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得很好”陈书商称赞道“情节曲折,看时让人觉着紧张兴奋。这篇文章的行文风格和寻常的话本子大相庭径,非常吸引人。”
“贾小公子,你这没有写完吧”陈书商翻阅着书稿,疑惑地问道。
“其实我是写完了的。”贾琮笑了一笑“只是,我先拿了上本来给先生您看一看,算是投石问路吧。这书可能卖的”
“能卖”陈书商根据自己的经验做了判断,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但我总要看一看那下本,知道是不是已经写出来了若是那结局合情合理,有上本一样的水准,我就立刻收下,别无二话”
“好说,今日晚了,明日这个时辰,我再来一趟,把那下册文稿带来。等先生过目之后,咱们再谈其他。”贾琮说完,从恋恋不舍的陈书商手中要回书稿,干净利落地拔腿就走了。上赶着不是做买卖,总得吊一吊胃口,才能在谈判中占得上风。虽然表达过不想为人知的意思,但自己的身份,介绍人也应该含混地向陈书商提了提。勋贵子弟,毕竟不同于普通的平民百姓、落魄文人,而且陈书商一向口碑良好,相信他不会坑了自己的。
第二日,陈书商拿着贾琮带来的书稿看得非常入迷。
良久,陈书商放下手中的书稿,长吁口气“想不到原来是这样,凶手竟然是孙旺进,果然是构设巧妙,与前面他的叙述正能对应上”
这案子中,正是孙旺进见到了马山带着大笔金银,因此见财起意,趁着马山不备,谋害了他。又将他的尸体系在大石上,抛入江中,官差们一时寻找不到。等打捞上来后,早已看不出行凶的痕迹了。
梁氏当日在马山离家后,是与其表兄相会,因此,两人都不敢说出真相来,其表兄自然也提不出人证。章立也确实是在账目上弄鬼了,也犯愁如何向马山解释,因此那日心事重重地喝了些酒,倒头就睡下,那库房闲置了许久,恰巧也无人看见过他。
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孙旺进回答衙役询问的一句话却是露出了马脚。他说,他去了马山家来催促马山。他的原话是马嫂子,马山兄弟在家么他和我约定了乘船去江南的的,但现在已经过了许久了,我还没见着他的人呢”
可他就是来催马山的,难道不应该直接喊马山的名字吗,为什么要开口就呼唤梁氏,一个和他并不太熟悉的妇人那只有一个解释,因为他真真切切地知道马山不在家。他不但已经见过了马山,他还杀了他
刑部审案的人原来陷入了一个思维定式,因为大家知道马山已死,所以并不觉得孙旺进的说法有毛病。可李晨曦细细地审阅了案卷后,灵光一现,终于突破了这个禁锢,找到了真凶
他又问贾琮道“贾小公子,以鄙人的经验来看,你这文稿若是出了话本子,必然会受欢迎的。不知,贾小公子的兄长是如何打算的,要价几何这些问题,贾小公子可能做主。”
“自然能”贾琮毫不犹豫地一口应承道。
“这些文稿卖断给你,在上面我会签署笔名,但我的笔名却是不能被人借用的。这个,咱们须得立下个文书,我们双方都要签名,一式两份。这次的文稿,我要卖一百两银子。今日你给了我银子,我就把书稿交于你,钱货两清,我要银票,方便携带。另外,我来卖文稿的事儿,陈先生必须得保密,不能泄露出来,否则要以支付给我的稿酬十倍的赔偿”
“自然,陈先生的信誉我早已有所闻,也是信得过的。”贾琮又加上一句缓和。
陈书商心中一顿,他略知贾琮背景,思忖道贾小公子此举定是不想让家中知道自己这笔钱财来路,留作私蓄。大户人家的规矩他也是知道的,未分家前往往不许积攒私财,尤其是庶子,更加被家中的主母盯得死死的,手头都不宽裕。
这个无妨,他手下的写手们也大多不愿让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保密工作他一向都有经验的。只是,他心中不免惊叹,这书稿的作者难道真是那贾小公子,这可真是了不得啊虽然文章是白话,并无太多诗词修饰之处,但这行文缜密,构思奇妙,让人耳目一新,在他那里写话本子的人中,这种风格那是前所未见的。官宦人家的子弟莫非真是异于常人,早早就成熟了
“这个你只管放心,鄙人卖了多年话本子,从来没有做过坏规矩之事文书咱们也可定下。只是,贾小公子,在下有些不解。”陈书商问道“一百两银子,虽然不算低,但也称不上很高。贾小公子对自己的书稿是很有信心的,也看出鄙人对此文稿很赞赏,却没开个高价。贾小公子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不像落魄书生们,一百两银子在他们眼中,也很不少了。”
贾琮微微一笑“陈先生,你们初次合作,来日方长,何必计较一次两次的银钱得失。我这探案集可不止一本,若是反响好,自会一本一本地写下去的。到时,陈先生也不会亏待我的,是不是”
“贾小公子,心思敞亮”陈书商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你放心,这一本卖得好,下面我是绝不会薄待了小公子的咱们指望的是长长久久地合作”
说着,陈书商连忙提笔,开始立文书。写下自己的名字后,踌躇地问道“贾小公子,你的名字可怎么写呢”
“就用我的笔名吧”贾琮思索了半响,微微叹息着道“世外客,吾名世外客”他心中苦笑着想,这名字可真是契合自己啊,本来想玩一把高端逼格,给自己取个天外飞仙的笔名呢,脑子里幻想着白衣飘飘,如仙人一般地俯瞰人间,可抄家发卖的达克摩斯之剑高高地悬在头上,天下哪里有这般狼狈的仙人呢人家叶孤城也不肯答应啊唉,真是挺惨的,抱住自己安慰一分钟
仔细地看了文书后,没有发现错漏,贾琮就提起笔来,签下了世外客的名字,仍然是用的柳体字。他现在苦练的是馆阁体,因为日后科举要用上的,现在他刻意用前世惯用的柳体字来签名,就是为了不留下痕迹,想让日后无论是贾家,还是朝廷,都查不到这一层才好
贾琮仔细地收起自己的那一份文书,忽然心念一动,想到了一个主意来“陈先生,常言道酒香也怕巷子深再好的东西,也不能孤芳自赏。我这本话本子,你可以分为上下册印出来发卖。上册卖出去时,每本附带着发一张问卷,让读者做一个竞猜,如果有兴趣,可以写下自己认为的凶手名字,投入到你这里实现准备好的纸箱内。到下册发卖之后,再当众把那猜对了答案的读者挑出来,给予奖励。如果猜中的人数不算很少,可以采用抽奖,确定下十个或者二十个名额,每人给准备一份奖品,就看谁运气好了。这样大家的兴趣就会被调动起来,人嘛,总会有个输赢之心的,希望能得个彩头,至少能显示一下自己有本事,比别人心思敏锐,此乃人之常情。您看这样可行否”
陈书商脑子里急转,一拍大腿,高兴地道“不错,不错,这也花不了几个钱,就能勾起大家的兴致来,这法子好”
“以后,凡是探案的话本子都可以这样办理,也不单单是我写的。”贾琮微微一笑“开店铺的都会吆喝生意,但怎么吆喝,也是有讲究的。这就是卖书的吆喝法子。”
“贾小公子,那我就觍颜用你这法子了。等你的话本子发卖后,我请你的客”陈书商高兴地道。
“好说,好说”贾琮笑着道,心中微微一松,他在红楼世界的赚钱之路,终于开始了。
回到荣国府,贾琮悄悄地把这银票藏好,心中念着,上次他给出的主意,不知可有人会实施现在还没什么,日后如果赚到的银子多了,他就要琢磨着慢慢地转移钱财了。在当铺或钱庄的保险箱里收藏起来,是一条稳妥的路。离贾府倾覆还比较遥远,贾府还没迎来自己的高光时刻呢,他还是有时间准备的。现在么,他慢慢地在书桌前坐下,自己动手磨起墨来,一边构思着下一本话本子。
良久,他在白纸上落下标题密室杀人案件
陈书商的动作很快,不久后,贾琮在族学中就看到了有人把这本书放在桌案下,偷偷摸摸地看着。一人还没看完,旁边的人都急不可待地催促,等着借阅。午餐的时候,他们更是聚在一起讨论不休,各抒己见,甚至为之争吵起来。
“琮哥儿,你看过这本书了么”贾家旁支贾菌问道。
贾琮津津有味地吃着饭,随口回答道“没有啊,是什么书”
“哎呀,你还没看过啊,真可惜,和你议论不起来了。等我看完后,我借给你啊”贾菌说着,又转头和同伴议论起来了。
“哦,对了,琮哥儿,我听说,你二叔家的宝玉、环哥儿、兰哥儿都要来上学了,还有,东府里小蓉奶奶的娘家弟弟也要来附学。”说话的是金荣,贾家旁支璜二奶奶的侄子。
“哦,宝玉他们也已到了上学的年龄了,政二叔自然急着催促着来读书,以前是老太太舍不得。”贾琮心里想着,小蓉奶奶的娘家弟弟,那不就是书中的秦钟么,和贾宝玉关系不清不楚的那位如女儿家一般品性呃美少年贾琮对同性恋并不排斥,可对这位却毫无好感。言行举止做作不说,疼爱他的亲姐姐尸骨未寒,在送出殡的路上,借宿尼姑庵堂时,就能和小尼姑开心鬼混的,那真是没有人心
不过这也与他没关系,他冷眼看着就好。
贾宝玉来族学了,秦钟也伴着他一同读书。凤凰蛋宝二爷果然声势不凡,穿着极其讲究光鲜,一应笔墨纸砚、香囊配饰之类也是最上佳的。随从的小厮也多,书童就有四个,还有奶哥李贵坐镇,众星捧月的。对比之下,贾琮只有奶哥齐平安一人照应着,可就寒酸得很了。
贾琮倒是不在意这些,他望着神采飞扬,风姿俊秀的贾宝玉,从心底里涌出一股悲悯,感叹不已。今日越是富贵繁华,万人追捧,一朝沦落尘土时,那将会是何等的悲哀凄凉啊物是人非事事休,只落得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但是,贾兰和贾环就未必不在意了。贾兰安分守己,从不惹事,从来只默默地读书写字,没表露出一丝儿不满来。但他即使对着堂叔贾琮,比起对亲叔叔贾宝玉来还要更亲近一些。贾琮看出贾兰是个心思深沉的人,也是,他本是二房的长子长孙,按照礼法来说,应该比贾宝玉更尊贵些,但在贾家,他与母亲却也没得到应有的重视,则能不怀着怨恨
贾环倒是经常在贾琮面前表露对贾宝玉的不满,但他也不敢真正做什么,只发泄牢骚罢了,贾琮也就不理会了。
但没多久,族学中也大闹了一场。贾代儒因家中有事,便命贾瑞管着学堂。族中学生本就看贾宝玉和秦钟不顺眼,见无人管束了,金荣等人就开始戏弄嘲讽秦钟,贾宝玉的小厮为主子出气,闯进学堂大闹,顿时学童们乘机打成一团,笔墨纸砚乱飞,直到李贵进来弹压为之。
这场闹剧,最后以金荣的磕头赔礼告终,否则他也不能在学堂里呆下去,只好忍气吞声地屈服。贾琮暗暗摇头,贾瑞虽有监督之职,却从头到尾都管束不了,连李贵都能不把他放在眼中,帮着他做主裁决。可见,贾宝玉的身份地位显赫,身边人也鸡犬升天,旁人看着心中怎会不意难平再者,也说明了贾代儒这一脉在族中也确实寥落,只是顶着个贾家族人的名儿罢了,连得脸的奴才也不太买账的。
过了些日子,是东府贾敬的寿辰,他人住在道观修仙,但贾珍在家中也为他大摆宴席贺寿,贾琮也应邀前去吃了酒席不提。
正当贾琮忙着读书,和撰写下一本话本子的时候,贾瑞忽然几日都没来族学,后来连贾代儒也请了假,让学生们自己温书。学童们道,贾瑞是生了重病,如今病情危急,怕活不成了贾代儒正奔走为孙子求医问药呢,哪有心思来管他们读书。
贾琮忽然想起书中的剧情,顿时心中一惊。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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