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要她打个电话给沛沛, 问一个标点符号都是不可能的,等着吧,一辈子等不到一句话。
自己现在也接受现在这种情况了, 干活是不能干了,自理的话勉强能自理,去洗手间自己还是可以的,洗澡就稍微有点不行了, 你得有个东西扶着啊,不然就只能坐着, 也不能一直坐着洗澡。
反正就是不方便,自己这个样子了,洗着洗着也是有怨气的,这么大年纪了, 应该要人伺候的年纪了, 但是谁能伺候呢
头发也要剪了,谁陪着去呢
贺娇她都不考虑的, 贺娇现在天天就觉得自己活着很辛苦, 去公司同事就问,“最近不说话呢”
“我就要忙死了, 回家得做饭吃, 一家子都等着我做饭的, 周末还得洗衣服, 打扫卫生,没有闲着的时候。”
从来没有受苦吃累的人,到这个年纪了,突然就要上手了,不是很习惯, 天天做饭谁能受得了,中午回家的话,就炒一个菜,然后摆上咸菜,就这样吃呗,一家子都得这样吃,不然谁有功夫炒两个菜的。
时间长了,贺娇也是有怨气,这个怨气对着谁来呢
只能是对着冯椿生来的,“你奶奶都这样了,一个多月了,我给你数着六个星期了,你都不回家看一下,不说你买什么东西,你人到了也行啊,你奶奶天天惦记你,你爷爷也问你怎么不回来的,再忙也不能这样。”
冯椿生就听着,听着说完了,还是那句话,“我这边很忙,回不去。”
还是不回去。
你说一个小时,半个小时,我还是这样讲。
贺娇给气的,她一生气,老太太只有更生气的,这生气里面还带着心疼女儿的报复,打电话给艳丽,她跟艳丽讲冯椿生,“你说说他,他妈妈就说那么一句话,你说过分吗这是对他妈妈的态度,没有他妈妈能有他吗不像话,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奶奶,你不要生气,他不是那个意思的,确实是很久没有回家了,他心里肯定也惦记家里的”
老太太不依不饶,非常的强势,她目的就是这样,一句一句的逼问艳丽,“你说他对不对对还是不对”
你说对,你就不行。
你得说不对,可是说了不对,你就得去劝着他,得让他改,不然你算哪门子的好媳妇。
艳丽觉得棘手,这是逼着自己说话,她现在觉得这老太太有点糟糕,她去跟冯椿生说,难道就那么好开口的,可是不说,这老太太能马上翻脸,一声一声的高的恨不得打雷一样的,看了一眼窗外,真觉得白瞎了窗外的美景,烟红柳绿的,人家都欢欢喜喜的。
“奶奶啊,有空我跟他说,别气了,年纪大了,保持心情愉悦。”
又说一番好话,挂了电话,她要不要说,怎么说
老太太肯定还会打电话问的,她现在说下来,那做不到的话,后面肯定就怪艳丽,这就是她的道理,你没劝好他,他变得不好了,那就是你的问题。
打电话给自己妈妈,语气就比较差劲,她现在怀孕也很辛苦,还是细声细气的,“他人在我说一下可以,不在的话,本来就见面少,要是因为这个伤感情了,我觉得不合适。”
娘家妈觉得亲家是真够人,她现在也体会出一点来,这老太太事情太多了,就是个事儿妈,手伸着怎么那么长呢,你说艳丽都没怪人家不回家,你在那里怪什么的,“别说,别吭气儿,也别跟小冯说,你提一下家里想他了,看他什么态度,试探试探的,别傻了吧唧的直接去怪他。”
女人的话,你得看老公什么态度,之前你老公跟家里一个心眼的话,那你就得站一边。
但是现在,明显小冯不甩,那最好也不要搞对立,“人家始终是一家人,别到时候闹别扭了,你站出来当机关枪,跟小冯一起说家里不好,到时候人家又好了,你里外不是人,自己亲人难道还能跟自己人计较,只有跟你计较的,你是个外人。”
儿子跟婆婆吵架的,人家娘儿俩的事情,你当儿媳妇的去出头,基本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艳丽觉得也是,还是得很温和的处理,不要表露太多的情绪。
你看,做事情就是跟个性脾气一样,非常的和顺,非常的适应生活,自己很少有情绪波动的。
冯椿生中午结束了,下午休息,去公园散步,他这边好久没有太阳了,眯着眼睛看着墙头上的木香花,五月的黄色的木香花,突然觉得恍惚。
“嗯,你不用管她,她自己糊涂了,我到时间就会回家的,现在事情很多,很忙,我想一鼓作气。”
又问她身体怎么样,产检结果,挂了电话,阳光暖的像是夜里夏凉的西瓜,带着白天的暑热,一丝一丝的往下渗透。
惠风和畅,光晴气朗。
他背轻轻的靠着墙,一席丝丝灼人的旧事,都随着藤蔓慢慢地柳絮一般的飘散,在地上棉球一样的滚,略过一切,到不知下一站的何方。
耳机里面曼妙的歌,冯椿生的眼睛微微的垂着,浓密的睫毛已经去了湿气,在太阳下面沙子一样的翻晒,嗓音轻绵,跟藤蔓一样柔柔哼唱。
他许久,许久,不唱歌。
再想起来往事,总是有人抱着话筒,唱歌没有一个字在调上,把人拐着十万百千里,他那时候还是喜欢跟她一起唱,唱着唱着带跑了,一样高兴。
草木葳蕤,青色渐盛,果绿色的青梅丝丝入扣,他心里微微一点酸也晕开,很快又不见,他喝过最好的青梅酒,翻着杏仁的微苦,像是这个梅雨季节里面有阳光的日子。
他今天,可能歌声太念旧,突然想起来从前,慢悠悠的摘下来一个果子,摩挲着上面细细的绒毛,一面已经泛黄,晕开一样的撒着红点,像是被生活的回忆针刺的一样,点点红斑。
他还是噙着笑,好一会儿从这片树下走出来,他想着,时光刚好,适合想念。
并不是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想这些事情的,因为很忙很辛苦,所以沉浸在这样的情绪里面,不是坏事。
他手头上现在写调研,做分析,几个团队一起的,一人负责一块儿,都很优秀,很上进,这样的日子很踏实。
有空的时候,大家晚上会吃个饭,喝点酒,散一下步,都想拿奖,想把事情做好。
昨天晚上,沛沛跟他说,绿韭怀孕了,他想好一会儿,短信编辑了恭喜,没有发出去。
知道她肯定不喜欢,知道她现在如果收到消息,一点很不屑,说一句,谁缺一句前夫的恭喜了。
他觉得,自己是时候该完全的放下了,应该忘记一个人了。
从喜欢一个人,到爱上一个人,然后到走到最后分道扬镳,再到幡然悔悟,沉痛追悔,然后他终于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在这个圈子里面的最后一层,推自己最后一把,彻底的走出来。
彻底的,从这段爱情里面,完完整整的走出来,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不会一直想起来从前,他停滞了很久,因为舍不得忘掉。
很想让自己再沉浸一段时间,如果他也走出来的话,那段感情,就再也没有当事人了,绿韭已经早走出去了,他也走出来的话,就彻底的结束了。
他拿着笔,笔尖带一点黑色的墨,他用纸巾轻轻的擦去,细细的,碎碎的,滴答滴答的落下来的浸润了纸,一滴从笔尖坠落,连带着墨汁都晕染成灰色,把许久许久的东西都带走了。
放下。
他明天开始,会开怀的笑,会单纯的做事,心里很小,小的只装的下当下。
就跟许多年前不相识一样,插着耳机骑着车,从巷子口穿梭过的泛黄褶皱的落叶,晰晰嗦嗦温润着心田。
人生最难得的,不过是归来少年。
他曾经觉得自己很多心事,无处诉说。
现在依旧很多心事,已然不需要诉说什么,浅浅淡淡落在心头,如同月落疏影,横斜自如。
艳丽发现他变了,不太一样了,电话会多,每次不是简单的两三分钟,他会话多,讲晚上吃什么了,吃的什么菜,喝的什么汤。
“吃菠菜。”
“凉拌的还是炒着吃的,加鸡蛋炒着吃不错,你想吃什么就去买,我今天吃皮皮虾不错,你可以买点吃补钙。”冯椿生讲很多,艳丽听着听着,突然就笑了,眼睛微微眯着,像是突然的惊喜。
她突然就明白,细微的察觉到了,婚姻的幸福。
她觉得自己婚姻,有点不一样了,原来婚姻不是那么平淡,不是那么的没有波澜,像是搭伙过日子,日复一日的,每个日子都按部就班的在交接。
不是的,日子是一样的,但是每天的幸福不一样,比如说,今天冯椿生跟她讲,他吃到皮皮虾很好吃,希望她也可以吃到这个季节开始肥美的皮皮虾。
这就是区别于其他日子的最好的日子,她躺着有点难受了,每晚很难受,但是今晚,蹭着枕头,她睡得很香,梦里都是香甜的,她所没有经历过的香甜。
她原本觉得自己不渴望那么浓烈的爱情,婚姻差不多可以就行,直到今天才发现,她不必那么在规矩框架里面过人生,不必那么克制自己怎么对待别人,告诉自己对老公不要太亲近。
她有点乱,有点喜悦,有点动摇。
她想,嫁对人了,这就是好好过日子。
有时候,你所梦寐以求的,撕心裂肺想要的,当时别人并不能懂,并不能做到,直到后来,他渐渐懂了,也学会了,只是,那个人,再也不是你。
所以才有先后出场的顺序,跟正确的时间。
不必遗憾,不必难过,所有经历过的,都是当时最好的人生,在当时都是最幸福的选择,坦然接受自己人生的安排,不怨憎而坦然,自我奋进成熟,成就最好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我遇见了很帅气个子很高挑的男孩子,我想,我不后悔,我珍惜成熟而完善的自我。,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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