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冰凉细腻的指尖带着膏药,涂抹在腹间薄薄的肌肉上时, 融司藏才生出一缕真实感。他将衣摆上掀, 几乎要挡住自己的面庞, 在晃动的烛光下, 面颊尴尬的微热起来。
融司藏原本想说,融雪城出产的伤药皆为上品,比这花楼中的药膏要好上不少;而他伤口用了那上品伤药尚且如此,谢虚给他拿来的药, 更是没有用处了。
但或许是刚刚“推心置腹”一番,融司藏也并未打断他。甚至在谢虚给他上完药后,那腰腹上伤口久不愈合的痒意, 也好了不少。
“睡了。”
谢虚将一盒脂膏盖上, 困倦的道,蜷缩着滚进床榻里。
融司藏睁着眼睛躺地板上, 只觉得伤口又痒又热,一夜无眠。
那封意在求救的红条在驿使日夜兼程下, 送往了林邬镇。并且极其幸运的, 落在了正在林家歇住的融司隐手中。
融城主只将信一展开, 便认出那软趴趴的字迹是何人所写, 也更清楚写下这封信的融司藏,正处于一个怎样危机的状态中。
当即便取了剑,神色冰冷地要出行,那雪亮的剑光微映照在役使的脸上,骇得跑腿的龟公吓得差点软在地板上
娘的, 这大户有钱是有钱,只是也太吓人了,不过是逛个青楼没钱交银子要往家中讨,虽说的确不光彩,但这公子爷怎么好似要杀人一般。
融司隐道“我随你去,现在启程。”
来讨红条债的,的确常碰见这样的主家。倒不是其他,估摸是担心来的是骗银两的江湖术士,要跟着去确认一眼真人也实属正常。但是此处到江左太远了些,龟公也实在不想和这冰冷冷的煞神一块同行,连忙劝道“您不必和小人同去,这世道不算宁,怎好让您冒险我这取着秦水城的令牌,您大可放心检验,绝不是骗子。”
融城主只道“不可。”
龟公还没见过这么冷冰冰的主家,忍不住抬头望他一眼这一下却是惊住了,眼前公子生得极是俊美好看,就和天上的谪仙似的,银发银眼,晃眼得很。
他只愣神一会,旁边又冒出来一个极俊美的公子,乌发白肤,唇边带笑。狭长的桃花眼微弯,明明瞧着温润,但眼底一片生疏,似和人隔着一层冰般。
那温和的公子摇了摇扇子,颇为细声的说“他只是普通人,恐怕跟不上融城主的行程,只让他领了银两去复命,我们先行一步。秦水城的花楼是极好找的,到时候白日用宝驹,夜间以轻功赶路,不过三两日便到。”
融司隐看他一眼,点了点头。只是目光中有一丝防备与探究。
在融城主身旁的,自然是重活第三次的沈谭了。
这次他的命格极好,是慎南王府的小王爷,受尽宠爱,平日最痴迷武功,对江湖中人极感兴趣。而沈谭一重生回来,便找了机会去融雪城“拜师”自然是没拜成的,只是他却寻了理由留在了融雪城,融司隐的身边。
上辈子他是深陷在魔窟中的官妓,被融司隐所救,融城主对他虽面上冷淡,却在细节上细心照料。如今的沈谭却是朝廷鹰爪中的一员,又主动接近融雪城,被融司隐防备倒也正常。
沈谭知道有关融司隐的一切,自然也可以帮他消灾破厄,日后相处时间久了,想必融司隐也会明白他的真心。
他上辈子与融司隐相遇时,融城主的弟弟融司藏已经死了。
而这博取信任的第一件事,便是救下融司隐的弟弟了。
沈谭过去还在融雪城中时,知道那已死的融司藏是被伪君子所骗,出了融雪城又被化朽阁追杀,最后躲在花楼中,借着讨债的红条送出了求救信只是这融雪城的二城主实在愚钝,沉不住气,竟又逃出了那花楼,于是待融司隐前去救他时,被耽搁一步,便是天人永诀。
融司隐只来得及看血脉相连的至亲最后一面。
这次沈谭在融司隐身边,自然是提前暗示他去林邬镇,希望融司隐快马先行,能救下这个弟弟。
若是命运不能改变救不下来的话,沈谭其实也没多大触动。毕竟他心慕之人唯有融司隐,他对融司藏没有分毫好感,甚至颇厌恶他目光短浅,轻信小人,多次辜负了兄长的好意。若不是因为他是融司隐的弟弟,沈谭绝不会多看他一眼。
倘若融司藏难逃一死,融城主在失去至亲时也会悲悸不已融司隐也曾说过,那是他最难挨的一段日子。他可以接着这个时机,陪伴在融司隐身旁。
沈谭算计得极清楚,面对融司隐的目光,只露出一个分外温柔的神色。
融司藏没有离开。
原先的几天,他还颇为提心吊胆,但现在安然无事,自然也想开了那卫兵若是已经说出他在何处,化朽阁早该动手了。
他现在所处的南竹馆,仍是安全的。近日唯一让融司藏烦心的事,便是
融司藏抬头望去,二层阁间缀着鲛纱,隐约能看见红衣男子在张扬的豪饮,而束着黑发的谢虚站在一旁倒酒。有清风吹拂时,便能从掀起的鲛纱下,窥见少年微敛的眉眼,神色平静。
那红衣男人,武功很好,为人却轻狂傲慢。
谢虚原先和他一块轮休,却被钦点去倒酒,于是融司藏好生激动,气得差点将南竹馆给掀开了。又将谢虚护在身后,怒气蓬勃地质问传讯的龟公“他是护卫,又不是卖身小倌,哪里有让他陪客人喝酒的道理”
倒是谢虚颇为诧异,低声道“可我原本就是卖身到南竹馆做小倌的。”
“只是资质还不够,暂且先当护卫熬着。”
融司藏恍如遭了雷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连着后面几天都绕着谢虚走。
他自己都觉得实在太奇怪了。
血鹿堂的左护法因得了堂主的令,倒不敢在南竹馆放肆,已经连着十几天没来。可偏偏堂主像吃了药一样,整日地往南竹馆逛。还不是来找小倌快活的,而是寻着那个古怪的倒酒侍童去的。
说起来,那侍童好像的确是生的相貌颇好。
血鹿堂主没手下想的那么龌龊,他每日来,倒也不是为美色所迷,而是试探着谢虚的深浅。这回刚让谢虚给他挟菜,两人拿着筷子试探一番手上功夫,便感觉到一股灼灼视线向他看来。
廊下,是那身形精壮,功夫颇好的男人如狼般紧盯着的眼神。
他的目光通常都牢牢锁在谢虚身上,转见到自己时,却满是敌意。让血鹿堂主冷哼一声,眉目微挑,轻声说了一句“有趣”。
若是平时,血鹿堂主是很愿意和这人较量的,但他现在得了谢虚这样的宝贝,也没那么浓的好战兴致了。
谢虚将菜布好,只觉得手腕都酸了,偏偏还不加薪俸。
生活不易。
血鹿堂主举杯饮尽,自觉今日又十分充实。
他先前过来,还只是为了试探。但现在来得勤,却是为了练功。
他武功路数惯来狠辣,却偏偏强势有余,防守不足。先前与义父几次切磋,都被提点着破绽太大,弱点明显,若是与当世有名的高手交战,很可能抱憾中命丧黄泉。
他虽有心磨炼,但义父却不是时刻有空相陪。
正是焦头烂额,却没想到能碰见谢虚这样的高手,与他交手,向来磨炼应对防守,而每次只需一两银子。
那一两还只是茶钱,谢虚只是护卫,就没算着银两。
血鹿堂主神清气爽地练好了功,打算明天再来,将出南竹馆时,却是顿了一顿,神色有些意味深长“看来,你还是被找到了。”
这小小南竹馆外,竟是危机四伏。
血鹿堂主对谢虚的身份早有猜测,因为谢虚似乎对各种武器都颇能上手的缘故,还设想过他该不会是哪个隐秘杀手门派培养出的秘密武器而谢虚因某个理由叛逃,为了隐姓埋名,甚至甘愿流落到花楼里做下九流的行当。
反正在诸多猜测中,谢虚的身份没一个是简单的。
而眼前的情景似乎也印证了血鹿堂主的猜测。
谢虚纵是再怎么努力,也还是被找到了。
红衣男人望了谢虚一眼,似笑非笑道“可要勉力,从他们手中活下来啊。”
还是思考这些人目的为何的谢虚“”
原来他们是来杀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谢虚也在背锅11
今天的废疾也在短小11
还有短小一更,会晚一点
融司隐和融司藏很好记鸭隐藏隐藏,前面哥哥后面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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