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汤,有问题”
东方青枫神情一凝,剑眉微挑看向旁边的人。
随即眸光射向对面的刘司晨。
刘司晨马上摇了摇头,殿下这些年不知躲过多少明枪暗箭,入口食物,必要以特殊银针验之,刚才他帮忙分汤时,已经快速验过,没有毒,没有问题。
他们几人,元樱吃的动作最快,但被阙清月伸手挡住了,刘司晨见殿下没有用,他也不着急,殿下自然不可能像旁人一样,狼吞虎咽喝一碗水果汤。
尤其阙清月那一声“慢着。”
声音不大,但至今他们还记得仙女庙的事,逃难之路,可谓记忆犹新。
但一旁的韩舒言不知道,美人汤已入口,还连连称其美味,“这汤口感丝滑,齿颊留香,好汤咦你们,怎么不喝”
他抬头也想看看几人惊叹神情,结果,四人或拿或放,都没有喝。
此时,整个大殿,除了四角乐师弹拉吹唱外,就只剩勺子碰碗的声音。
其中一人喝完,大概第一次来,高声赞了声“果然神仙滋味,永乐庄,美人汤,名不虚传”
“说的是,盛名之下无虚士,此果当得美人二字不知这果子永乐山庄可卖”
“说笑呢,一共三亩田,贵人都分不过来,还卖你我们能在此尝上一碗,已是托城主和庄主的福。”
“这就是三亩果,当真是妙啊”
“妙极。”
三人目光在喝过汤的众人身上扫过一圈,无事发生,然后皆看向阙清月。
阙清月一抚袖,放下汤杯。
“有一丝腥气。”
“腥气”刘司晨看向东方青枫然后问“什么腥气”
“血腥气。”
“你们在说什么”韩舒言见几人一直不动,还有些懵,“我去年来过,此美人汤,与以前喝的,一模一样,就是这个味道,让人魂牵梦绕,如见美人念念不忘,所以才被称为美人汤,血腥气我怎么闻不出来”
“你能闻出来才怪了”元樱道“我祖宗她不食血腥三味,自小便养一身清气,菜里有一丝血腥,她都能尝出来,岂是你那日日荤腥不断,麻木不仁的鼻舌能品出来的”
“你”简直荒唐
韩舒言气极,什么日日荤腥不断,麻木不仁那在场的人岂不人人都麻木不仁这人是不是傻子傻到连自己都骂的居然还只指着他骂,岂有此理
旁边少年郎许三清,因为对面坐了一位比美人汤还要让人念念不忘的美人,一时不知是看面前的美人,还是去喝美人汤才好。
所以,他也慢了一步,此时见几人低声言语,似乎汤不对。
他也凑上来“到底哪里不对”
阙清月低头整理了下披风,“我只是说它不对劲,没有说它有毒,但是一道果子汁,怎么会有血腥味呢”她看向几人询问道。
“难道
,是用杀过牲畜的锅煮的”所以才沾了血腥气刘司晨想了想道。
“你傻啊,这是什么这是三亩果,听说每年城主都要悄悄往宫里送,不知送给哪位贵人,如今一人碗里不过三瓣肉,如此珍奇,你会用杀猪锅来煮”韩舒言道。
就在几人望着汤,惊疑不定时。
身后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呵呵笑道“几位小友,可是这美人汤不合口味”
几人回头。
身后是一驻拐老农,身着普通布衣,头发须白,他笑眯眯看着三人,最后目光落在阙清月身上“为何不喝呢”
阙清月看著老者,审视一番道“美味的东西,自然要放在最后品尝,才美味。”
老农看着她,眯眼笑了“妙极。”
他似乎极为欣赏地伸手,想拍一下这位后辈的肩。
阙清月侧目随着他的手,看向自己的肩。
但手没有落下来。
因为一柄刀横在他与阙清月之间。
东方青枫以刀柄隔开老者的手“你要做什么”
老农弯着腰,他浑浊的眼看着面前正揣着袖子,纹丝不动,不躲不闪,从容看着他的人。
语气诡异地轻柔,“好久不见,我与你真是有缘,阙朝歌”
听到阙朝歌三个字,阙清月面色才微微一变。
“呵呵。”老农收回手,拄着拐向宴席前面的假山流水走去,边走边道“你说的对,美味的东西,自然放在最后品尝,才美味”
“将军”刘司晨察觉到不对。
东方青枫凝眉看向此人,他身上并无煞气,只是一个普通人。
若他身上有煞气,又怎么能瞒过在场一百多位各门派的精英翘楚。
他们对面就是三清观的弟子,不就擅长制煞吗
他看向对面三清观许三精。
许三精一脸无所觉。
如果他真有问题,除非他是
“这人是谁啊”周围有人问起。
“大乐山的三亩果,一直只由一人打理,就是他,已经打理三十年了,每年百茶会,他都会出现,没想到今年也出现了。”有人回道。
“各位”老农走到假山处,突然出声。
长案之下或品茗,或回味,或说笑的人,一时静了下来,但因为大多数人,见过此人,知道他是永乐山庄三亩田的务农者,都并未在意,只想看看这老农说什么。
“你们这些人啊,年年开宴,年年来,吃了我的美人宴三十年,今日,怎么也要轮到我老农尝一尝,这高朋满座的血煞宴,是个什么滋味”
什么
血煞宴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坐在刘司旁边的韩舒言突然脸涨红起来。
“噗”一口血吐了出来,喷到了桌子上。
旁边的刘司晨看到此景,顷刻间站了起来。
随之而来的,是满殿的人的叫骂声。
“不好这美人汤,有毒有人满头大汗,掏出一颗牛眼丸药,吞入口中。
有擅毒者,取出毒物划开手臂以毒攻毒,希望能延缓毒性。
还有人瞬间一道剑气射向老者,“看我封刀一剑”
老者一瞪眼,将拐杖一挥,无形剑气被打在假山上,留下一道剑痕。
“你名封刀,却用剑,省省力气吧,你们今日,都要死。”
“狂妄你到底是何人”
“为何要毒害我们”
“哈哈哈,我是何人,我是要杀你们的人。”说完,老农突然仰天一吼,他体内一道血雾,仿佛终于被解除了封印一样,喷涌出来
瞬间大殿弥漫出一片血红之色。
“是血煞该死。”
“我们中了血煞咒,怪不得无色无味无毒,是咒”
“我命休矣,欲煞,神煞,血煞统称三煞,这是三煞中的枯骨血煞要死了”
“大乐山怎么会有此等邪煞”
“中圈套了快走”
“血煞之下,百里枯骨,逃不了的”
“谁会解咒”
“怕什么,我们一起上不信打不过这邪贼”
哪怕中了血煞咒,一时间,血雾弥漫的大殿,各大门派弟子还是手段频出,或闪烁的镇邪符,或甩出祛煞鞭,甚至以法衣罩头,没有中血咒的人,早已脚底抹油,冲向大殿门口。
对不起了,死贫道不死道友。
只可惜,大殿的门,轰然关闭,堵住了众人最后的生路。
“桀桀桀,等了三十年的血宴,你们所有人,今日,谁也走不了”空中传来震荡神魂的狂啸声。
声音如巨浪,爆裂地掀起一片墙壁沙石。
一切变故说时慢,不过转瞬之间,铺天盖地的石沙涌来时,元樱本能将面前的百斤桌子,一只手狂掀而起。
挡住了这片砂石袭击,可惹来的,却是对面刘司晨的怒骂。
眼见长桌朝他砸来,无处可躲,腹背受敌,他只能长剑刷地一声,一道白光出鞘。
对着大力轰向自己的长桌一剑挥去,桌子在半空裂成两半,也不知砸到了哪个门派的倒霉蛋,发出数声惨叫。
三清观的许三清此刻早就滚到了地上,“额滴祖师爷呀我们老许家三代单传,我死了,可就绝后,我还有个老子娘要养,我可不能死”说着,他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叠镇煞符,不要钱一样张张往身上贴,边贴边掉,边掉边拣,边拣边贴。
东方青枫冷眼观察这一切。
在碎沙走石飞溅而来时,他动作极快地扳着阙清月的肩膀,将她转了一圈,护在了身后,阙清月没有防备,突然被转动,长发在空中荡出一道弧线,全部垂在右肩膀上。
待沙石过去,低头看大殿地面已面目全非,只有她这边还完好,周围百余棵珍贵的茶树,全部夭折。
韩舒言远远翻倒在
地上,生死不明。
其它门派子弟中了血咒煞,自顾不暇,被吹得打滚吐血,有的吞药打坐,有的满地哀嚎,惨叫声此起彼伏。
不过三瞬,有人就抗不住血煞咒,一身血肉,彭地化为了血雾。
这就是血煞咒的厉害,所谓血煞宴,也就是食人宴。
“该死的畜生。”
“今日你食我,明日我食你,畜生好啊,你们在我眼里,每一个都是上好的畜生,上好的血肉,还有,更好的,极品血肉,嘎嘎嘎,血煞之下,百里枯骨
我血煞今日就要开上一场羡煞人间的血煞美人宴,就如美人所说,好东西嘛,要留着最后吃,才会香,咦,我的美人呢,呵呵,找到了。”
“给我留下”
之前长桌上,摆着各种瓶盘碟碗,这些东西在血煞手中,瞬间要命,所有瓷器四面八方爆开来。
如万雨利箭。
根本不给人一丝喘息的机会。
大殿里雾蒙蒙,视线受阻,阙清月握着衣袖,只感觉到身边一把刀,砰然出鞘,刀光飞速闪烁间,不断有火花在她面前炸开,她的周围一阵“叮叮叮叮”的声响,所有弹向她的碎片,都反弹出去。
“跟我走”东方青枫此时眼睛与平日不同,幽沉中泛着金属的冷光,他目光在周围闪动,伸手放在她披风背后,将她护住,并将她背后的风帽伸手扣在了她头上,“走”
血煞的难缠在于,它会化为血雾,你根本不知道它藏在哪里。
找不到他的位置所在。
“想走死了这条心吧今日所有人都可以走,唯有你,必须留下来阙朝歌”
大殿一阵风起云涌,血雾退散,阙清月仰头,透过风帽看到了无比壮观的一幕,原本地上几百根筷子全部浮在大殿上空,几百根瞬间分裂几千根,几千再度分裂几万,密密麻麻地全部朝向她的方向。
全方位无死角指向她。
凝在空中,仿佛瞬间就会落下。
她仰头看着这些指向自己千万支筷著,不,已经不能叫它筷箸,它已经变成无穷无尽的利刃。
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血煞之下,百里枯骨,原来如此。
待到满天利刃轰然而下。
“龙斩”
大乐山情人树,树下依然人潮涌动。
突然“箜”的一声震荡。
有人感觉到什么,疑惑看了看周围,问同伴“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什么声音”
“好像佟的一声。”
“有一点,还震了一下,不会地龙刚才翻身了吧”
“咦,我手里的水怎么洒了”
大殿整个地面随着那道光,猛得一颤,有什么东西碎裂,掉落一地。
伴随而来的,是如浓雾般的灰落下。
“咳咳。”有人被灰呛出声。
房顶
的沙土震的像下雨一样。
阙清月早以袖遮面,挡去了尘土,此时挥开衣袖,四下一看,头上万支飞箭,已经不见了。
整个殿内仿佛飓风扫过,满目苍夷,一片狼藉。
元樱从石堆里爬了出来,大殿毁成这样,其实也有她的一份功劳,赤手空拳时,任何东西都是她的武器,桌子都被她抡碎了。
刘司晨一身尘土,脸都是黄的。
“呸呸”他正面衣服还好,后背的衣服被沙石砸得破破烂烂。
两人找到阙清月时,她站在大殿唯一还算干净的地方,而东方青枫就在她不远外,半跪在地,手里一柄刀正插在地面上。
刀的旁边有一人,正是那个驻拐老农,但已经软倒在地,没有了呼吸。
东方青枫面无表情俯视此人,以刀挑开他后颈衣服,只见其背颈处,有一块血形刺青状痕迹。
“是人煞”怎会这样刘司晨震惊道。
东方青枫冷笑道“这不是意外,是个圈套。”他看向刘司晨“有人,设了局。”
刘司晨迟疑道“是针对殿下,你的局”
东方青枫将刀收了回来。
回身看了眼身后,那个低头,抚开风帽,整理披风灰尘的人。
“或许,也是她的局,毕竟阙氏祖宗若没了,他们的目的,也许也达到了。”
说完他走过去,将她背后的风帽又扣回她头上。
“这里不安全,我们走”他伸出手,隔着袖子,握住阙清月的手腕。
后面刘司晨,元樱跟随其后,一行人快速离开了大殿。
至于其余门派百余人等,在那一声龙斩过去的震荡中,已无声息,不知最后能活下来多少,但即便能活下来,也重伤无疑。
殿门打开,几人走出去时,刘司晨回头看了一眼,此时方有几分后怕。
若没有阙家这位娇气老祖闻到了血煞咒的腥气,她若不提醒,若将军没有及时找到血煞所在将它一刀斩之,面对刚才密密麻麻的箭雨
他呼出一口气。
好歹毒的计谋
以咒废之,以煞杀之。
殿外有一人,见殿门打开,居然走出活人来,他大惊失色,躲了起来,待人走后,才慌忙放出了一只信鸽。
城主府内,有人将鸟腿上的信纸展开。
“废物一群废物”
“大人,难道失败了”
被叫大人的男人,手攥紧密信纸,在殿内走来走去,“怎么可能血煞咒都下了,居然还留不住人人煞也废了你让我这次怎么跟上头交待我这顶官帽要不保啊”
他难以冷静地走来走去,攥着手心想着办法。
“大人,看来,那一位,比想象中要厉害,他能一刀斩三煞,那他的实力,岂不是超过三煞了难道他达到了,黄泉级”
大人脚步一停,最后冷哼一声“对啊,他实力越强,就会死得越快,他每多用一次人煞的能力,就会离变成人煞更进一步。”
说完,他想到什么,急忙走至书桌,拿起笔蘸了墨汁,飞快写完后,交给下人“务必送到京城,现在只希望,我能保住目前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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