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顾茵闭了闭眼, 忍住了流泪的冲动,转头去看武青意, 却看他还站在踏雪边上,肃着张脸,严阵以待,口中念念有词的,似乎在准备着什么。
顾茵只做不觉,问起道“这野花长得真好, 上次忘记问你,这花有名字吗”
武青意便过了来,站到她身边,唇边泛起一点笑意, 解释道“这野花春日时盛开,平时便如同茵草一般, 也没有正经名字,附近的人都称呼它为茵草花。”
“茵草花么”顾茵在唇边反复呢喃了这个名字。
原这野花的名字里含有她的名字。
也因为这个缘分, 眼前本就讨喜的野花在顾茵严重又可爱了三分。
“谢谢你带我过来, 我很喜欢。”她真心实意地夸赞着。
武青意还是一如往常地道“你喜欢就好。”
顾茵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 又对武青意招招手。
他亦跟着坐到了她身边。
顾茵又看着摸摸这个看看那个的,又过了快半刻钟,终于等到了他开口。
“大丫,”武青意喊了她一声,似乎又觉得这名字有些煞风景,连着又改口唤了一声,“茵茵。”
“嗯”
“我有没有说过,我很喜欢你。”
“说过的。”顾茵忍不住笑起来,“而且也不用说。”
一个人喜不喜欢另一个人, 当然不是听他怎么说,而是看他怎么做。
从相识相知到现在,武青意为他做了很多很多事,除了在废帝身边救她性命那次,许多事可能都只是小事。然而就是这些小事拼凑起来,让顾茵无比确定的知道,自己在被他喜欢着,爱护着。
“那你对我”
顾茵歪过身子,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白皙的脸颊上染上一点绯色,“这话还要问吗”
若不是对他存着好感,当初在坝头村,他回来和王氏母子相认后,顾茵的第一想法肯定也是要和离。
当然她和王氏、武安都感情深厚,和离之后就还把王氏认作干娘,照样能像一家人那般生活在一处。
只是因为来人是她,顾茵也没再提起过和离的事,愿意和他慢慢接触。
这一接触,便已经过了大半年了。
这半年来,武青意从没有因为两人已经成亲,就强逼着她妥协就范。
两人就像更谈起恋爱的小情侣一般,偶然牵牵手,抱一抱。
即便是前头王氏好心做了一盆鹿血旺,武青意不知就里吃下,都没对她做任何越矩的行为。
发乎情止乎礼。
如果说一开始两人的感情是始于共患难后的“吊桥效应”,那么后头的感情培养则是赖于相处的点点滴滴。
顾茵认真地道“我自然是喜欢你的,只是我不确定这份喜欢,及不及的上你对我的。”
多半是及不上的。
顾茵换位思考一番,不说旁的,光是让她像武青意这般,移栽这么些野花到一处。这般费心费力,她可能根本想不到要做这样的事去换对方片刻的高兴。
武青意还说自己笨拙,不会哄人高兴。
其实这方面,顾茵比他还不如,她可能会关心他在外面饿不饿,累不累,辛不辛苦。但多半是想不到任何和浪漫搭边的事儿。
就像现在,知道对方费尽心思哄自己高兴,顾茵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想中午好好做一顿饭回报,刚差点都想问他中午想吃什么了。
想到这里,顾茵有些苦恼地扶额。
武青意却立刻接口道“不要紧,有一点点就可以了。”
他说着伸出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下,“就这么一点点,我就很满足了。”
顾茵忍不住笑道“那可不是这么一点。怎么也得”
她也跟着比划,最后也不知道该比划多少,最后便是欺身过去,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终归是比你想的要多上不少。”
武青意没想到她会主动这样,方才短暂的接触使他的大脑一片茫然,只是伸手抚着自己的唇自己的这里,方才好像被比云朵还柔软的东西碰过。
很快一脸茫然的他又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素来气势逼人的面孔变得柔和无比。
继而他深吸一口气,又吐了出来,终于把憋了半早上的问题问出了口“那你愿不愿意和我成亲”
这次换顾茵微微愣住,“我们不是已经”
武青意摇头,“从前那是为了全我娘一个心愿,权宜之计罢了,而且彼时我们只是兄妹之情那会儿家里气氛也不好,一切的一切都太仓促简陋了。”
这倒是实话,那时候突然就朝廷来人征兵,给的时限非常的短。
几乎是前一天刚来人,第二天就要把壮丁都押走了。
而且王氏做主让武青意和原身成亲,其实两人都不怎么乐意。
武青意是知道自己多半有去无回,又只把原身当成妹子。
原身则懵懵懂懂的,根本还不懂什么男女之情。
无奈当时是王氏当家做主,肚子里又怀着孩子,两人虽不情愿,但看她那会儿泪水涟涟的哀求,还是听了她的话,点头同意了成婚。
那样仓促的时间点,加上彼时正是寒冬之际,村子里物资匮乏的厉害,又且还不到各家囤积年货的时候。
王氏就杀了家里的一只老母鸡,再翻箱倒柜找出了一条红头绳给原身系上,就算是所有婚礼的筹备了。
然后就在家里,连对像样红蜡烛都没有,只多点了一盏油灯,两人在没有任何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对着王氏和武重拜了三拜,算是礼成。
至于所谓的新房,则就是武青意之前住着的那间屋子,王氏换了床新一些的大被子过去,就算是布置过了。
然后便是两人相顾无言的对坐了半夜,等到鸡叫时分,征兵的官兵就过来押人了。
素来要强的王氏破天荒的哭哑了嗓子,和原身一起追着把他们送出了村口。
私心里,顾茵回想起那场婚礼,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倒不是真的嫌仓促简陋或者氛围不好,只是即便完全融合了原身的记忆,但说到底那会儿和武青意行礼的,是另外一个人。
两人的感情逐渐升温,早晚要从名义夫妻成为真夫妻。
顾茵是想过再筹办一次婚礼的,但又怕提出来不好。毕竟在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补办婚礼的说法,抛开和离那样的情况,成婚就是一辈子只一次的事。
只没想到,这个在她心里酝酿了一段时间的想法,竟是武青意提起。
顾茵惊讶之余,便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应。
武青意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色,“不是马上就让你和我成亲,只是我想这次好好操办,中间必然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不然若是再过一段时间我和你提,那么再筹备婚礼,就起码得等到明年才能行礼了”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又低了下去,“茵茵,我已经等不及了。”
竟显出几分可怜兮兮的意味。
顾茵撇过头,咬着嘴唇才强忍住笑意。
武青意看她又不出声了,还是把之前打好的腹稿接着往下说“你若是愿意,婚期就定在今年七夕。这中间还有小半年时间,你随时可以反悔”
他说的极其认真,虽是席地而坐,却挺直了背板,整个人紧张得像一盏拉紧的弓。
顾茵实在是忍不住了,笑出了声,嗔道“哪儿有人说这种话的,这是巴不得我悔婚”
“我不是这个意思。”武青意黝黑的脸上升起一片绯色,“只是我还是想尊重你的意愿。”
顾茵托着下巴,笑着看他,“那我觉得你还是对你自己不够自信。”
武青意移开眼睛,略有些赧然地笑了笑,“那我该怎么说”
此时他再不是人前那个威武持重的大将军,只是个面对心上人而手足无措的毛头小子。
顾茵想了想,笑着道“你该说,本将军心仪于你,现在就要娶你为妻。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本将军说一不二”
说着顾茵自顾自笑起来,武青意也跟着笑。
笑过一遭,他又有些紧张地问“那你算是同意了吗”
顾茵笑盈盈地回望,“你说呢”
武青意这才如释重负地放松下来,“那我就放心筹备了。”
顾茵轻轻地“嗯”一声。
武青意又伸手牵住她的手掌,一边轻轻揉捏一边道“我感觉现在像做梦似的。”
顾茵掐了他掌心一下,他又乐呵呵道“会疼,不是做梦”
然而说着会疼的人,却没舍得把她的手松开。
顾茵又笑着问“七夕这日子我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我不止一次和你提过,”他道,“尤其是你雅舍开夜那日。我问你觉得七夕如何,你说挺好的,很适合推出什么情人节套餐,很有赚头。”
如果武青意生一根大狗狗的尾巴,此时那尾巴一定很委屈地耷拉着。
那日顾茵醉酒后是真断了片,但那煞风景的话又确实是她会说的。
她双手合十往头顶一举,“大将军饶命,小女子知道错了”
武青意笑得轻咳一声,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那本将军就且饶你这小娘子一回。”
两人笑过一阵,顾茵看着眼前的花海,虽心中欢喜,却难免心疼。
“往后别再做这样的事了。”顾茵朝着眼前的花海努努嘴,“多辛苦啊。”
武青意便知道她已经知道这花海是他使人移栽而成的了,也是,她素来聪慧的。
“也不是很辛苦,主要还是下属们负责动手。”
顾茵将他的手掌拿到眼前,他的手掌黝黑粗大,掌心满满的都是茧子。
顾茵可不相信他这话,移栽这么一大片野花,肯定不是他一个人能完成的。但武青意并不是旁观其他人干活而自己偷懒的人。旁人帮忙,他只会比别人干的更多。
想到堂堂一国重臣,为天子清扫围场的同时,却还得抽出时间来忙这些。
也难怪那会子他每天都得到半夜才回府。
“骗人的。我现在才发现你手都比之前粗糙了好几分,砂纸似的。还说不辛苦”
武青意温声说好啦,“确实骗了你,但这种事,也没有辛不辛苦,只有值不值得。”
反正看她这般喜欢,还在此处答应和他再正式行礼,那么之前那点辛苦就不值一提了。
因听她说自己的手掌像砂纸一般,所以武青意松开了她的手,改而揽在她的肩头。
顾茵便顺势靠在他的肩上,想到了吃鹿血旺那夜的事儿,又弯了弯唇说“我现在总算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你为什么那时候说还不到时候了。”顾茵冲着他狡黠地眨眨眼,“也得亏你今天就和我说了,不然我还当”
“还当什么”
“还当我不讨你喜欢”
“怎么会”
“或者你有什么暗疾。”顾茵最后压低声音补充道。
她呼出去的热气喷在武青意的耳廓上,热热的,麻麻的,他正有些分神,等听清她后半截话,他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看着他认真起来,似乎真的要恼,顾茵下意识地准备避开。
他伸手去拦,而后顾茵爬起身的时候踩到了湿润的泥土崴了一下,仰面倒了下去。
但好在他们坐着的地方是花田边上,绿草茵茵,像草垫子一般,顾茵并未摔疼。
确认她没有伤到后,武青意附身过去,撑着双手,俊朗刚毅的脸正对着仰面摔倒的顾茵,吻了下去。
那个吻不像之前那般只是轻轻触碰,而是带着些恶狠狠的意味辗转研磨。
恨不能把顾茵拆吃入腹似的。
因对方是他,顾茵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所以并不害怕,惊愕了一瞬后,她微微启唇,凭借从现代获取的那点纸上谈兵的知识,反客为主。
武青意不知道一个吻还可以这般,很快就从凶狠的进攻方成为了被顾茵牵引着、柔顺的那一方。
一个吻结束,他呼吸紊乱,眸光迷离,却还不忘接着恶狠狠地道“哼,早晚让你知道”
至于早晚知道什么,自不必多说。
惹得顾茵又是一阵发笑。
当然了,很久之后,顾茵每每想到今日这桩事,想到新婚之夜的“遭遇”,都后悔地想咬舌头。
春狩最后一日了,前一天正元帝就觉得有些疲乏,已经说好这日不会再带人出巡,又放顾野和陆煦两人自由活动,让他们在最后一日不用去御前请安了。
陆煦到底年纪小,连着疯玩了两日,第三日直接起不来身了。
顾野也累得不轻,但年纪比他大,好歹练了一段时间的武,到现在还保持着早起后打上一套拳的好习惯,所以酣睡了一整夜后他就缓了过来。
日上三竿,顾野懒洋洋的起了身,小路子立刻上前伺候。
顾野自己穿戴洗漱好了,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饿了自然是找他娘,顾野刚要往外走,小路子就跟他肚里蛔虫似的,开口道“殿下莫急,今天一大早将军夫人就随将军一道出去了。眼下还没回来呢。”
顾野站住了脚,一想当初他还劝过他叔,说让他多陪陪他娘。
他叔连着下场狩猎两日,这日才算有了自己的时间。
他是个懂事的大孩子了,这会子不该去打扰。
顾野就站住了脚,让小路子去厨子那里随便传一点东西来吃。
一小桌菜肴很快就布了上来,小路子让其他人都下了去,一面躬身给顾野布菜,一面小声道“殿下,您交代奴才办的事儿奴才都办好了。”
顾野被他说得微微愣住。
小路子又接着道“殿下贵人事忙,许是忘了。前儿个您不才说想惩治一番那情况的陆小娘子,但又不能直接坏了冯陆两家的亲事,后头又和奴才提了一嘴鹿血”
顾茵放了手里的小筷子,抬抬下巴示意他接着说。
“奴才愚钝,那会儿还不明白呢。后头反复思索殿下的话,才如梦初醒,私下里请教了御厨最能催发鹿血效用的办法,制了那么一壶鹿血酒过去。”说着小路子忍不住笑了笑,“鹿血的效用本就明显,这再混入酒水中,兹要不是神仙,谁都挡不住”
顾野又问“那你还能算准鲁国公一定会和那丫鬟”
小路子只当他家殿下还在考核自己,立马道“奴才当然算不到那一步,但就算鲁国公身边没有那么个丫鬟,奴才也会想法子让那陆小娘子过去,再使人宣扬出来,他们婚前就有了首尾,到时候那陆小娘子也是没脸。”
顾野早就听说了昨日那场热闹,当时他就在正元帝身边,正元帝听人禀报了事情的经过,虽没发怒,却也是替冯源臊得慌,嘟囔道“这营地拢共这么大,各家帐子紧紧挨着,那和冯家定亲了的姑娘就住在那么几步路开外的地方这鲁国公也忒按捺不住”
却没想到,那出闹剧居然出自他身边人之手。
而且听小路子的意思,他好像还认为是自己授意。
事已至此,局面也确实是顾野乐于见到的,他也不好直说小路子会错了意,其实自己根本没想到那样的招数,只故作老成地接着问道“首尾都收拾干净了”
小路子接着笑呵呵禀报道“殿下放心,这次参与所托之人都是奴才认识了许多年,可靠非常的。而且沾手的御厨和送赏赐的小太监、传话给陆小娘子听的小太监互相还都不认识。”
顾野点点头说知道了,挥手让小路子也下去。
等到屋内只剩他自己,顾野挺直的背板垮了下来,很是茫然地搔了搔头。
没过多久,冯钰过来了。
前一天出了那样的事,冯钰当时也在正元帝身边,他马上就快十一岁,再过几年就该议亲,并不是顾野这般对男女之事还毫无了解的懵懂小儿。
听说亲爹和丫鬟那般,还让未过门的继母给抓了个正着,他一张白净的脸臊得通红,恨不能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顾野发觉了,立刻道“他是他,你是你。”
正元帝也察觉了他的异样,跟着道“烈王说的不错,阿钰不必这般。做出荒唐事的不是你,把胸膛挺起来,缩着像什么模样”
顾野和正元帝这般抬举看重他,冯钰心中感动,拱手致谢。
然而刚知道了那件事是自己身边的人会错意而办成的,顾野再见他,实在有些不好意思,眉头就蹙得更紧了。
“殿下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两人私下里不讲究什么规矩,冯钰坐下后就出声询问道“可是我能帮得上忙的”
一直以来,都是冯钰在接受顾野对他的好,所以他此时看向顾野的眼神真诚而又殷切,是真心想在他愁苦的时候,帮助他,为他排忧解难。
顾野同样和他是真心相交,他嘴唇嗫喏了半晌后道“也不是什么烦心事,就是有个事,希望你不要生气。”
他便把方才小路子的话转述了一番,又保证道“我当时真不是那个意思,是听了一耳朵我奶和我娘说话,我奶把鹿血做成鹿血旺给我娘和我叔吃了。”
冯钰问道“那你娘和你叔”
“肯定没做那啥生娃娃的事情,不然我奶该高兴坏了,不是那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这不就成了。”冯钰接着道,“同样的鹿血,将军吃了并未做任何越矩的事儿。而我爹却所以小路子说的什么兹要不是神仙就抵挡不住的话,并不可靠。那鹿血只是个引子罢了。说到底,问题还是出在服用的人身上。”
顾野是真没想到,冯钰不仅不恼,还有理有据地帮自己分析起来了,“阿钰,你真不怪我”
冯钰摇摇头,“真不怪,不过有些话我也该劝劝你。”
顾野示意他接着说,冯钰便起身确定四下无人,而后才坐下继续道“自从当了你的伴读,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是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你这边的人,你的将来你可有考虑过”
他说的十分严肃,顾野也正了色,“自然是想过的。”
两人同吃同住了许久,早就培养出了默契,话不用说的太明白,自然就知道了彼此的心意顾野想当太子,想继承皇位。而冯钰想辅佐他。
“我给你说个典故吧。”冯钰想了想,道“晏子春秋外篇里有一句, 越王好勇,其民轻死。楚灵王好细腰,其朝多饿死人。是说越王喜欢勇猛之人,于是他的子民百姓就为了逞勇,不把自己的生死当回事。楚灵王喜欢腰身纤细之人,朝野上下争相效仿,甚至还有为了追求纤腰而饿死的”
顾野最喜欢听冯钰讲典故,不觉就听入了迷。
半晌后,冯钰结句道“是以上有所好,下必效焉。越是位高权重之人,越该谨言慎行。我听闻历史上一些皇帝,即便是遇到最喜欢的菜色,最多也不过尝上三口,就是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自己的喜好。”
顾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那陆家娘子对我娘不敬,我流露出了厌恶之情。所以小路子才揣度着我的心意,以为我想对她出手。”
“是这个道理。”冯钰目光灼灼地看向他,“殿下往后可不只是眼前的王爷身份,身边的人将不计其数,如今只是一个小路子,他日若是顾命大臣呢他们揣度着你的意思,做出来的事可不止是今遭这般,只惹出一点茶余饭后的笑料而已。”
顾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沉吟回味的空档,冯钰又道“还有一桩,我觉得殿下昨日说的很对。他是他,我是我。我那祖母和亲爹”
说到此处,冯钰苦笑着摇摇头,“实在是都很荒唐。若有下回,到了殿下真要对付他们的时候,并不需要顾忌我。”
顾野早就恼了鲁国公府一家,但因为和冯钰交好,他有时候想想确实难办,就怕打了老鼠,伤了玉瓶儿,颇有些投鼠忌器。
却没想到冯钰会主动说这样的话。
他和秦氏、冯源是血亲,能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在心里把顾野放到了比他们更重要的位置。
顾野眼眶发热,“阿钰,你怎么这般好”
他已经上了一段时间的课,许多时候文大老爷都会给他们讲史。
自古明君面前多诤臣,可他眼前别说是明君,连个太子都不是呢,却已经有了冯钰这样的良师益友。这运道,实在是好的匪夷所思。
冯钰拱手,“比起殿下为我做的,我这点不算什么。虽现在说那些言之过早,但来日方长”
顾野又接着道“一定是我平时好事做多了,诸天神佛看我满意的很,所以才让你来到我身边。”
冯钰表忠心的话就卡在了唇边,忍不住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京郊庵堂的厢房里,沈寒春连着连着打了好几个寒颤。
坐在她对面看诊的还是英国公府的两位御医。
两位御医之前既要照顾武重,又要照顾沈寒春,就英国公府和庵堂两头跑,如今昔日看着没几日活头的武重能走路能说话,起码多了十来年活头。
反倒是沈寒春,这病症就一直翻来覆去。
当时被送出英国公府后,沈寒春在外调养了一段时日看着就好转了,都能下床行动自如了。
一般病症在冬日时都会加重一些,到了开春,天气暖和的时候,则会减轻。
那会儿还没开春呢,她就要大好了,两位御医还当她肯定是无碍了。
没成想,一月之后,她的病情急转直下,又开始咳血了。
脉象还是那个找不到错处的脉象,两位御医把完脉之后,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让她好好休养,再开一些温补的汤药让她继续吃着。
后头两位御医出了门,上了回城的马车。
两位御医中稍年轻的那个耐不住开口道“上次这沈姑娘的病毫无根据,听老医仙解释了才知道或许是命格之数。自古巫医不分家,我这段时间也翻阅了不少典籍。不若老医仙那般能推演命格,倒是学了一些相面之术。”
年长的那位御医便问“那你看出什么了”
“人的面相和手相一样,是会随着境遇而改变的。这沈姑娘印堂发黑,天中塌陷,眼神游离,似醉似醒”
通俗点说,就是沈寒春的面相已经变成了一副短命鬼的模样,怕是没几天好活了
他既然说了,便是已经有几分把握了,至于为什么要提前说出来,年长一些的御医也很快明白了过来,当即就道“陛下让我们二人照料国公爷,如今国公爷身子康健,我们也该回宫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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