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霏在薛家当了二十多年的富太太, 参加过形形色色的宴会, 有薛彦靖操持的,还有薛彦靖朋友操持的, 她都沾着薛彦靖的光露过脸, 也结交了很多有钱人家的夫人。
而今晚的宴会,比她以往见过的任何一场宴会,都要来的盛大热闹。
出门前,孙霏特意好好打扮了一番自己, 她把以前薛彦靖买给她最为昂贵的晚礼服和首饰等全部穿戴在身上, 染成深棕色的卷发随意披散下来, 脸上化着不太明显的淡妆。
孙霏很懂得运用自身的优势, 她知道自己怎样笑起来好看,或是怎样动作便能吸引周遭人们的注意。
再加上以前薛彦靖还是薛氏的大股东, 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被众星捧月的存在,而她作为薛彦靖最宠爱的女人,往往也是场上的焦点。
可是现在
孙霏挽着薛彦靖的手臂, 站在薛彦靖旁边就像个没有存在感的透明人似的。
但凡上前来跟薛彦靖打招呼的人, 无论男女老少, 都对孙霏置若罔闻, 仿佛压根没有看见她这个大活人。
前后几个月的巨大落差感让孙霏不太适应,更加有些难受。
自从进场后,薛彦靖的目光就没有在孙霏身上停留过, 便没注意到她的这些异样当然, 就算薛彦靖发现了, 也不见得会做点什么。
虽然薛彦靖在薛珏面前已经失势,但总归还是在薛氏很有分量的大股东,因此前来找他攀谈的人络绎不绝。
薛彦靖和那些人说着说着,就相互邀请着往其他地方去了,完全不记得他身边还有个孙霏。
“老公”孙霏弱弱喊了声。
薛彦靖却连头都没有回,很快就消失在了孙霏的视线中。
孙霏无聊,便寻了个吧台的位置坐下,呆了没多久,忽然瞧见几个穿得珠光宝气的富太太说笑着往这边走来。
那几个女人长得很是眼熟,孙霏托着下巴回忆了半晌,才想起她一年前在薛彦靖朋友的生日宴上认识了她们,还约着一起做过几次sa。
尽管如今她早已忘记她们的名字,可她相信那几个女人应该还记着她的长相,孙霏自认为她的外貌还是很有特色。
不过她不敢承认的是,她所谓的有特色只存在于年轻时候,现在年纪大了又折腾了一段时间,整个人苍老得厉害。
“姚姐。”孙霏捏着嗓子喊道。
起初那个被称为姚姐的女人没有听见孙霏的声音,直到被友人轻轻拍了下手臂,又顺势往后面指了下,才发现坐在她们后面的孙霏。
“姚姐,好巧。”孙霏起身,翩然走到姚姐跟前,若有似无地勾着嘴角,笑得恍若一只美艳的狐狸。
姚姐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心道都一年多过去了,前不久还经历了那么多波折,没想到孙霏和以前一样漂亮。
结果这个想法刚从脑海里划过去,就见孙霏偏了下脸,柔和的灯光从她脸上溜走,右边一片明亮的光线照过来厚重的粉底和眼角的细纹一览无余,还有几颗遮盖不住的红痘痘
姚姐“”
美颜磨皮害死人。
停顿片刻,姚姐歪了歪脑袋,疑惑道“你是”
孙霏满脸笑容霎时僵住,她看了一圈其他女人,发现她们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我”孙霏尴尬地舔了舔唇,艰涩道,“我是孙霏啊,去年秋天的时候我们在”
“不好意思。”姚姐毫不客气打断孙霏结结巴巴的话,冰凉的声线上不参杂丝毫情绪,“你可能认错人了。”
孙霏的声音戛然而止,她还想说些什么,望着姚姐和其他人冷冷清清的表情,却感觉喉管里像是堵着团棉花一样,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在原地呆愣数秒,孙霏悄无声息转身离开了。
她刚走出几步,忽然听见身后那些女人的说话声变得异常激动起来,她们似乎看到了什么人,热情的呼唤着那个人的名字,而那个名字的主人正是孙霏从进门起就一直在寻找的翁玉香。
“玉香,柳静,这边”为首的姚姐喊着,与刚才面对孙霏时冷言冷语的她截然不同。
翁玉香
孙霏猛地怔住。
她条件反射性地顿住脚步,回过头,只见两个身材窈窕的女人被那些女人们包围在中间,孙霏迅速扫了一眼,便知道翁玉香不在其中。
翁玉香那么老土的人,怎么可能穿今年的香奈儿秋冬新款她从来不舍得把钱花在穿搭上面
不对
那个女人的侧脸很像翁玉香。
而且旁边的女人一直对着她喊“玉香”。
孙霏心头隐约猜到什么,缓慢的朝前走了两步,却没敢靠近,她定睛一看,发现那个将黑发全部盘起、露出线条优美且白皙的天鹅颈的女人就是翁玉香
与此同时,旁边的柳静注意到了孙霏的存在,轻轻碰了下翁玉香的肩膀,并附过去耳语几句。
下一秒,翁玉香转头看过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仿佛连空气都在这一秒停止流动。
孙霏逐渐睁圆双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在她的印象中,翁玉香应该还停留在“老气”和“深沉”等充满了贬义的形象当中才对,怎么会
眼前的翁玉香温婉大方,美丽动人,一颦一笑间溢满了无法言喻的自信,即便在明亮得如同照妖镜一般的灯光下,她的皮肤状态依然经得起考验,嫩得好似能掐出水来。
这个女人根本不是她认识的翁玉香
在翁玉香的注视下,孙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感觉自己竟然能用手摸到细纹和鱼尾纹的纹路。
“孙霏。”翁玉香喊了声她的名字,随后缓缓走近,口吻平淡得像是在跟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打招呼,“好久不见,最近过得还好吗”
“你别过来”孙霏崩溃道,匆忙往后退了一步,却没注意到身边的高脚凳,穿着细高跟的脚被绊了一下,她差点摔倒。
翁玉香停在原地不动,问道“你没事吧”
孙霏自知失态,也被光彩照人的翁玉香压得无所遁形,来时的骄傲和得意犹如一个突然被戳破的气球,嗖的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孙霏几乎是落荒而逃。
身后传来那些女人看热闹的轻笑声,像一根根细针,密密麻麻落下,扎在孙霏的脸上和身上,她恨不得直接化作一团空气,当场消失。
对孙霏而言,在翁玉香面前遭人羞辱的感受,真是比死还要难受。
在场没人不知道翁玉香和孙霏的关系,毕竟涉及到别人的家事,因此等到孙霏走后,也就没人再提起她,大家纷纷把注意力转移到翁玉香的保养问题上。
“玉香,你的皮肤也太好了吧,一点都不像是我们这个年龄层的人该有的皮肤状态。”
“是啊,刚才玉香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快点分享一下你最近的护肤心得,我都快为我脸上的细纹愁死了。”
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不一会儿就把翁玉香说懵了。
“五一前我们不是去北海道旅行吗回来时我在免税店买了套护肤品,现在还在用,好像就是你们推荐给我的。”翁玉香说。
众人“”
很快就有个女人反应过来,诧异道“我也在用那套护肤品啊,用了两个月没效果就扔了。”
另个女人幽幽开口“我也买了的,同样没效果”
说着,大家就开始了对翁玉香的讨伐,抱怨翁玉香不肯把护肤的好法子拿出来,叽叽喳喳,说得翁玉香一脸懵逼,又哭笑不得,再三表示她真的没有独享任何东西。
然而大家根本不信,继续缠着翁玉香闹腾。
最后,还是柳静看不过去替翁玉香解围,说她很清楚翁玉香护肤的方法,如果她们想知道的话,就等她的消息吧。
几个女人将信将疑,但总算打住了这个话题。
另一边。
祖祺跟着薛珏走了一圈,对薛家的成员构造也有了大概的了解目前薛家基本分为两个阵营,其中一个由薛家大哥薛彦山领头,另一个则是由薛家老二薛彦民领头。
尽管两个阵营的人表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一家人,可实际上相互提防,谈话间暗波涌动且夹枪带棍。
而且在这群人中,祖祺还见着了之前在微博上评价过他的薛曼也是薛珏的堂妹。
薛曼是薛彦民娇惯着宠大的掌上明珠,也是网上大有名气的美妆博主,她性格火辣又心直口快,并且极为毒舌。
以前薛曼就在微博上点评过祖祺的演技,夸奖的话和批评的话都有,说话一针见血,非常犀利。
后来柏光建离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还殃及到祖祺时,薛曼也站出来说过几句,先是指出祖祺在薛家不受宠,生下来的孩子也不见得受薛珏的喜欢,结果没两天,她又跑去怼在她微博下辱骂祖祺的人
总而言之,祖祺无法理解这个姑娘的脑回路。
比如现在,薛曼面对祖祺时没什么反应,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听到薛彦靖的声音后,瞬间精神起来,目光迅速扫过薛彦靖周围,似笑非笑地开口“三叔,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你都不把你女朋友带来给我们认识一下吗”
薛彦靖刚走过来,屁股下的沙发还没坐热,就被晚辈刺了一句,顿时脸色不太好看。
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人佯装不懂地问“什么女朋友三叔才离婚多久,这么快就交新女友了”
“不是新女友,是旧女友。”薛曼笑着说道。
薛曼长得美艳,一双狭长的凤眼挟着浓烈的讥讽,眼角的泪痣熠熠生辉,樱桃般的嘴唇涂成深沉的复古红,凭空多出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
她说,“我们三叔这么专情的人,怎么可能抛弃相处了二三十年的女朋友换新人”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想必在场所有人都能听懂。
一时间,周遭不少人朝这边看。
虽然众人表面上不关心别人家的私事,但是到底有颗八卦的心,况且薛彦靖和孙霏的故事一直是大家茶余饭后谈论的笑话,自然会多些关注。
薛彦靖哪会不知道那些看热闹的人是什么想法,刹那间整张脸都黑了,又不能对着他们发火,只能把所有愤怒和憋屈全部吞进肚子里。
早知道这么丢人,就不该来。
薛彦靖突然很是后悔。
他指着皮笑肉不笑的薛曼,声音发抖地怒道“你一个晚辈,就是这么对长辈说话的吗难道你父母没有教过你如何尊重他人吗”
薛曼丝毫不畏惧薛彦靖的大嗓门,不以为然地耸肩“我爸妈只教我做人要敢作敢当。”
“”薛彦靖被薛曼这番话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连话都说不清楚,指着薛曼的手一个劲儿的抖,“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薛曼嬉皮笑脸地龇了龇牙“谢谢二叔夸奖。”
薛彦靖似乎没料到薛曼竟会这么没脸没皮,差点俩眼皮子一翻,当场昏厥过去。
吃瓜群众们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扫射着薛彦靖,让他无地自容,仿佛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强烈的耻辱感几乎将他全部淹没。
他环视一圈,没找到薛彦民的身影,便把愤怒的视线转向薛珏“你居然不管管她小小年纪就目无尊长,像什么话”
薛珏站在祖祺身边,脸上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我管她什么”
“你看她刚才说了什么混账话”
薛珏仍旧没什么反应“不好意思,我忘记她刚才说什么了。”
薛彦靖“”
薛曼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祖祺眼睁睁看着薛曼三言两语就把薛彦靖气得跳脚,深感佩服的同时,也决定以后要尽量疏远这个女魔王,不然哪怕他有十张嘴都说不过对方。
薛珏很快注意到祖祺的异样,转头凑在他耳边低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薛珏的嗓音很好听,低沉又富有磁性,是货真价实的低音炮,他说话时的气息从祖祺耳畔拂过,很痒,祖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其实祖祺真的有些不舒服,刚才和恒景臣还有小邓子段凯等人说话时,他就喝了不少红酒,后来跟着薛珏认识人,虽然薛珏替他挡了几次酒,但还是有四五杯下肚。
现在酒精的后作用上来了,祖祺便感觉有些昏昏沉沉,甚至恶心反胃。
祖祺说“我想去趟卫生间。”
薛珏立即说道“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还要陪着客人呢。”祖祺说完就往卫生间的方向走,看起来醉醺醺的,这个时候却跑得比兔子还快。
薛珏无奈地看着祖祺逃也似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随后,他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他真的有这么恐怖吗好像祖祺越来越怕他了。
宴厅的卫生间和住宅的卫生间完全不同,这里参照了酒店的装修模式和风格,分了男女洗手间,里面有明亮偌大的镜子和数个隔间。
当然,哪怕只是一个男洗手间,其面积也比祖祺穿越之前住过的卧室大得多,装潢和摆设处处散发着“豪”无人性的气息。
祖祺昏昏呼呼地在卫生间里转了一圈,情不自禁留下两行心酸泪。
有些人奋斗一辈子都到不了罗马,有些人一出生就站在罗马的终点站,这句话真是扎心了。
祖祺真的喝多了,冲进隔间就对着马桶干呕起来,不过他晚上就吃了几块小点心,此时什么都呕不出来。
没过多久,他忽然感到一阵困乏,便啪嗒一声合上马桶盖子,转身大马金刀地坐在马桶上。
祖祺本想上楼洗澡睡觉,无奈身体太过疲乏,仿佛连走路的力气都被剥茧抽丝一般从身体里流淌干净,于是只好暂时坐着缓一下。
哪知道这么缓着缓着,祖祺就睡着了。
直到隔间门外传来一串脚步声,紧接着有人敲响门,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的祖祺骤然直起身子,这才从意识模糊中猛地清醒过来。
“谁”
“是我。”门外的人轻声说。
“薛珏”祖祺意外地伸手把门锁打开,隔间门刚开了一条缝隙,薛珏就从外面挤了进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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