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状元郎和他的糟糠妻55

    天色渐亮。顾府的大门被敲响。

    管家来通传的时候, 顾如琢正坐在桌前,给容瑾夹菜。他深吸了一口气,放下筷子,平静道“请那位大人到前院厅堂吧。”

    顾如琢来到前院,看到厅中站着的那个人之后,紧紧提着的心, 终于落地。

    程三对他微笑道“殿下召见顾大人。”

    太子重归朝堂,昨夜的事,当然备受争议。

    一夜之间,帝王崩,大皇子被当做谋害君父的罪魁祸首下狱,而那个落魄潦倒众人都默认,早晚要让位的太子却拿出了, 据说是帝王临死前写下给他的传位诏书。

    这其中的猫腻, 简直用脚趾头, 都能想明白。不是没有忠君耿直的官员质问,甚至痛骂他弑君杀兄。但其实太子并没有受到太大的阻力。

    毕竟帝王死了,大皇子明显失了势,剩下的几个皇子,在大皇子年复一年的打压下, 实在没什么成气候的。识时务的自然尽快投诚,至于有那么几分风骨的, 大皇子心胸狭窄, 喜奢残暴, 实在不是什么明君苗子。

    太子往年名声极佳,真的没什么可指摘的地方,他被皇上冷落流放,不是没有官员哀叹惋惜。何况,如今他也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便是没有诏书,也是顺理成章的继位人选。

    几位忠君耿直的官员要以死明志,被太子的人给拦了下来,强行送去了太医院;几位大皇子的心腹要负隅顽抗,有的当场被杀,有的被下了狱;剩下的人,在看过血溅三尺的场面后,都没有过激的举动,想必过几天,都会慢慢归顺。

    顾如琢到的时候,风波已经平息地差不多了。

    太子坐在厚厚的帘幕后。

    顾如琢撩起袍角跪下“微臣恭喜殿下如愿以偿。”

    太子低声道“其实没什么好恭喜的。”

    “孤召你来,是想让你为孤写登基诏书。”

    顾如琢一愣“微臣才疏学浅,又无资历,如何担得起这样的重任”

    这种事,不是一般都是德高望重的阁老或者顶顶信任的心腹做的吗

    “你这几年为孤做了不少事,担得起。”太子温声道,“孤听说,你在家里,对阿瑾很照顾。”

    顾家有很多太子的人。这是太子的要求,也是顾如琢表露的忠心。顾如琢在家中,与容瑾相处,并未刻意避讳过太子的人。

    顾如琢知道太子说的是什么“不过是些许小事罢了。”

    “顾如琢,你别觉得委屈。这世上,有的是想给爱慕之人梳发提鞋,却不可得的人。”太子语气淡淡,带着一点寥落,“如果阿瑾长在卢家,便是你再怎么一往情深,与阿瑾也绝不可能。”

    顾如琢低声“能与阿瑾相伴,是微臣三生有幸。怎敢谈委屈二字”

    太子怔怔片刻“是。你说的没错。”

    “阿瑾的身份也是时候大白于天下了。等到孤登基后第一次朝会,你可愿出来为阿瑾请旨”

    顾如琢叩首“臣自然愿意。”

    “阿瑾重情记恩,想来是不愿改回卢姓的,但他终究是卢家的人,到时候要回去拜见卢家的列祖列宗。”

    “你不用担心卢家反对你们。只要阿瑾喜欢,孤会护着你们。”太子的声音平静,“卢家愧对阿瑾,不会过多干涉的。”

    其实顾如琢并不怕卢家的态度。容瑾不是个容易被左右的人,他下定了决心,就连容怀松和戴珣安,也无法干涉他的抉择,更何况是卢家。顾如琢从来没有怕过别人,他一直怕的,惶惶不安的,都是容瑾的心。

    但是,他还是诚心道“多谢殿下。”

    “还有一件事,你回去告诉阿瑾。”太子的声音很低,“过些时日,我会为他父亲启墓重葬。”

    顾如琢一愣“启墓”

    入土为安入土为安,人一旦入了土,除非是极重要的事,否则是绝不能惊扰的。顾如琢以为当年卢见素出事,葬得简陋,太子心有愧疚,想为他重新风光大葬。

    可这毕竟会惊扰到亡魂,于是他委婉劝道“时隔多年,何必再惊扰卢大人想来卢大人也不会介意身后事是繁是简。”

    “不是因为这个。”顾如琢回去要告诉容瑾,太子很有耐心,“当年,卢夫人的尸骨,并未和卢大人合葬。”

    当初皇上对外宣称,容芜是难产身亡,但大家都知道,容芜不是。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把容芜的尸骨还给卢家,借口说是在宫城里撞了忌讳,直接卷了席子,随便找了个地方埋了。是皇后偷偷找人,将容芜的尸骨收敛了起来,但也不敢送去卢家,只买了一口薄棺,买了一块地,下葬了。

    太子低声道“他们生同衾,自然也要死同穴才好。”

    见太子坚持,顾如琢只能应下“微臣会一五一十地告诉阿瑾。”

    “你去吧。”

    顾如琢离开,三公主从里屋走出来,神色犹豫。她咬了咬嘴唇“哥哥,我还是觉得,启墓重葬是不是不太合适”

    “毕竟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何必再去惊扰阿兄阿嫂呢”

    “不会,他们不会觉得被冒犯惊扰的。”太子眼神温和地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妹妹,“阿兄和阿嫂,都会高兴的。”

    他们生前那么相爱,如今已经分离了二十年,一定很盼望着能相见吧。

    “哥哥。”三公主看着太子,忧心忡忡,“你这两日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

    为什么明明是大仇得报,志得意满的时候,你看起来却那么憔悴,甚至是显出老态来了呢

    “嗯。”太子点点头,“这两天确实累了些。我待会儿去睡一觉。”

    三公主便放下心来。她一向信任也崇拜自己的这位哥哥,只在他面前,露出小女儿的娇态来。

    三公主笑着问他“哥哥,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顾如琢啊虽然说是个男子这一点不太好,可毕竟阿瑾喜欢他啊。我瞧着,他对咱们阿瑾,也确实是一片真心。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嘛。”

    太子笑了笑没说话。直到三公主离开,屋内只剩下他和从小侍奉他的内监,太子才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微不可闻道“大概,是因为嫉妒吧。”

    “真是,叫人嫉妒啊。”

    有些人,幸运地得到心上人的爱,可有些人,永远只能做旁观者。甚至有的人,就连做个旁观者,都会给自己的心上人带来巨大的灾难。

    何其不公啊。

    这几日,容瑾过得很悠闲安逸,有点像还没得知真相之前的日子。

    戴珣安和容怀松正在赶来的路上;太子很忙没有召见过他;预料中会找上门的卢家,没有出现;就连容瑾最在意的系统,也没有来找过他。

    自从上一次对话后,系统一直没有出现。一次两次是巧合,三次四次却肯定不是。容瑾不信系统直到现在,还不清楚他真实的想法。其实很久之前,容瑾就做好了和系统对峙的准备。他从没想过能拖到现在。

    容瑾甚至觉得,系统是不是看穿了他的套路之后,对他绝望,终于决定抛弃他,另谋宿主去了。

    登基大典,太子传话说希望他去,会特意为他备下席位,但是容瑾没有去。他如今身份未明,实在不愿意去受人揣测试探。那一日,他只站在附近茶楼的最高层包间,等新皇登上城楼时,远远地看了一眼。

    第二天清晨,顾如琢出门前,笑着对容瑾说“今日之后,阿瑾就能得回自己的身份了。光明坦荡,诸事随心。”

    容瑾懒洋洋地亲了他一口“佳人在怀,我如今便觉得,并无不遂之事啊。”

    其实容瑾并不在乎这个。比起回到卢家,他更喜欢留在容家。反正他也不打算改姓,如今又安全了,何必再弄得大张旗鼓,满城风雨。以他来看,倒不如直接把户籍里的女子身份改回男子就结了。但无论是太子,还是容怀松,顾如琢,对这件事的态度都很坚决。

    古人的观念里,认祖归宗,是一件得以安身立命,极其重要的事情。就算纵容容瑾不改姓,也绝不许他就这么以容家儿郎的身份混着。何况,得回卢家的身份,叫容瑾光明正大地存活于世,这几乎算是容怀松,顾如琢他们的执念了。

    朝堂之上,众人寂寂,顾如琢跪在大殿正中央,口齿清晰,面容平静地陈述着当年的往事。最后,他俯身叩首“卢见素大人的遗腹子,正是臣家中爱侣,容瑾。”

    朝堂哗然。

    但凡经历过当年事的人,有几个能忘记卢见素呢那样风采灼灼,几乎占尽了世间偏爱的儿郎啊。

    当年卢见素夫妇惨死,不仅仅是魏无书,戴珣安和卢家,还有数十位年轻官员,有卢见素的友人,也有与卢见素点头之交的高洁之士,接连愤然辞官。但凡是稍有良知之人,谁当年不曾为卢见素扼腕叹息呢

    如今,卢见素的儿子还活着

    立刻便有一位当年和卢见素交好的中年官员站出来,几乎激动到双手发抖“臣恳请陛下,免除容戴两家为救无辜稚子而犯下的罪过,准卢氏遗孤认祖归宗”

    陆陆续续跪了一地“臣复议。”

    新皇坐在高高的龙座上,沉声道“准。”

    容瑾坐在家中,手里拿着一卷书,却心不在焉都快晌午了,也差不多该散朝了吧,如琢早上可没吃什么。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熟悉又久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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