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神只是一瞬, 俞蘅欺身向前和邹乘光缠斗起来, 他并不想与对方斗法,邹乘光身为清睢山掌门三十年, 他听过许多关于对方的传说, 这人的实力深不可测,绝对不是他能斗赢的。若是凭手脚功夫,他还可能取得胜利。
邹乘光边打边说“看到我你似乎一点都不慌张, 该说你是临危不乱呢,还是没见过世面, 这会子已经不知道怎么反应了”
“你又不是国家最高领导, 看见你为何要慌张。”言下之意你是哪根葱俞蘅抓住邹乘光的拳头, 用力一掰,邹乘光反而勾手将他扯过来,浑然不理会自己的手腕发出的脆响。
两人打得不分上下,邹乘光点评“你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成就,很不错。阿凝高看你,阿凌也说你厉害,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唉, 阿凌就太差了,竟然一个照明就被宋立打败了,和他姐相比,啧确实太差了。”
“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邹道友那么敬爱你, 满清睢山的道友都尊重你, 你太让我失望了”俞蘅终于被惹怒, 大声责骂起来。他的动作开始出现滞意,慢慢地有些力不从心。
邹乘光慢慢悠悠地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们追你们要的道,我追我要的从长生,哪里有是非对错之分不能说哪一边的人多就是对的吧”
俞蘅大怒“老匹夫”一拳挥出去,拳头挥出的瞬间才发现自己露出了破绽,于是急急忙忙地想要回防。邹乘光却哪能容他躲过去,五指成钩抓向他的心脏,见俞蘅露出惊慌的表情,邹乘光露出笑容,下一刻他瞪大眼睛,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本该撤离的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袭来,将他的胸口砸出一个深坑。穿透胸口的手裹着金色的光,这光他很熟悉,是符咒发作的灵光。
“你”
俞蘅收回手速速退开,捂着自己的胸口咳嗽吐出两口血,他的胸口钝痛发烫,邹乘光那一招虽然被胸口的护心咒挡住,可力道是卸不去的,他实实在在地挨了下来。
不过看着对面的邹乘光捂着空荡的胸口下蹲,他咳嗽着笑了一声,捏起手中血淋淋的跳动的心脏仔细打量。
粗糙的结构,虚假的跳动,不是装了一颗会动的心脏,就能肆意地装作是人的。
“你这个贱啊啊啊”
俞蘅直接将心脏捏碎丢在地上,随手掐一道三味灵火符砸上去,奢侈地将那团烂肉烧成灰烬。
扑过来的邹乘光咒骂着跌倒在地,挣扎着委顿成一团,皮肉化成黑水,最后只剩下一架黑色的骨架。俞蘅又是一张灵火符拍过去,将骨架也消灭得干干净净。
吃下一颗月华露治疗内伤,又捻了两张回春符,俞蘅才勉强缓过气来。经过邹乘光的干扰,此时场上又倒了两个人,胜利那一边的两个人眼中战意弥漫,又打成一团。
俞蘅将倒下的两人小心地拖出战局,一探鼻息已经死了。他画了一道开阴阳眼咒点在自己的双眼,周围环境在他眼中开始变化,一切都成了最老旧的黑白电视画面,到处都是流动着的黑色阴煞气,只是没有魂魄,他凝神追查一番,确实没有。
根据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人死之后会有七天的滞留,一般都在自己尸身旁边或者亲人旁边,只看那人死前最深的执念是谁。七天之后,执念羁绊的作用减弱,天地的轮回规则就会引着魂魄如轮回。所以像现在这样一魂一魄都不见的情况,只可能是人死之后魂魄立刻就被什么东西勾走了。
他想起邹凝葬礼上那些牢牢骨灰坛,虽然不同世界的道教葬礼规格都不一样,可既然修道,葬礼总归和普通人是有差异的,这个世界的道教也有葬经,对丧事葬礼有一整套完整的流程。
那一次的葬礼太仓促,各类的流程几乎都没有走,当时对外说是那些人死于大煞,尸身不可久放,这才赶紧收敛火化。现在一想,如果他这次遭遇的和邹凝遭遇的都是“鬼王”所为,那么那次的葬礼就能够解释了。如邹凝那样的天资,要说什么时候才能让她心神俱乱最终失措殒命一个披着邹乘光外皮的逼真的傀儡,就足以做到。
他记得邹凌曾经遗憾地说过,连他姐姐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有时候夜深梦回特别难受。连亲弟弟都没见过邹凝的尸身,这件事本身就透着古怪。
关闭阴阳眼之后,俞蘅缓了片刻,去检查刚刚救下来的两个道士,发现那个差点被三味灵火烧死的道士竟然是邹凌。想来邹凌是不敌对方落于下风,如果他没有及时过来,邹凌极有可能死无全尸,一想起这个可能俞蘅就心肝发颤。这样的孩子,不应该这样死在荒野,死在自己人手里。邹凌伤势很重,腹部被捅了一剑,正汩汩地往外流血。
“张道友你也没事这太好了”
本来以为出事的寻川道长突然出现,满面血污,从另一处昏暗中走出来,手上还扶着两个人,俞蘅赶紧帮他将人放到地上。
“他们不知道怎么了,打得难舍难分的。”
“你没遇到幻境吗我从幻境中出来时就已经是这幅模样了。”
两人互相配合终于将所有人打晕,再将人搬上车。原来,大巴车上的道士不知道怎么的也受了影响,他们在车下和俞蘅他们那一批人混在一起互相攻击,此时死伤过半,清睢山送过来十六个道士,这一趟返程就死了九个人,还活着的就俞蘅、寻川、庄毅等七人。编外的还有邹凌,他是随着邹乘光一起到阳介市的。
就这样八个人,在大巴车上都伤痕累累,邹凌伤得很重,腹部被刺了一剑,内脏和肠子被法力所伤,只能拿恢复类的符和丹药帮他缓和伤势,他最需要的是手术。
“车还能开吗”
“我去看看”
驾驶座上,身为普通人的司机的身体早就凉透了,寻川检查一番“能用”
“那就拜托寻川师兄开车了,我来帮他们处理伤口。”
“没问题”
“庄毅你去把架子上的医疗箱拿下来,庄毅道友”
庄毅猛然惊醒,忙应好,站起来时却一个踉跄,他左脚拌右脚,一扑扑在椅子上,正好和放在车子后排的尸体正对眼。他的瞳孔紧缩,喉咙紧涩,咽了好大一口口水的同时深呼吸,这才撑着椅子站稳,脚步虚浮地伸手去那架子上的医疗箱。
俞蘅动作很快,不过还是有一个人断气了,他有了准备,提前在这人额头画了固魂咒,此时打开阴阳眼看去,死去的道友正在对他作揖“谢谢你全力救我,生死有命我已经看透,张道友不必伤怀。还有一事需告知你,刚刚有一股力量在拉扯我,幸好你为我固魂才将我的魂魄留住,你们务必也要小心。”
“我明白,你放心吧。道友还是进这里来,回去后再让你和家人道别。”俞蘅拿出一个只有一指粗细的小铃铛,将铃铛放在死者额头用手指一弹,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一抹白光被吸收进铃铛中。
将重了几两的铃铛妥善收好后,俞蘅继续为其他人处理伤口。寻川道长开车开得很稳,他抽空看了一眼窗外,确定车子行驶无误之后就继续埋头为庄毅包扎。他心里存着事情,就没去多看庄毅的脸色。俞蘅在想这次事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步入陷阱了呢现在又为什么毫不阻拦地放他们走
是觉得骨头难啃吗不对,如果真是鬼王,对付他们区区几个道士轻而易举。
那是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让他离开了吗
“庄道友,你之前说的鬼王,有具体的消息吗比如说邹凝道友他们,遇到鬼王的情形是什么样的”
俞蘅问出这几句话之后,庄毅的脸色巨变,俞蘅心中起疑,原因无他,庄毅的表现实在奇怪。你说怕鬼王吧谁都怕可庄毅却不是单纯的害怕,而是
“我不知道”庄毅几乎是大喊出声。如果不是自己正按着庄毅的脚帮他刮死肉,俞蘅相信庄毅一定会跳起来他垂下眼帘,随意地说“哦。”
他不深问了,庄毅反而心潮起伏,呼吸之间胸口突突地震动,好像在压抑什么情绪。俞蘅看向被躺在隔壁座位的邹凌,然后收回目光。
全部弄好之后,庄毅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就走到车前段的座位去坐了。
俞蘅坐在邹凌旁边随时关注他的情况,旁边坐着的其他道士有些担心地说“联系不上清睢山,通讯没人接。”
“什么”闻言,俞蘅自己也折了一只通讯纸鹤丢出去,纸鹤平稳地滑翔飞走,很快消失在视野中。现在两城之间无法通过以前的通讯设备来联系,只有这些灌注法力由特殊符纸折成的纸鹤才能传话。
纸鹤飞出去之后,俞蘅就一直在等消息。突然他汗毛竖起,有一种被盯住的感觉。下一刻那种感觉消失,可俞蘅还是静静地、缓慢地将手伸进怀里。
旁边幸存的其他道士,一个还在不停地折纸鹤,一个在打坐调息,两个在照看其他伤重的道士。前面,寻川说“前面的明心铃看着有破损,阴煞浓很多,我要用灵幡去驱,你们都坐稳了看着点受伤的道友”
果然,十五秒之后,车内的视线骤然昏暗,俞蘅看见寻川道长将自己的灵幡丢出去,幡烈烈摆动将阴煞大口吞入,车子里彻底黑下来也非常颠簸,像开进崎岖的黑暗隧道。
还清醒的人赶紧抱住其他同袍,不让他们被震得加重伤势。
黑暗中,俞蘅听到庄毅的声音。“张道友我来帮你吧。”
“好,你小心点车子很抖。”
“你伸手扶我一下,我看不清路。”
车子震颤间,车内车外的符灯明明暗暗,俞蘅抬头伸手握住庄毅的手,突然暴起一拳砸在庄毅的太阳穴上,再用两人握住的手反方向一敲在庄毅的脖颈。
铛铛
匕首掉在地上,随着车子震动滑到椅子下。庄毅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倒地不起。
“好了好了,那段路过去了。”寻川接住飞进来的小灵幡,转头问“你们没事吧怎么了,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庄道友他不是伤得不重吗,怎么倒在地上了”
一个叫宋立的道士将椅子下的匕首摸出来,在扶手上轻轻一切,轻易切下来一块。
“庄师弟他和你有仇怨吗”
俞蘅摇头“并没有。事实上,从我们陷入幻境开始,庄道友就有些不对劲,上车之后,对鬼王的事情三缄其口,眼神游离。我怀疑,他是想要灭口。”
“灭口什么是灭口你知晓了他什么秘密吗”
“不,不是灭我的口,是灭我们的口。”
寻川越听越困惑,几乎要忍不住将车停下来了“你们到底是在说什么庄师弟袭击了张道友吗”
俞蘅指着那些因为刚刚道路不稳被震得散乱的尸体“那些就是理由。”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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