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如何”
施晚意送走了娘家人,便追问宋婆子试探的结果。
宋婆子回忆着正院所见,有八九分肯定道“姜二郎很有可能知道您的身份。”
当时陆侍郎、施家父子和姜屿同在一室。
陆侍郎是主人,本该盛情款待,宾至如归。
然而姜屿寥寥几语便反客为主,主导谈话走向,与施家父子寒暄,询问宋婆子昨日之事,偏他又不失礼,并没有忽视主家。
在宋婆子和施家人的视角,跟姜屿相处,简直是如沐春风。
唯有陆侍郎,似乎不这么认为,随着谈话进展,越来越寡言。
不过没人多在意他。
而宋婆子就算知晓姜二郎跟施晚意那档子事儿,也禁不住为其风度折服,“娘子,您这眼光,属实是好,离开正院后,老爷和大爷都对姜二郎赞不绝口。”
不过与姜屿有目的地表现不同,两人想都不会想姜二郎会跟施家有什么关系,就是单纯称赞一个年轻后生的风采。
宋婆子再次感叹“您怎么就选中姜二郎了呢”
施晚意眼神幽怨“嬷嬷不要动摇军心了。”
她不知道姜屿风华独绝吗
她当然知道。
否则不会每一次都被迷得晕头转向。
可迷是迷,脑子没丢。
施晚意很清楚,她从书生身上获得快乐了,所以甜言蜜语还是花钱,怎么都无所谓。
姜二郎不同,他的身份就是个麻烦。
施晚意要是这么妥协了,她的快乐就得背上负担。
男人有的是,她找是为了锦上添花,不是命里缺男人。
没有男人,不影响她快活。
无论如何,不能委屈自己,前提是她的感觉,以自身为先。
施晚意语气似玩笑,又带着不掩饰地认真,“嬷嬷,您是我的人,如果倒戈向别人,我会吃味的。”
宋婆子万分确定道“我永远站在您这一方。”
施晚意笑容自得,“就知道嬷嬷您最好了。”
宋婆子再不提姜二郎如何,专注在她们自己的事儿上,照常度日。
没人打扰,施晚意懒怠地待在东院,吃吃喝喝。
大公主也听到了风声,特意派人过来问候施晚意,还教人传话,“若是不适,不出席夏日宴也无妨,以后还有机会。”
施晚意对大公主的侍从笑道“你也瞧见我好好的,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劳烦回去禀报大公主,我就是个待不住的,极想凑夏日宴的热闹。”
陆芮则是怕施晚意不去赴宴,连带着她也不能去,还在前一日特地到东院来“关心”。
她一个小姑娘,有心眼但是又不多,偏偏还藏不住情绪,难免教人觉得她这个人心术不够正。
如此说,有些苛刻,可外边的人精比比皆是,装出来的聪明在人家眼里兴许就是个笑话。
最动人的永远是真诚。
毕竟大多数人都不是真聪明。
不过姑嫂情深在施晚意这儿不存在,施晚意没义务,也懒得教导小姑子,便只告知她“照常赴宴”,让她提前准备好,便打发人回去。
而陆芮从东院离开,便被陆侍郎叫到了外院。
陆侍郎跟她说了些话,陆芮离开之后神色有异,走到正院前,想起母亲说得话,踟蹰半晌,到底没有进去。
第二日便是大公主的夏日宴。
夏日宴在京城最东南的芙蓉园举办,陆家在对角,几乎离得最远,路上便要些时间。
施晚意让府里单独给陆芮准备了一辆马车,打算两人分开乘车去。
马车停在陆家门外,施晚意先到,直接上了她那辆马车。
片刻后,陆芮带着婢女急匆匆走出来。
施晚意随便扫过去一眼,眼睛便微眯起。
陆芮眼里有些红血丝,整个人都透着疲色。
许是为了掩盖,擦了不少脂粉,细眉粉腮,唇红齿白,漂亮自然是漂亮,只是配上那满头珠翠和她身上明艳的衣衫,没有小姑娘的年轻朝气不说,还显得用心过重。
这倒罢了。
可她的神色眼神游移似乎藏着心事。
施晚意霎时想起先前的猜测,陆侍郎许是有所惦记。
她不想以恶意揣测人,可今日乃是她带陆芮出去,总不能任由陆芮丢丑,亦或是给她惹麻烦。
是以施晚意叫住转向另一辆马车的陆芮“你上来。”
陆芮脚步一滞,神色一慌,迟缓地转脚,走向施晚意的马车。
施晚意看着她,直到她踩上脚踏,方才转向马车门。
陆芮的身影一出现在车门外,她便直接问“这老气横秋的妆扮,是你自个儿的主意”
陆家大小是有几分底蕴的,梳妆的婢女怎会如此没有眼色
那就只能是陆芮一人的想法。
而陆芮因为她一句“老气横秋”的评价,恼怒地瞪向马车内,看清施晚意模样后,却是一怔。
大邺贵族多喜鲜艳之色,越是艳丽,花纹越是繁复,越得众人喜欢。
施晚意却穿了一袭浅蓝色襦裙。
蓝色好染,平民百姓最常着蓝衫,但也是灰扑扑的蓝。
施晚意这身却不同,是极明快的宛如晴天碧海的蓝,且料子轻薄,染得极匀,一看就价值不菲。
肯定不失礼,还极有夏日的氛围,晴朗不沉重。
哪怕在这略显昏暗的马车厢内,陆芮瞧她一眼,心里都不自觉轻快几分。
陆芮自己身上是一袭鲜亮的湘妃色襦裙,原本也是既符合她的年纪,又明媚。
第一次上身,她喜欢极了。
在和施晚意面对面之前,陆芮都没觉得今日装扮有什么不妥。
直到现在,她看清施晚意的形容。
施晚意还未施粉黛
一对比,陆芮可不是老气横秋吗
明明她才是及笄之年寡嫂打扮成这样作甚实在没有自知之明。
陆芮咬唇,气闷不已。
她不说话,施晚意就当她默认了。
实在看不过眼,便道“正是年轻娇嫩的好年纪,你若是喜好如此,我不管你,若不是,就洗了重梳妆。”
陆芮又看向她那嫩滑的脸,郁闷道“来不及了”
“取来在车上梳妆。”
车上晃动,不好梳妆。
陆芮却没说话,听她安排。
陆芮的婢女定然是拿她没办法。
施晚意便又使了两个她的婢女,去陆芮的马车上,“她们两个今日就跟着你。”
“什么”陆芮一惊,立即反驳,“我不用。”
施晚意不容置疑道“老夫人不看顾你,我这个长嫂总要看顾几分,放心,不会打扰你游玩。”
“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你”
施晚意只是答应带她出去,不惯着她,“爱去去,不爱去就回府去。”
一句话,陆芮瞬间便息了声,眼神闪烁。
她的心事儿也太明显了,施晚意微微摇头,教她回自个儿马车上去。
管她有什么心思,看住了,摇篮里扼杀,那小胳膊小腿儿,还能捅破天去
待到取脂粉梳子的婢女回来,马车启行。
陆芮心事重重地坐在后一辆马车里,任由施晚意的婢女摆弄。
朱雀大街上,施春浓已经骑在马上等了一会儿,期间碰到了两家认识的人,都停了下来。
这两家全都是女眷,长辈与她说话,小娘子就趴在马车窗上眼睛亮晶晶地看她。
施春浓莫名其妙地回视。
小娘子要么冲她傻笑,要么害羞地躲起来。
施春浓更加摸不着头脑。
两家知道她在等人,也不多打扰,简单说了几句话,便与她道别,约在芙蓉园再见。
施春浓转身就不再理会,远去的马车里,小娘子却都在说她“好俊的夫人。”
待到施晚意的马车过来,施春浓吐出一句“不用停”,便翻身一跃,直接跳到马车上。
她的护卫接过她的马,跟在马车后面。
马车里,施晚意见到自家阿姐的扮相,心里吹起一声口哨,嘴上略显轻浮地“哇哦”。
施春浓呆住,不敢相信地看着施晚意。
她妹妹怎么会如此流氓
施晚意一点点改变施家人对她的印象,此时毫不收敛,笑吟吟地打量着姐姐。
施春浓向来不走寻常路,也没人拘她,旁人家正经宴席,她也都规规矩矩地作诰命夫人打扮,大公主的夏日宴,她便怎么舒服怎么来。
与往常一身飒爽的女子劲装不同,她今日穿了身男装,锦衣玉冠,浑似五陵年少。
施春浓身上更夺目的,是即将而立之年的男女皆少有的少年气。
赤子之心,意气风发,天真而无畏,英气又不失柔软。
“阿姐,你真好看。”
自家姐姐,施晚意想占占别人占不到的便宜,便伸手去搂她的腰。
施春浓中指微曲,骨节不轻不重地敲在她额头,“坐好。”
施晚意搂到手,才坐好,整理衣服和发饰。
施春浓看她反倒带歪了头上的钗,便按住她的手,亲自取下来再插进她发间。
施晚意不敢再乱动,然眼睛欣赏着自家姐姐,从里到外皆美滋滋。
施春浓懒得说她。
芙蓉园
园外车水马龙,园内衣香鬓影。
陆芮只浅浅上一层脂粉,脸上白里透红,描了细眉,口脂也换成了浅浅淡淡的粉嫩,头饰去掉了几个显得过于隆重的,只留下轻巧的。
整个人上下和谐,凸显年轻娘子的俏丽和青春活力。
施晚意看着她重新梳妆好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让她跟在身后。
她们要先去百花阁见主办宴席的大公主。
良辰美景,青春年少,风里都是清甜的味道。
施晚意看着曲池对面走过的一群小娘子,对施春浓笑道“岁月催人老,再不复年少,阿姐瞧这满园的鲜花,有何感想”
施春浓顺着她的视线瞧过去,轻描淡写地说“没有感想。”
“也是,阿姐的少年,纵马扬鞭,披坚执锐,无需追忆,不必后悔。”
施春浓愣住,随即笑开来,“二娘说的是。”
豪情万丈是少年,无忧无虑也是少年,无追忆,不后悔。
大公主在百花阁备了宴席,外阁教人随意取食瓜果茶点,内阁则是专门为各家夫人闲坐闲聊。
内阁又分里外间,外间是些品级稍低的夫人,不过也都有三四品,随意落座,与相熟的人闲聊。
施晚意和施春浓带着陆芮进来,众女眷或长或短地投以目光。
其中,有与施春浓相识的夫人,还有早晨与她偶遇的两家。
施晚意只听说过京中那些名声响亮的家族名头,此间这些女眷,她几乎都不认识,唯有吏部常尚书夫人她有印象。
施晚意便只能跟着姐姐施春浓,听她介绍,一路寒暄,才走到里间。
此时亦是初夏,里间三面墙全都敞开,光线极佳,暖和的同时能直接一览周遭景致。
主座不是大公主,而是一位雍容华贵、神情严肃的中年妇人,身边靠着个三四岁大明显怕生的女童。
大公主和另一个年纪更轻、温婉尊贵女子坐在她左右。
施晚意心念一转,便确定,首座的是平城长公主。
另一位,应该是二公主秦安。
平城长公主是启帝亲妹,施太后的幼女,金枝玉叶中的金枝玉叶。
她当年出嫁乃是为联姻而嫁给了北境势力极大的赵家继承人,夫妻感情不好,驸马另有侍妾,长公主当年也都为了陛下的大业忍耐下来。
待到启帝建朝,她便彻底常住在公主府,若非为了世子,都不会理赵家。
她身边的女童,应是她的孙女,出生没多久便没了母亲。
二公主秦安去年初由启帝赐婚,招新科探花郎为驸马,据说婚后两人琴瑟和鸣。
除三位公主,里间还有几位贵夫人。
柳皇后娘家的嫂子柳夫人,夫君任京兆府牧的姬夫人,还有与施家有亲的忠国公世子夫人和平南侯夫人。
忠国公世子夫人是长嫂齐筝的长嫂,平南侯夫人则是施翊的岳母,姬夫人是方既清上官的家眷。
算下来,整个里间的人,都跟施家沾亲带故。
施晚意和施春浓姐妹俩坦然自若地与众人见礼。
陆芮在两人身后,略有些局促不安,好在并没有出错。
大公主熟稔地招呼施家姐妹过去说话。
施春浓大大方方地过去,落座。
施晚意笑着指指身后的陆芮,“殿下,年轻姑娘待在这儿恐怕胆战心惊,让她出去玩儿吧。”
大公主笑嗔“我们是能吃人不成值当你巴巴地讨话。”
施晚意笑笑,并不介意在外人面前给自己营造好形象。
大公主摆摆手,“知道你是好嫂子,去便是。”
施晚意道谢,请示过大公主,便带着陆芮直接从旁侧出去,也没交代什么,只示意她那两个陪嫁婢女跟着陆芮。
她们还在一群贵人的视线范围内,陆芮没有露出任何不满,乖乖地离开。
施晚意再次回到室内,本想坐在姐姐身边,但一抬眼就见二公主坐在姐姐旁边,亲亲热热地说话。
施春浓另一侧没有空座。
“施二表姐,我许久未见到施大姐姐,想与施大姐姐说说话。”二公主态度看起来很亲近,柔声道,“姑姑说了,今日没有座次,随意坐便可,不若你去我方才的位置坐,正好与姑姑和大姐姐叙叙旧。”
二表姐,大姐姐,熟远熟近,清楚明白。
施晚意的记忆瞬间浮现。
二公主小的时候就喜欢施春浓,起初一直叫表姐,后来见到原身,才改口这么叫。
而且,二公主常因为施春浓对她表现出不满,现下一想,难不成是嫌弃一个软包子白占着个威风的虎姐
而二公主见她不说话,更加靠近施春浓,还挽上施春浓的手臂,语气软和地问“施二表姐,好些年未见,可是与我生疏了”
施春浓不乐意二公主欺负施晚意,皱眉轻声道“别闹。”
二公主顿时露出一副伤心的神色,缓慢地滑下手,幽幽道“施大姐姐一贯如此偏心”
施晚意“”
这熟悉的茶味儿。
以前施春浓在太后身边,原身被抢姐姐,都是置气回家,能憋个三月半载不出门,白便宜了二公主。
现在
要强的女人绝对不能输。
施晚意露出个极大度的笑,温柔包容地劝说施春浓,“阿姐,无妨,咱们是亲姐妹,二公主难得见你,你陪陪她。”
一句话,又划开了亲疏。
二公主笑容微僵,看向施晚意的眼神隐隐露出些意外。
施晚意笑得越发无害。
两个人多年未见,一见面就暗暗较劲儿。
施春浓面无表情地处在温柔的刀光剑影中间,等她们自己盘出结果。
二公主今年二十,还未生育,施晚意脸圆起来,面相上看,年纪比温婉的二公主还小一点。
在座都是长者,瞧着她们闹着玩儿,皆是一脸慈祥。
连长公主那张严肃的脸上,都露出些许笑意。她身边的小姑娘也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怯生生地看她们。
还是大公主打圆场,“二娘,别理她,来这边坐,与我和姑姑说说话。”
二公主到底是公主,施晚意适可而止,抬步走向长公主和大公主。
大公主指向方才二公主的座位,施晚意便大大方方地坐下。
三人只说了两句话,又有别的夫人进来,长公主和大公主便得去招待其他夫人。
施晚意乐得自在,趁人不注意,便垂头发呆,琢磨着再坐会儿就出去转转。
忽然,感觉到一道极轻极淡的视线,施晚意抬眼,正对上长公主孙女的眼睛。
小姑娘一惊,扭头埋进长公主的怀中。
长公主低头瞧一眼,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见她情绪没有其他异样,便又望向正在说话的夫人。
施晚意看小姑娘像是要钻进地洞一样,始终不抬头,回想刚才长公主是叫她“柒姐儿”吧
小小的女娃像只软乎乎的幼兽,看起来就很好逗。
施晚意闲极无聊,便抽出丝帕,手指灵活地摆弄丝帕。
柒姐儿耳朵动了动,又悄悄转头看她。
施晚意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折好一支丝帕玫瑰,玫瑰放在手心,也不看小姑娘,默默递过去。
柒姐儿吓得又缩回去。
施晚意没动,就保持着这个姿势。
柒姐儿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又看一眼,才终于伸出小手,慢慢试探地抓向那丝帕玫瑰。
其他人也都注意到她们两个的动作,似是怕吓到胆小的女童,渐渐停下说话。
柒姐儿终于抓住花,飞快地收回手。
但小孩子没轻没重,再在张开手时,那丝帕花完全松散开来。
柒姐儿眼里瞬间便泛起两泡泪,委屈巴巴的。
施晚意心都软了,温声细语道“我重新给你折。”
柒姐儿噙着泪看她好一会儿,才慢慢地伸出手,还给她。
施晚意接过来,先侧身吩咐婢女去找根线来,然后才开始复原玫瑰。
柒姐儿紧紧盯着她的手,随着花儿重新成型渐渐展颜,待到拿到结实的花儿,给了施晚意一个害羞的笑。
施晚意“”
幸好陆姝不是这型的,否则她极有可能扛不住。
施晚意又想伸出魔爪,摸摸小姑娘的小手,便悄悄与她套近乎。
有一朵花作桥梁,柒姐儿虽然还是胆小,却没太排斥她。
长公主若有所思地看向施晚意。
旁边,二公主瞧见这一幕,凑近施春浓耳边,小声说“施大姐姐,有可能亲上加亲哦”
施春浓没有反应,她还记得,施晚意说过暂时不打算改嫁。
施家也没到被长公主青睐就感恩戴德的地步。
那头,施晚意摸到了小姑娘手,心满意足,便向长公主和大公主她们告退,打算去园里转转。
柒姐儿眼巴巴地看她。
施晚意便哄道“可以给花染色,我去给你找染料。”
一句话引得小姑娘好奇,施晚意便顺畅地离开百花阁。
就在她走后,婢女进来禀报“长公主,大公主,姜大人来拜见。”
“姜大人”在场众人皆有一瞬的茫然,“哪个姜大人”
大公主发出的请柬,她率先反应过来,“姜二郎”
婢女答“是”。
他怎么来了
大公主下意识地看向二公主,口中吩咐“请姜大人进来。”
片刻后,姜屿缓步而入,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没有见到施晚意,便与诸位夫人客气地见礼。
从始至终并未对二公主另眼相看。
二公主微微垂着头,不露神色。
而姜屿就是到此地,来向主人打个招呼,且都是女眷,不便久留,简单寒暄两句便提出告辞。
大公主等人也不好询问从来不来的人为何忽然来了,只教他随意。
姜屿又是一礼,转身前,目光在长公主孙女手中把玩的丝帕花上停顿一瞬。
随即,大步流星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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