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司晨急忙上前唤了一声,刚伸手,东方青枫反射般抬手一挡,一下子睁开眼睛,眼神中还带着怒意,直到看向周围,看向他。
“殿下,你做噩梦了”刘司晨捂着胳膊问,好疼。
东方青枫微喘气地看向床顶,再看向四围,这里是骆丹城的客栈,他伸手抚向额头。
刘司晨刚才被殿下挡那一下,疼得他咧了下嘴,揉着手臂,试了试,还好,还以为断了。
他看着殿下从床上猛地起身,身着黑色单衣坐到床边,他低着头,情绪似乎有很大波动,额角全是汗,估计真是做了噩梦,不过,是什么样的噩梦,竟让殿下出汗了
待过了会,他才平缓气息,看向刘司晨,问道“什么时辰了”
“辰时三刻。”
“你出去了有什么消息”
刘司晨放下手臂道“我刚听探子报,阙家那边已经知道殿下带着人到达骆丹城,听说阙氏族长很高兴,一早传来消息,说要殿下务必将人三日后,送到京城,他们会在那里等着”
东方青枫移开视线,看向旁边,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才看向地面道“宫里呢”
“宫里暂时无事,听说这次圣上大寿,七皇子送了一幅玉雕的大聂江山图,圣上龙心大悦,当场夸赞了七皇子殿下,据说,圣上非常喜欢那副玉山,已经命人摆放到卧室,日日欣赏”
“还有呢”
“还有就是,听说镇伏司,三月前又送了一批犯人进京,镇伏司里制了一批人煞,成功了两个,不过,其中一个,上个月体内煞物不稳,竟然被煞夺了神智,成了煞人,当场发狂,将宅子里所有人,杀了个精光,尤其新娶的娘子,听说就睡在他旁边,发狂的时候,将人撕个粉碎,事后,连具完整的尸身都拼不全,听说可惨了”
东方青枫放在床塌边的手,慢慢攥成拳。
他突然伸手取过一边的靴子穿上,然后站起来,衣服腰带,整理好后,拿起刀,看向刘司晨,“让他们收拾一下,半个时辰后出发。”
刘司晨看着殿下虽然和平时一样,但不知为何,总觉得殿下脸色有些难看,难道是因为刚才他说的话他也没说什么啊还是因为刚才做的噩梦
其它几人,至少鹿三七和元樱以为,好不容易来一次骆丹城,肯定要四处逛一下,玩一玩,之前路过别的城池,东方青枫也没急着赶路,有好玩的,就会住上两天,让祖宗玩尽兴再走,但突然早上让刘司晨来说,马上出发。
好容易来一次骆丹,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过来,都没玩够。
刘司晨解释道“哎呀,别玩了,小祖宗,你们可知昨天那爱河还出了三煞呢,被我们殿下灭了,而且,阙氏那边已经知道你祖宗到骆丹了,赶紧赶路吧,三日后就得到天元。”
阙清月一身青衣,坐在太师椅上,长袖垂下,她将手里的甜品果碗放下,抚过袖子,一时没有言语,真没想到有一天
,她也会有近乡情怯这种心境,无法言喻。
之后两日五人一直在赶路,坐在马上的鹿三七,回头看了眼两日来一直未怎么开口说话的东方青枫。
马上的背影,怎么看起来这么深重
然后他又转回身,策马走到带路的刘司晨旁边,低声问“这两日,你没有感觉到你家殿下不对他们两个,吵架了”
“你别瞎想,什么吵架”殿下都让着她,哪能吵起来,对那祖宗,殿下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不小心碰她一下,还吓得给她抚一抚,揉一揉。
“难道是我感觉错了我怎么觉得,这两天,气氛这么凝重呢你家殿下怎么了”鹿三七摇着扇子问。
“没有的事,我家殿下好着呢。”
“若真好着呢,你会连边都不敢靠声都不敢出也不跟元樱闹了”对他那主子察言观色的本事,刘司辰着实有一套,“还不知道你”鹿三七摇着扇子不信道。
刘司晨
他怎么知道自从殿下做了那场噩梦后,跟他说话都少了,谁又能真的猜到殿下心中所想呢
天色已晚,看着路程,明日才能入京,今夜落脚地既不是客栈,也不是公租宅院,而是东方青枫在这里的一处庄园。
早年修建,占地六百亩,大多租出去,庄内建得较低调,但有院有宅,四十几人留在这边照顾庄子,留了几十亩,平日庄里的人种些粮食蔬果,殿下离开后,庄子仍在,人是他自己的,会帮着收集些京城的消息,也是他们来京城时的一处落脚点。
东方青枫入庄后,管家带着一众仆人立即小跑上前行礼,“见过殿下。”
他上前扶起管家,“吴叔,这些年,庄子多亏你照顾,辛苦了。”然后他回头看向身后几人,“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你带人住下来,上房安顿好。”
管家打眼这么一瞧,一眼就瞧到站在中间的那位,生得真是满京城都找不来的样子,他赶紧收回目光,“殿下,房间早就准备好了,我这就去安排。”
说着引着殿下几位朋友,向内院走去。
而东方青枫,并没有和他们一起,他望着几人的身影,最后握刀微低头,转身离开了庄子,不知去向。
明日便到京城,阙清月坐在椅子上,忍不住问元樱“东方青枫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对啊,他让管家把我们安顿在这里,转身离开了,说有事,祖宗别担心,这里是东方青枫的地盘,周围我看全是护卫呢。”
阙清月捏着手里的袖子,瞥了她一眼“谁说这些了。”
她看向桌子,“我没有担心安全。”
“那担心什么”
阙清月望着外面太阳落山后的暮色,手指轻轻敲了下扶手。
元樱又怎么会知她心里的事呢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说有事,那可有带着刘司晨”她开口问。
“没有呢,我刚还看刘司晨跟着管家屁股后问东
问西,对啊,他怎么没跟着他家殿下”元樱奇怪。
阙清月想了想,这才抬头,望着窗外暮色,转眼行路,已三个月有余,还在路上时,她觉得时间过于漫长,如今,离京城只有一步之遥了,却觉得这时间,过得如此之快,一直没有坐下聊一聊,也未来得及好好道别。
“元樱。”
“祖宗。”
“今晚月色好,我们先去吃饭,吃完就去亭中喝茶赏月吧。”说着,她抖了下衣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站在身后的元樱
她特意探头望了望窗外的天色,赏月她看这天阴得都快要下雪了,哪里有月色
“走了。”
“哦哦,好。”
东方青枫此时,正在庄子附近一小镇的酒馆里。
桌上两只酒坛,一只碗。
小二见这公子生得好生威风,手中拿刀,长相俊色,但这也不点菜,也不吃饭,只一个人低头坐在那儿,一个劲儿地喝酒,看着,也不像是酒鬼。
他赔笑地小心招待,眼看着这公子一言不发,从日头还未落,一直喝到日落,两坛子酒都空了。
小二明白,这又是一个借酒消愁的人,原来这么俊的人,也会有伤心事。
待两坛都喝光了,这公子已经微熏浅醉,因为小二路过时,听到他低声浅念着一句“怎料苦意情甜,酸离辣别,呵终是无缘无份。”说着便又将酒倒了一碗,一口饮下。
哎哟,听这诗,又一个为情所困的可怜人呐。
这个时间,酒馆打尖喝酒吃饭的客人多,小二跑去招待,忙得不可开交。
客栈外一老头,左右看看,晃了进来。
见到那桌有个醉了的,他走了过去。
“公子酒量不错呀,喝了两坛子,老朽老远瞧着,公子是有什么烦心事吧要不要老朽给你算上一卦,一卦二百文,保证又准又便宜,嘿嘿。”他道。
东方青枫望着桌面,半晌,才抬眼看向他,随后看向他腰间,那里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一个字,阙。
又一个神棍,当他不知道,阙氏挂木牌子的,根本就不会出来,能挂出来的,只有她一个。
除了她,都是骗子,她虽只挂木牌,但她,比任何人都厉害。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今日,并没有将这神棍赶走,而是指了下旁边的凳子,“坐。”
“哎哎好的。”生意来了,老头背着八卦包,笑容满面地坐下“小伙子,不是,公子,你想算什么”
东方青枫摆了摆手,他道“我只要你说是,或不是,你懂我意思吗”
那老头一愣,立即道“明白明白,你心中问一个问题,一件事,一个人,我凭卦面,说是,或不是”
“其实我看公子,你这头生九龙骨,瞧着红鸾星也动了,你是要问姻缘”像他这些惯会忽悠人的神棍,十分清楚,年纪轻的男子大多问这两样,八九不离
十,他们忽悠人通常半真半假,只有真假掺半才能骗到人,他见这公子一身穿着不俗,定是有钱人,光赚二百文,实在少,便动了心思想忽悠一番,多赚一点,若不差钱不差前程,那就只有姻缘了。
东方青枫裹着冷意地眼神看向他,伸出手,将手心朝上。
老头惯会看人眼色,这公子一个眼神过来,看着就知道不好惹,也不敢多嘴了,赶紧从布兜里,掏出了三枚卦币,放在他手中。
东方青枫望着这三枚铜币,将其握在手里,然后看向桌上空盘,随手一丢。
三枚铜币,有两枚落在盘里,一枚撞到盘边,弹了出来,在桌上滚动起来,盘中的很快停下,桌上那枚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一面倒在桌上。
他看向老头“如何”
那老头抻脖望了眼“额,这”他虽神棍,但也知道起一卦要扔六次,当然,扔一次也可以算
东方青枫从腰间摸出一块银子,拍在桌上“说,这就是你的。”这么简单的卜卦,随便一个卦师都会,哪怕是个神棍,多少也懂些皮毛,否则他如何忽悠人呢。
那老头瞧了眼那块银子,足有半两,他小心笑道“这个,好的好的,实话嘛,这个。”他伸手将银子摸在手里,左右为难道“这卦,无论小伙子问的是什么,嘶,这个,这都”
“额,其实吧,你也不必烦恼,凡事,要顺其自然,此乃天地之道”
“滚”桌上的人将碗扔了过去。
那碗擦着老头的头,摔到对面墙上,老头吓得抖了下,弯着腰摸了银子抬腿就溜,连卦币都不要了。
直到戊时二刻,东方青枫才手握刀,回了庄子。
阙清月坐在院中凉亭内,身披厚实的披风,旁边炭炉火苗晃动,上面是茶壶,元樱陪在一旁,她不断望天,今夜连个月亮也没有,天气不但不好,还冷嗖嗖的,也不是啥好天气,可祖宗为何说要赏月从吃完饭就坐在亭子里。
一动不动,乖坐着,跟那亭外的青松一样,可真能沉得住气,是有啥深意吗元樱不懂。
“祖宗,这都赏两个时辰了,该洗漱睡觉了。”元樱虽然不冷,但她怕祖宗冷啊,虽然披风厚实,但也不如在屋子里暖和,还有火盆。
“再等等。”她低头,手揣在袖子里,肩上的长发都被元樱拢在披风后。
“唉,这天儿还有寒风,是不是要下雪了”明天不会赶上雪吧,元樱朝周围看了一眼。
直到东方青枫回来,元樱才明白,祖宗根本不是在赏月,而是在等人,东方青枫一进院子,就见到人,他脚步微停,便立即走过来,元樱见他来了,摸摸后脑勺,自觉地退出了凉亭,跑到一边墙角数泥巴去了。
东方青枫见她一身宝蓝色披风,见到他时,将手放在石桌上,就那么坐在凉亭里,面前那炭炉虽有火,但在四面透风的凉亭里,最多能暖暖手。
他人未到,声先道“你怎么”随后顿住身形,缓
步迈进亭中。
他将刀放在桌上,倾身坐下,面对她,却不看她,“明日就要进京了,你怎么还不睡”
“天气这么冷,你怎么不在屋里待着,病了怎么办”他连声问。
阙清月这才抬眼看他,打量他,才开口问“你好像很忙,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她看着他道“你瞒不了我,我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但有事你跟我说,我定然帮你,尽我所能,我们,是朋友吧如果你当我是朋友,相信我的话,你可以”
东方青枫打断她,他道“我只是,近乡情怯罢了,我与你一样,年少离开京城,离开实在太久了,现在回去,诸多不适。”他看向她,“这是真的,而且,天色也晚了,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这里风大。”
“是吗你没骗我”她看着他,那一身酒气,是近乡情怯
“我何时骗过你”
在她目光注视下,他道“我晚上还有事,要出去一趟。”说完站起身,不敢看她,只看向墙角蹲着的元樱,道“元樱,带你主子回去,她身体才刚好,怎么能让她在外面待着”
元樱立即扔掉泥巴“哦哦,好。”她心想说,祖宗要做的事,她怎么可能劝得了,通常都是祖宗一说,她反倒被唬住,别看祖宗事事不上心,但上心的事,谁说也不好使的,说完就跑了过去。
阙清月的目光追着他一举一动,直到他转身,像落荒而逃一样,连庄子内门都没踏入,匆匆又从大门离开,她才收回视线,看向桌面,微抿了下唇。
“祖宗啊,走吧,别冻着了,这天可不太好,明日说不定会下雪呢。”在元樱催促下,阙清月这才起身“把炉子上的茶倒了吧。”
“培元茶也要倒吗”祖宗最爱喝了,一口还没喝呢。
阙清月捏着袖子,瞥了她一眼,看向茶壶,“你喝吧。”
说完,转身离开了亭子。
没想到,第二日,进京的路上,竟真下起了雪,离京城越近,雪越大。
待到京城时,入目已是一片白茫茫。
东方青枫骑在马上,并没有找地方停下躲雪,而是就那么,在雪中,冒着风雪一路朝京而去,毫不停歇。
一行人,三匹马,一辆车,车轮在雪地上留下轮子碾压过的痕迹,很快被雪掩盖无痕。
鹿三七与刘司晨,望着前面坐在马上的东方青枫,两人没说话,只觉气氛离京城越近,越分外凝重。
鹿三七连扇子都不摇了,没法摇,一摇一嘴雪,呸呸,跟元樱一样傻。
很快便见到前方天元城的大门。
大雪中,遥遥望去能看到前方来接人的车马,几十人等在那里,都是阙氏的人。
离京城大门几十米远时,有两人跑了过来,刘司晨见到他们,立即翻身下马,这是他前几日庄子里时,安排探路的,两人过来跟刘司晨说了几句话。
刘司晨回身走过去与东方青枫道“殿下,那边是阙氏的人,早上就在那里等着了,车马俱全,那,那祖宗,该过去了。”他们护送的任务,到这里,便算完成了。
东方青枫手握马绳,坐于马上,他回头,看向马车,没有开口。
身后墨绿色马车的厚车帘被人掀开,阙清月一身孔雀蓝衣衫,身着披风,从车上走了下来,元樱早早放好了车梯,扶着人走下车。
到了这一刻,短短的几十米,阙氏的人站在那边,并没有过来,这是给几人分离,留下说话的时间。
鹿三七与刘司晨,元樱一起,默契地走至一边,他们是给九殿下与阙氏祖宗留下告别的空间。
东方青枫在雪中,翻身下马,手握刀,一身玄衣,朝她迈步走过来。
真是个堂堂九尺男儿,站在雪中,好高啊。
阙清月也低头朝着他走近两步,两人面对面站在雪中,她捏着宽袖,看向他。
朝他笑了下,她轻声问道“东方青枫,你还会回朝歌城吗”
东方青枫居高临下望着她,眼神里,有了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哀伤,他握了握手中刀“说不定。”
“哦。”阙清月低头看向地上的雪,然后又抬头问他“你近段时间,会留在京城若有事,可以给我写书信,派人送到阙氏,交给元樱。”她在雪中道。
旁边不远处,鹿三七侧身持扇,刘司晨脚踢雪花,元樱蹲着,三人同样望着这一幕,深有感触,日日相伴,一朝分离,就连他们心中都不是滋味,有种想祈求老天,让这一对恋人,就让他们在一起吧,不要别离。
“嗯。”他应声。
阙清月看着他,笑容慢慢落下来,她问“就要分道扬镳了,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话吗”
东方青枫眼底发红,他深吸气,看着她道“阙姑娘,多加保重。”然后退了一步,抬手握刀,拱手,那是江湖离别之礼。
阙清月看着,她低头笑了,然后慢慢收回了笑意,在雪中,也朝他,双手交叠,做了一个同辈揖礼,回到了她们最初的称呼,“将军,保重。”
两人都没有说后会有期。
她懂他的意思。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回身,喊道“元樱,三七,我们走。”说完便向京城那边走去。
鹿三七与元樱站起身,跟在后面,元樱背着箱子,一路跑跳到祖宗身后,她回头望了一眼,见他们身后,九殿下仍站在那里,孤零零地在雪中,目送他们,刘司晨也缓缓起身,跟在九殿下身后,看着他们。
随着分离,二人的身影,在雪中越来越远。
元樱感觉眼睛突然有点不舒服,她低头揉了揉。
短短的几十步,从没想过会那么漫长,阙清月一直往前走,一直走着,在阙氏的人迎过来的时候,她突然心有所感,停下脚步,握着披风,回过头,向身后看去。
只见,茫茫雪中。
她看到了熟悉的一幕,东方青枫坐在马上,并没有离开,只是站在那里,二人遥遥相望,雪越下越大,落在他肩膀上,厚厚一层。
这一幕,让她记起几个月前,得知要返回京城时,她曾给自己算过一卦,算完还吐了血,她在那卦中看到的。
就是眼前这一幕。
她还记得那画面,自己身披裘衣,站在天元城外,天空也是这样下着大雪,前面有很多人迎接她。
她看到自己回头。
城外有一匹枣红战马,马上遥遥坐着一个人,对方一直在城外望着她,身上已经落了许多雪花。
那时,她还觉得,这样天上雪,马上人,回头的画面,甚是奇怪。
如今身临其境,原来,是如此光景,如此心境。
她一路走来,曾跟无数的人道别过,与人说过无数次告辞,终于轮到最后一次,是她和东方青枫的别离。
天上雪,马上人。
原来,是这个意思。
那一幕,原来是现在这样。
她伸出手,去接那天上落下来的雪,雪花飘落在她手上,融化在她的心里。
是留恋,是决别,是永远,不再见。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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