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 冰雹也逐渐变成拳头大小。村里各家各户都没有人敢再外出,生怕被砸出个好歹,以前就有新闻说有人被冰雹砸死的,不小心不行啊。避在家里听着屋顶哐哐响,心疼得要命, 怕屋顶被砸坏, 以后修葺要花钱出力。
他老娘的怎么就下冰雹了这也太突然了
隔壁村还听说还砸死了人, 也有人说是被雷劈死的, 不管哪个是真的都挺让人害怕。不止人们的生命受到危险, 财产也遭到破坏,变得更大的冰雹砸坏了遮雨棚、砸坏了玻璃窗、路灯等等。
趁着雨还不大的时候, 周建业就带着头盔冲回自己家了,俞蘅家吃完饭没事做, 就都窝在客厅里看电视。当地新闻和国家台新闻都报道了这件事,下冰雹的不止他们这个地方,本省和隔壁庆省与其他几个相邻的省份, 大概十七个城市都被冰雹袭击了。
明明打电话过来慰问“姨, 我看新闻你们那边有人被雷劈死了你们家里安全吗”
“那是隔壁村的, 我们这里没事, 房子都有避雷针, 我们也没去田里不怕的”
“姨你放心,等冰雹一停, 我立刻上你家看看有没有哪里被砸坏了。”
这场雨夹冰雹一下就下了三天, 第三天俞蘅起床时才从新闻上得知, 是昨天夜里四点多才停的,各地都有损失和人员伤亡,真正的祸从天降。新闻采访里,气象专家教授们对这次异常天气也有了科学的解释,俞蘅粗粗看了一眼就没有再理会。
不过从那一天开始,天气的异常没有丝毫缓解,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先是再次降温,然后某些地方还在下冰晶,细细绵绵的冰晶夹在雨水中,小孩子找到新奇的玩具,大人们却更加担忧。网络上,大伙儿从一开始的乐呵乐呵看稀奇找乐子的态度,开始添上了些恐惧。
恐慌开始在人群中蔓延,又有一些末世言论在网络上肆行,还分析得有理有据,最大佐证就有去年冬天的异常暴雪低温天气。采购风潮再次兴起,物价瞬间拔高一大截,比数年前网络谣言沿海有石油泄漏盐价要大涨买不到盐时,激起的群众从众采购现象还要严重。政府相关部门不得不赶紧采取措施,抑制商家恶意抬高物价,也要控制网络言论,遏制恐慌情绪。
郑涵跟三婶香兰一起上集市的时候,随大流买了好些东西在家,周清荣倒是还比较稳重,他自觉家里有祖传的储物戒指,也存了不少东西,购买的东西有一半是他经手的,他心里有数。就算末世来了也不怕,一家人总不会饿死冻死。
只周建业几乎要急死,等冰雹一停,几乎整天都扎在地里。今年天气不好,水稻播种插秧都迟了一些,好不容易不错眼地盯着侍弄着,精心得不能再精心了,等到要收割的时候来这么一场雨夹冰没来得及抢救的稻田倒伏一大片,成熟饱满的颗粒全都落在地里漂在水面上,简直心疼得他吃不着睡不下心口痛。
你说这要是台风还好些有天气预报,拼命提前抢收,能抢多少是多少,哪里像现在这样,毫无预兆下冰雹,把这大半年来的劳作成果全都毁咯气啊恨啊周清荣只能劝,劝不动了就只能跟着一起下地,好歹帮上一点。
村子里留守的,都是中老年人,少数青年人,地都是他们在种,这些天几乎都泡在地里。俞蘅上稻田去送午饭,站在田垄边儿上,能够看到一大片金黄色的稻穗,七零八落地泡在水里,旁边新挖的流水口正在往外排水。再走近蹲下,水面上有细嫩的苗儿在摇动,稻穗发芽了。
这贼老天不让人好过,农民们也只好将苦水自己咽下了。当地农业部门已经出了慰农民举措,尽力帮着将下一季水稻种上,周建业和其他村里人一起上镇里领了各种农药肥料回来,撸着袖子开始为第二季稻播种插秧做准备了。
俞蘅还是让周清荣去帮忙“你三叔,现在是你爸留下的唯一一个兄弟了,你清水哥不在家,你就是半个儿子,去搭把手,当做是锻炼身体,不过如果觉得撑不住了就休息一会,别把身体累垮了。”
孩子有郑涵带,俞蘅便和三弟妹香兰,常去送饭送水的。其实他心里对这一批水稻的看法并不乐观。辛勤的农人还在与天气抗争,试图挣出饱满的金黄色稻穗,气候却在虎视眈眈,不一定让人得偿所愿。
赶在立秋过的第四天,插秧终于全部做完了,周清荣累得瘦一圈,浑身肌肉却结实许多,一顿饭吃三大碗,看起来壮实又健康。
“妈,第一季的水稻几乎都给毁了,老叔公那边今年的租金要不就免了吧”
饭桌上,周清荣试探着向俞蘅开口,下地种田真的太累了辛苦大半年几乎颗粒无收,他看着也为亲朋们心疼,心里是不想收今年的租金了。
俞蘅摔打着周清荣,是想让他顶天立地扛起责任的。以前周建军在,家中大小事是周建军抓主意,等他进入这个任务世界,拿主意的人变成了他。现在看周清荣体验过农耕生活艰苦后,身心都长进许多,第一次提出自己的看法,俞蘅是不想驳回的。
“你说得对,得空就去老叔公家跟他说,让他宽心。”
听了俞蘅的话,周清荣露出一口大白牙,点头应好。转头看儿子戳着碗里的饭,跟数米似的捡来吃,桌面上掉了许多米粒,登时眉毛一竖开始教训儿子。“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种粮食多辛苦你怎么能这么浪费”
周昊钧瘪着嘴,老实地将米粒捡起来,郑涵赶紧接过来丢掉,怕米粒掉桌上不卫生。“怎么了这是,小孩子家家的苦着脸做什么”
“我想上学。”
“哈”周清荣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涵涵他们都上学,我没有,我也要去。”
涵涵是周建业的大孙女,大名周月涵,因让一辈人关系好,孙辈也常在一起玩。
俞蘅就明白了,原来是九月份周月涵等几个小孩子要开学了,周昊钧看小伙伴都走了没人和自己玩,于是就不高兴了。“你想上学就去,不过上学可是要看书写字做作业的,你能不能行啊”
“我可以”
“行,那就去吧,让你爸给你报名交学费去。”小胖子现在的身体也壮实很多,拘在家里这么久,也是时候放他出去玩一玩。他自己想去而不是大人逼着去,那就更好了。
周昊钧美滋滋地去上学,只是才上了半个月,学又上不成了。没有别的原因,就一个下雪了。
下雪的时候正是中午,那一天从早上开始就十分阴沉,层叠的乌云将天空挤得密不透光,也没有风,空气带着一股沉闷至极的焦躁。家犬和鸡圈里的鸡一直叫个不停,更添加了几分烦躁。
周昊钧在幼儿园里吃饭,周家只有三个人,俞蘅摘了院子里的小韭菜做了韭菜盒子,配加了鲜虾、肉丸、干贝和小白菜煮的手擀面。正吃着呢,天突然更黑了,郑涵起身去开灯,然后大叫起来。
“老公看那是什么”
她的语气太过惊悚,周清荣第一时间放下筷子走过去,俞蘅也转头看向窗外,好像看到什么白色的东西在窗外飘动。
“雪,下雪了”
村子里传出此起彼伏的大叫声,村民互相通知,语气中多有惊恐。周建业也在隔壁喊“清荣啊二嫂啊下雪了别出门”
老一辈的人颤巍巍地扶着门,嘴里念叨着“夏雪、夏雪”
“没错下雪啦,爷爷快进屋,别被冻着了。”年轻的孙女赶紧将老人家往屋里扶。
如果说,冰雹这东西还在民众的接受范围内,那么这一场下于白露当天的小雪,就结结实实地在民众中间掀起巨大的恐慌。
各个论坛、社交软件,通通像煮沸的水,质疑困惑猜测如同沸水泡,层出不穷地冒着。这一次,就连少见雪的南方网友,也少有心情去拍照拍视频了。实在是太诡异了又不是窦娥冤来个六月飞雪
在惊慌的同时,老亢村的农人们还特别难过生气,那秧苗才插了几天啊,这场雪下来,又都毁了。这一年真的太不顺了周建业的心情差到极点,只觉得流年不利,心中又有些着慌,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侄子之前说的话。
难道,真有大灾要来了他的心一跳,脸上就带出红晕,黝黑的脸能泛出红色,那得多红才能透出来。他老婆香兰不乐意了,夺过他的杯子,又把酒罐子抱走“别喝了,再喝你要醉死了不过是几亩地嘛,亏了就亏了现在清水也大了能赚钱,不靠你那几亩地过活”
周建业大掌一拍桌子“他有三个孩子,就靠那点工资怎么养家我不得趁着我还能动弹多补贴他一点两孙子,以后不得有两套房外面的学费贵,房子也贵,他一个人怎么挣得出来别说老家有房子,老家房子再好,那也是乡下,顶不上用”
“那也没办法,今年天时不好能怎么办你要是把身体气坏了,不是更亏”
“唉不喝就不喝了”周建业往床上一躺,只觉得暖烘烘的。“还别说,这炕真不错,省电,刚刚煮了一锅水现在炕就暖了,好用。”香兰也跟着点头,夸赞周清荣能干“也不知道是哪里想出来的好点子,二哥走了,有清荣在他们那一房以后也差不了。”
周建业伸手摸摸被子,静静地听着妻子说话,然后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穿鞋穿外套往外走。
“你干嘛呢要去哪里外头下雪呢”
“上隔壁二哥家。”
于是周清荣在家整理物资的时候,就听妻子说三叔来了。他拍拍手从仓库左边耳房出来,再上锁,从廊上走向正房,周建业正站在客厅外面抖雪收伞,问“在干嘛呢”
“没什么,三叔有事吗,怎么下雪还过来了”
“嗨进去说”
进客厅后,周建业就说起之前周清荣说的那件事,周清荣回答“是我妈梦见的,开始我也不信的,不过现在三叔也看到了。”
坐在客厅里,能听见外面雪簌簌落地的声音,院子里的丝瓜架子时不时发出几声嘎吱响。
周建业看向俞蘅,俞蘅便将那套说辞再说了一遍,最后周建业沉着脸离开了他们家。“三叔是不是生气了”郑涵问。
“没事,走吧做饭去。”俞蘅目送周建业出门,再将门关上挡住外面的寒气。只希望周建业能有所行动,总归是亲近的亲人,以后肯定要相互扶持同舟共济的,他们家存的物资是比较多,以后接济周建业他们是可以,可那么多本家亲戚,哪里都顾得过来周建业信了才好,他说话,可比周清荣说话靠谱得多。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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