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说完就看着沛沛,沛沛也看着她,诚如绿韭一开始所想的,对冯椿生稀释的偏爱,再到沛沛身上的时候,已经所剩无几了。
年轻时候做错事的人,年纪大了也只会变本加厉,幡然悔悟这样的事情,一辈子都是做不出来的,这就是生而为人的顽劣,劣根性伴随着每一个人的生命始终。
绿韭不喜欢跟珍珍一起,孩子身体不太康健,出什么问题了,最后也说不清,怪谁的好呢。
冯椿生本来靠着沙发靠垫儿的,这会儿也直起来身体,看着沛沛,“都小,怎么玩儿,看电视就行。”
绿韭拉了一下沛沛的手,“你看,白龙马。”
沛沛就喜欢白龙马,也喜欢猴儿,什么都喜欢,只要是妖怪都看得上眼,白骨精在她眼睛里面都能算得上是个传奇。
珍珍也少见人,刚大家都看她,不由得紧张,自己已经跑房间里面去了。
贺娇带孩子,也就是那样吧,在房间里面坐着大家永远猜不到的事情,永远享不完的福气,睡不完的美容觉。
秦月进门的时候,老太太就悄声说了,“你妈妈今天不舒服,来事儿了,肚子疼呢,可不得了,一疼起来下不了床,饭都不想吃的,是真受罪。”
秦月肚子已经很大了,预产期也快到了,马上就要去住院去了,不想来的,她挪动也不方便,可是这不是赶上放假了,不来实在也是不像话,逢年过节的总得来一下。
她自己觉得很辛苦,但是也很想要个小孩儿,一般绿韭回来,她也回来,绿韭不回来呢,她基本上也是不过来的。
她自己妈妈那边就是这样讲的,不要走的太近了,但是做人不能不孝顺,大多数时候,是老大自己回来的,回来看看转一圈,有事儿就办事,没事儿就走了,他结婚了也不能围着家里转了。
两个人呢,日子也过的很紧张,家里这边呢,给老大是帮不上什么忙了,有个小孩养着呢,老大的话那房贷,就只能跟秦月一起,俩人工资加一起,也就剩下三千块钱。
结婚了,人老丈人也不能一直帮着你,给你买菜做饭就不错了,后面给你带小孩。
老太太看小两口也是难,喊着老大,“走,出去办点事儿去,忘记买馒头了。”
老大犹豫了下,“没有别的吃的了随便吃点也行。”
“哪里能随便吃点,今天人多,什么也不够吃的啊,咱们走。”
老大看老二一眼,冯椿生也犹豫了下,“你是不是有事,要不我去”
都开车来的,跑一趟的事儿,他自己就能去了。
老太太不给,“没事儿,你大哥去。”
冯椿生看她腿脚不利索,“那你别去了,跟我哥说,他自己一个人去就行。”
“那可不行,他不知道什么地方的。”
俩人就出去了,老大也没想到,看着眼前的钱,“奶奶,我不要,你留着在家里吃的,身体也不好,你们家里吃了我就高兴。”
“我就想你们长命百岁的,到时候好给我也带一下小孩儿,多好啊。”
老大这嘴真甜啊,老太太拿着卡出来的,让老大给取钱的,过节了用钱不是,从里面抽了两千给老大,“拿着,快拿着,秦月都快生了,到时候你没钱在医院怎么办,不是给老丈人笑话,也不是外人,都是一家人,不要计较那么多。”
老大给钱塞在手心里面了,就拿着了,“这两天就去住院去了,预产期到了,找了人可以先去住着。”
钱就装包里去了,“奶奶,其实我们也有钱,你以后别操心了,我俩人都有工资,也不少钱了,我要是考上单位了,好单位工资更高一点,你们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强,我心里也踏实,就盼着你们好。”
这样的语言对于人心的安抚,是无比巨大的,有一个瞬间老太太觉得人生价值已经到巅峰时刻了,养孩子图什么
图知恩图报。
图他通情达理。
图他知冷知热。
没有哪个孩子,能有这么贴心的,能说的话让人心里滚烫的。
就凭着这个,给老大多少也愿意。
“钱少有钱少过法,钱多了也得过日子,不能今天看这个买这个,明天看那个买那个,这不是过日子的样子,再怎么有钱还是得节省。”
讲的话,老大就听听,老太太没说是谁,他也不戳破。
你说钱递在手心里的时候想要吗
理智上是告诉自己不能拿的,以为道理就是他说的那个道理,不小了,不能一直拿家里钱贴补。
可是真的就是有这一点钱,日子就能宽绰一点,富裕一点儿,你成家立业发现,一举一动呼吸都是花钱的,不然你胳膊肘一动,四处就开始紧紧的绷着你,跟个蚕茧一样的裹着你,让你哪哪儿都只能想象,动弹不了,天天就得闷着。
穷日子不好过,捉襟见肘的日子也不好过,明明有车有房的,多少人都活的跟老大一样的,成了一个春蚕,一吐丝儿就要二三十年,没有到头穿丝绸的时候了。
老太太觉得是社会压力太大,你就得帮,不帮儿孙日子就是不好过,但是老二那边,她一点也不操心,日子好过,过的比谁都快活。
珍珍那出生的时候的小衣服,都收拾出来了,给秦月装着,“愿意看上哪个就穿,不穿呢就扔了,我也不心疼。”
又跟老大说,“你弟弟也不住家里一晚上,就非得走,有什么着急的你说,沛沛回回见了没等说话的就走了,来了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
说出来的话,也是几分惆怅,冯椿生刚走,还得去青城,高倩好容易生了,总得去看看的。
老大觉得情况不一样,人家家里就是远,来回折返正儿八经的得两天,“家里远,早点出发也好,事儿办完就回来了。”
“家里远”
老太太念叨了个开头,后面到底没说出口,那家里远,你就不能自己去,你就不能不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给出礼就算了,想是这么想,但是秦月在,她终归没说出口。
“储藏室里买那么多樱桃,我也不吃,家里没有人吃水果,你们给带走就是了。”
走的时候跟老大说,黄晶的都是,抓一把给秦月看看,“你看看,这个樱桃我觉得没有红的口感好,但是皮薄,外面也不知道卖多少钱一斤。”
这样的东西,也就是绿韭买了,什么都趁着新鲜尝鲜的买,捡着贵的买,老太太觉得纯粹浪费。
秦月看了想吃,孕妇不忌口的后期那也是看什么都想尝尝的,自己接着也没洗,就那样一边吃,一边跟老大出来,老太太还在后面收拾。
等起身的时候,就看秦月一脚别在门槛上去了,心想坏了。
老大听见声音的时候已经晚了,手里樱桃撒了一地,骨碌碌的滚着。
秦月给摔了一下,好在楼道窄小吝啬,周边又堆放很多杂物,她最后扶住了旁边的自行车,自行车倒在地上了车撑子戳小腿上去了,但是吓坏了。
一时之间,就觉得稳不住了,自己心慌的不行,“咱们去医院吧。”
她也小,回头看一眼那门槛,真的,储藏室那边,图方便开的一个小门,为了防雨水专门做的高门槛,楼道又黑,秦月肚子大也没在意,一抬脚的时候就愣是没抬过去,给别着了。
她隐隐觉得疼,不知道是肚子疼还是心悸疼,拉着贺冬来的手。
老太太也吓坏了,赶紧的给家里人打电话,“咱先去医院。”
看秦月腿上,划破了油皮,有血珠子冒出来,但是皮外伤,“肚子碰到了没有”
“没有,我护着呢,不要紧张,我没事儿,就是去医院看看,怕提前生的,本来就是预产期,奶奶你别紧张。”
老太太松一口气,她眼看着应该是没碰见的,“我不紧张,我是怕你不舒服的,哪里不舒服一定及时说,怀孕可真不容易的,提前去住院也好,省的到时候你们忙不过来,也怪我,没跟你说那门槛注意一下。”
这能怪谁
秦月觉得就怪自己点背,自己没看见呗。
结果还真实去医院巧了,到医院没一会儿就羊水破了,这是要生。
一直到晚上,等秦月家里爸妈都过来了,孩子才出来。
冯椿生照旧是报平安的,结果一直到睡觉前,老太太也不接电话,他心想也没什么大事,不知道哪里又不高兴了,觉得自己也没做什么,自己就睡下来了。
跟绿韭是住家里的,等明天去了,看高倩之后,一家子就到别墅那里吃火锅去,每次来了都是吃火锅吃烤肉,方便又好做,不开会的也能做,绿韭买了个烤刷一体的。
家里人都爱吃,因为平时刘玥跟郑家善是都不会出去吃这些东西的,年纪大了,谁跑城里专门吃一顿饭啊。
来了先把窗户打开通风的,因为常年不开窗,有点味道,也有点灰尘,好在还可以住人。
高倩就在家里等着呢,带小孩呢,还是自己带的,你说让刘玥去吧,刘玥硬着头皮去的,最后给高倩呲哒了好两天,自己就回来了,高倩不用了。
又给自己娘家妈拽来了,结果娘家妈现在就对着刘玥委屈啊,“你说我小声小声,我轻手轻脚的,拖鞋都换了好几双了,老说我走路声音大,吵着孩子睡觉了,就早上的时候,我起来听孩子哭了,先去帮把手,结果一开门,就对我生气。”
开门声音大了。
谁不委屈啊
这要不是亲闺女,要不是亲生的,她寻思自己要是个婆婆,她得跟刘玥一样,赶紧走了算了。
但是这就是亲生的,你亲妈不能哭,哭了你闺女给的这一切,不给人笑话死。
刘玥叹口气,“那谁没有动静的,孩子来的不容易,她自己也娇贵孩子,天天怕他吃不好睡不好的,喜欢的不得了。”
谁带也不放心,自己带吧还觉得自己不科学,高倩妈也没想着高倩这么能作的呢,她也想回去啊,在这里天天挨骂还没有人说话,所以刘玥一来她可高兴了,最起码家里有个动静了,来人说说话了,人也憋坏了。
这闺女,她自己都觉得作。
有时候都想喷死高倩,你说去月子中心的,你怎么不去的
怀疑人家带的不好,怀疑人家给你孩子多喂奶让孩子多睡觉。
请阿姨的也不请了,嫌弃家里多个人闹得孩子有声音,老是吵着孩子睡觉,就你家孩子敏感是不是
你生了个金蛋呢
别提了,都憋着,只能跟刘玥说,说着注意到绿韭了,这闺女眼神囧囧的看着八卦,也觉得不太好意思,“不过产前产后脾气大也正常,就是激素问题。”
她也不知道什么激素问题,高倩就这么说的,她就拿出来修补一下脸。
绿韭一本正经的,“可不是,还容易抑郁呢,不过这样发脾气也好,发出来不容易抑郁,就怕那种天天哭不说话的,可愁人。”
心想您可是摊上了,早先的时候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很,可疼你闺女了,现在给你表现的机会了,你表现不好,高倩说翻脸就翻脸。
高倩个性也记仇,以前芝麻大的仇跟绿韭都记在心坎里,而且是无差别记仇,我亲妈你一直哄着我行,你要是不哄着我我一样记你的仇,你是我亲妈你不帮我带小孩谁帮我
她是无差别坑人,逮着谁坑谁。
沛沛还在看小孩呢,高倩就喜欢沛沛,她觉得这小孩养的好,你看多漂亮一个孩子,人家性格也好,沛沛从生下来就是她眼里的红人了。
“你妈妈平时打你吗”
沛沛笑了笑,不肯说,再三问了才不好意思笑了笑,“有时候打,有时候不打。”
“什么时候打”
“不听话的时候。”
“你怎么不听话的”
沛沛不知道怎么说,觉得不听话那么多种类,怎么能概括出不听话的形态呢,卡词儿了一下,“惹人生气的不听话。”
高倩愣了一下,你怎么这么会形容呢,那肯定是惹人生气了才揍你。
沛沛也挨揍,平时绿韭动手打,因为她故意装听不见。
冯椿生不打,他只会杀猪,生气了就给沛沛横着放在腿上,手立起来当刀,在她脖子上划拉,嘴里喊着杀猪,杀猪,今晚吃烤乳猪。沛沛回回笑的肚子疼,她知道自己是乳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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