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撞破

    殿内有人

    棠音听他这样一说,只觉得脊背上倏然升起一阵寒气,整个人转瞬就僵住,动弹不得。

    刚刚进来的时候,明明是没见着人影的。

    再者说,这经年荒败的废殿,能有什么人该不会是

    她不敢想下去,贝齿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不敢吱声,本就净白如瓷的小脸愈发苍白了一层,长睫蝶翼般颤抖个不停。

    正惊魂未定的时候,立在她身边的李容徽往外望了一眼,剔羽般的眉微凝,手上轻用了几分力道,将她带到方才推开的木门背后,借着虚掩的木门,遮蔽住了两人的身形。

    这木门是一道通往后院的偏门,制的时候本就以隐蔽为主,是以并不算宽敞,堪堪藏下两人后,这中间便几乎没什么空隙了。

    棠音只觉得自己的脸近乎就要贴在他的胸膛上,他身上清冷的雪松香气淡淡涌来,转瞬便烫红了她一双耳珠。

    棠音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推开他,指尖刚探出去,才想起来自己的手腕还在人家手上。但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晚了,非但没将人推开,身子反倒失重似地往旁侧一倾,眼看着,就要往门外倒去。

    裙幅刚擦过门扉边缘,一双骨节修长的手便已紧紧扣住了她纤细的腰肢,替她稳住了身形。而沈棠音的指尖,也猝不及防地落在了他赤露在斗篷领口外霜白的脖颈上。

    两人皆是一愣,旋即各自红云上脸。

    沈棠音忙缩回了自己的指尖,像是被火灼了一般紧紧拢在袖中,不敢看他。

    李容徽也收回了手指,藏于袖中,鸦羽般的长睫垂下,掩住眼底细碎的光芒。

    直到颈上被她触碰过的地方,热度一点一点地消褪了,又在深秋的冻风里冷白如初,他这才伸手,轻扯了扯棠音的袖缘。他低垂着长睫,将声音放得极轻,尾音略有一些颤抖“我不是有意的。你别生气。”

    棠音自然知道他是好心,加之他又这样小心地与自己道歉,自是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来。可他方才的动作,实在是逾越了些。如今一想起来,仍觉得面上烧得骇人。

    棠音怕他看见了,忙低下脸去转开

    了视线。她轻咬着下唇,好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轻软的尾音还未落下,袖缘便又被李容徽轻轻扯动了一下。

    “她们这是在做什么”

    棠音稍稍一愣,顺着他的动作回转过脸来。

    这木门年久失修,接缝处早已被蚁虫咬出一个个黄豆大的小孔。而李容徽站着的地方,正对着一个小孔,他的目光落于其中,面上则带着一些迟疑与不解。

    沈棠音犹豫一下,也凑近了一些,寻了一个小孔向里望去。

    这个小孔正对着内殿。棠音目光刚往里一落,便见方才还空无一人的殿内,不知何时。已走进了两人。

    这两人手上各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姿态鬼祟。每走几步,都要往旁侧张望一番,仿佛怕被人发现了似的。

    棠音心里微微一惊,生出些不大好的念头来这该不会是偷了宫里的东西,打算托人卖了换银钱吧

    两人在她视线里缓缓走近,因着左顾右盼,却没看脚下的路,身段纤细一些的那人被地上搁着的杂物一绊,哎呀一声打了个踉跄,手里的包袱应声落在地上,滚出大块大块的银丝炭来。

    棠音微微一愣。

    虽说如今冬日里炭价贵些,可偷这银丝炭,却是不值当的。这东西笨重,又远不如金银宝玉等物来的金贵。

    还没待她想清楚里头的关窍,旁边站着的另一人已压低了嗓音道“你小心些,可别招来了人。”

    这嗓音,似乎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

    而身段纤细的那人连连点头,两人一同矮下身子去捡滚落在地上的银丝炭。

    眼见这两人越捡越近,天光也终于自敞开的门扇中打到了两人脸上。

    沈棠音甫一看清两人的长相,惊讶得险些自唇齿间溢出声来。

    这两人,竟是皇后身边伺候的姑姑满钿与侍女烧蓝。

    满钿与烧蓝却没看见藏在木门后的棠音,只自顾自地分别将银丝炭捡了,在殿中背风处寻了个铜盆以火折子点起。

    火苗将镶着银纹的炭块烧得通红,也将两人的脸炙烤得发烫。但不知为何,那满钿姑姑打开包袱的手,却仍旧是有些发颤。

    她的手指僵木似地抖了好几下,才勉强将怀里的

    包袱打开,拿出里头的东西,丢进火盆里。

    那似乎是一件小袄,只有成年男子两个手掌大小,做得倒是很精致,袖口上还以金丝银线细细绣了如意云纹。只是还没待细看,便在火盆里化作了灰烬。

    “碧玺,我把东西都烧给你了,你安心地去吧。别再来梦里找我了。”烧蓝压抑地小声啜泣着,又自那包袱里拿出一样东西,小心地放进了火盆里。

    是一双虎头鞋,同样做得精致,鞋尖上还以碎玛瑙串了流苏,看着颇为华贵,不像是下人能用的东西。

    而她口中的碧玺,也与烧蓝一样,是皇后身边的侍女。

    十数日前,自己去皇后娘娘的清繁殿的时候,还曾见过碧玺。

    那位碧玺姑娘,是贴身侍女中容貌最出挑的一位,生得杏脸桃腮樱桃口,芍药花一般娇美的人。正当年华,不知为何却这样草草殁了。

    且这烧的东西小袄,虎头鞋什么的,着实令人诧异又心惊,一但往深处想,便总觉得像是无意撞破了什么秘密似的。

    她都移开了眼,不敢再看。但里头却偏生不放过她似的,不知又烧了什么,一股子浓香自殿内散开,躲也躲不过地一直涌入她的鼻端。

    她只闻了一下,便认出来,这是纯度极高的麝香。制香时常有用到,对常人来说,有破血化瘀之效,但唯独有身孕之人用了,会有滑胎之虞。

    棠音不敢深想下去,只牢牢闭了眼睛,期许这这两人快些烧完回去,好让她带着李容徽离开,别叫人发觉。

    天不遂人愿,这个念头刚转过,便听见身边刺耳的吱呀一声。

    棠音一惊,下意识地睁开眼来,却见李容徽正无措地望着她,手指轻轻拉着她的袖缘,满脸疚色地低声解释“方才,方才有一阵风过去,带动了木门,我没来得及”

    话音未落,殿内便传来两人慌乱起身的声音,旋即满钿姑姑略有些沙哑的嗓音惊惶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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