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看着又瘦又小的男孩,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净哥, 你怎么给我传到大佬这么小的时候”
系统“你上个世界不是说了不想谈恋爱了, 大不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唐心欲哭无泪,捏紧了袖口, 杀,杀人吗
这么小的孩子, 还躺在床上生着病, 看起来怪可怜的, 哪怕是穿越到大佬成年黑化期,那时的他作恶多端,她也能咬咬牙试着去下手。
但这会儿和那一双又黑又大,眼里带着丝丝祈求的眼睛, 唐心泄了口气。
她还是五星红旗下讲和谐懂礼貌的美少女啊啊啊
系统“趁他病要他命”
唐心“”她净哥越来越凶残了, 难道是上个世界被她秀恩爱刺激惨了单身狗统嘛, 能理解能理解。
男孩看着她, 艰难地眨巴眼睛,很快那双过分大的眼睛便红了, 眼角快速落下几滴眼泪, “这位姐姐, 能不能温柔点”
唐心心里一咯噔, “净哥,他知道我要杀他了吗”
男孩喘了口气, 接着道“姐姐, 我快死了, 能不能帮我收尸”
男孩眼里划过一丝不舍和肉痛,吃力地抬起手从脖子里掏出一块用磨得旧旧有些发黑的红绳串起来的玉佩。
“这个送给你,当做酬劳。”
他看着女人瞪大了眼睛,以为是玉佩的成色吸引了她。
心下划过一抹自嘲,看吧,人就是肤浅而又势力,宫里人人都这样,为了利益争夺,有人为钱财,有人为权势,而他连活下去都这么难。
澹台律从来没有想过求眼前的女人施舍他一些吃的,宫里人人皆知他这个连名字都是那个男人在修改律法时随口取的野种皇子,人人对他避之不及,不欺负他已经算是难得的好人。
所以求人给吃的难,求个体面的身后事,也许还会激起她可笑的怜悯心。
母妃曾告诉他,别轻易伸手找人要吃的,即使是死,他的灵魂依然高贵,他不会比那些人前得意的皇子们差
男孩低声恳求,瘦巴巴干裂的掌心里一块暖黄色的蟠龙玉佩静静放在上面,唐心忽然觉得心里一酸,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即使饿得快死了,发烧烧得人通红,也不敢开口把交易换成一口吃的,一些药,是因为什么
才六岁的孩子已经经历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宫里的残酷和势力更是体会了个遍。
因为他知道求不来,便不敢求活,只奢望死后能有人为他收尸,求个体面的走法。
女人清凉的眼泪滴落在男孩脸上,他怔了怔,哭什么
在可怜他吗
唐心没见过太多世面,她穿越前是小康家庭的娇娇女,是父母的老来女,家里还有些祖上的渊源,穿女不传男,因此从小就被捧在掌心上娇宠。
后来即使遭遇那场意外,系统对她也是不错的,穿越到的那些世界里,没人对她红过脸,即使刚开始艰难些,但大体都是被娇养着的,没见过社会太多黑暗的一面。
从来没有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在她面前,瘦得皮包骨,小小的一只,连包子都算不上,顶多算得上一只快要枯萎的小树苗。
又瘦又黄,脸上没有这年纪该有的水润,干冷的冬季在他脸上冻出两片裂开的红痕,一双本就不小的眼睛,在瘦得发慌的脸上显得大得吓人,看人时黑漆漆的,带着点阴沉和麻木。
他极力想装出低姿态的请求,显得小小的孩子更可怜了。
这一幕冲击得唐心有些缓不过神来,突然明白剧情里的澹台律为何是那样暴戾。
如果曾经连活都差点活不成了,如果独自从小到大经历风霜雪雨,无人遮挡无人关怀,还得遭受来自外界的暴力对待,以后能活成什么样都不奇怪。
男孩瘦肉的胳膊上还隐约有青紫的痕迹,唐心看得一阵心堵。
“净哥,先这样呗,等着小屁孩好了再说。”
怕系统误会嘲笑她,她解释了句。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可是龙子龙孙,未来的皇帝陛下,我救了他,也许能积点德,下辈子投个好胎任务轻松些”
系统“哦。”
唐心试着说服了自己,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洁白的袖口染上点点湿痕。
男孩怔怔看着那洁白的袖口,那么干净,可真刺眼啊
他借着手臂的遮挡,悄悄撇了撇嘴,假好心他不可怜,也不需要被可怜
唐心脑海里回忆起剧情里记录的。
“不尊五常,嗜杀成性,苛刻暴戾,不敬父上。尊咏年末年,戾帝弑父杀手足登极,皇城血流三天三夜,百姓闭门不出数日,人心惶惶。”
“戾帝在位扶持酷吏,实行变法,大辰国上下民不聊生,风雨飘摇,后被他国攻之,踏之。”
这段话是剧情结尾后人给戾帝的评价,实际上这厮特别自恋,也很爱面子,给自己取了个封号“天律大帝”。
他上位手段不干净为人诟病,坐上皇帝位置了也不安生,天天搞事情,和大臣们反着来。
天律帝对自己极为高看,极度自负又自傲,当年他的父皇随手给他取了个名律,他一生也和律法扯不开干系。
一心想推翻上一任皇帝,那个输在他手下的男人的统治,他推翻那个人在位时修订的律法,彻底抛弃根本。
认为朕即天,既是天,天说的话,全天下自然要无条件遵从,天定下的规矩,即为天律,所以他称自己为天律帝。
唐心在穿越这个世界之前花了积分,看了这段历史,剧情一开讲的就是澹台律登基,因此看得唐心差点气爆,觉得这个男人死不足惜,全天下因为他死了那么多人,她把这个男人干掉就跑,岂不是为民除害
千算万算没想到,她家净哥为了方便她下手竟然选择的穿越时间是这位暴君的小时候。
更没想到,这个注定被推翻的反派暴君居然这么可怜,太惨了,乞丐也没这么惨的
简直像了那句话,小白菜地里黄,没娘疼爹无视,任人欺凌,还是在皇宫这样一个捧高踩低的地方,宫里扭曲的太监宫女不要太多,这样一位透明但身份尊贵的皇子被拿来当出气岂不是容易得很
只要这么想想,再看这孩子躺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瘦巴巴的小手举着那块被细细珍惜的玉佩,只提了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能帮他收尸。
唐心想,哪怕是她也没办法坦然面对自己的死亡,这么小的孩子已经麻木到这个地步了吗
是因为从小到大得到的太少,所以连请求也是小小的,小心翼翼的,不敢提太高的要求。
她解下身上的狐狸毛披风,盖在他身上,然后急匆匆转身出去。
澹台律举着玉佩的手僵住了,火红色的狐狸毛披风,又厚又热,长长的很宽大,足以将他整个人包裹在里面。
带着那人身上的梅花香,带着她的体温,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他恍惚觉得暖和,暖和极了,好久好久没感受到这样的温度了。
他几乎已经冻麻木的身体,开始有了一丝丝温度。
澹台律想,即使她不给他收尸也没关系,这块狐狸毛光鲜亮丽一定价值不菲,他披着它死了也不冷了。
他这样想着,心神在梅花暖香中逐渐放松,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像是躺在暖暖的火炉旁边,身旁的梅花香气更浓了。
男孩下意识抬眼看去,却不见人影。
屋内的旧桌子被擦得干干净净,放在他床头旁边,只要他一伸手就能拿到上面的东西。
桌子上放着一个大大的食盒,隐约的食物香气从里面透出来,澹台律咕隆一声,肚子下意识打起了响声。
他舔了舔嘴唇,发现不疼了,上面的干裂被涂上一层油脂一样的东西,带着梅花的香味。
澹台律鼓了口气,撑起身体,一块粉白色的帕子从他额头掉了下来。
他伸手接住了,又软又细的料子,想来价值不菲,但这也的东西从来与他,与这里破旧的一切格格不入,他下意识凑到鼻子下,吸了一口气,眼睛一亮果然是梅花味的。
澹台律难得食物在前不急着狼吞虎咽,而是摸了摸肚子,安慰了下自己的饿了许久的胃。
奇怪的是,之前又饿又发烧,他几近脱水的状态,这会儿醒过来已经有了些精神,肚子也不那么难受,身上的温度似乎也退了些下去,砸吧砸吧嘴,里面还是湿润的,并不算很渴。
男孩坐在破床上,身上盖着一层又破又薄的被子,上面又盖了一层价值不菲的火红色狐狸毛披风,和这里格格不入,看起来又有些奇异的和谐。
他干裂瘦弱的手小心翼翼地抓着那块帕子,端详半晌,终于的帕子右下角看见了两个字的落款。
澹台律拼命想认得那两个字叫什么,但从出生起就不被喜欢,没有接受过任何教育,即使偷偷去皇子学院听课也会被那些所谓的兄弟打出来,因此除了有限的几个简单的字大部分都不认识。
他对着两个清秀的小楷发蒙,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劫后余生了,似乎这条命命不该绝,又一次撑了过来。
小心翼翼地将帕子折叠,藏进胸口,即使帕子还有点湿他也不在意。
他嘴角翘了翘仿佛完成了什么大事,左看右看没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就他一个,大门关着,一扇破了洞的窗户面朝东方,隐约的阳光从那透进来。
天晴了,接连半月的大雪停了么
澹台律就着在床上的坐姿,打开食盒。
连食盒也是他不曾摸过的好东西,精致又好看,再一看里面,一蛊青菜肉糜粥,一碟小小个精致好看但不太管饱的水晶包子,还有一盒子点心。
澹台律没时间数有几块,迫不及待地拿起粥咕噜咕噜地喝下去,几乎不用咬嚼的,也还好粥的温度刚好,是适口的温度,粥也熬得滚烂,熬出了油。
一蛊粥喝下去,肚子里暖和极了,他还有些懊恼,喝得太急竟忘了尝尝这么精致的食物究竟是个什么味道。
可惜这样一蛊粥被他一口气灌完,长期忍饥受饿的胃已经饱了,他舔了舔盛放粥的瓷蛊,真香
心理上的饥饿让他忍不住往嘴里又塞了两个水晶包,直到再也塞不下任何东西才罢了。
大门关着,屋里还有些阴沉的昏暗,甚至除了面前这张被擦干净的桌子没有一处能入眼的,但他首次身体和心里有了双重的满足感。
澹台律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欢忻的笑意在小脸上绽放,一双乌黑阴沉的大眼睛弯成半月,首次露出属于孩童的纯粹。
但那只是一瞬间,下一秒他收起笑,目光沉沉的看着食盒和里面剩下的食物,眼里的狡黠一闪而过。
长久以来的生存法则告诉他,到了手的东西,尤其是食物,要好好珍藏,藏着下一顿吃,藏着快饿死的时候,拿出来救命。
无论是那个人是谁,是同情施舍还是烂好人,都不妨碍他将剩下的东西收为己用。
藏点心的时候,澹台律顿了顿,打开点心盒盖子,里面五颜六色的糕点让他眼前一亮,小心翼翼地捻起一块,伸出舌头舔了舔,甜。
他曾被一个老太监施舍过一块,那是他尝过的最甜的味道,今天这块,比那块还甜,还带着股花香,不舍地咬了小小一口,把缺了口的点心重新放进去,盖好。
晏安
这个世界竟有如此好吃的食物。
我还是活着吧。
只可惜外面蠢人太多,食物够吃能填肚子就好,做那么多花样,更饿了怎么办
还有一个人更蠢,竟将如此好的食物白白送人。
他日,她饿肚子的时候,他可不会让出去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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