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黎青颜听完一切后, 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白景书。
没有激动, 没有惊讶,没有悲喜,没有错愕。
白景书预想中猜过黎青颜的表情, 都没有出现。
反而, 令他十分意外。
因为,黎青颜实在太平静了, 平静到几近诡异,平静到好似早已知晓一般。
白景书心头一咯噔,总觉得事情的发展,好像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事实上
黎青颜确实早就知道这件事。
这事还要从“苗康”说起。
两年前, 黎青颜和一众暗卫,发现苗康被人一刀毙命, 且在他手心发现“白”字, 从而让黎青颜彻底相信就是白家, 也就是白景书的父亲在其后一手操作。
至此, 恨上了白景书的父亲, 更恨上了白景书。
可前些时日,聂渊祈同她再次提起了“苗康”这人。
原来, 聂渊祈一直觉得苗康死得极为蹊跷,按照他暗卫的回禀, 当日确实没发现有外人进出过苗康的屋子, 而苗康又明显是他杀的模样。
这两相矛盾的情况, 让聂渊祈一直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所以, 苗康的尸体,聂渊祈一直也没有下葬安置,而是将其放在了一处暗室,差人好生仔细观察。
也就是前不久,在苗康死亡两年后,还真让聂渊祈发现出了端倪。
原来,苗康的尸骨忽然在两年后出现了发黑腐烂的迹象。
聂渊祈闻言,赶忙请太叔子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这一瞧,还真瞧出了问题。
苗康的尸骨之所以在两年后能出现发黑腐烂的现象,是因为他骨头上有一种毒药,名为
“蚀”。
顾名思义,就是能加速腐蚀东西的毒药。
此药多抹于兵器上,但却多是一些实力不济的人会用。
因为实力不济的人,才不能一招毙命,需要这些外物辅助,还不会被察觉,所以,好些实力不济的人,会用这药帮助自己,故意造成自己十分厉害的伪装假象。
但此药制作起来又极为费事,而且有一味药材,十分难寻,所以,此药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绝迹。
可以说是千金难买。
但也是因为“蚀”,聂渊祈才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杀死苗康,还没被发现的杀手,定然不是实力不济的人,也用不上“蚀”。
可眼下苗康的尸骨中发现了使用“蚀”的痕迹。
这便有了另外一种可能。
苗康,是自杀。
苗康先用利刃捅了自己一刀,但不是一招毙命的伤口,然后苗康将利刃处理掉,给自己的伤口涂上了“蚀”,让伤口持续腐烂,伪装成是被他人一招毙命的情况。
也就是自杀伪装成他杀。
至于苗康为什么会这么做,大抵便是为了他攒在手心里的那个“白”字。
为了让黎青颜等人相信,害黎府的人,是白景书的父亲,白曜。
起初,黎青颜并不能理解苗康为什么这么做,但聂渊祈是个极其有效率的人,既然发现了问题,便会找到这个突破口一直查下去。
很快,聂渊祈便发现了白家内里的斗争,以及白旸对白曜的恨意和敌意。
估计是当年,苗康逃走时,便收到了死令,如若被人发现,定是要栽赃到白曜头上。
这么一想,白旸打得是一旦败露,也是让黎府和白曜去斗,他好坐收渔翁之利的主意,但可能没想到,白曜后面发现的那么及时,还把他软禁在了白家。
所以,聂渊祈早些时日便梳理出了一条明白的脉络,告知了黎青颜。
同白景书所言,差不了多少,只是白景书的更为仔细些,补充完善了不少细节。
黎青颜听这第二遍,平静亦是正常。
白景书猜想的反应,黎青颜在听到聂渊祈提及的时候,已然全然过了一遍。
而且,她也老老实实将这些都告诉了原身。
黎青颜也同白景书一个想法,她原以为原身听完之后,会放下对白景书的恨意,愿意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同白景书重新开始。
毕竟,黎青颜知道自己可能将要离去,而聂渊祈也将不久与世,她同聂渊祈之间,能做的便是好好珍惜彼此能在一起的时光。
之后,这具身体,还是属于原身的。
原身也将会有自己的生活,黎青颜心里清楚原身也是喜欢白景书的。
如若有可能,她当然希望有情人能终成眷属。
可
原身听完,虽然一贯冷静的面容,出现了裂缝,显然大受触动。
但她沉默了许久后,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所以,黎青颜也只能转达原身的想法,对白景书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又如何幕后真凶,不论是你的父亲,还是你的大伯,不都是你们白家吗于我而言,并无任何区别。”
这是原身当时说的话,黎青颜是个代为传达者。
虽然黎青颜觉得此事还是有转圜的余地,但原身坚持“不”,这强扭的瓜也不甜。
不过黎青颜也纳闷,原身的态度怎么那么坚决,黎青颜劝她的话都还没说,就直接捧着手机把黎青颜赶走了。
黎青颜耳边适时响起白景书的声音。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黎青颜不是原身,她能传达这番话,已然觉得很艰难了,这会再以原身的身份同白景书相处,她还是不习惯且难受的紧,所以赶紧打断。
白景书见黎青颜态度如此坚决,面容明显一愣。
好似还想说什么,浑身难受的黎青颜已经转身离去。
黎青颜琢磨着,等她走后,还是让原身自己好好同白景书二人拉扯这些事吧。
毕竟,两个当事人的事,还是得他们自己解决才好。
这么一想,黎青颜狠狠心不再看身后白景书失望难受的眼神。
白景书当然不想黎青颜就这么走掉,赶紧追上去,先再同她说一番话。
黎青颜脚下生风,溜得倒是快。
一转眼就踏进了清灵山的地界。
黎青颜刚准备松一口气,耳后就听见了白景书追来的脚步声。
黎青颜当下眸子一愣。
转头看了身后的白景书一眼。
咦白景书怎么也能进来了
同样,着急追赶黎青颜的白景书,意外踏入了清灵山的地界,这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白景书同样讶异地看了看自己亦然踏入清灵山的双脚。
黎青颜先前因为好奇,让守着山脚没得皇帝允许的士兵试了试。
这些士兵,一旦踏入清灵山地界就会昏迷当场。
吓得黎青颜赶紧把士兵的身体搬运了出去,可等到黑鹰刚把士兵的身体搬运出清灵山,士兵立马就醒了过来。
黎青颜担心,赶紧问他身体有没有事。
那士兵摇了摇头,只道自己方才好似进入了一团黑雾迷障,怎么走怎么绕也走不出来。
黎青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传闻中的“鬼打墙”的迷障,是让人直接昏迷,存于梦境之中。
一时,黎青颜对清灵山倒是起了几分敬畏之心。
看来,还真是个有灵之地。
可这个“灵”,竟然对白景书不起作用,这倒让黎青颜很是吃惊。
而白景书虽然同样吃惊,但眼下最要紧的事,是他想再争取一番,想跟黎青颜重新开始。
可就在白景书准备说话之时,变故也在一瞬间发生。
黎青颜和白景书周围,忽然窜出了不少穿着甲胄,手拿刀枪的士兵,将两人团团围住。
黎青颜都还未来得及反应,这群人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怎么他们也能进入到清灵山中。
就被士兵们手中举起的利刃晃了眼,偏生利刃的刀口还全齐整整地对向黎青颜和白景书所在的位置。
黎青颜惊了惊,刚准备说话,就见白景书挡在了她跟前,将她护在了身后,然后表情严肃同面前的一众士兵呵斥道。
“吾乃广德公世子,本世子身后的可是未来的太子妃,你们如此大胆行径,意欲何为”
“难不成要反不是”
第二句,白景书明显是厉声重音,带着遏制不住的愤怒讶异。
但是气势还是足足的。
因为明显,那群士兵脸上一滞,脚步犹豫了下。
可下一刻,另有一道声音响起。
“白世子稍安勿躁,我们可不是要反,只不过是要诛杀意图谋朝篡位之人。”
话音一落,一道娇俏的身影从一棵大树身后显了形。
来人一露面,黎青颜和白景书同时一愣,当然黎青颜脸上的惊愣更为明显。
来人正是许久不见,如今已然是二皇子的平妻的靳相君。
如今的黎青颜见着靳相君倒是不像初见那般恐惧。
经历了将近三年成长的黎青颜,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被剧情牵着走,下意识会躲着原主男主女主的黎青颜。
黎青颜抬眸直视眼前的靳相君,不意外在她眼底看到了浓烈到毫无掩藏的恨意。
只针对黎青颜一个人的恨意。
黎青颜知道靳相君恨她,这恨意应该从两年前,她被迫以平妻的身份嫁给二皇子便开始了。
直至,她发现黎青颜还在女扮男装,恨意该是飙升到了极点。
靳相君无疑是骄傲的,不论是没能以正妻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出嫁,还被世人耻笑说她不知廉耻,还是发现自己竟然爱上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假男人”。
都是在打靳相君的脸,一次次将她的骄傲粉碎。
靳相君丢尽了脸面,却也将这些种种,全都算在了黎青颜头上。
她恨她
靳相君从来没有这么恨一个人
可靳相君却从未想过,如果当年不是她想设计黎青颜,根本就不会被聂渊祈反设计。
再者,不论黎青颜还是原身,都从未表示过对靳相君的爱慕,这本来就是靳相君自己的一厢情愿,如何能怪得了旁人。
黎青颜看到靳相君倒还算沉着,心里却是在担忧聂渊祈。
靳相君在这里,二皇子定然也在。
而且还有兵
清灵山的结界莫名被突破,聂渊祈周围又只有黑鹰和秋瓶,黎青颜心头是越想越着急,但有不敢表露出来,被靳相君察觉自己乱了阵脚。
只得绷着一张冷傲的脸,声音带着寒意厉声道。
“胡说八道”
“你与二皇子才是意图谋朝篡位之辈。”
许是靳相君这边人手众多,而黎青颜那头只有一个白景书,这两人今日怎么也逃脱不了,靳相君难得起了多说几句的心思。
她思及自己筹谋许久的计划,难得开怀大笑,哈哈笑了好几声,且笑的张扬,一点不见她平时柔弱的模样。
白景书连同士兵都有些意外,唯独黎青颜不意外。
她眼前所见的靳相君,如今的模样,才有点原书中狠厉女帝的影子,这才是真正的她。
笑过之后,靳相君用看死人的眼神看向眼前黎青颜和白景书道。
“未来的太子妃和广德公世子,于清灵山私会密谋,联手杀了太子,却被拜访太子的恭王和我撞破计划,就地伏法。”
话音一落,黎青颜一下子明白过来靳相君的计划,她眼神当场慌了慌,朝着身后的清灵山看去。
而耳边靳相君听似温柔,却一字一句掩藏不住冷酷的声音响起。
“这世人,只会听到胜利者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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