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手术结束,时清柠着实遭了不少罪,好在手术结束后没几天,他的状态就明显好转了,身体恢复得相当不错。
“二少运气还挺好的。 ”
陈医生过来查房,检查了一下刀口的愈合状况,笑着和时夫人说。
“正好这次转院做检查,提前查出了血管的症状,直接就解决了。”
时清柠上个月转了院,这三次手术都是在新医院做的。转院的具体原因,爸妈没有和他细谈只说之前负责他手术的专业团队ntha在海城设了一个新的实验室,转过来更方便治疗。
但实际上,时家会选择转院是因为时清柠的病历信息遭到了泄露。
虽然没有查明具体缘由,但时家正是多事之秋,保险起见,他们还是把小儿子更严密地保护了起来。
转院之后,ntha给时清柠做了一次新的全套检查, 意外查出他心脏动脉血管有些小问题,便为他安排了手术。
听了陈医生的话,时夫人却有些忧心忡忡:”那要是没做这次检查,是不是就可能出问题了”
她的语气难掩后怕:“是平时的检查没到位吗”
医生笑了笑,说:“没那么严重,就算这次没有检查出来,之后通过定期的超声心动图也能看出来的,只不过这回提前查出来是好事,能少受点罪。”
他安慰时夫人:“以后我们会定期给二少做全套检查的,您不用太担心。”
两人说话的时候病房门被敲了敲,一个卷发的年轻男医生走了进来。
来人带着口罩,仅露出的一双眼睛天生含笑,让人看见就忍不住心情变好。
“小朋友今天怎么样”
从露出的半张脸和声音来看,这人都有些过于年轻了,再加上一头自然卷的短发,就更显得年纪小,是那种年轻到让病人忍不住会担心没经验的相貌。
但年过三十的陈医生看见他,态度却格外尊敬:“许师兄。”
许医生,点头和人打过招呼,插着兜走到病床边,拿起床边的体温记录表看了看。
“还不错,”他低头,和时清柠说,“这两天暖和的时候可以去外面走走,去草坪上晒晒太阳。”
在病房里闷了好久的少年一听, 果然眼睛都亮了:“好。”
许医生视线随意地在房间内扫了一圈,又和陈医生聊了几句。
直到病房门外传来脚步声,他回头看了一眼才离开了。
走到病房门口,许医生正好撞上迎面要进来的柏夜息。男生手里拿着一盒药,身后不远处还走过来了另一个冷脸的年轻男人,正要进来。
是时弈。
许医生抬手从柏夜息掌中抽出了药盒,递出去:“大少,你把这个药拿进去吧。”
他超柏夜息抬了抬下颌:“你过来,我有事找你。”
柏夜息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跟着人走了。
倒是留在原地的时弈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神色颇有些意味不明。
那位卷发的医生叫许行,毕业于harvard医学院, 年纪轻轻履历就格外惊人。
他正是ntha团队的带头人。
时弈看许行和柏夜息说话时的模样,两人明显是之前就认识。
这个专门为他弟弟会诊做了多次手术的顶尖医疗团队,果然和柏夜息有关。
办公室。
许行走进来,单指勾下口罩扔到旁,整个人向后靠进皮椅里,伸手捏了捏自己僵硬的肩颈。
在他进行一系列放松动作的时候,跟着进来的柏夜息已经拿起了桌上的一个病历文件夹,垂眸认真翻看。
许行把脚搭在一旁矮凳上,懒懒道:“不用看了,就是个恢复手术,有记录以来的事故率百分之零。”
柏夜息继续看着,不为所动。
“只是这次检查出来的。”
“再检查也不会有危险,小时已经做过根治手术了。”
许行说着,甚至都觉得有些难以理解:“而且哪怕是正常人,也不可能一点毛病都没有吧 就算是这次手术,也都是正常范围之内的事。”
“你为什么会那么紧张”
柏夜息捏着文件夹的长指紧了紧,沉默未答。
许行好歹也是一路以来主刀了 那么多次时清柠的手术,猜也能猜出些端倪。
“你不会还在记着主动脉窦瘤的事吧”
这个词一出口,被人拿在手中的塑料文件夹立时发出了一声不堪重力的低响。
柏夜息垂眼,墨长眼睫在眼廓下投出深深的重色阴影。
“可这个窦瘤不是已经切除了么”许行说,“切除之 后才做的根治手术,小时现在不也都康复
了吗
主动脉窦动脉瘤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心脏畸变, 窦瘤破裂之前,病人不会表现出任何症状,普通的
检查也很难查出,甚至在破裂之后,还会有病人自己完全没有感觉。
但主动脉窦动脉一旦破裂, 就极为凶险猛烈,发作后短短几天、甚至当场就有可能直接死亡。
除了发作急骤,主动脉窦瘤的棘手之处还在于它和其他几种常见的心脏疾病症状太过相似,误诊
率极其地高。
哪怕病人幸运,得以查明确诊,及时送来医院,之后的治疗也并不容易。
许行看过的临床案例里,甚至还有病人在治疗后以为自己得到了控制,症状也的确有所好转。
但这种好转,并非康复,而是被叫做缓解期。
在长达数月、乃至数年的缓解期后,病人以为自己己经无碍,最终却因心力衰竭而亡。
主动脉窦瘤太过罕见,就算在先天性心脏病里也只有1的比例。
偏偏它却发生在了时清柠身上。
所以许行清楚,柏夜息一直很在意这件事。 但他刚刚也说了,时清柠的情况和那些因瘤体破裂身
亡的病人并不一样。
时清柠很早就被查出了这个病症,没有破裂的瘤体被切除时风险会大大降低,许行还记得,那次手术格外顺利,甚至比预想中提前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而且当时这事,不还是因为你搜集的案例,才提醒我们检查了主动脉窦瘤么不然很有可能就和小时先天性的动脉导管未闭混淆了,没法被发现。”
许行道。
“夸张点。说你直接救了他一命都不为过,你还在担心什么”
是一向说话不饶人的许行也觉得: “对小时,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他却不知道,最后这句话直接割在柏夜息的肉和骨上。
鲜血四溢,血肉淋漓。
柏夜息慢慢地放下了病历夹,没了塑料被紧捏住的动静,他的耳畔依旧震耳欲聋。
那是浑身骨骼在磋磨作响。
为,柏夜息的“够好”,全来自上一 世的没有做到。
没有查出这罕见畸变,没有在破裂时正确确诊,没
没有亲眼看他康复。
“没来得及”的刑苦每分每秒都在将柏夜息凌迟,所以哪怕这 世时清柠得以根治,那阴影依旧
日日拨弹着柏夜息紧绷的神经。
还会有其他没被发现的危险吗
呼吸间满是血气,柏夜息没有开口,但许行看着他,却缓缓皱紧了眉。
“我之前就想问”
许行忽然站了起来,一把握住了柏夜息的左臂。
掌下的肌肉清晰地在抖,许行直接拉起了柏夜息的衣袖。
“这次手术你又抽血给他了”
在许行看清之前,柏夜息已经收回了手臂,但这动作却让许行却更加确认了答案。
他简直要气笑了。
“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吗我给你说过后果吧,再这样下去,先死的很有可能是你”
“死的只会是我。
柏夜息猛地打断了对方,冷绿的眸色骤然变深,慑人冷厉,却把这让人不寒而栗的话说得平静又笃信。
“他不会有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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