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章 【一更】

    德沃克广袤的雪原升起了太阳。

    明亮的光束笔直而精准地落在了景长嘉身上。获奖的年轻数学家在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中,信步走向了领奖台。

    金光璀璨的讲台上,身着深蓝西装的年轻数学家一身衣服银光闪耀,恍若置身于银河之中。

    他背后的大荧幕上,弓形的曲线串起了极小模型,量子在其间欢快地缠绕旋转。

    三十多家国家级媒体的镜头全都聚焦在他身上,而台下的学生们也不甘寂寞,齐刷刷地举起手机正对着台上年轻俊秀的获奖人。

    老教授们乐呵呵地看着这个场景,不少导师也跟着凑趣,拿出手机给他们意气风发的小数学家拍视频。

    景长嘉目光温柔地看着台下,笑眯眯地配合着挥了挥手。

    于是台下顿时爆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声。

    主持人喜气洋洋地看着他与台下互动,见差不多了,才再次开口“现在,让我们欢迎我们的颁奖人登台”

    台下众人收起手机,再次爆发出欢迎的掌声。

    可当他们意识到登台的人是谁时,掌声却变得缓慢而迟疑了起来。

    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的人,是一个意料之外、却也情理之中的人。

    “让我们欢迎传奇数学家,费特曼雅科夫列维奇”

    雅科夫列维奇那头爆炸一样的卷发不知什么时候理得服服帖帖,他脸上的胡子也剃得整洁,身上穿上了一件从未见他穿过的正装。

    他形容严肃地从侧边走出来。走到礼仪跟前,就面无表情地拿起孤狼勋章,直视着获奖的后辈。

    “雅科夫先生。”景长嘉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您不是不喜欢这种场合”

    “低头。”雅科夫列维奇说。

    景长嘉依言低头。

    雅科夫列维奇将奖牌一样的孤狼勋章戴上了他的脖颈。随后雅科夫列维奇后退一步,理所当然地说“德沃克奖除了我,还有谁有资格替你加冕。”

    他是阿利铎行走的国宝,是数学界活着的传奇。

    除了他,无人有资格为新生的朝阳加冕。

    景长嘉感受得到他一腔爱护之情,心中柔软地说“谢谢您。”

    雅科夫列维奇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随后才说“你拿了大奖,理应有庆贺活动。你男朋友下厨吗”

    景长嘉顿时哭笑不得。他想了想才说“有空我们去借酒店的厨房,到时候请您吃饭。”

    雅科夫列维奇满意了。他抬手示意发言台,让景长嘉上去发言。自己则心满意足地下了台。

    台下众人对德沃克请出了雅科夫列维奇,感到无比惊讶。不少人都在交头接耳的讨论。

    雅科夫列维奇在窃窃私语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无比坦然地坐了下来。

    他旁边就是拜姆林。

    见他回来了,拜姆林就笑道“他们都以为你死了。突然出现,要吓死人了。”

    “愚蠢者才会关心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死活。”雅科夫列维奇说,“他们心有杂念,才一直没有成果。”

    拜姆林撇了撇嘴“那你呢我可是一直在等你的成果。”

    “快了。”雅科夫列维奇凝视着台上的景长嘉,“我感到答案已经近在咫尺了。”

    景长嘉带着孤狼会长,手持冰雪奖杯,满怀笑意地站在发言台上。

    “首先要谢谢德沃克组委会对我的肯定。这是我个人的第一个德沃克奖杯,也是我的国家拥有的第三个德沃克数学奖。这实在是一个意义非凡的数字。”

    “bsd定理是属于数论的领域,我国的第一个德沃克奖获得者,奠定了我国现代数学的基础,创造了解析数论。培养了许多优秀的数学人。”

    “我国第二位获得者,发现了两项定理。为微分几何与拓扑学了远超其领域的数学工具。他是现代数学不可或缺的研究者。”

    “而我是第三位。在我们国家,三是一个了不起的数字。我们有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之说。而我今年又恰好二十三岁。”

    说到这里,景长嘉顿了顿,他双眼缓缓逡巡过场下所有人,随后定在某一处,笑意盈盈地再次开口“我相信这只德沃克奖杯,也只是另一个时代的开始。我将践行承诺,俯首为阶,让万物自我而始。”

    热闹的颁奖典礼结束,庆祝宴会定在了第二天中午。情绪正酣的研究员们呼朋唤友,要自己找地方开派对做庆祝活动。

    不少人情绪激动地邀请景长嘉,景长嘉笑眯眯地拉着封照野,像对方展示自己十指紧扣的手“抱歉,我们另有活动。”

    刚刚得奖的小景教授已经有了另一半的消息,犹如龙卷风一般席卷了会场。

    厄尼斯含着得体的微笑跟在拉蒙德教授身边,神思却落在了身边窃窃的讨论声里。

    人们一边祝福一边担忧,这可是德沃克数学奖,也不知道小景教授与他那个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男朋友,能相处到几时

    是啊,厄尼斯咬着牙想,这可是德沃克数学奖。他们肯定会分手的

    等他再也按捺不住,想用眼神去追寻景长嘉时,却发现会场内早已没有了景长嘉的影子。

    分手。

    肯定会分手

    厄尼斯愤愤收回了视线。

    而另一边,退场的显然也不仅仅只是景长嘉与封照野。

    雅科夫列维奇与戈麦斯都在他的车上,戈麦斯似乎又开始发烧,整个人蔫蔫儿的缩在副驾驶位上。

    景长嘉对他那奇怪的坚持分外无奈“我们送你回酒店,一会儿给你请个医生。”

    戈麦斯虚弱抗议,景长嘉充耳不闻,只对吴教官说“能让医生来吗”

    “没问题。小封已经安排了。”吴教官说,“医生已经在酒店等着了。”

    戈麦斯“我不”

    “你的脑子但凡有你的块头一样大,估计你的成

    果也不止于此了。”雅科夫列维奇平静地说,“不过正因为你没有成果,所以烧坏了脑子也没什么损失。”

    戈麦斯闭上了嘴。好半天才说“好吧,为了我聪明的大脑,我确实应该看医生。”

    回了酒店,先把戈麦斯塞回房间,叮嘱医生有什么问题立刻联系他们后,再把雅科夫列维奇送了回去。随后两人才相携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一关,在外面淡定从容的小封教官立刻黏了上来。

    景长嘉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了一瞬,整个人就被压在了房门上。

    封照野束缚着他的手,低头轻问他“小教授,你在舞台上对谁承诺”

    “反正不是你。”景长嘉笑道。

    “我不相信。”封照野俯下身去,“不是我,小教授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因为”景长嘉扬起脸,主动亲了他一下,“台下就你最好看。”

    封照野浑身一紧,当即俯下头。

    他压着自己的心上人,在门边接了个漫长又黏糊的吻。

    束缚的手在交缠的呼吸中渐渐变得软绵,在某一刻中,两人不约而同地一边亲吻,一边往房间内移动。

    或许是为了庆祝,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摆满了鲜花与气球。甚至还拉上了红绸。

    走动时,气球就在脚边轻柔又欢快的跳跃。

    景长嘉趴在封照野的肩头,轻喘着问“你弄得”

    “我拜托人布置的。”封照野说,“但他们似乎理解错了意思。”

    景长嘉闻言就笑了起来。

    “笑什么”封照野不轻不重地咬了他耳朵一下,“小景教授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害怕。那可是享誉世界的德沃克的诅咒。”

    “小封教官,你是个唯物主义战士。怎么可以害怕诅咒”景长嘉埋首在他耳边,笑够了才又说,“其实他们也不算理解错,你二爷爷给我放假的时候,说”

    他存心吊胃口,封照野有些紧张地追问“说什么”

    “他说这届德沃克就当给我们放的,”景长嘉学着他的动作,咬了咬他的耳垂,“婚假。”

    封照野只觉得脑子里“嗡”了一声。

    那根岌岌可危的琴弦终于在景长嘉的动作中彻底断裂。

    “啪”得一声,响彻他的大脑。

    动作甚至比思维来得更快,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景长嘉压在了铺满了玫瑰的床上。

    鲜红的床单上,是身着深蓝的获奖者。而深蓝之下藏着的,是犹如凝脂的细腻雪白。

    “嘉嘉,”封照野难耐地说,“你知道人生三大喜吗”

    景长嘉抬着眼,语调轻飘飘地“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还有”

    “洞房花烛夜。”封照野用牙齿轻叼着他的唇瓣又舔又咬,语调比景长嘉更加轻渺然。

    “我们这算不算三者皆齐”

    “不算。”景长嘉闷哼了一声,“我们只是故乡遇故知。”

    封照野笑了起来。

    他的吻一路往下,吻过殷红的嘴唇,吻过不断起伏的喉结,吻过突起的锁骨,又渐渐往更深处滑去

    白天被他亲手套上的马甲,再次被他亲手解开。雪白的衬衣摊在深红之中,每一眼都会给他带来无法言喻的视觉刺激。

    粗糙的掌心拂过雪白的凝脂,会留下一条条红痕。再衬上一团团嘴唇留下的粉色,诱人得好似雪地红梅。

    “所以嘉嘉”他重新直起身,喘息着轻咬景长嘉的耳朵,“你今天金榜题名,应当享受你的洞房花烛了。”

    冰凉的耳朵霎时间变得比红梅更红,水润的眼睛终于包裹不住那一汪浅溪。溪水顺着眼角缓缓流了下来。

    酒店内部上上下下,都在欢庆。

    不远处的大礼堂外点起了定制的烟火,它们尖啸着升空,绽放出无比的璀璨光华。

    难耐的喘息声淹没在烟火的热闹中。

    雪地里红梅渐盛,最终如同烟花一般,倏然绽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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