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读剧本(三章合一,一万字)

    “我也要努力啊”

    不服输的感觉油然而生。薄绛不需要金手指也能做到如此,他池寄夏可不能输给自己这两个队友。

    于是,池寄夏没有使用金手指,选择靠自己拆解薄绛提出的问题“很简单,正如生命会找到自己的出路。曲韫帮他们抢回了救济粮,带他们救出了被贪官关押的亲友,又替他们伸张了正义,他们凭什么不服从曲韫”

    “可北国人与周朝是世仇在那之前的一百年前”

    “战争发生在边境,洪水侵袭的,是从未被铁骑踏足过的中原腹地。曲韫虽然是北国人,但他并没有做任何不利于周朝、不利于他们的事情。”池寄夏说,“你得承认,他们只是想吃饱而已。而且自古以来,百姓都很短视”

    “他们看不见,难道他们没有听说过吗”薄绛冷笑,“最初,他们抓走了犹太人,我没有出声,因为我不是犹太人。就像这句话里说的那样。他们看不见别的北国人对边境的虎视眈眈,看不见百年来的世仇,看不见就在十年后,破灭的故国”

    薄绛快要呕出血来。

    他觉得一阵晕眩。

    太可笑了,实在是可笑。他相信的,欺骗他。他保护的,背叛他。他善待的,欺侮他。他放过那些反抗军,不追究任何一人的罪责。他秉着烛火,与被捕的牢房中的反抗军一把手彻夜详谈。所有被他放过的人都告诉他,他们的首领是一个普通的周朝庄稼汉子。他们都知道,却唯独没有一个人告诉他,那个被他们用爱珍惜、小心隐藏身份的人是敌国的人。

    “当初我放过他们时,那些人看我,就像是看一个愚蠢的笑话那样吧。”

    他面无表情地想着。

    滴滴

    微不可见的电子音在天际响起。透明的丝线顺着墙角攀爬进来,翻山越岭。

    最终缠在薄绛的脚踝上。

    池寄夏不明白薄绛突如其来的负面情绪。

    可能这就是体验派演员吧。他想,并在肃然起敬的同时问系统

    “我身为薄明绛的爹,这时候是不是也该和孙子一起破防一下”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薄绛,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查过。”有人举起手机,“在那场旱灾之前,当地的百姓就已经被横行的贪官与苛刻的重税折磨了数十年。”

    他的声音很凉,像是蒙了层薄薄的冰。

    “在薄氏王朝之前,这片土地上也曾出现过陈氏王朝。终结它的依旧是连年大旱,依旧是只知弄权的宦官、花一百两银子就能买到的县官之位,清河薄氏于是起义,然后才有了周朝。将两个王朝的末年放在一起做一个对比,你的薄氏王朝也没有高明到哪里去。你叫他们爱你的周朝,是叫他们爱你的周朝的哪一部分”

    “是爱你的贪官污吏视他们为蝼蚁,为了避免被皇帝斥责,瞒下灾情不表,整日快马加鞭送去京城的,只有何地何时发生祥瑞”

    “是爱你虽有科举,但舞弊横行。多少平民寒窗苦读数十年考不上一个秀才。官宦子弟无需科举,总有名目让他们去继续做官”

    “你”

    卧槽,要打起来了啊。这是池寄夏的第一个反应。

    丁别寒躺在床上本想补一觉,却怎么也睡不着。

    昨天夜里看见的那一幕依旧晃动着他的心弦。

    近乎无色的丝线,不知从何处而来,却在夜里悄无声息地攀援至薄绛的床榻之上,显露蜘蛛般的狰狞,直直地便要刺入薄绛的脑部。

    就像用来操控傀儡的丝线一样。这是丁别寒的第一个想法。

    那些丝线是什么是谁在控制他们,那个“人”又在哪里

    薄绛近日来的异常和它有没有关系这背后到底埋藏着怎样的阴谋薄绛会不会像安也霖过去那样,被另一个陌生的灵魂调换

    这个男团里发生的一切异常到底和他的“无限流溢出”有没有关系,还有

    他到底是不是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丁别寒只觉得头皮发麻。

    丁别寒是一个冷漠的人。他不善言辞,只善于思考。在父母去世后,他将自己寄托于极限运动中,很少和其他人有过近似友情的交往。

    他喜欢那种命悬一线的感觉。越到危险处越需要冷静,这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

    后来他在潜水探洞时遭遇意外,水下洞穴里的漩涡卷走了他的方向感。在缺氧濒死时,丁别寒进入了无限流游戏,从此他与外人的交流更少了。

    一是担心自己的秘密被暴露,一是没有时间。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这段日子和虹团之间的相处,到底让他有了一点可笑的归属感。

    虽然这点归属感不至于让丁别寒为他们做什么事。可万一,这些队友被夺舍的悲剧,是他造成的呢

    是他身上的无限流溢出,让安也霖险些被夺舍。

    是他让池寄夏在精神病院里遭遇了如今他还没能打听出来的事。

    是他让薄绛遇见了那些丝线。

    而易晚亦正亦邪,不知是敌是友。

    老板,你选中我时,有想到过,最终会是我为其他人带来了最大的不幸吗丁别寒呆呆地想。

    还是说

    丁别寒突然打了个哆嗦。

    老板多智近妖,他早就算明白了

    他知道这些队友们会被他的无限流感染。被感染次序如他们的抵抗力次序最终也会轮到易晚。

    老板这是想借他的手干掉易晚

    丁别寒背后冷汗直冒。他告诉自己这不可能可闭上眼,他就会想到薄绛。

    “现在只要一闭上眼,就会看到薄绛的脸啊。”他低声道。

    “啪。”

    丁别寒震撼睁眼,看见安也霖站在他门口,目瞪口呆,且水杯摔在地上。

    两人对视一阵。安也霖体现情商“你想去看看他们排练吗”

    丁别寒沉默地跟上了。

    两个人并排走了不到三十秒。安也霖就问他“别寒啊,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现在是不喜欢易晚了吗”

    丁别寒噎了一下,斩钉截铁道“从未”

    他以为自己否认得坚决,但安也霖看他的眼神里的同情更多了。

    给我停下啊你这该死的眼神

    两个人到客厅,发现那三个人似乎正在吵架。薄绛捂着胸口脸色煞白,一副马上就要晕过去的样子。池寄夏在说“易晚你在说什么啊易晚”,而易晚正在薄绛的背后给他拍背。

    一边拍一边淡定地说“麻烦您等一下再晕啊,我还没把话说完”。

    安也霖被此情此景震撼。丁别寒更被震撼。

    因为他看见了薄绛脚踝上的无色丝线。

    又来了

    不是他的错觉,那几条丝线又出现了

    池寄夏“易晚,我求求你别说了”

    池寄夏难得做一次和事佬,他觉得自己恐惧又兴奋。

    薄绛“易晚,你继续说。”

    “薄明绛,你希望他们不要背叛的到底是他们的国家,还是薄家的皇室你自称的为百姓付出一切的前提,究竟是不是你希望百姓们的心中有你你守护的到底是百姓们的王朝,还是你薄氏家族的王朝这么多年来,薄家人骑在他们头上,重税养出一个听信宦官的皇帝,一个好大喜功整日南巡的皇帝薄明绛的爷爷,又养出一个修仙的皇帝薄明绛的父亲,加起来多少年了,一百年了。那些百姓等了你们一百年了。就算养出一个真的有才能为百姓的太子又如何你凭什么让他们相信你、再等你三十年”

    让他们用他们的一辈子来等待你复兴他们只在史书中见过的荣光吗

    那是百年的苦难。

    “这片土地上,陈家建立了自己的王朝,被薄家推翻。薄家建立了自己的王朝,被曲家推翻。然后是王家、赵家永远都是封建王朝。你不能指望他们爱薄家胜过陈家、王家、赵家只要他们是正常的朝代更替,不是丧心病狂的外敌。因为对于那时的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易晚轻声说,“即使薄明绛再世,再给他五十个诸葛亮,薄家王朝就能千秋万代吗”

    “”

    “而且你知道那些臣子们为何竭尽全力阻止太子出巡么因为他们贪恋权力,甚至不想让太子看见现实是什么样的。太子的眼睛和耳朵是臣子的笔墨。在皇城办公,就是在他们一手构建的纸牌屋里打牌。薄绛,每个人都很渺小。”

    易晚说到这句话时,池寄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因为易晚的眼睛,看起来有点疲惫。

    “如果一个人不觉得自己渺小,觉得自己有权力拯救世界,那么只有一个原因他太高傲、太高看自己了。他相信自己的需要是世界的需要,他相信自己是全能的。如果一个人是全能的,那么他就不可能是圣洁仁慈的。因为他在高看自己的同时贬低其他人的人性。这些人性有好有坏,但世界总不是一个准则。”易晚说,“不要再说那些可以用来上台面的东西了。薄绛。”

    “你到底是觉得他们信一个北国人有问题,还是只是因为那个北国人是曲韫”

    薄绛沉默良久。丁别寒更骇然了。

    他看见缠住薄绛双足的丝线居然松了一点。

    只是一点。

    “所以王都活该被北国人屠戮么”薄绛轻声道,“就因为”

    他说不出话来。

    难道易晚说的不是对的吗。

    对于那些百姓来说,薄氏王朝就是一个腐朽的不值得任何人为之效命的王朝啊。就像历史上秦灭六国,晋灭汉,宋灭唐一个样。

    可是他的王都呢

    那里是一个纸牌屋,是一个娃娃屋,可他听到了那些撕心裂肺的声音

    薄绛的头更痛了,痛得撕心裂肺。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想起来什么东西的,因为他一直告诉自己,他在坠楼而死后,立刻就来了现代。

    “我没有说北国人是对的。可他们都死了。”易晚的按着他的肩膀,“我曾经看过一本,里面有这样一段话。”

    一个父亲带着孩子走过一处坟茔。孩子说这坟茔里埋的是坏人么

    父亲说不是。

    孩子说这坟茔里埋的是好人么

    父亲说不是。

    孩子说那是什么

    父亲说是历史。

    “而且我说的,只是那一刻的曲韫。”易晚说,“后来,他变了。”

    死寂。

    令人绝望的死寂。

    薄绛最后说“可我没有办法不恨。”

    他抱住头,将自己放在桌子上。众人胆战心惊,因为看见易晚在轻拍薄绛的后背,薄绛却完全没有要推开他的意思。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我以为他们吵架了。

    易晚说“薄绛,你历史学得比我好。所以比起王室的兴衰,更该知道那个朝代的其他人是什么样的,每个朝代的其他人是什么样的。你是高考状元,我是高中文凭。”

    安也霖恍惚“可我觉得你刚才说得好有文化”

    高中文凭,认真的吗。

    池寄夏说“你看你们,都把别寒吓到了。”

    看这阳刚小姑娘的眼睛,瞪得多大啊。

    易晚和薄绛的对话没把安也霖吓到。倒是池寄夏关于丁别寒这话把安也霖给吓到了。

    “行了行了,这就是正常的对剧本,不是吵架,都散了啊。”池寄夏组织另外两个人离开,“是不是啊易晚”

    “是。”易晚说,“其实我想说的是。”

    “薄明绛没有罪。如果他有一项罪过,那这项罪过的名称是,他太过于傲慢。”

    池寄夏“呃这是你对人物的理解”

    他想起来是易晚演薄明绛了。

    “但他深深地为此感到自责。”易晚说。

    丁别寒看见有一根线从薄绛的脚踝处滑落。它狂怒地在空中胡乱挥舞,却怎么也没办法再缠上薄绛的脚踝。

    池寄夏作为薄家三代中年纪最大的一代,很为自己的儿子和孙子负责。他给两人拿了一堆零食饮料过来,在心中反复默念“家和万事兴”五个字。

    安也霖眼尖瞅见他手里的麝香葡萄,问他“这葡萄哪里来的。”

    池寄夏“不知道啊。”

    安也霖不会是我的追求者送的吧。

    池寄夏给两个人洗水果,一人嘴里塞一枚。塞完他眯着眼笑“真乖诶。这几天我越看薄绛越觉得讨人疼呢”

    易晚“隔代亲。”

    两个人一起吃吃吃地笑。唯一有点诡异的是,易晚表情上没有笑,只是嘴里在“吃吃吃”拟声。

    薄绛总算开始嚼葡萄了“继续吧。”易晚“唔,你心情好一点了吗”

    才没有。薄绛想,他倒要看看剧本里这个大义凛然的曲韫是怎么堕落下去的。

    剧本里接下来的故事倒是很顺畅。

    曲韫知道自己手里的权力实在是太少了。

    从周朝太子手中逃脱,看起来云淡风轻,其实已经让他用上了自己的十成谋算。曲韫不知道自己的这份冲动是出于什么,若没有最后那场见面,他本可省下不少人力物力。

    不过无所谓,人活在世界上就图个畅快。

    他想要达成自己想做的事业。为此,他需要强大的权力,和绝对稳固的大后方。这些都是周朝给不了他的。所以他得回到北国。

    但他不能这样回到北国。

    丧家之犬和凤凰还巢是两种概念。人性是相通的。无论是在周朝还是北国,人们都会下意识地选择去信任看起来更强大的一方。信任会带来资源,就如强大会带来资源。现实中几乎没有触底反弹,滚雪球式的成功倒是比比皆是。

    曲韫并不着急。他可以耐心地等待一个时机。人人都觉得他疯了,但他知道,时机很快就会到的。

    因为战乱总会带来很多机会。

    他耐心地招兵买马,跟着他的一个心腹居然是一名饱受贪官摧残的周朝人因为他相信曲韫可以结束周朝境内的战争。

    机会来了。

    北国一支军队在山谷中陷落。带领他们的是一名很有名望的贵族子弟,在知道险情后慌了手脚,临阵脱逃,反而被对面领队斩于马下。他的人头被挂在旗帜上悬空,猎猎旌旗下是催促他们投降的号角。

    近万人六神无主,像是无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曲韫带着几个亲卫冲了进去。

    他带着他们成功突出重围、撤退了。

    以几千人冲破了三万人在优势地形里的包围圈,何等神迹,何等英姿。成功逃离后几千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自己方才是为什么毫无保留地、就这么信任地将身家性命交到了这个陌生人的手里。

    或许是因为这个人的身上有一种让人相信的力量。

    他是启明星,他是光。

    我的身上没有这种力量么。

    薄绛想。

    他翻到下一页,唇边却溢出嘲讽的笑。

    终于开始了。

    这场奇袭的结果让曲韫不太满意。因为他的军师告诉他,说曲韫,你手下留情了。

    是的,他手下留情了。他本来可以斩杀更多的属于周朝军队的人头,可他最终没有。

    他的一时心软甚至造成了北国军队多了两百人死亡。

    曲韫觉得自己的灵魂分成了两个人。一个人理性地告诉他,要不择手段,以最快的速度积攒更多的力量,才能登上巅峰,践行属于自己的正义。另一个人却说,那些人是周朝的子民。曾经有一部分周朝的子民非常相信你,他们帮你逃跑,为你作战。

    为了达成最终的正义,是否可以不择手段

    为了达成最终的正义,是否一定会有牺牲

    又或许他可以安慰自己,这本来就该是他原本的立场。

    唯一握住他的手鼓励他的是那名周朝的心腹。他对他说“我相信你。”

    他看见了曲韫的不忍和“善良”,于是更加信任他。

    又是几场撤退,几场军工。其中被重点描写的一次场景,是曲韫面对可以乘胜追击的机会,最终没有拍案、喊下那句“奇袭”。

    他没有下手。

    班师回朝,尽管如此,曲韫已经是北国的一个奇迹。他成为了北国升起的一颗熠熠新星。曾经对他视若无睹的贵族们如今都端着酒杯向他庆贺。狠心把他扔去南国当质子的父王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虎父无犬子”。

    新府邸,新职位。曲韫没有被这些迷了眼,他知道这都是暂时的。

    所有人的态度都是暂时的、无常的。这点权力不够他实现伟大的梦想。

    庆功宴上他从老贵族口中得知了一件事。许多年前,曲家祖先和薄家祖先一起推翻了陈家王朝的统治。他们最终以血为盟,以河为界。河以南为周国,河以北的草原为北国。

    听起来是感人。

    如果在未来的几百年里,双边冲突没有如此频繁地发生的话。周朝人来北国偷猎,北国人到周朝掳掠。到头来已经分不清是谁杀谁更多。唯一让人铭记的,只有两边的血海深仇。

    庆功宴上,曲韫想,这两人定下这条盟约,当真是因他们亲如兄弟吗

    还是他们知道自己无法承受统一付出的代价

    他突然又想到薄明绛。这个太子是个君子,又温柔,如果不是生在这个年代,会是个很不错的君主。

    薄明绛囿于他温吞的性格,没有一统天下的决心。

    曲韫摇了摇头。

    易晚“呃。薄绛,你觉得薄明绛的性格温吞吗”

    薄绛

    池寄夏也看他。薄绛总觉得池寄夏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从刚才开始,池寄夏读剧本都读得非常认真。

    他不知道池寄夏正在对系统说“他们吵得那么热闹,我也好想参与。所以,我正在努力以加入他们未来的争吵。到时候,我也可以以他们的长辈的姿态进行发言了。”

    系统

    池寄夏“不过他们的优秀,真是超越我的想象。”

    “你也很优秀的,寄夏。”系统说。

    系统没有嘴巴,不过这一刻,它觉得如果自己有人物形象的话,应该是正在浅浅而又释然地笑吧。

    它发现它是真的很喜欢池寄夏。

    它喜欢池寄夏神采飞扬的样子,喜欢池寄夏谈起戏时眼睛闪闪发光的样子。它想池寄夏说得不对,它和他签订契约、陪在他身边,从来不是因为怜悯。

    因为池寄夏很可爱。

    很优秀。

    即使池寄夏从来没有自我发现过。池寄夏说起演戏时,眼睛里都是光啊。

    原来它真正想要看到的,不过是池寄夏再次为了演戏露出真心的笑颜而已。

    池寄夏“可能这就是戏痴吧,唉。他们真厉害。”

    你不也是吗。系统想。

    这样一看,加入虹团确实给自己带来了很多成长。放在过去,他会思考这些问题吗

    不会啊

    这样一想,池寄夏又快活起来了。

    “原来这就是男团啊互帮互助,一起成长这就是男团成立的意义”池寄夏喃喃道,“我们每个人富有多样性的背景,都为这个男团注入了更多新鲜的血液”

    薄绛

    池寄夏,你吼那么大声干嘛,所有的忧郁又被你吼走了。

    “温吞”薄绛说,“这个很难说”

    易晚“有道理,我看网上薄明绛的同人里,他的属性标注都不是温吞受。”

    薄绛

    薄绛

    “同人是什么”薄绛难以遏制地叫出声,“我是什么”

    池寄夏加入讨论“不是你,是你爸是什么”

    薄绛“闭嘴吧”

    池寄夏“闭嘴爸我是易晚的爸”

    易晚没有参与两个相声演员的演出,他举起屏幕说“温润受或者清冷攻或者傲娇攻或者病娇攻或者腹黑攻或者霸总攻”

    薄绛更茫然了“这些形容词是同义词吗”

    比如温润和霸总就不太能放在一起的样子。

    易晚“同人是这样的啦,根据攻受乙女向都有无数人设变种啦。百变薄薄。”

    薄绛

    他按着易晚的手机翻了翻,很快就涨红了脸,且目瞪口呆“这是他们对于历史的解读”

    我为什么在和我的臣子接吻

    我为什么在和不认识的女人接吻

    我为什么在和曲韫接吻

    我为什么

    在和我的弟弟接吻

    我不可能和我弟弟接吻的啊

    易晚“我们先解读剧本吧,不该给你看这个的”

    薄绛

    易晚“所以薄明绛会一统天下吗”

    “不知道。”薄绛最终淡淡道,“比起温吞,不如说是自命清高吧。”

    一个清高的人,是不会俯下身子来做事的。

    也不会做出会引人口舌的、但力排众议也要去做的事。

    易晚“嗯清高,还有呢”

    “已经清高了,还能有什么呢”薄绛苦笑,“清高的人,什么都没有。”

    易晚“不一定,清高总比卑鄙来得光明。”

    薄绛只能回以翻书。

    池寄夏心想这两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他一边想把两人在晚上拉进自己的主场,一边又觉得自己不能继续依赖金手指。

    这本就是他成长的目标,不是吗

    不过易晚说的同人引发了他的思考。要不然拉进同人世界里吧

    拉进同人世界不算演技作弊吧

    他正思考着,薄绛已经快速地翻过了曲韫在北国的发家史。

    在北国发家没那么简单。曲韫做了再多准备,也无法改变他是一个背后没有母族的王子的事实。

    可他很聪明。北国阶级固化已久,新势力蠢蠢欲动,想找一个带头人。老贵族们都会老的,年轻士卒们喜欢他。他们就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蠢货。”薄绛轻声道,“又或者,我才是蠢货。”

    曲韫怎么会不明白呢。他想,一个人,想要驯服一群年轻的狼群

    越是年轻的人,越有争抢肉块的野心。

    北国的蛋糕分完了,那么曲韫要从哪里找到肉、来喂饱这群他试图拉拢的年轻一代

    战争。

    只有战争。

    北边是冰雪荒原,东边是海,西边是瘴气,那么他们还能去哪里呢

    南边啊。

    当然是薄明绛在的南边。

    这一切都太过合理。合理得让人悲悯,薄明绛不肯承认自己也在悲悯别人例如曲韫,他怎么可能觉得曲韫可怜呢这都是剧本,他不相信曲韫有高尚的理想,不是吗

    他认为自己只是在悲悯自己。

    所以自然会有矛盾。同样年轻的贵族子弟,甚至更加高傲,同样擅长打仗,带着他的队伍前往南方,斩获了大笔军功。

    因为他没有顾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可这就是北国需要的狼群啊

    感到被威胁的老贵族开始支持这名贵族子弟,同时对曲韫下手。从古至今,最好作筏子的地方就是忠诚度。

    为什么不杀。

    为什么不奇袭。

    为什么不抢。

    你对周朝有感情,是也不是

    风头被抢了一头,即使他比他更优秀。曲韫的周朝心腹宽慰他,赞许他。曲韫挥别他,独自一人在桌前,用手扫掉了砚台。

    他看着铜镜中自己扭曲的脸。曲韫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愤怒。

    不只是为了被那名贵族子弟压过一头。

    不只是因为那些嘲讽和怀疑。

    而是因为。

    他不可否认在他的心里,他非常想要喊出“奇袭”。

    他要证明自己的功勋,他要超过后来居上的那人。他能做到,他是草原上最强壮的头狼

    那些周朝人在他的眼里变得模糊了。他忽然突兀地想起来了。

    幼时在周朝国都时,他被那些周朝的贵族子弟欺凌过,不是吗

    青年时在周朝流浪,他差点被那对夫妻剁掉当做肉吃,不是吗

    后来遇到薄明绛众人心中如明月般的太子,他竟然也没认出自己,不是吗

    周朝对他有这么多的错处,他为了更伟大的利益,造成这么一点牺牲,又能有什么问题呢

    通向光荣的路上,总是要有留学和牺牲的嘛

    对于那时的曲韫来说,那只是一闪而过的妄念。

    只是后来,这种面临“妄念”和抉择的时刻,越来越多了。

    曲韫告诉自己不该这么做。那些从周朝跑来追随他的心腹或护卫们为他舍生忘死,为他的这份仁慈竭尽全力。他们相信肯为了周朝的百姓抢夺赈灾粮食、险些入狱的北国皇子不会是一个坏人。

    可渐渐的,在重重压力之下,他面对那些周朝心腹们的赞许与宽慰,只感到疲惫。

    甚至是厌烦。

    他们就像绑住他的枷锁,让他喘不过气来。

    “狼不能尝过血,一旦尝过血的味道,就再也不是狗了。”

    薄绛轻声道。

    看剧本的池寄夏“你骂曲韫是狗啊,这么恨啊我的宝宝。”

    薄绛

    易晚看出来池寄夏知道薄绛是在说曲韫因为权力膨胀了,不过池寄夏还是想逗薄绛玩一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薄绛的脚踝。

    其实易晚一直在竭力忍耐从这张桌子上跑掉的冲动。

    因为他看见那无色的丝线,正缠住薄绛的脚踝。

    其中几根在脚踝周围张牙舞爪,像是一朵想要进食的深海海葵。

    他并拢了脚踝,竭力让自己不会碰到它们。

    于是一层又一层无需赘述的压力之下,故事的转折来了。

    起初,是一场战役中,他的一名从周朝带来的侍卫偷偷地往家里捎了信。

    曲韫知道信里什么都没有,也知道军中一些北国人对那侍卫不满已久,只是寻个筏子折磨人。

    但他也知道。

    这名侍卫在周朝是最后加入他们的。他沉默寡言,独来独往,和其他的周朝人的关系都不怎么好。

    随行的只有一名周朝心腹。但他知道兹事体大,不敢妄自发言。

    于是曲韫说“把他带下去。”

    发作。

    然后说。

    “发动突袭。”

    曲韫从来不知道这四个字居然能让人那么爽,爽过世上一切高潮,像是火焰终于从冰冷的铁管中喷射而出。他拥有骑兵组成的洪流,拥有千军万马,现在他终于能用这件事当由头,作为开始,向周朝进发了。

    然后他没有拍周朝心腹的肩膀,他知道,这时绝不能拍。

    他要让他愧疚,让他以为是那名“背叛”的周朝侍卫导致的这个后果。他足够冷脸,他们才会更加不安。

    一群不安的人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

    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他早就想开出这一枪了。

    而开枪的感觉。

    爽极了。

    可那还不够。

    “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那最伟大的梦想啊。”他告诉自己,“没有足够强大的权力,怎么能够实现自己想要达成的理想现实呢”

    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对极了。

    再然后,便是顺理成章的故事。是曲韫的人生,也是整个世代的历史。

    欲望的开启如多米诺骨牌,推倒第一张,就再也没有停下来的道理。

    如果一个人今天可以为了“梦想”“正义”献出一件事,那么就永不会有这份“奉献”停下来的那一天。为了积攒实现正义的资本,曲韫做了很多事。

    能力越大,困难也越大。北国贵族集团之间的矛盾依然尖锐,北国的百姓依然需要拯救,他们需要水草,需要米田,需要四季如春的天气和冬季温暖的不冻港。边境的战争从来没有停息过。

    曲韫偶尔听说过薄明绛的一些事。他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太子。

    正是因此,他必须死。

    薄明绛的死也是为了“正义”需要付出的代价。

    如果他不够好,他倒是可以放过他就像放过他的三弟一样。

    可他尽量不去想这件事。那时他还没有意识到薄明绛的死对于他会是什么意义。“发动突袭”四个字喊了太多遍,就连“烧杀抢夺”也变成了一个麻木的术语。

    没办法,没有补给线,哪有胜利的战争周朝国土那么大,只靠自己,北国怎么把军粮运输到周朝王都

    所以这都是为了“正义”的权宜之计。

    距离皇城遥远的城市们溃不成军。薄明绛能力再强,也不能在短暂时间里挽回一个彻底腐朽的、旧势力盘根错节的帝国。曲韫进攻得没费什么力气,他甚至管束自己的兵士,让他们别为难那些老百姓。

    要杀就杀那些有钱的富户或官员。

    越靠近皇城抵抗越强。再后来谁输给谁、谁杀过谁,已经写成一本厚厚的血债了。所以各种各样的“复仇”,也就“情有可原”了。

    与狼共舞就是这样。

    终于,赤地千里,他们来到了皇城之下。

    曲韫少年时曾经居住的地方。

    曲韫眺望远处的皇城,黑云压城城欲摧。幼时他来到这里时觉得这里很大,如今看来,还是一样的雄伟。只是这座帝国老了。

    老了的东西,就不该存在了。

    而他的远大梦想,他的蓝图,他秉承的天下无饿殍的正义,就将以这座城为中心进行实践

    他知道自己的手下们很兴奋、也很愤怒。这座城的顽强抵抗超出了他们的想象。热油、滚石、木桩,日日夜夜,护城河的水也被烧得沸腾冒泡。曲韫在皇城外见过他少年时的好友薄明远一面这是最后一面了。在他于周朝内流亡、乃至战争还没发生时,他们还见过好多面。这次薄明远控制不住自己。他高声怒吼,问他自己之前给他泄露的消息是不是帮助了他的周朝的进攻,又问他到底是借了谁的令牌把他骗到郊外的。

    曲韫知道薄明远是个醉心书画的君子,比他的兄长还单纯。是以厌恶恃强凌弱的他才秉承着心中正义把身为质子的他放了出去或许也还有一点情愫。他不会告诉他那令牌是他的三弟薄明越拿来的。真奇怪,薄明远和薄明绛居然会有那么一个贪生怕死的弟弟。

    他只说,看在年少时你曾救我一命的份上,我会让你在新朝建立后,也能安享生活。

    其他的他没说。

    比如薄明绛。曲韫敬佩他,正是因此,他死得越早越好。他早已经安插了细作进皇城,就连薄明越也在帮他动摇薄明绛的心情。

    如今已经是十面埋伏。

    薄明绛看起来是正义,可他不符合他的正义。所以只能死去。若是薄明绛没那么优秀那就好了。

    但他的死亡会带来更好的未来这是为了梦想应做出的牺牲

    薄明远还在怒吼。曲韫却突兀地想起,其实那组织抵抗的太子不知道,他也曾见过他一面。

    他忽然觉得,在攻入薄家王城之前,他还想和薄明绛再见一面。

    再说一句话。

    即使在他的剧本里,已经写好了薄明绛必死的结局。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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