翁的喟叹后闭上了眼。

    哪晓得子孙不成器,整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没几年就把家业败尽了,

    痛心疾首的他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从此,振兴家业成了他的使命

    家祭无忘告乃翁链接ut tyebutton styequotbackgroundor:k9900ffquot vae富贵爸爸贫穷儿 oncickdooenquo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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