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 这件事,按照常理来说, 烟雨先生原本不必同黎青颜商量,他为师,黎青颜为徒, 师之令,徒必遵。
但偏偏这里面夹杂着他一点私心,他挺想再见到这位多年未见的老友的。
虽然, 南川居士已经不将烟雨先生看作朋友。
因着这点私心, 如若他自顾答应,倒是有些利用了他这个新收的小弟子。
烟雨先生虽然有心相见老友, 但到底心头迈不过去这道坎儿, 所以, 他直接找上黎青颜开门见山来说,且看她愿不愿意。
烟雨先生接着介绍道。
“南川居士的弟子,比之我收你, 要早了好些年,在这江南一带颇有名气,你若是愿去, 心态放平些, 权当学习, 毕竟你未有多少论道经验, 若是不愿, 为师也不会勉强。”
烟雨先生说完, 抬眸看了黎青颜一眼,眸色确实透着几分矛盾复杂,又期待又有些担心。
而黎青颜也听了明白,简单来说,南川居士的弟子呢,是这江南一带有名的辩手,而她是个初出茅庐的新兵蛋子,而且还未怎么受到烟雨先生的熏陶教导。
这一点,相信南川居士也知晓,所以,起这个要求,是想让她给他的弟子抬名声
毕竟,黎青颜虽然没有多少论道的经验,但到底挂着一个“盛京第一才子”的名头。
不过,黎青颜并未接触过南川居士,不了解其为人,所以对于自己的猜测,也是带有些许保留。
黎青颜能感受到烟雨先生看过来的复杂矛盾目光,而且也知道他来找她,就是想尊重她的意见。
所以,她只是略想了想,便回了烟雨先生话。
“老师,学生答应。”
下一刻,黎青颜嘴角微扬。
她是未有多少论道经验,但当她辩论赛看得少吗
转眼便到了讲学当日。
杭州城的学子文人们,在昨日听闻南川居士居然要同烟雨先生一起论道时,已然疯了。
年轻些的可能还不能理解这种激动,稍微上了年纪的文人们,唏嘘不已。
追随这两位大儒,上一回同台,可得追溯在十几年前。
这一回,也极有可能成为最后一回的绝场。
所以,赶来鹿鸣书院的书生学子,文人墨客空前绝后的多。
鹿鸣书院就是杭州城内最大的书院,也是今日的讲学之地。
只是,当大家看到高台上,对立而站的是两个年轻人,而他们期盼的烟雨先生和南川居士分坐在两个年轻人身后时,眼神微微闪过一丝莫名。
欸什么情况
高台之上的对立而站的两个年轻人,正是黎青颜,以及南川居士的关门弟子
楚直。
一开始,黎青颜还暗自揣测过南川居士是否想给他这个关门弟子抬名声。
直至,看到对面之人竟是楚直,瞬间否决了这个念头。
后来,见到进来观看的这些学子书生,文人墨客们,表情明显意外,显然不知道还有黎青颜和楚直这一出。
这才真正确认,南川居士,让她同楚直比,还真不是为了给楚直抬名声。
至于,为什么黎青颜打一见到楚直便否决了自己先前的念头。
那是因为,楚直这人,还真是条令人敬佩的汉子。
虽然,原书中未写到女帝登基,但在太子逝去,二皇子得势后,靳相君便开始着手招兵买马,广招天下名士,为朝廷所用。
而楚直那会已经是响当当的人物了,自然也在靳相君的招纳范围内。
但靳相君的手下前去招纳楚直时,楚直直接称病拒见,让靳相君的手下好生吃了一回闭门羹。
靳相君虽然生气嫉恨,可楚直之才,靳相君着实想收为己用,所以,之后便佯装大度,还亲自登门拜访。
谁料这回,楚直确实是见了,但只对靳相君冷冷淡淡说了一句。
“且不说我楚直无心政事,便是有心从政,也是要效忠自己真正钦佩之人。”
言尽于此,并未再多有赘言。
但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明白,他楚直看不上二皇子,或者是看不上靳相君。
名士多风骨,这事很快就传开了去。
在文人圈内,楚直更是形象陡然拔高。
也是因为传开,二皇子和靳相君虽然气得面容红一阵白一阵,但在根基不稳之时,也不好妄动楚直,被天下文人戳脊梁骨。
只是后续
黎青颜莫名有些惋惜地看了一眼楚直,如若真照着书中剧情发展,以靳相君睚眦必报的性格,楚直若不能为她所用,定然会除之以后快。
但黎青颜转念又一想,反正现在剧情都开始乱崩了,还有一个暗中破坏剧情的神秘人,也许事情发展会有所不一样呢。
不过等等
黎青颜瞳孔瞬间放大了几分。
若是眼前之人是楚直,那么原书中楚直的师父可是
黎青颜微不可见地瞥了一眼楚直身后的南川居士,然后又快速收回目光,没有让在场任何人发觉。
但黎青颜此时的内心,已然是全然震惊。
另一边,黎青颜对面的楚直,看着眼前盯着他一会摇头叹息,一会嘴角上扬,一会又是震惊的黎青颜。
眼神划过几分莫名。
然后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自家老师,南川居士。
有些不太明白老师的想法。
这样的人,除了一张脸外,真的有能让老师在意的地方吗
而老师又不是那般肤浅之人。
楚直微微拧了拧眉。
其实,南川居士也不是说在意黎青颜。
他不了解黎青颜,可他了解自己这个多年的前好友。
嗯,前好友。
南川居士左手叠着右手,置于小腹前,眼见身前矮桌上的袅袅白烟升起。
其对面的烟雨先生身前亦是如此。
两人隔着两缕白烟,一全心的漠然,一暗藏的激动,对比的十分强烈。
南川居士,微微抿唇。
心下“嗤”了一声,多年未见,依旧是那副老样子。
认定的人,认定的事,绝不更改。
南川居士知道的,虽然他单方面同烟雨先生绝交,但在烟雨先生心里,他依旧是他的至交好友。
南川居士思及此,目光微滞,仿佛陷入了时光的洪流之中。
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从烟雨先生的面容上,移到了楚直对面,站如青松的清隽少年。
所以,这个少年是有何厉害之处
厉害到让烟雨先生改了主意呢
南川居士正想着,耳边忽然听到烟雨先生的声音。
“南兄,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南川居士,名号南川,正是因为姓南,爱水,遂取此名号。
南川居士闷了一会,然后轻轻地同烟雨先生颔首了一下。
这表现,落在外人眼中,或许会显得南川居士傲气,不爱搭理烟雨先生,或许也会显得烟雨先生有些掉份儿上赶子。
但两人皆不在乎外人如何想,活得自在自我。
甚至于,烟雨先生其实见着南川居士能搭理他,已然是十分开心的。
而他刚准备同南川居士再说些什么,一旁今日讲学论道的主持人,鹿鸣书院的邓山长走了上来。
与此同时,另有一批大儒忽至,将整个讲台的四方前排团团围住。
引得身后的学子书生惊呼。
这一批新来的大儒,明显都有些年纪,看着同南川居士以及烟雨先生差不多大。
可好些人的脸,大家都是面熟。
均是圈子里叫的上名号的大儒人物,只是没得烟雨先生和南川居士那般出名。
如若此时黎青颜有心留意,自然会发现其中还有夏谦的父亲,以及跟随在夏谦父亲后面,女扮男装想看看黎青颜表现的夏子月。
而不少不远万里前来的书生学子们却有留意,所以脸上大多流露出欣喜的表情。
而跟随着烟雨先生前来的白景书一众人等亦坐在观众席上,眼神倒是十分统一。
直勾勾地看着黎青颜。
可按理说,今日这场讲学,可以说的上是杭州城内的盛事,亦可称得上是天下学子中的盛事,不出意外,应该会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这样的盛事,皇室却一个人都没来。
黎青颜收回前时落在南川居士身上的震惊目光,余光瞥了眼中央空出来的两个主座。
虽然没能来,座位还是给两人留了出来。
给二皇子和太子。
黎青颜轻轻皱了皱眉,有些不解,这样的盛事,为何二皇子和太子没来。
主要是不解太子。
她还想着能好好看一眼太子。
虽然说这句话有些不吉利,可按照原书中太子的命数可撑不过几年了,黎青颜琢磨着要是真能见着太子,还能提前同他说说那个能延寿十年的药,或者把夏谦介绍给太子,指不定还能让太子多活一些年。
对于自己的偶像,追星少女颜,十分极其盼着他好些。
而就在场上众人,都各有思虑时,激动难耐的邓山长已然开始了自己洋洋洒洒的讲话。
说了一堆冗长的形式场面话后,邓山长才开始进入今日的正题。
先是提了一下南川居士和烟雨先生一同提议的弟子论道,起抛砖引玉之效。
于外人面前,当然也不好说是南川居士单方面的要求。
不过,抛砖引玉是个谦辞。
在场不论其他大儒还是学子文人,皆是对场上脸上满满期待。
一为江南年轻一辈第一论道者,一为盛京第一才子。
不论是谁,都令人期待倍增。
而他们今日所论之题也成了众人另外尤为关注的一个重点。
邓山长娓娓道来。
“今日,两位所论之题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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