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天太阳很足,头道街家家户户都起的很早。
华婕家小巷子住的邻居们,除了劲松市有长辈亲戚的三家,直接去父母家过年,剩下的周家和边家就聚到一块儿过年。
三家人全到中间住的边鸿家,他们家客厅大。
大圆桌一摆上,瓜子、糖、各种零食和烟放一圈儿,跟结婚吃席的排场似的。
下午时,家常凉菜、炒花生豆这种不怕放的菜就已经摆上桌了。
三家媳妇各展所长,做锅包肉的,顿大骨的,熬鸡汤的,炸肉丸的,各自在家忙活,就等着晚上到点,从自家厨房开始往老边家大圆桌上上菜,可不能掉链子。
华婕撸胳膊网袖子非要也做个拿手菜,被华母按着脑袋推出厨房,让她看电视去。
看个屁的电视啊,周叔叔、边叔叔、她爸爸以及三缺一凑数的周维哥正在她家客厅打麻将呢,叮叮当当的吵的要命。
她干脆跑去隔壁跟边鸿打游戏,可惜边鸿没有沈墨玩的好,完全带不动她这个臭手,俩人玩坦克世界都不断团灭,大过年的气氛十分惨烈。
后面只得作罢,一人抱一把瓜子坐在沙发上看起电视。
手机忽然震动,华婕捞过来一看,果然是沈墨
干嘛呢
这种无聊的开场白,但凡关系差一点点,她都不会回。
看在他长的那么好看的份儿上,给他个面子吧。
在隔壁看电视,猫捉老鼠。也实在是没别的什么可看的。
那个每天跟你一起上下学的男生家沈墨速回。
对啊,我们三家邻居一起过年,男人们打麻将,女人们大展身手,孩子们看电视。华婕。
边婶家还有个哥哥叫边潮,不过当兵不在家过年。
这一回沈墨没有立即回复,好几分钟后,她手机才再次传来震动
真好,这才叫过年啊
华婕盯着屏幕,莫名读出几分哀怨可怜气。
她想了想,回复
你和沈老师在干嘛啊今年怎么过年呀年夜饭吃什么呢
他在画室,我早上吃的方便面,中午吃的方便面,晚上应该还是方便面吧。没什么好过年的,昨天什么样,今天什么样。沈墨。
“”华婕微微皱起眉,忍不住有点心疼。
老师赚那么多钱,但在这个一到过年所有铺子都关门的小城市里,新年仍过的这么凄惨
还有沈墨他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抿了抿唇,她站起身放下瓜子,转身跑出边鸿家。
回家后她站在爸爸麻将桌边呆了一会儿,才开口问
“爸,沈老师和沈墨在家吃方便面”
“啥”华父一个红中拍出去,转头看向华婕,眉头瞬间皱起。
不等华婕将后面的话说完,就对边父和周父道
“我闺女学美术的老师,媳妇死的早,带着个儿子过年,俩人在家吃方便面,你们介意不介意要不把人家俩喊过来一起吃个年夜饭吧”
“你喊吧,多两个座位而已,我家放的下。”边父自打跟华父认识后,俩人一起办啥事儿都听华父的,这会儿也不例外,立马积极响应。
“那正好,周维这麻将打的臭死了,快把他老子赢的钱全输没了,华婕那厉害老师会不会打麻将让他过来把周维替下去。”周父一个三筒打出去。
“胡了”周维二话不说,对自己亲爹也丝毫没客气,门清单吊,赢的还不小。
“你个不孝子”周父一拍桌子,转头对华婕道“快给你老师打电话,立马来,我快忍不了这小子了。”
“哈哈哈哈”边父一边推牌一边哈哈大笑。
“去吧,给沈老师打个电话,让他来的时候带点零钱,打1毛钱的,别带太多大票票。”华父一边搓麻将,一边叮嘱华婕。
“好。”华婕应声。
电话打完,半个多小时后,沈佳儒便带着沈墨安全抵达。
沈佳儒被按在麻将桌边,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不太会打。”
“我教你两把。”沈墨毫不客气的坐在亲爹身边。
诱惑华婕邀请他们父子俩来家过年成功,他现在正高兴呢。
“”沈佳儒盯了一眼儿子,没吭声,开始摸牌。
他的确不太会,连摸牌的规则都不咋明白。
沈墨坐在他后面,不管的耐心讲解,相比自己这个只会画画的亲爹,他是个除了画画什么都会的小天才。
结果,接下来几局下来,沈佳儒的新手好运配上沈墨的聪明脑袋,父子俩联手,把华父他们三人赢的嗷嗷直叫。
周父直后悔答应了喊沈佳儒来打麻将,他已经快输干了。
“沈墨,咱们去隔壁斗地主吧,带上边鸿哥。”华婕实在看不下去,拉着沈墨就往外走。
沈佳儒瞧见儿子站起身,第一次对沈墨流露出不想对方离开自己的依赖之情。
少年拍了拍亲爹的肩膀,给了一根你可以的眼神,毫不留恋的跟华婕走了。
接下来的一下午时间,沈佳儒又将方才赢的钱全输进去了,带来的零钱都险些不够。
周父总算开心了,快乐道
“沈老师,输点钱不亏。你就当交伙食费了,我媳妇和的饺子馅一绝,一会儿保准让你吃的满意,哈哈哈哈”
“”沈佳儒淡定笑笑,虽然输的有点生气,但大师的气派绝不能失
另一边沈墨赢的华婕要咬人,边鸿也抿着唇,心里直懊恼。
边鸿妈妈喊开饭时,边鸿和华婕还不想撒手,输的人总是想翻盘。
沈墨却特别痛快的站起身,他拍了拍自己赢的钱,收进兜里提前准备的红包,往华婕面前一放,笑着道
“拿着吧,压岁钱。”
“”华婕挑眉诧异,随即意识到他又占自己便宜,桀骜道“收回你的臭钱”
“哈哈。”沈墨毫不客气将钱收回。
三个孩子站起身,开始帮着大人们搬椅子挪凳子上菜布桌,一时间吵吵嚷嚷热闹非凡。
沈佳儒站在人群中,有些茫然的看着大家来来回回,仿佛每个人都知道在这样的场合里该做什么,只有他像根木头。
在画展中谈笑风生,于画画人群中来去洒脱的男人,突然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
直到华父拉着他,将他按在自己身边的座位上,沈佳儒才回过神来。
朝前一看,满桌东北名菜,达赉湖大鲤鱼、小鸡炖蘑菇、东北乱炖、杀猪菜、酸菜炖粉条、酱大骨、蘸酱菜、锅包肉应有尽有。
他才捏起筷子,还没想清楚先吃哪道菜,周父已经笑着举杯道
“沈老师,咱俩一个坐鱼头指着的位置,一个坐鱼尾指着的位置,来喝一杯吧”
“啊”沈佳儒愕然,隐约记起家乡似乎的确有这样的酒桌风俗。
华父知道沈老师不能喝,便只给倒了多半杯啤酒。
沈佳儒点了点头,捏起酒杯准备跟周父碰杯。
这边还没碰上呢,华婕已经夹起一块子土豆丸子,将一杯牛奶放在沈老师面前,低声道
“先垫一下肚子再喝,喝完了立即喝牛奶。”
“哎呦,我们的小华婕还挺知道心疼老师的,哈哈。”周父忍不住调笑,随即爽快道
“沈老师快先吃两口,不然胃里烧得慌。”
“”沈佳儒左手举着杯子右手夹起土豆丸子两三口下肚,心里肚里都暖暖的了,才与周父碰杯。
两人干掉杯中酒,除夕年夜饭正式开始。
“来,沈老师吃鱼。”华母笑着夹了一筷子鱼肚子最好的肉给沈佳儒。
“沈老师吃酱大骨,我媳妇做这个也拿手。”周父热情道。
“沈老师别客气,就当到自己家了,吃锅包肉。”边婶笑着招待,“叫沈墨是吧这孩子长的,多好,来,你也多吃点。”
“沈老师吃苞米不”
一桌子人面对沈佳儒这个客人都格外热情,不一会儿功夫他碗里就已经满满当当什么菜都有的。
沈墨也受到如此贵宾级待遇,埋头忙吃不休。
一顿饭吃到一半时,晚8点到,春晚开始了。
歌手孙悦和陈晓东,携歌舞今天真好,热热闹闹掀开序幕。
沈墨转头看电视,余光正与坐在华婕另一边的边鸿对上。
他不动声色的与对方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不着痕迹的将自己手臂搭在华婕椅背上。
宣誓主权的意味无比明显。
坐在另一边的周维看了看边鸿,又看了看沈墨,抿唇忍俊不禁。
他又将目光落在事件核心人物华婕身上,却见少女对此毫无所见,正埋头专注与一条鲜羊手把肉作斗争,吃的嘴角都是手把肉的芝麻韭菜花酱蘸料。
“”周维默默叹气。
那俩男孩子争个屁啊,人家小姑娘还处在就知道吃的人生阶段呢。
饭后,一群人围着电视一块儿看春晚。
小品卖拐把大家笑的前仰后合,笑声中,室外传来此起彼伏的鞭炮烟花声音。
到大家不爱看的歌舞剧时,华父带着周维华婕等人出门放炮竹。
沈墨抱着膀站在华婕身边,转头望着远处房顶炸开的礼花,拱了下她肩膀“看。”
华婕转头,瞬间五彩光晕映了满脸,不自觉露出痴痴呆呆的笑容。
当又一个烟花炸开,华婕转头对沈墨说
“沈墨,希望你2001年能变得更开心,更幸福。”
“”少年目光望着烟花,喉结滚动了下,低声道
“男人追求的东西,不应该是幸福。”
“”华婕挑眉,连烟花都不看了。
“那是什么”
“是责任,还有征服天下。”他终于垂眸望向她,低声问
“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可以一直快乐的画画,作品也得到更多人的认可。”她笑道。
“这有什么难的吗”他撇嘴,这还需要许愿吗浪费许愿机会。
“当然难了,画画路上有多少人真能画一辈子呢
“就算小时候有过一些成绩的,达到一定程度便触及天花板,再也无法突破。
“最后卖不出画,只能做设计,或者改行的,也不在少数。
“我也不知道我能走多远,尤其是水彩画,到底能在市场上得到多少认可。”
年后画展将是第一次她的画跟众多风格各异的画放在一起供人挑选,如果她三幅画一幅都没卖出去,她要如何面对这个坎坷,如何选择后面的路呢
她每天都在思考着未来,时而充满期待跃跃欲试,时而心惊肉跳充满恐慌。
“”沈墨抿住唇,没有接话。
一个人追求梦想的路上,一定会有起起伏伏。
他爹因为有许多许多存款,所以这几年虽然在瓶颈期一幅画没有画出来,没有收入,但仍能过的很舒服。
但对于其他年轻人,刚刚开始追梦的人,又能扛住多少挫折呢
华婕父亲的铺子刚起步,现在赚的不错,不知道未来生意能不能更好。
3年高中,4年大学,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或许是很长时间。
可对于未来一整个人生来说,又太短了。
当她进入社会起,就要开始面临赚钱工作的压力。
那时候起,她的抗压保障是什么呢
靠华父的家具铺子吗她愿意让老父亲来承受家庭全部压力,辛苦工作撑在她的梦想吗
沈墨望着远处此起彼伏的烟花,耳边听着各色炮竹的声音,对自己的未来,忽然有了些想法。
他一向对自己将从事什么工作,长大后过怎样的生活毫无并没什么期待,但面对少女的笑容,他好像有动力了。
少年淡淡笑笑,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头。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在心里向她做了了承诺。
这小东西,整天在他面前笑,跟他阐述自己对画画的执着和爱,就是在给他洗脑吧
他对她这么好,让那些天天给他写情书的人知道,莫不是要嫉妒成狂。
偏偏小土豆这个蠢东西,还在那儿傻乐,都不朝他摇尾巴表忠心。
还不如狗子欢欢会撒娇。
正这时,边鸿将点燃的小呲花递给华婕,沈墨眼疾手快截胡。
然后转手就拉着华婕往巷子外通往大山的空地跑,一边跑一边道
“走,去那边雪地里放呲花。”
“”边鸿默默垂下手,瞧着被拉走的华婕背影,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这个年过的真糟心,为什么要把沈墨拉来一起过年
周维走到边鸿身边,拍拍小老弟肩膀,笑道
“论追妹子的主动性、攻击性和心机,你可都差太多了。”
边鸿转头看一眼周维,眉头锁起,有些羞恼的转身回屋继续看春晚去了。
周维看看边鸿背影,叹口气,这么容易打退堂鼓,难道还让妹子自己投怀送抱啊
华父放好鞭炮,转头找闺女发现不见了。
再往巷子外一望,原来是被沈墨拐跑了。
只见巷子那头空地处,华婕双手举着呲花等待,沈墨正快速堆雪人。
堆好后,少年接过呲花,插在雪人身侧,雪人于是拥有了两个会呲火焰的手臂,如同一个雪人魔法师。
“哈哈哈”华婕被逗笑。
沈墨掐着腰站在边上,欣赏自己的创意作品。
“”华父抿唇转头看了眼沈佳儒。
两位父亲默默对视,都没有讲话。
但沈佳儒却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仿佛自己家儿子干了什么大坏事儿一样
比如偷了别人家的传家宝,还是当着别人家家主的面儿。
晚风夹着雪花,将巷子那头少年人的笑声卷进两位父亲耳中。
华父伸长手臂,从房檐处掰下一根冰溜子,在门框上砸碎,招呼沈佳儒回屋嗑瓜子打牌看春晚。
“”沈佳儒。
你招呼我进屋就进屋,砸冰溜子算什么意思
沈老师又望了眼华婕和沈墨,这才跟着进了院子。
一向专注画画的男人,第一次开始为别的事操心。
除夕晚大家一块儿打牌聊天喝酒到0点,一齐守岁。
钟声一过,周父立即喊周维拜年。
“华叔华姨新年好”周维话声一落,华母立即笑吟吟递过去红包。
周维转身又向边父边母拜年。
这边红包才拿好,周父咋呼着一把将儿子转向沈佳儒
“快跟沈老师也拜个年,别落下了”
“沈老师新年好”周维喊的好大声。
沈佳儒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忙从怀里掏红包。
幸亏儿子心细,出门前问了华婕家里有多少孩子在,不然这会儿岂不是要尴尬丢脸。
沈佳儒红包才给出,边鸿、华婕瞬间也都过来拜年领包。
一时间大人们纷纷给钱,孩子们钱包鼓鼓。
拜晚年了,大家也要散伙各回各家。
周父带着媳妇儿子才走出门,就转头向周维伸手
“来,儿子,红包钱爸帮你存着。”
华婕在后面听的扑哧一笑,果然人间真实。
华父一家三口将沈佳儒送到巷子口,两方再次道别,沈墨才骑着自行车载着父亲离开
没办法,赵孝磊不在,沈佳儒虽然有驾照,但一则几年没碰车,再则今天避免不了喝酒,是以只好委委屈屈的坐着儿子座驾出门。
望着乖巧坐在车后座上的沈老师身影,华婕忍不住直笑。
一直朝着老师摆手到对方一骑单车逐渐消失在黑夜中,华婕才跟父母回家。
结果进门儿时就发现自己羽绒服兜里多了好几个红包,沈墨不仅今天从边婶周婶他们那儿收到的三个红包都给她了,还多出来一个写着乖女儿华婕新年快乐的红包。
“”华婕柳叶眉抽搐。
这家伙宁可破财,也要占她这个便宜,真是执着。
一夜好眠,第二天早上一家人是被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吵醒的。
带上礼物和出门用品,将狗子欢欢抱上车,一家人出发向博克图小镇。
好在最近没有下雪,路上平平安安,3个小时后,一家人终于到了镇上。
这个年代,小镇好多地方压根儿没有石板路,都是踩实的土路、石头路。
华婕望着窗外,回想起自己儿时在这里长大的许多片段。
小镇生活人与人的距离很近,那时的人情比他们现在住的劲松市头道街更紧密,一出门走来走去都是认识人,牵牵扯扯总能拉出点亲戚关系来。
虽然对于重生后的华婕来说,这里已经十几年未回来了,但仍能从许多房舍街道处寻找到与记忆相契合的影子。
她曾在那些道路上奔跑,慢慢长大。
这个年代,博克图只有几个楼房小区。
华父开车穿过颠簸的坡路,拐进小镇中心的一个小区。
在小区小卖部一边买酱油,一边唠家常的华兆春望了眼刚驶进小区的车,笑着对老板娘道
“哎看那辆车,够气派的。”
“不知道又是谁家回来过年的亲戚吧以前从来没见过。”老板娘转身喊丈夫“老李,你出来看看,这啥车,贵不贵”
这小卖部就是将自己家楼房的后窗改造成了个后门,推开窗户推开门,都能卖东西,是以即便是过年,只要有人来敲窗,他们也能随时开店做生意。
正坐在屋里看春晚重播的中年男人走到屋子窗口往外看,肘部支在放了算盘和账本的桌面上,倒抽一口凉气道
“哇这个可贵了,是这几天回镇过年的车里,最贵的一辆”
老板平时就看看铺子,没别的什么正经事干,倒是很喜欢车,有事没事从各种杂志上寻找关于车的信息,是以逐渐成了个汽车行家。
“咋多少钱”华兆春抱着酱油,靠着小卖部的窗子,望着那辆在小区里缓缓行驶的车。
“最低配的也要十六七万。”小卖部老板道。
“哇不得百万富翁才舍得买这种车啊”小卖部老板娘跟老公并肩肘撑在桌上,探头打量,她这辈子也没赚到过十几万啊。
“美国车,当然贵了。”小卖部老板撇嘴道。
“哎停我家楼下了。”华兆春挑眉,兴致勃勃道。
“下车了下车了,看看认不认识。”老板娘眯缝起眼睛,努力打量。
小镇里地广人稀,楼间空地都能再建一两栋楼的,这么远距离看,还真挺费劲。
一时间仨人要么瞪圆眼睛的,要么眯缝眼睛的,看的都贼专注。
“诶那像不像我弟弟”华兆春盯了半天,忽然开口问。
“你弟弟今天回来啊”老板问。
“嗯,昨天白天给我打的电话,我问哪趟火车,他也不说,再问就嫌我磨叽,把电话挂了,神神秘秘的。”华兆春道。
“不愧是你弟弟,还是这个驴脾气。”老板撇嘴,然后吐槽道
“那不可能是你弟弟,十几万的车,你弟弟买的起吗”
“别瞎说话。”老板娘怼了丈夫一肘子。
“什么瞎话这是大实话。”老板嘴上丝毫不让步,一副对华兆元很熟悉,且讨论起来不怎么客气的样子。
“倒也是,他们夫妻俩才买了房,刚还完我2000块钱。”华兆春站直身体,往前迈了一步,“不过好像真有点儿像啊”
“哇,那人的媳妇穿的貂儿可真漂亮,阳光下简直晃眼睛。”老板娘眯缝着眼睛,油然羡慕道。
“哎,绝不可能是你弟弟,你没看人家笑的多开朗。”老板也不太看的清,但隐约瞅见那司机的神态,就知道绝不是华兆元。
“咋滴我弟弟不会笑啊”华兆春不满问。
“就你弟弟他会笑个屁
“上学那会儿跟他一个学校的,就不怎么看的着他笑,整天装酷呢。有一次你弟跟我们班二柱子打架,还把我给揍了,我当时就路过。
“后来你爹带着他来我家道歉,他倒是朝我笑了笑,笑完了第二天又把我揍了。
“他就算会笑,那也瘆人。
“你看人家司机笑的,阳光明媚的,你快别做做梦了,过去看看是不是楼上楼下谁家亲戚。”老板推了华兆春肩膀一把。
“那行,我过去瞅瞅。”华兆春瞪老板一眼,但还是快步穿过楼与楼之间的空地,直奔自家楼下。
结果才走到一半,她就瞪圆了眼睛,快步走变成一溜小跑。
“她跑啥呢”老板娘好奇问。
“说不定认识呗。”老板忍不住往外探了探头。
下一瞬,便见开车过来的一家人里的女孩子跑到华兆春跟前接过酱油,衣着华贵的夫妻俩也朝着华兆春聚了过去。
他们正疑惑着开超贵的美国车回来的一家人到底是谁,华兆春忽然转头,朝着他们夫妻俩一边摆手,一边大喊道
“是我弟弟就是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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