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馆里一片寂静, 除了被恶心吐一次的吴志从洗手间回来,听见他们三人还在探讨人脸。
武志斌“为什么凶手单单把人脸剥下来”
解临“不知道,可能性太多, 不想死者身份被发现是一种可能,还有其他可能性, 比如很多罪犯在犯罪之后都要留一些战利品,这些战利品大多来源于尸体身上的某个部位。”
池青用筷子指向餐桌边缘的一道小菜,说“说不定像这根腊肠一样, 风干之后制作成人皮挂在家里欣赏。”
吴志“”
吴志选择再次缓缓退出这个包间, 他把刚踏进去的一只脚缩回去“那什么, 我再去趟洗手间,不对, 我刚才上厕所的时候其实接到我朋友的一通电话, 我该走了,我朋友还在等我。”
解临冲他摆了摆手,作为东道主,客气地问“吃饱了么, 没吃饱的话再来几口肠”
吴志“饱了,胃在翻腾,都快溢出来了。”
吴志走后,武志斌才道“所以这事, 看来真不是殷宛茹干的。”
他们给殷宛茹做过调查,像她这种热度的大明星每天的安排都很满,大部分时间都在公众眼皮底下,案发当天她并不在本市,而是飞往一千多公里外的临安市进行某项公益组织活动,网络上有她当天的登机视频, 还有公益现场照片。
她总不可能会术,能够做到瞬间在一千多公里范围内来回穿梭。
而且她没有理由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杀自己的床伴,这可比私自打胎严重多了。
解临问“罗煜的资料信息查过了吗”
武志斌“殷宛茹提到他之后我们就去查了,他比殷宛茹小六岁,两年前进公司,殷宛茹见他长得好看,主动提出发展关系,两个人私下进行过资源交换,公司本来打算把他包装成偶像出道,目前还在练习阶段,结果就出了事。”
结合那张被撕下来的人脸,解临捕捉到这串信息里和脸有关的关键词“长得很好看”
武志斌找出刚调出来的照片。
照片上一名年轻的男人与其用男人这个词形容,不如说是男孩,照片上这人十岁的样子,帅气清新,眉眼明亮,如果他还在正常上学的话,无疑是那种班级里极受欢迎的类型。
“还凑合。”解临说。
武志斌觉得小伙子干干净净的确很帅“长这样都还只是还凑合”
解临“这得怪他。”
解临指了指池青。
池青放下汤勺,桌上那叠照片丝毫没有影响他吃饭的心情,他回以一个“关我屁事”的眼神。
“每天对着我助理这张脸,”解临说,“拔高了我的审美上限,很难觉得这位姓罗的练习生长得有多好看。”
武志斌“”
罗煜身份确定后,张峰的死就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偷偷去打胎的女明星,被剥下来的人脸,sd卡,坠楼的狗仔这些关键词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联系
解临最后说“或许所有的答案都在那张消失的人脸上。”
可是那张消失的人脸要上哪儿去找
“眼下只能先排查罗煜和殷宛茹身边的人,”解临道,“还有那名医生,我在医院里和他聊的内容不多,或许还有遗漏的细节。”
那名医生也不蠢,他既然敢把殷宛茹的事爆出去,早就做好了准备,由于工作多年在这家医院发展受限,他原先就有出国的打算,解临走后他就开始定机票并收拾东西,最后被民警在国际机场当场逮捕。
武志斌一马当先,拄着拐杖在国际机场里追了那名医生十多分钟,速度奇快,堪称医学奇迹。
由于体谅到他们总局顾问摔断了腿,武志斌十分贴心地给他发消息
人抓回来了,审讯录像我发给你,你腿脚不方便,就不用特地来一趟了。
解临回五十步别笑百步。
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我虽然腿脚不方便,但我可不像你似的,整天挂在你那位助理身上丢人。
解临不但不觉得丢人,相反的还感到可惜。
他这几日恢复得好了一些,自己一个人也能僵直着那条石膏腿走路,就是速度慢点,他刚洗完澡,坐在书房里指间夹着根钢笔给武志斌回消息你倒是提醒我了。
武志斌提醒你什么
这小子没头没脑的说什么。
提醒他这回不用去总局,就找不到理由挂在他那位助理身上了。
这话解临没说。
解临手指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没事,视频我已经收到了,回聊。
解临面前的电脑屏幕桌面多了一份视频文件。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窗外黑色的树影摇曳着,他不确定池青有没有睡下,他退出和武志斌的聊天框,点开池青的,池青头像和他这个人一样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放大了看才依稀看见那似乎是一片很模糊的雨景。
拍摄角度从屋里拍到屋外,但是屋里显然没开灯,所以那片雨被拍得模糊不清。
解临琢磨着要用什么理由把池青叫过来。
他最后看向电脑旁边那个台式音响,他松开笔,拿着那台音响看了会儿。
池青在非失控状态下生物钟都很准时,他阖上眼,在即将入睡之际,一声在静谧的室内听起来显得格外明显的“叮”声在他耳边响起。
“”
池青睁开眼的一瞬间心想但愿给他发消息的这个人是真的有事而不是闲着没事干。
睡了么。
有样东西要看,但是电脑音响在柜子最上面一层,不方便拿。
池青毫不犹豫地在键盘上敲下三个英文字母gun,然而他对着这两行字看了一会儿,最后面无表情把那三个英文字母删了,起身下床。
解临总是能介于“有事”和“闲着没事干”这两者之间,导致别人想骂他的时候还得多费点劲。
他最后只能回过去一句
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也挺不方便的。
解临很快回复。
别人
你在我这不算别人。
拉黑算了。
池青现在进解临家就象征性敲一下门,之后就自己输密码进去,进屋后他看着书柜上方那台黑色的音响,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你觉得我看上去像傻子吗”
解临书房里那排大书架从上往下数有八排,上面琳琅满目的什么书都有,从侦查学到金融专业课本、其中还混杂着两本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哲学史,足以看出该书柜主人博览群书的程度,但此刻这些都不是重点,池青清楚记得前两天过来帮他拿那本“够不着”的书时,音响还不在上面。
解临刚才只顾着制造借口,忘了池青过目不忘的能力,也忘了他对细节的敏感程度“我可以解释。”
池青把音响搁在桌上,碰了碰它说“你想说它自己长了脚”
“”
解临鲜少干这种降智的事儿,今天估计是中了邪,这逻辑链自己都圆不上“阿姨白天来过。”
“哦,”池青说,“阿姨特意把放在电脑边上的音响往书架上放。”
知道池青不喜欢房间里太亮,解临只开了一盏射灯,他说话时背对着那盏灯的光线,逆着光的角度让他看起来整个人更暗,解临捏着指间那枚细环戒指,说“没长脚也没有阿姨,就是想找你过来。”
房间里氛围很奇怪。
池青说不出为什么奇怪,他本来还有很多刻薄的话想说,但是此刻却一句也说不出。
而且他没有去看解临的眼睛。
这氛围持续不到一分钟,解临适时地打破平静,不动声色地化解池青此刻的“不适应”,他把音响插在电脑上之后,食指敲下空格键,键盘清脆地响了一声,然后电脑屏幕里的视频由暂停转为播放。
“找你加班,”解临说,“看录像。”
“”
书房里有一张沙发椅,虽然比不上客厅那把那么宽,但是坐下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
灰蓝色的录像荧光幽幽地打在两人身上。
屏幕里,医生正在讲述他给殷宛茹做手术的经过“她来的时候正好是第六周,她人瘦,所以不怎么显肚子,第六周也是最佳打胎时间,她早就考虑好了,就是为了不出任何岔子”
“手术做得很顺利。”
“打下来的孩子呢你是怎么处理的”
“正常来说是应该统一交由医院进行火化,但是我这台手术不是按照医院流程做的手术,所以没有办法交给医院,殷女士就让我帮她处理掉。”
“我就把胎儿装在塑料袋里,找个地方埋了。”
“埋在哪儿”
“就埋在医院后面的树林里。”
“可是我们并没有在你所说的地方找到胎儿的尸体。”
监视器画质并不好,距离隔得又远,池青眯起眼睛也只能看见医生模糊的面部轮廓,以及猛然坐直的样子。
医生怕他们不信他的说辞,急忙道“真的,我没有骗你们,而且前些天下过雨也很有可能被树林里的流浪猫狗翻出来了。”
“这里倒回去放一遍。”
在池青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解临和他想法一样,先一步按下了空格键。
“我们并没有在你所说的地方找到胎儿的尸体。”
“前些天下过雨也很有可能被树林里的流浪猫狗翻出来了。”
“如果下过雨,”解临慢条斯理地说,“或者被流浪猫狗翻出来的话”
池青接过话“应该更容易被找到才对。”
雨在某些时候反而是暴露凶手犯罪行径的媒介,很多起埋尸案,都是因为下过暴雨尸体才终于得以重见天日,所以在短时间内,就算发生他所说的这两种情况,在现场也不可能完全找不到胎儿的踪迹比如说,大概率会在周围发现沾着血的破旧塑料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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