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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以防万一,娜仁先把皎皎和安隽云的事可能被人发现了的结果告诉给康熙。
“皎皎昨儿与我说,她可能被人盯上了,回宫前发现有人在盯梢,兜了两圈才把人甩了。或许是她在外的行踪被人发现了,那么与安隽云的事只怕瞒得便不严实了。”
彼时康熙正倚窗读书,闻言瞳孔骤缩,猛地抬起头看向娜仁。
却见她仍坐在另一边动作细致地收着茶叶,手上动作不紧不慢,眉目舒展,神情柔和而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知不觉间,康熙的心情也平复了,原本猛地提起的心落回原位,微微眯着眼,将书扣在怀里,两指极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炕桌,好一会,方扯了扯唇角,道“也罢,若真有哪个没眼色的捅出来想要拿好处,只看他腕子够不够硬了。”
“和皇帝掰腕子,普天之下,有谁有那个底气”娜仁挑了挑眉,姿态颇为随意地将用箬叶包好的一小封茶叶往罐子里一扔,又道“我说与你,是想着咱们多少有些戒备。若真有一日有人想要借此生事,按下去也容易。这事说小不小,但能不能被往大里发展,咱们说了算。”
她眉梢轻挑时,神情恣意,上位者的威势间又掺和着纨绔子弟的骄矜肆意,这二者杂糅在一起,难得地不矛盾,只是衬托得整个人仿佛都熠熠生辉,朱唇含笑,神态之疏狂使人过目不忘。
康熙摇头轻笑,“果然是阿姐的底气重。”
“我的底气,可全仰仗您了,万岁爷。”娜仁调笑一句,又微微沉下面容,道“也是皎皎行事太不小心了,竟被人注意到。”
康熙本也是这样想的,可见娜仁这样子,又不敢附和这会若是附和了,女儿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只能讪笑着打圆场道“皎皎还小呢,就她这个年纪里,已经足够沉稳成熟了。”
他言罢,想起娜仁方才的话,又有些感慨,目光幽幽,“外头的腕子,有时有所顾忌,一时半刻轻易不好掰,但咱们国门里的,只有朕想不想掰的”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直击人心。
娜仁无奈地一叹,劝道“台郑那边还要打着呢,雅萨克暂且放一放也没什么。总有真正平定四方的一日,若是为雅萨克失了台湾,岂不是顾此失彼,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阿姐所言,朕如何不知呢”康熙轻笑着,姿态随意地靠着靠背,眉眼微垂,盯着手中那卷资治通鉴,久久未语。
见他这样子,娜仁了然,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将手上装好的茶叶罐子收起来,又命人送了个小炉子进来,一边敲着茶砖煮奶茶,一边徐徐道“这牛乳茶啊,我喝着,甜的咸的各有滋味。人家要有所偏好,我偏不要,今儿想喝哪个凭爷心情,左右都是近在手边唾手可得之物,非要分出个高下来论,有什么意思不过虽然都是唾手可得的,却也分个明日今朝。例如今儿个你来了,不喜甜口的牛乳茶,我便先煮咸口的来招待你,等改日,再换甜口的。
早晚都是进了我的肚子,不必急在一时半刻都喝下,免得撑坏了肚子。孩子小,只想把好东西都塞进嘴里,可渐渐长大了,就要知道事情有轻有重,吃食也有分能留存多久的。说来好笑,前儿个留恒得了一碟子点心和一包肉脯,吃宵夜的时候问他先吃哪个,他倒没犹豫,先把点心吃下去了,问他缘故,说那肉脯能留许多时日,不急于一时,点心却是不吃就坏了,小小人儿,倒是还知道些生活常理。”
她说得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想到哪里说哪里,仿佛只是闲聊漫谈,不像是劝人的样子。最后笑吟吟地抬头望着康熙,炉子里奶茶升起许多小气泡,娜仁瞥了一眼,笑了,“瞧瞧,这人没急,茶急了。”
“阿姐这自称叫老祖宗知道,只怕一顿好骂。”康熙也笑了,这次神情温和许多,缓声道“阿姐放心,朕都知道且静待来日吧。”
自清建国,多年内沙俄对边境多有觊觎之心,顺治年间被重重打击一回,才算得了边境几年平静。然康熙继位后,三藩之乱,朝局动荡,沙俄趁机在雅萨克筑城盘踞,觊觎之心又起。
康熙多番警告也无济于事,今年忍无可忍,调乌喇、宁古塔兵士众往黑龙江城一带,驻扎于爱珲、呼玛尔两地。后又鉴于这两地都距离雅克萨路途较远,改令呼玛尔兵驻额苏里。这些军事调动只能说是个警告,与此同时,康熙又遣郎谈、彭春侦察雅克萨情形,显然攻打之心已起。
但鉴于对台湾前线那边,施琅已于今年冬月率军前往兴化平海卫训练,计划明年攻台,若是此时再与沙俄方在雅萨克交战,同时供应两边战场,只怕朝中物资供给、军士支援会有些紧张。
权衡之下,康熙还是决定先啃下台湾,暂且放下雅萨克。却又不甘调动彻底白费,命宁古塔将军与之对垒,随时做好交战准备。
帝王野心,初见端倪。
朝局中无奈之事甚多,娜仁素日不大爱理,是这几日康熙状态一直不大好,她才开口劝了两句。
见康熙听进去了,她便放下心其实康熙如今已经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帝王,即便没有人劝解,也会很快将心思重新放在政务上,但她看康熙自带多年滤镜,总觉着纵然是帝王权重,心里也有一块柔软的、需要人关怀安慰的地方。
想来若是太皇太后听了,会感慨良多吧。
皎皎的事算是把预防针打下了,康熙既然知道了,便会命人留心注意,一旦出现什么苗头,先行出手按住。
同时娜仁也不忘嘱咐皎皎近日少出宫,行事小心些。
皎皎只道“额娘放心。那边的事都打理得差不多了,我也与隽云说了,年前不会与他相见。这段日子啊,女儿就老老实实地留在宫中,陪您、陪汗阿玛、陪老祖宗、皇玛嬷,再陪陪咱们小留恒”
她说着,笑呵呵地将刚刚走进来的留恒搂到怀里,问“在承乾宫玩得开心吗姐姐叫人送去的蜜桔吃了吗”
“吃了,滋味甚好,四哥叫我替他谢过姐姐。”留恒一本正经地道。
皎皎便眉开眼笑,摸了摸他锃亮光滑的小脑瓜,打趣道“瞧这发型,若没有这根小尾巴啊,活像个小和尚。性子也像,又闷又古板。”
“他才不古板,比咱们洒脱多了,不过是不在意有事情罢了。”娜仁笑道“若说是小和尚,倒是不贴切。年下了,佟贵妃事忙,承乾宫也是日日人来人往的,这些日子你可以多约你四哥过来玩,免得还给佟贵妃添乱。”
留恒答应着,乖乖巧巧地,又带着几分小严肃,叫人看着心都化了。
一进了腊月里,宫中人便开始掰着手指头等过节的日子。上了学的阿哥们尤惨,素日能休息的日子不多,只能盼着过年这样的大节日才能休息两日,有时遇见说话,贤妃都说大阿哥近来日日盼着过年。
小不点们俨然没有那样的烦恼,但过年了,宫中饮宴、放烟花爆竹,热热闹闹的,便是小孩子们期盼的。故而这几日,皎皎总说小的们掰着指头算还有几日才正经过年。
慈宁宫里常有祖孙四代坐着喝茶的恬静时光,太皇太后听皎皎这样说,眉开眼笑地,“都是活泼孩子。”
娜仁坐在旁边慢吞吞地剥橘子,忍不住噗嗤一笑“那般爱凑热闹,确实是活泼孩子。”
话音刚落,见太皇太后不大赞同地睨了她一眼,便正经起来,摆出端庄笑容,斯斯文文地道“可不是快了。今儿年下新裁的衣裳,针线上人一早就送去了。我的和留恒都试过了,老祖宗方才也试过新衣裳了。等会去了,你也试一试你那一身,若是有什么不合身的,送回去再叫她们改。正好也穿给额娘看看,那颜色倒是鲜艳,你素日不爱穿的,其实穿起来也会好看。”
“若穿了红衣裳,少不得多配两样首饰,打扮得鲜艳些,多累啊。”皎皎笑得眼睛弯弯的,又扯着娜仁的袖子道“不过您若是喜欢,女儿也可以多穿几回。”
娜仁摩挲着她的颈子,好笑道“旁的没学到,你这撒娇的功力可是学了个十成十。”
太后白了她一眼,“多值得骄傲的事吗”
娜仁昂首挺胸,一副引以为傲的模样。
太后忍不住翻白眼,又就着好笑,劈手从她手中夺走剥出来的半个橘子,撕下一瓣送入口中,仔细地咀嚼,然后故意笑道“不错,真甜。”
娜仁都愣住了,不过这么多年与她斗智斗勇也不是白来的,当即站起来走到太皇太后身边,挽着她的手臂摇着,口中还喊着“老祖宗”
飘着的尾音叫太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太皇太后对这一套却很受用,虽点了点她的额头,嗔怪一声“多大人了,再过几年都要做人岳母了,还这样爱撒娇。”面上的笑意却不作假,只见她轻咳一声,正襟危坐,横了太后一眼“欺负晚辈,你也是很厉害了。”
太后长长叹了口气,认命地低伏做小。
十七日开禁,开始燃放爆竹,随着爆竹声声响,除夕也一日日将近了。
这日各省督抚献上年贡之礼,永寿宫也作为如今东西六宫第一,也收到不少,娜仁一开始还饶有兴致地摆出来翻着礼单子细看,后来见多半绕不出绫罗金玉之流,便没大兴致了。倒有些藕粉、瑶柱等吃食,还算新鲜些,能给餐桌添个菜。
二十六日,宫中各处开始壮点红绸彩缎,挂门神、春联、宫训图。
永寿宫也不能免俗,廊下要垂如意结,门窗上预备贴红福字,楹柱上要则挂春联。
福字是乾清宫早赐下的,各宫皆有,不过娜仁一向习惯等到二十六再与春联一起张贴悬挂,便被她暂且压下。
宫中的春联不似寻常百姓人家,红纸黑字,浆糊贴上。宫中讲究用白底春联,这几年更有牌面些,开始用洒金白绢。这春联是框了边的,每年从腊月廿六挂到转年二月三,取下来后不会扔掉,而是收到库房里,改年再挂,依旧是这一幅。
这些春联均是翰林学士所书,选用寓意好的对子,不出挑也不出错。
娜仁宫里这一幅也正经挂了几年了,寻出来后发现春联的边框有损,便命翰林院重书康熙自诩临帖颇有所成,写了福字赐下还没满足,见状便大手一挥将春联也揽了过去,写好叫内务府重置边框,如此桩桩件件,便拖到今日才挂上。
娜仁一早起来,披着斗篷站在廊下,捧着手炉指点江山,一会说福字贴歪了,一会说春联挂得不正,一会又说那个颜色的彩绸搭配大红的如意结不好看,偏要人换柳绿的来。
一群小宫女小太监被她指挥得团团转,本来琼枝安排好的也都被她打乱了,偏生吩咐人的又是永寿宫的老大,没人敢不听。
最后还是琼枝从茉莉那顺了一食盒子炸货,是新备的年货,有肉丸、猪肉条、鱼鲊等许多样,刚刚出锅,热腾腾、香喷喷地,真真叫人垂涎三尺。
琼枝笑容中透着无奈,哄道“要看热闹也好,捧着这吃的,寻个避风的地方对,就在那,你们抬一张藤几过去,给娘娘预备热茶,再抬一张躺椅。娘娘您看,那个下处可好”
娜仁既想要继续指挥工作,又禁不住吃食的诱惑,最后长叹一声,“鱼与熊掌不可得兼啊”然后便捧着熊掌欢欢乐乐地奔向廊下那处避风的小地方,往小太监抬来的躺椅上一瘫,将食盒放在几上,还是很讲究地先用湿帕子擦了擦手,方开始向食盒内伸手。
见她安安分分地坐在那里吃吃喝喝,不再发表意见,琼枝才松了口气,无奈的笑意盘踞在眼角眉梢,久久未散。
娜仁一边吃着,过了嘴瘾就忍不住唉声叹气吸引琼枝的注意力,没等把大戏铺开,忽然有小太监自外头进来通传“景阳宫贵妃来了。”
因两宫贵妃并列,又都是以姓为号,宫中以宫殿为号称呼的倒也不少。
景阳宫贵妃即是钮祜禄贵妃。
娜仁听说是她来了,忙命传进来,又从躺椅上起身迎她。
没等她走两步,钮祜禄贵妃便在几个宫人的簇拥下入内,身姿端正从容,面带盈盈笑意,是完美到随时可以如画的程度。
“给皇贵妃请安。”她向着娜仁道了个万福,娜仁忙道“快平身。事儿不是昨儿个就说完了吗怎么今儿还要你走一趟,是底下有什么急事”
钮祜禄贵妃笑道“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宫外粥厂的账册送回来了,想着还是要送来给您看一眼,好用印封存。”言罢,微微一顿,又道“虽然咱们这个不比朝廷上办的,到底也是姐妹们一针一线省出来的银子,妾身不敢松懈怠慢。”
笑话,差事是她和佟贵妃明争暗斗好几日,被她抢到手的,她怎么会不小心这段日子里,她是日日提防着佟贵妃在后头使坏,误她的事,叫她落个不好。如今总算是将要尘埃落定,可以松一口气了,她心中也隐有些兴奋。
说来后宫出银办粥厂本是今年商讨出来的新项目,由内务府出面,用银从内宫拨,打入冬起,各宫缩减份例,一抿子一抿子省出来的银子,留着年下做这件事。
眼看着做好了是要很出风头的,钮祜禄贵妃与佟贵妃为谁主办这事僵持不下,后来钮祜禄贵妃凭借真情流露加上前朝有事家中使力,双管齐下,成功成为主理人。佟贵妃便是咬碎了一口银牙,到底钮祜禄家占了先机,她也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钮祜禄贵妃春风得意地预备这事。
娜仁闻钮祜禄贵妃所言,笑着点点头“也好,倒是你做事利落,琼枝,接过来吧。等我看完了,便送去内务府造册存档,你不必操心了。这事我听说外头反响极好,都是你的功劳,皇上前儿还说要赏你呢,也不知他要赏什么,且等着吧。倒是我这里,有一宗东西先要给你。”
她说着,侧头一扬脸,竹笑会意,转身进了正殿,未一时捧着个小锦匣出来,轻轻打开,其中的东西便露出了真容那是红宝石间着明珠穿成的一对珠花,用细细的金花丝缠枝,细铜丝串做玫瑰花的样式,极为精美,阳光下红宝石殷红剔透,明珠光泽柔润,一看便知是精品,价值不菲。
钮祜禄贵妃忙道“这东西太贵重,妾身担当不得。”
“有什么担当不得的,我送你的,收下便是了。一来,这差事你办得也辛苦,瞧着人都消瘦了,还不拿点辛苦钱二来,也过年了,去岁我也没送你们什么好东西,这对珠花是我叫人特意打造的,你收着,愿意戴上,我便高兴了。”娜仁笑着道,“也是我的不是,怎么来了客人,却叫在庭院里站了许久,走,咱们进去坐。”
钮祜禄贵妃便将那对珠花收下,又向娜仁道谢,听她这样说,便笑着应下,又见宫人们忙着打扫宮苑悬挂春联,便道“娘娘宫里也是这样热闹,只是我们没有您的好命,不如您这样清闲,能在廊下喝茶指挥宫人们活计。春回大地岁岁安,这便是万岁爷赐下的春联了吧果然字好,寓意也好。虽然没什么文绉绉的引经据典,可光是这几个字,便比多少华美辞藻都入人心了,想来也是皇上对娘娘的期望吧。”
娜仁不过矜持一笑,未语。
宫中的年永远过得热闹,又叫人紧绷着。不过挂念的人在身边,对娜仁来说,年过得还算舒心。
宫妃间多少明争暗斗、争奇斗艳与她都无甚关系,她只肖捧着话本子在永寿宫里看热闹,享受着女儿的撒娇、留恒只对她流露的依赖,保护着康熙偶尔流露出的柔软,守好这一方净土,安安稳稳地过她的小日子。
皎皎年前说留在宫中陪娜仁,不过一出上元节,她就又开始准备出宫。
娜仁微有些不解,问她“这会你就确定没人会跟着你了若说节里还差不多,可如今都过完节了,上差的又开始忙活了,你出去不是正往人枪口上撞吗”
皎皎道“女儿仔细想了,他们不会有在宫门附近盯梢的胆气,能摸住女儿的行踪,八成是在女儿惯常与隽云碰头的地方蹲守。既然这样”她满脸神秘笑意,却没继续向娜仁解释,只走上前两步,挽住她的手臂摇了摇,亲密地贴着,依偎在她怀里笑道“额娘您就等着吧。”
娜仁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可仔细着,不要以身犯险,搞什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等勇气决心,可不是给你在现在这种场面用的。”
“额娘,您且放心。女儿不说聪明,至少不傻啊”皎皎信誓旦旦地拍拍胸脯,娜仁更不放心了,看着她,暗忖道本来觉着百精百灵的,今儿个怎么越看越觉得傻乎乎的呢
直到皎皎去了,她坐在炕上发呆的时候,还不自觉地拧着眉。
琼枝捧着酸爽可口的一盏果子露进来,笑着递到她手边,柔声问“这又是怎么了来,黄橙子与金桔蜜饯点的果子露,这会喝正好,解腻。”
早上有一碟鸡油卷滋味很香,娜仁吃了不少,这会确实觉着有些腻了,便将那盏果子露接过抿了两口,对琼枝说出她的担忧。
琼枝被呛得轻咳两声,目光复杂地看着娜仁,像是有些无语,又在极力组织着语言,好一会,才道“您不如找些事情做上回那稿子不是被拒了吗不如您再写个新的”
“灵感哪能日日都有。”娜仁将果子露一撂,向后仰躺,哼哼道“你是在说我太闲了吗我还能更闲”
半个时辰后,陪她一起把已经定型的香饵一点点研成细粉的琼枝面无表情地想我是不是疯了
娜仁在宫中造作了半日,在晚膳前等会了皎皎。
看到皎皎面上隐隐透出的笑意,娜仁心里莫名地觉着不对劲为什么觉着,自家闺女肚子里好像有坏水在咕嘟,,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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