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ucsstentua
鬼杀队本部自然不会紧邻着火车站。
源千岁踩着木屐,抱着卷轴,咔哒咔哒在粗粝碎石路上走得飞快。周围人很多,接踵摩肩,熙熙攘攘。
蜿蜒宽阔的河流从附近经过,经由不远处的海湾汇入大洋。
这是条时不时就泛滥成灾的河,被世世代代居住在两岸的人民称作荒川。荒川,取其“荒”之意,和神道教中的“荒御魂”接近,主指不服管教的,野蛮的,勇猛的。
就在这样一条大河两侧,聚集着江户,也就是东京府最繁华最有烟火气的景象。
少女低头走了一段路,起初她计划着带夏油杰去好友家蹭住,再从她家联系负责接送人进出本部的隐。这会儿却临时换了主意,决定另寻个旅店落脚,再多观察一下跟在后面的青年。
他很奇怪。
从言谈举止上看,不过是个斯文学生,但身手极佳。从待人接物上看,他非常聪明,不像她和她的同门那样稀里糊涂总惹人生气。他应该不是个坏人,否则不会在藤下家遭遇强盗袭击时挺身而出。但他也不像是个好人,眉宇间对人类的厌恶连遮掩都懒得做。
每当他烦躁起来就会用右手大拇指紧紧按压眉心揉动,这种时候往往伴随着周围人嘈杂的响动或是发生了什么。
之所以藤下家能一直包容他,只因为触发他愤怒的点多半是些不平事。但这家伙却又总是愤怒着袖手旁观,就像竖了层透明隔膜,他站在隔膜另一侧冷笑。
夏油杰很危险,源千岁不愿意把危险带入鬼杀队最核心的地方,但她既不确定他究竟危险到何种程度,又不想平白无故冤枉别人。
为今之计就只能再预先观察评估一番。
这人是她救出来的,申请是以她的名义提交的,她负有监控的职责,也有保护的义务。
真是头疼,如果他不是个稀血,她也不用额外担心那么多有的没的又怕他本身是个危险,又怕他遭遇危险。
“欸两位,两间房是吗”旅店老板来回打量着面前的客人,看在对方出手大方的份儿上半个字也没多说:“请跟着伙计往里面走。”
源千岁这才侧过身对跟着自己的青年道:“先留在这儿,白天随你活动,天黑一定要回来。”
“”夏油杰抬头看看天,夏季白昼时间长,这会儿距离夜幕降临还早着呢:“哦。”
对于“鬼”这种东西,他已经有过简单了解堕落的猴子而已,猴子里的烂猴子。
“呐,我先离开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你自便。”她从袖袋里摸出个小袋子抛给他:“相田妈妈说这是结给你的薪水。”
“一定一定记得太阳落山前要回来哦。”防备归防备,没有切实证据前源千岁更多还是担心他的人身安全。
青年接住那只丑巴巴的钱袋低头一看里面装着一枚小判和小把零钱。要不是他历史学得还可以,大约就真被骗过去了。
小判这种东西是黄金啊谁家能随随便便给人开出这样的薪水,常识呢被吃了
算了,逛街去。
虽然外面挤来挤去的全都是猴子,他还是更好奇一百多年以前的“江户川区”。
源千岁把夏油杰留在旅店,抬脚找到本部设立在附近的中转据点。说明要求后蒙上眼睛由隐引导着出发前往本部宅院。
剑士当中知道本部具体地址的只有柱,作为甲级队士,她还得经过一道中间手续才能见到鬼杀队当主。
“主公,”身穿和服的少女毕恭毕敬跪地行李,马上就被喊起来坐着,还得到了一只软绵绵的垫子偷懒。
隐在广间避阴处的青年温和笑道:“千岁呀,我们的客人呢”
“留在外面了,”女孩子憨兮兮的挠挠额发:“他讨厌人类,我认为有可能对您或鬼杀队产生威胁,所以就”
“谢谢小千岁对我的关心。但是,关于那位夏油先生,无论相田女士还是隐,并没有谁发现能够证实的劣迹,对吗”
他坐在阴影里,谈吐仿佛和煦春风拂过。源千岁低下头:“是。”
“千岁是好孩子,”产屋敷耀哉轻快的笑出声:“没关系的,我想,一个肯逆行于人潮对我们施以援手的年轻人,总有一见的价值。”
“明天,还是这个时间,我会在这里等他。如果仍旧担心,就请你来保护我,好吗”
他勾起嘴角,笑得温柔又安静:“啊差点忘记还有另外一件事。忍似乎对你偷偷溜出蝶屋的举动很是生气呢,啊呀,连我都觉得,不遵医嘱的小千岁有点过分了哦。”
“那个啊哈哈哈哈哈下次一定下次一定在蝶屋待到忍嫌弃我。我先退下了主公,夏油是个稀血,我我我我,我得去看看”
源千岁落荒而逃,木屐踏在石板上敲出欢快的节奏。
等被隐送出本部,天色也已经不早了。少女匆忙赶回旅舍,果然得到夏油杰还没回来的消息。
“您知道他大概往什么方向去了么”女孩攀着木质柜台问得略有些紧张,老板只觉好笑。
分明都对对方有点意思,又非要整得好像有过节一样,难道这就是时下小年轻们的乐趣
“啊大概是朝明治神宫那边走了,今天晚上有祭典和筹神的表演哦,结束以后还有花火大会。”他放下手里的抹布指了个方向:“去找找看吧。”
“谢谢您”
源千岁谢过旅店老板,也顾不上换队服,抱着刀就走。
最好是两下里走岔路,只要夏油平安,就算白跑一趟也没什么,权当巡逻。怕就怕他一时好奇耽误时间没能赶在日落前回来,那就很危险了。
夏油杰不是不想在约定时间内赶回旅店。先不说与源千岁赌气这件事,哪怕为了不让自己死得毫无体面可言,他也不会明知危险还故意在外逗留。但是吧,事情总有意外年轻的咒术师抓到了一个敢凑到他身边试图行窃的猴崽。
那是个瘦得颧骨突出腹部膨大的男孩,头发又脏又乱,脸上手上黑得五彩斑斓。
“我看上去有那么好说话”青年用两根手指捏住他干瘦的细胳膊。
芦苇棒似的,好像稍微用点力就能将它折断。头部和腹部特别大,就像一只竖着放还长了脚的哑铃。
肮脏的小猴子。
被抓了个现行的孩子不哭也不闹,张着咸海鱼一样浑浊的眼睛看着比自己高出不知多少的人:“我饿。”
夏油杰松手,竟被他看得向后退了半步。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啊比绝望更绝望,比麻木更麻木。如果这双眼睛生在一个饱经风霜苦楚的老人身上,倒也不至于刺痛被它看着的人的灵魂,但是这样的孩子,来到世间才过去几年
“”青年发现自己没办法警告他“不可偷窃”。
只是个孩子,又瘦又小,没有谋生的手段与能力,不在夜幕下偷盗他真会饿死。
这一刻,防空洞中互相依偎的双胞胎,人流中放弃自尊盗窃的小童,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如果说虐待源自对力量的恐惧,这个世界可没有咒术师存在。
究竟是谁错了
“过来。”他走向路边小摊,要了一碗好消化的乌冬面,“煮得烂一些,连碗一起卖给我。”
光头摊主瞄了一眼那孩子,重重叹气:“好嘞”
草绳左右一扭就兜住碗底,他多多码了些山药泥在顶上铺着:“好人有好报。”
“呵。”
早就不把自己算在好人行列里的夏油杰付过账,提着草绳递给那孩子:“吃吧。这一次你依靠偷窃活着,下一次你可能因为偷窃死。”
那家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如果是她的话,大概会把这孩子捡走,揽在自己身上背起责任。然后认真抚养他,教育他,让他成为接过蜡烛继续向下传递的又一个好人。
而不是像他这样虚伪的施舍几乎可以说是恶意纵容了。
硝子还真是说对了,我是个人渣。
男孩一把抢过草绳,深深看了眼夏油杰,转身钻入阴暗小巷。
“唉造孽。”面摊老板在后面感叹:“这孩子的母亲,是桥下那家老皮匠的女儿,因生得极好便被招去华族的大人家里做侍女。结果呢,不明不白大着肚子叫人给辞退回来。老皮匠忍不下这口气,几番上门理论,反叫女管家堵在巷口骂得难听。”
老板唏嘘几句,不必他再向下讲也能猜得出结局。
不堪受辱的孕妇无奈轻生,留下不足月的孩子撒手人寰。
“邻里们都知道这孩子偷东西,也知道他拿了吃食必定回去给老皮匠先用。”老板摇摇头:“人强不过命啊”
“”青年绕过摊子,面无表情走入小巷。
他在巷底桥边找到一座歪歪扭扭破烂不堪的木屋,透过破烂的窗洞,他看见偷东西的男孩正努力把碗往仰躺着的老人嘴里塞。
弥漫在空气中的味道告诉他,老人已经不需要再进食了,那个孩子却始终不肯放弃。
简直就是,地狱般的景象。
就在夏油杰觉得他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比这更加惨烈绝望的事情时,危机感猛然袭上心头。他好歹也是个战斗方面的天才,下意识就地一滚险之又险躲开直奔后心的利爪。
偷袭者没想到这一招竟被躲过,收不住势头的身体结结实实撞在破烂木屋上,彻底帮它解决不知该向哪边倒的困扰。,,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