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君泽和封珏的婚礼说是一切从简, 事实上来参加婚礼的人不少,成家的亲戚朋友就坐了两三桌, 封家也来了不少人, 加上一些好友,总共坐了六桌。
风瑾和封家断绝了关系,导致封珏也受到了封孝儒的迁怒, 她不得不自谋生路。但结婚这么大的事还是要通知封家的, 也算是她记得封家的养育之恩, 来不来就在他们了。封孝儒自己没来,说是身体不太好, 大伯封佑安和三姑封佑康带了几个儿孙辈过来了。
封珏嫁到成家,并没有让封家大多数人感到高兴, 反而如坐针毡。本来这是一门再好不过的亲事, 顺利跟成家搭上关系, 然而封珏是风瑾的姐姐,去年封佑泰还当着全国观众的面亲口质疑风瑾的医术, 正式跟风瑾宣战, 这等于彻底撕破了脸。
现如今,风瑾却成了中医领域的带头人,不久前力挽狂澜,拯救了一场引爆全球恐慌的超级流感,受到了国家领导人的接见和嘉奖, 这无异于如来神掌掴在了封佑泰的脸上, 他的脸都拧到脖子后面去了。所以这次封孝儒和封佑泰都没有来参加婚礼, 因为脸上实在挂不住。
尽管人不少,婚礼依旧很简单,没有婚纱,没有钻戒,没请婚庆公司,没布置婚礼现场,一切从简,成君昊作为伴郎,也兼任司仪主持了这场婚礼,亲朋好友们一起为新人送上了诚挚的祝福。
吃饭的时候,风瑾和大伯一家子坐在一起,整个封家,能让他们姐弟感觉到亲切自在的就只有大伯一家了。大伯在封家也是郁郁不得志,他性格比较懦弱,没什么野心,不争不抢,所以家族的重要职务都轮不上他,这么大年纪了,也就是个外科主任。
他一直不被父亲看重,连自己的老婆都对他有诸多埋怨,因为他们一家总是受封佑康和封佑泰排挤欺负。好在他跟封晟一样,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内做得还不错,能够安心地当个医生。
封佑安举着酒杯对风瑾说:“小五,大伯跟你喝一杯,你这次干得真是漂亮,大伯为你骄傲。”
“谢谢大伯!”风瑾举着酒杯和大伯碰杯。
封佑安喝完酒,重重地叹了口气:“现在你们姐弟俩都有出息了,大伯也就不担心了,不然真的觉得对不住你爸。大伯是个没用的人,在家里也帮不了你们,希望你不要责怪大伯。”
风瑾看着眼前这个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的大伯,也十分不忍心,说:“大伯,我知道家里就您对我和姐姐是真心爱护的,您的好意我们一直都知道,我们当然不会怪您。”住在封家的日子,虽然一切生活必需品都不缺,但想要其他的东西并不容易,大伯会在给大哥买东西的时候,给他和姐姐也带一份,这已经是难能可贵的关怀了。
封佑安吸了一下鼻子,拍拍风瑾的肩:“好孩子,谢谢你能理解。你大哥现在跟你在一起做事,发展得也很顺利,我也放了心,远离封家这个大泥淖也挺好的,免得弄得自己一身膻。大伯是年纪大了,身不由己了,就这样熬到退休吧。”
风瑾看着颓丧的大伯,心里不太好受,大伯是典型的西医,也不能请他来自己医院工作,便说:“大伯,您退休后可以来云海生活啊,大哥大嫂和侄女都在这里呢。”
封晟也说:“爸,小五说得对,您要是在上京待烦了,就来云海,云海环境比上京更好。”
封佑安笑着点头:“好。等我退了休就过去。”
这一次来参加封珏婚礼的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封家小六封弢居然跟着一起来了,他还主动端了酒杯过来给风瑾敬酒,他看风瑾一眼,低着头说:“五哥,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对不起,我当初太幼稚了,害你差点去坐牢。”
风瑾讶异地看着封弢,他的记忆里,这小子从来都没有叫过他一声哥,因为他比封弢只大了三个月,难道是改性了?封弢模样也大变了,原本一头嚣张的火红色头发如今已经变回了原色,耳钉鼻钉什么的都摘了,衣着也规规矩矩的,从一个叛逆青年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英俊青年,眼神也比以前要亮,仿佛重新找到了生命的意义和价值。
风瑾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回话,两人就这么尴尬地沉默着,封弢的耳朵也渐渐红了起来,风瑾终于回过神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以后不再做类似的事,不光是针对我,还包括其他人,我就原谅你。”
封弢点头:“我以后不会再去伤害别人了。谢谢五哥!”说完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酒。
风瑾也喝了一口酒,封弢点点头走开了。风瑾坐下来,身旁的封晟合上惊讶的嘴:“这小子被人魂穿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受什么刺激了吗?”
风瑾听完一哂,魂穿的其实是自己。不过封弢这变化还真大,看来成君昊说的改造计划还挺有效果的。
封佑安说:“听说小六的男朋友感染上了超级流感,还去了重症监护室,最后是小五的药方将人救了回来。”
风瑾明白过来,原来如此,他问:“小六的男朋友是许闻焕吗?”许闻焕就是当初封弢喜欢的却看上了封瑾的那个男的。
封佑安说:“不是。他男朋友是去年小六被绑架后去南极的探险船上认识的,是个冒险家。”
封晟笑了一声:“这小子总算是想通了,当年非要在许闻焕那棵树上吊死,还整出那么多幺蛾子来。许闻焕这小子也真是的,爱他的他爱的最后都没了,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封弢跟风瑾因为许闻焕闹出的不可调和的矛盾是全家皆知的。
风瑾闻言,忍不住抬起头去搜寻一个身影,看到了正陪着成君泽在敬酒的成君昊,修身的西装完美地将他挺拔高大的身材显现出来,往那一站,比新郎官都帅,他看着他,忽然忘记是为什么找他的了。成君昊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忽然扭头朝这边一看,与他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然后露齿一笑,厅内的灯光瞬间都有些黯然失色。
风瑾只觉得心脏一下子酥酥麻麻的,似有电流从那笑容中传进心底,他羞涩一笑,然后移开视线,想起了自己刚才找他的原因,这世间的感情多半是我爱你你爱他,能够两情相悦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所以这一瞬间他想通了,决定不再为自己那些无聊的理由坚持什么,做一个知福惜福的人。
封弢来给风瑾敬酒,不仅风瑾和封晟惊讶,目睹这一切的他的亲妈封佑康也惊讶不已,儿子和侄子可是势不两立的死对头,当初还放过“有我没他”的狠话,如今居然主动低头去向侄子道歉,他不会是吃错什么药了吧?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所以封弢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封佑康问他:“儿子,你刚在干吗呢?”
封弢放下酒杯,吃了一口菜,说:“没什么,跟老五了结一些恩怨。”
“你不生他的气了?”封佑康有些不太确定地问。
封弢说:“没什么好生气的,以前是我太幼稚了。”
封佑康不安地看着儿子,这真是她儿子吗?说的这些话怎么让她听不习惯呢,自从他这次回来,就有些怪怪的。
封弢用餐巾擦了一下嘴,说:“妈,跟你说个事,我不会回咱家医院上班,我要去我们队里当队医,过两天就走了。”
封佑康一听,声音都忍不住拔高了:“你要去哪里?”
封佑康的丈夫赶紧拉了她一把:“回家再说。”
封佑康抓住儿子的手,控制住了情绪,压低声音问:“你给我说清楚,你不去医院上班,你要去哪儿?”
封弢解释:“跟着探险队去探险,他们正好缺个队医,我又能学以致用。”
“那医院怎么办?”封佑康好不容易盼着他毕了业,准备进自家医院,早日在家族中挣得一席之地,结果他的心野了,根本就不回自家医院,还要去做那个没前途的队医,天天探险,有什么好探的?
“医院没我又不会倒。大哥、三姐和五哥不是都出去了吗?也不差我一个。”
封佑康张了张嘴,没有继续往下说,有些话是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的,风瑾几个人都走了当然是好事,就更少人跟他们争家族的控制权和财产,但儿子若是离开,就等于将家族的控制权拱手相让给了四弟和他儿子,她如何会甘心。
风瑾才不管封家人各自都打着什么样的算盘,横竖他也没将封家的财产看在眼里,道不同不相为谋,从此以后就是陌路人了。他现在的注意力都在成君昊身上,成君昊陪着新人敬完酒,急忙来到风瑾这一桌,拖了把椅子插到风瑾身边,拿起风瑾的筷子夹了菜就往嘴里塞:“饿死我了,我肚子都饿瘪了。”
封晟在一旁笑:“你酒没喝饱?”
“就是因为喝多了酒,才要吃菜啊。”成君昊一边吃一边说。
风瑾只好招手叫服务员再送来一副碗筷,递上干净的给成君昊:“拿这个吃。”
成君昊本来想要拒绝的,忽然想到什么,便将筷子还给风瑾,自己接了干净筷子吃起来。这等于他吻了风瑾,风瑾又回吻了他啊。
婚礼圆满地结束了,风瑾和成君昊也打算回云海了,孙教授跟风瑾打了几通电话,说是有一批中西医慕名前来投简历,需要他回去面试考校。风瑾一听顿时兴奋起来,这下终于有人肯弃暗投明了吧,独木难成林,帮手越多,中医的发展便会越好。
就在风瑾准备回云海的时候,他又接到了大伯的电话:“小五,你还在上京吗?你爷爷今晚突发急性中风,人已经昏迷不醒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你能不能过来帮忙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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