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鸣锐虽然在派出所待命, 却也被这个意外浮出水面的教唆犯惊出一身冷汗。
他接完一通电话,挂断通话之后陷入沉思。
谁能想到已经结了案,案子背后却还藏着个人
这种教唆犯, 说是恶魔也不为过。
季鸣锐忍不住去想,他是谁
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他甚至都没有嘱咐他的“信徒”们隐瞒自己的身份。
他难道就是在等着自己暴露的那一天吗
季鸣锐越想越心凉。
想到这,他根据现有的信息开始检索华南市所有教堂的地理位置“一共六个地方。”他说着, 从手边一叠文件里抽出一张华南市地图,“应该是这几个位置”
他在地图上把六个位置用红笔圈起来,然后给池青打电话“你们那边问完了吗教堂的具体位置清不清楚我现在就赶过去。”
正常人和一个残暴的连环杀人犯面对面坐在一起多少会有些发憷,而且房间里并没有玻璃窗户阻隔。
一名刑警站在房间门口, 时刻担心房间里会有什么变故。
毕竟他听说这名犯人可是两位顾问一起抓进来的,监狱里的日子可不好过,本来这些犯人就有不少心理问题, 万一看到池助理之后怒火中烧,控制不住自己
刑警密切注意着房间里的一举一动。
很快他发现情况是反过来的。
明显是周志义害怕这位池先生。
他每次看到池青就想起那个准备行凶的夜晚那个安安静静躺在他边上的男人,还有潜伏在床底下的那个笑眯眯的
池青问差不多之后,接到季鸣锐的电话“哪所教堂”
池青看了周志义一眼。
周志义老老实实回答“城南,附近有大商场那所。”
季鸣锐在城南方向的教堂上标注了一个红色的三角,正要挂断手里的电话驱车过去, 桌上的座机“叮铃铃”地又响了。
“晓兰, 帮忙接一下电话,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苏晓兰会意, 接起电话“喂这里是永安派出所。”
几秒后, 她惊讶地喊出一句“什么”
她喊出这句的同时拽住季鸣锐刚拿起车钥匙的手, 狠狠地将季鸣锐的手腕摁在桌面上。
季鸣锐两眼懵逼“你干嘛,练习最近新学的擒拿术”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你这技术确实又有所精进, 再用力一点,我今天这车估计就没办法开了。”
苏晓兰面色凌厉,她将手里的听筒拿远了一些,沉着声说“教堂起火了。”
季鸣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起火了”
“教堂,”苏晓兰重复道,“城南教堂,有人纵火。”
解临和池青两人赶过去之前不知道教堂起火的事儿,事态紧急,季鸣锐压根没来得及通知他们。
是车行驶到半途,两个人自己察觉出来的。
“这条路比以往更堵,”解临说,“不太正常,照理来说这里并不是交通事故高发地带,车载电台也没有播报关于道路事故的通知,车不该开得那么慢。”
“带手机了吗”解临问坐在副驾的池青,“打开新闻或者微博,搜搜附近。”
池青摘下手套。
很快发现附近的消息里绕不开四个字教堂着火。
“轰”
火势随着风不断扩大,原先只是最中间的塔尖冒着浓烟,很快火势向两边蔓延,滚滚黑烟比白色塔尖升得更高。
教堂起火比之前的大厦起火看起来要壮观得多,像另一幅“受难”壁画似的,洁白的塔尖被翻腾而上的烟雾熏成黑色,仿佛整间教堂原本就建筑在烈火之上。
火势太大,即使消防队第一时间赶来,火势也仍在不断加大。
季鸣锐等人围着警车站在路边,路边拉了一条很长的警戒线,警车鸣笛声四起。
见解临和池青下车,季鸣锐说“刚才接到群众举报电话,急急忙忙赶来,忘记通知你们了。”
池青看了一眼火势。
离得近了,火焰温度像热浪扑面而来。
“那个人”像是知道他们已经查到教堂一样,前一秒他们才刚确认教堂的具体位置,后一秒教堂就出了事。
解临问“你们来之前消防就已经到了吗”
“对,到了有一会儿了。”
“所以那通电话真的是群众举报”
听到这句,接电话的苏晓兰一愣。
隔离带边上就围着一圈群众,这
些人光顾着拿手机录像发朋友圈,即使没拿手机的,也是在顾着唏嘘“怎么好端端的起火了,可惜了啊,这教堂建得那么好,烧成这样”
少部分赶来的信徒双手合十,嘴里念着“阿门”,认为这场大火象征着灾祸。
根本没有人在消防员已经抵达现场的情况下,还想着打110报警的。
那刚才打电话的人
“是名男性,”苏晓兰回忆,“年龄不会超过三十岁,听上去二十五六的样子吧,声音很沙哑。”
池青在心里把“声音沙哑”这个关键词和他们刚搜集到的信息划上等号。
解临问“他说了什么”
池青目光落在边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上。
或许就在十几分钟前,“那个人”就站在人群里。
他若无其事地,像个普通的围观者,掏出手机说“警察吗教堂起火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正常来说应该不会发生这么严重的火灾吧。”
解临说“他不害怕自己教唆别人犯罪的事情被这几个人捅出去,甚至蓄意纵火之后还唯恐我们不知道这件事,他的性格是很典型反社会人格。扭曲,狂妄,且自大。”
火势花了很久才制止住。
教堂里已经一片狼藉。
“经过简单探测,发现火势最先是从礼堂开始的。”
几人推开仍在冒烟的教堂大门走进去,脚下一脚深一脚浅全是水坑,炙热的温度还未消散,圣洁的礼堂面目全非,原先沿着红色长毯、红毯两边排列着两排烛火,现在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烛火极可能就是火源,火星坠落在红色地毯上,火势席卷了一切。
原本挂着耶稣受难图的位置此刻被熏出一片方方正正的形状,画框焦黑,池青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水坑,走了两步,他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警觉性地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然后后退两步。
与此同时,挂在礼堂正中间那副焦黑的耶稣受难图“轰”地一下,从墙面上落下来。
而池青往后这一退,刚好退到解临怀里。
解临并不怕,也无所谓溅起的淤泥会不会溅到自己身上,他下意识张开双臂,歪了歪头接住他时笑道“跑什么,怎么跟家里那只猫似的。”
池青“”
解临“没事,还好我接着你,还是说你是故意撞进我怀里的”
池青“你想太多了。”
解临的手原本扶在池青肩上,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手掌往下,在男人腰上短暂停留了一会儿,他在池青耳边轻声问“腰还疼吗”
季鸣锐跟在后面,他没有池青这种特殊的洁癖雷达,鞋子上沾满了灰黑色的淤泥,听到解临这句话顺口跟着问“什么你腰疼吗”
池青手指搭在解临的手上,然后手指隔着黑色布料用力,把解临的手扯开。
只有他和解临知道这个“腰疼”指什么。
那天晚上解临想换姿势,两个人都不熟练,最后男人掐着他的腰他腰本身就细,差点断。
池青“不疼,滚。”
解临还想多说两句,然而所有人的注意力很快被面前的墙面吸引。
巨幅画像落下去之后,墙面空出来一大块。
有刑警看着那面墙,呆愣愣地问出一句“那是什么”
墙壁上有写过字的痕迹。
被画像遮挡的部分没有被浓烟熏得太严重,甚至还能看到一点白色,墙上用红色油漆写着几个人名,字迹潦草,像毛笔没有吸满水一样,又干又凌厉地爬满了整块墙。
这几个人名他们都认识。
虽然字写得很乱,但不难分辨出第一个二字人名是李康。
总局偌大的档案室像一座图书馆,已经结束的案子都化成一叠厚厚的档案封存在这里,尽管受害人已逝,凶手已经落网,可能这些罪案里的大部分案件都不会有人记得。
这里封存着近几十年来,所有华南市市内的犯罪记录。
犯罪记录按照案件性质和案发时间分类,从杀猫案开始,几起案子的档案都是连着的,第一个档案封面写着案发日期,日期下面用正楷标着凶手的名字李康。
这两个“李康”几乎要重叠在一起。
但是和档案上的李康不同,教堂白墙上的“李康”被人用红色油漆笔画了一个极其张扬地叉。
除了李康以外,还有几个他们熟悉的名字,周志义沈星河
每个名字上都打上了一个大大的“x”。
这个“x”画得仿佛这是一个游戏排行榜,在上面的几个人都已经被淘汰出局。
在人名最后,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明显是新添上去的字对着他们打招呼。
那是两个英文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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