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此刻气的肠子都要青了, 哪里还有心思敷衍两人不耐烦的让她们滚出去, 别在这碍了她的眼。
静贵人脸上不动声色,默不作声点头出去了。
倒是陈氏,低着的脸上闪过一丝庆幸,忙不列颠的带着嬷嬷抱着十七阿哥出去了。
就算两人同为德妃筹划, 现如今又这般窘境, 静贵人也是不屑与她一同走在一起的,陈氏带着十七阿哥, 静静的走在她身后,两人离了三尺长的距离。
她此刻心中想的正是静贵人刚说的两句话。
太子与温嫔之间的关系, 旁人不知可她却清楚, 太子找了许久的人分明就是温嫔,儿子居然惦记上了自己皇阿玛的妃子,这样的事若是透露出一星半点的话, 怕是滑天下之大稽。
且不说,这事对温嫔来说,对任何一个在世上女子来说, 分明就是灭顶之灾。
陈氏眨了眨眼睛,想到那时初见太子, 那人一身直挺的长袍,素净的碧绿色的衣裳, 温文尔雅, 身后的阳光越过墙头打在他肩上, 那张玉白色的脸她到现在还记得。
久不眨眼的眼皮带着些酸涩, 陈氏低着头叹息了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下心眼睁睁的两人这般算计。
陈氏回去之后没过多久,就派身边的贴身宫女去了一趟御茶膳房,到晚膳的时候,温知许照例点了往日里尝吃的那几样点心。
棉雾上前接手的时候,一个眼生的小太监悄悄塞了封信给她。
她不动神色的接了过来,等人出去之后就立马回了温知许,献了上去。
温知许打开瞧了一眼就凑着烛火将信封烧了个干净,她一声不吭,但原本白生生俏丽的一张脸已经微怒了起来,棉雾靠近她身边小声问“主子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
温知许长了长嘴,最后还是默默道“陈氏送来的书信,说是德妃设计让我与太子见面”
从温知许因为那副画像离宫之后,棉雾就知道了一些与太子不明不白的联系,见主子脸色不好,也猜想道了德妃等人是想旧计重来,利用太子来搬倒主子。
信封已经被火烧的一干二净,屋子里一股烧焦后的味道,温知许一边下来打开紫檀盒从香炉里添了一块香,一边淡淡的道“明日就是殿试,我那未成见面的哥哥与我可是双胞,太子若是见了他的长相的话怕是很快就能查出来。”
原本快要熄灭的香炉又重新燃起了缕缕白烟,屋子升起一股海棠花的香味,将原本那股烧焦后的味道冲淡了不少。
“那”棉雾的嘴巴张开“若是太子殿下见了知忆少爷的话,那可如何是好”似云是跟着主子从江南上京的,棉雾可不是,她跟着温云舒自然是见过少爷,更是知道这两人有多像。
“万岁爷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温知许放下手里的檀香盒子,轻轻摇了摇头。
她与康熙相处这么久,帝王生性多疑,为人处世又实在是霸道,只要是他认定的人,那么就连眼神都要是他的,旁人休想得到一点分毫过去。
帝王之家的男人就是这样,太子为人就算是再温润,遇到这样的事也难免展露其本性。
不知是不是因为德妃的事没有进展,还是最近听的久了太子两字,温知许忽然就想起她那短暂的上辈子来。
那时,她刚入太子府没多久,从一开始的忐忑到后来慢慢适应,除了一屋子守规矩的太监奴才,太子胤礽算是她碰到的最正常的人了。
她差点忘了,两人还没横眉冷眼的时候,是好过一段时间的。
太子身形如竹,一张玉白色的脸温润的比玉还要清透,只他一笑颇为风流儒雅。这般像玉做的人,温知许又从一开始刚进宫里就成为他的侧妃,鱼水之欢后难免不会心生两分亲昵。
而太子,或许是因为她像了某人,或者是因为她那张皮肉,当时对她应该也是喜爱的。
虽还是一样不让她出去,更不会带她去宫中的大小宴会,但是太子也怜惜她,亲自带她出过毓庆宫一次。
紫禁城的红墙绿瓦,她头一次知道走不到头。太子眉眼带笑,让她跟在身侧,却不巧的是逛到一半万岁爷有事宣他过去。
太子要派人送她回去,但温知许那时好不容易出来了,怎可能见上一眼就甘愿的回去软磨硬泡求着留了下来,太子胤礽那时再三叮嘱等她回来,才不甘愿的离开了。
可温知许又岂是那般听话之人
太子走了她自然要是要好好逛逛园子的,她走的快不说还将太子派给她的小太监弄丢了,皇宫的院子那么大,温知许初来乍到如何饶的出去
等太子找到她时,就见她正站着与一男人说话,温知许刚想问一问那人毓庆宫该如何走,身后就走出一人,死死的掐着她的手腕。
她扭过头,却见太子脸上几乎是目眦欲裂。
那日,太子是红着眼睛将她带回去的,平素里最是温润的太子就算是在床榻间都是动作小心翼翼,唯恐弄疼了她半点。
但那晚她才知晓,这样一个人,将人甩在床榻间时力气一点都算不上小。
他红着眼睛问她,为什么要忽然走开,又为什么要跟旁人说话,掐着她身下的细软的床单,红着眼睛逼问。
温知许性子清冷,眼神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之后慢慢变得冷淡,她半跪在床榻上,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的看着这人温润表皮下最赤裸的疯狂。
她想,原来这般如玉般的一张脸,发狂的时候依旧是那般好看啊。
等太子反应过来,回了神,月白色的长袍下的身子几乎是原地踉跄了一瞬,随后闭上眼睛,带着惨白的一张脸逃也似的逃了出去。
之后,温知许对他还如平往,不过是少了之前那股亲昵感。
但太子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淡,来她院子的时间也原来越少。
她当时还以为他还是介意那件事,后来知道缘由后,只恨当时自己愚蠢。
只不过,到现在温知许还记不得,那个无意间撞见的男子到底是谁是大阿哥还是四阿哥或许是哪家来御花园的达官显贵。
她摇摇头,不想了,当时都不记得,现在又如何记得住
棉雾见主子摇头,还当她是脑子疼。
动作轻柔的在她身后仔细的揉着太阳穴揉了一会,眼睛往窗户那一瞥,见夜已经深了,便道“看样子今晚万岁爷是不会过来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养心殿的太监来禀告“万岁爷说今晚有事,就在养心殿歇下了,请娘娘早些睡。”
棉雾走上前给了封赏,小太监心满意足的退下了。
倒是温知许,不知是不是忽然想起太多前世的事,一晚上脑子都在疼,折腾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翌日
一睁眼,身子侧了侧,外间的棉雾听见动静,立马掀开床帘要给温知许洗漱“主子”
睡了一晚上,温知许还是提不起劲,只睁开眼睛往她哪里瞧“如何了”
“确实如主子所说,万岁爷派了太子殿下出宫,估摸着不到晚上是回不来了。”只要这件事万岁爷插手了就好办了,不管今日她兄长中没中,中了几等。
日后是重用,还是派遣。
只要不凑在太子的眼皮子底下,康熙就不会亏待了他去。
温知许点点头,想到那个同胞哥哥,还是道“你派人去盯着吧,等殿试出来,来报个信。”
“主子,奴婢知道您关心,早早的就派人去盯着了,一有动静立马就会传过来。”棉雾一边说,一边笑着伺候温知许洗漱,发簪才刚梳起来,主子最爱的那根莲花簪子才刚插进去。
门口忽然传来小太监的脚步声,温知许越过门帘,一眼看过去。
正喘着粗气的小太监扯着一张涨红了的脸,笑着道“主子,中了。”他咽了咽口水,继续道。
“万岁爷新封的,探花郎。”
温知许听到这,一早上就聋拉着的眉眼可谓是真心实意的舒展开来,颓废的神色一瞬间消失,嫣红的滴血的嘴唇微微往上勾起“快,赏,都赏。”
她抓起软榻上的迎枕抱了起来,丧了的眉眼舒展开后越发娇艳。
半撑着下巴,眼帘往下垂,一片弧度的阴影打在她白生生的脸颊上,微微颤抖两分“但愿他早些出宫才好。”这么个腌臜的后宫,更是莫要招惹上。
温知许想到这,眼神前所未有的冰冷。
德妃果真是“贤德”见奈她不何,居然找她家人下手,抱着迎枕的手稍稍用力,青葱一样的手指,已然捏紧。
延禧宫的小太监没一会就过来禀报“回主子,探花郎出了太和门。”
“探花郎过了午门。”
“探花郎已经出了宫门,奴才亲眼瞧的清楚,一群人围着状元,榜首,等三人,一甲之中唯独探花郎模样最是俊朗,站在那么多人中间奴才一眼就瞧见他了。”
想到刚刚那几眼,心中腹诽,怕不是过会游街,小姑娘们的荷包香花要砸了探花郎满身。
不过这探花郎是主子的亲哥哥,不是他们这些个奴才编排的起的,小太监得了赏赐,兴奋的走了。
果然
新晋的状元四十来岁,榜首模样平淡,唯独探花郎丰神俊朗,眉眼风流,游街的时候堵了半条街,人来人往,水泄不通。
太子的马车,正好这个时候过来,被堵在半道中走不了。
赶车的太监跪在地上解释,车内的人却看着手里的书,淡淡道“无事,既是新科状元游街,就算孤让让也无妨。”
嗓音如竹,脆生生的又带着两分清冷。
正巧这时外面穿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声,马车里的人放下手里的书,笑了笑“外面什么事”福来往那看了看,随后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回殿下”
马车里的人却也勾起了两分好奇,修长的手指伸出来轻轻挑起车帘的一角。
只见正前方三人骑马而来,中间那位年岁较大比较沉稳,右边那位模样敦厚,唯独左边那位,身形俊朗,气质风流。
他骑在马上,一身碧蓝色的长袍身材修长,腰间挂着一块羊脂白玉,侧着半张脸隽雅俊秀,胸口处还带着一朵大红花。
“是个好模样。”隔得远,太子看了一眼就想收回手。
哪知,那处又传来一阵叫声,原是个姑娘大了胆子将手里的花砸在了探花郎的胸口上,那人眉心一挑,伸出手将花一把接过。
随后扭头冲那姑娘一笑,将手里的牡丹花随后放入唇边叼了起来。
一阵阵的尖叫声如巨浪翻滚。
直到队伍都走远了,微微颤抖的手指才放下车帘,马车里,太子先是低着头,浅笑了一声。
随后那玉白的脸泛起红,平直的嘴角往上勾,温润如玉的双眸之间满是喜色。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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