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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梳棉机改造计划
冬麦听这话, 却是诧异,诧异过后,便有些迷茫“是吗”
沈烈严肃起来, 望着她“你不觉得吗你很小时候经常做这个梦做了多久还有别的什么”
冬麦想了想,摇了摇头“也没别的了,就这个, 其实我也只记得梦里那种感觉了, 别的都忘记了, 估计就是小时候瞎想的吧。”
沈烈便说“可能是你自己渴望,所以梦里就进行了自我实现。”
冬麦却有些怅然若失,以至于躺在炕上的时候, 她还是有些睡不着。
这是很小时候的梦了, 曾经是甜蜜而向往的,后来大一些了, 那些梦的感觉便成了一片干枯的叶子, 早就失去了新鲜, 只是偶尔间, 她会回忆起那浅淡而遥远的温柔,像是隔了一层雾那么遥远。
这是她童年时候一个小小的秘密,是她从不和人分享的喜悦, 没想到有一天,竟被沈烈一语道破, 其实她梦中那个幻想的角色,竟然是母亲的角色。
她便有些歉疚, 也有些不安。
自己的父母对自己很好,自己就把他们当成亲生父母,结果自己的内心深处, 其实一直渴望着另外一份亲情
而且,她是怎么会平白无故产生这种渴望的呢
她翻了几个滚,咬牙,让自己忘记这些。
她想,自己真是闲的,好好的提这个没影的事
沈烈心思敏锐,其实大概猜到了,也许冬麦梦到的那种感觉,就是她的亲生母亲,因为按照她的描述,那个人并不是胡金凤。
不过这也只是捕风捉影的事,她现在的父母对她也很好,她显然也没什么心思去找什么亲生父母,也就随着她的话不再提了。
只是看她这么翻来覆去睡不着,终究是有些心疼罢了。
沈烈采购的那一批梳棉机是早晨九点多到的松山村,货车开进松山村,不少村民都被惊动了,纷纷过去看热闹。
松山村的路窄,进村的时候差点过不来,后来还是挪动了一个柴垛,才算开进来。
也幸好沈烈家老院子在后街,周围偏僻,也没种什么树,不然真是难进。
等到货车停下来后,沈烈招呼了村里好几个小伙子帮忙,一起去搬机器,机器自然不小,都是铁家伙,重得要命,好在人家过来送货的有经验,轻的直接搬,那些重的则直接用了几根钢棍慢慢抬着往前挪,一直忙活到了晌午后,才算是把那些梳棉机抬进了沈烈家老宅。
村里这个时候都炸锅了,都稀罕沈烈这是要干嘛,冬麦回家包了白菜猪肉的大包子,想着给人家帮忙的分分吃了。
她这里端着蒸屉刚出门,恰好几个媳妇经过,便稀罕地问起来。
“你家沈烈这是搞啥呢,这么大家伙,这得多少钱,你们这是也要搞梳绒机吗”
“我听说梳绒机可贵了,得好几万,一般人哪买得起,冬麦,你们哪来那么多钱啊”
冬麦知道大家既然问了,不说出来,难免以后被人家猜,也就实话实说“我们是从农村信用社贷的款,贷款了一点钱,买了这个,这是梳棉机,打算改造成梳绒机,能不能成,也得另外说。”
贷款
这两个字说出去,周围几个媳妇都是一惊,胡翠儿瞪大眼睛“贷款这是啥意思”
刘金燕见识多“贷款,就是放印子钱的吧你们好人家借了高利贷”
高利贷这个词儿,大家一下子吓到了,想起来以前看的戏,白毛女杨白劳的,利滚利翻不了身,有人还会哼哼几句呢。
冬麦笑着说“这是农村信用社给农民的优惠贷款政策,和放印子钱不同,咱们农民现在要发家致富,都可以去信用社贷款,利息也不高,这都是国家给咱农村的扶持。”
然而几个媳妇哪里听得进去,大家光听说“贷款”这两个字已经有些吓傻了。
她们说着话的时候,孙红霞恰好经过。
她最近正琢磨着自己肚子的事,想着怎么赖给王秀菊,谁知道恰好听到这个,听到后,就是一个冷笑。
最近这几天,沈烈还挺风光的,乍看也真是了不起呢,又是一脚踢飞墙头,又是让人求着修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能耐上了
可她孙红霞却明白,沈烈就是瞎折腾,他肯定要倒霉。
虽然现在发生的一切,沈烈走的路和孙红霞记得的不太一样,她能获得的记忆里,也没有他要折腾什么梳棉机,可这不是贷款了吗,一旦贷款了,那后面肯定就有麻烦了。
孙红霞觉得自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她鄙薄地冷笑一声,看着那个被大家伙围着的冬麦,心想你就算能做菜能做寿宴,又怎么样,那仨瓜两枣的能干啥
最后还不是被沈烈折腾进去了
看着冬麦,其实她倒是有些同情了,这个女人,本来上辈子和林荣棠过日子好好的,结果这辈子嫁给沈烈,最后还不知道什么下场。
这边冬麦和几个媳妇说了几句话后,看着她们那震惊的样子,知道她们怕是被这贷款吓到了,也就没多说,带着那蒸屉包子,往老宅走去,走到半截,一抬眼,就看到孙红霞。
冬麦没理她,继续往前走。
孙红霞“沈烈这个人真能折腾。”
冬麦淡淡地说“是,他有想法。”
孙红霞“折腾来,折腾去,怕不是什么都落不下。”
冬麦看过去,便看到了孙红霞眼中的怜悯,那是站在岸上的人看着落水人挣扎的眼神。
孙红霞笑着说“我这个人,向来没什么好心,你说人活在世上,要那么好心干嘛好心能当钱花吗我听过一句话,叫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冬麦没说话。
孙红霞“其实冬麦,你和我有点像,不过也就是有一点像,我从来不讲究那些有的没的,我的目标只有一个,让自己过上好日子,为了这个目标,我可以做一切我能做的事,你呢,就是顾忌太多了,说好听点是善良,说难听点就是傻。”
冬麦承认“我是不如你精明。”
孙红霞“所以我同情你,你可真是太不幸了”
冬麦听了,心里一顿,心说不幸吗,她觉得自己日子挺好的,活到现在都挺幸运的
孙红霞叹了口气“我这辈子就发这一次善心,告诉你一件事,你如果能听,这就是你的缘分,你如果不能听,那就当我白说。”
冬麦疑惑地看着孙红霞,她觉得这些话似曾相识。
她点头“你说吧。”
孙红霞“我劝你尽快和沈烈离婚吧,他这个人折腾不出好来,用不了多久就要倒霉了。”
冬麦蹙眉“你为什么这么说”
孙红霞好笑“我为什么这么说需要理由吗我知道的一些事,你能知道吗我既然这么告诉你,那自然有道理。你能听得进去,那就是你的缘分,你听不进去,那就算了。”
冬麦沉默了一会,道“其实我一直不太喜欢你,你做的一些事,我永远不会去做,不过你既然和我说这个,不管怎么样,我都谢谢你。”
至少这一刻,她能感觉到,孙红霞对她起了一丝好心,哪怕是居高临下的,但人家告诉自己这个的时候,至少是想挽救一把自己的样子,就像
冬麦想起来那种似曾相识感了,就像她想告诉孙红霞林荣棠不好的时候。
孙红霞听她说这个,在心里呵呵笑了下。
她并不稀罕冬麦的感激,她之所以说这个,也是突然想起来,自己占了冬麦的位置,而冬麦却阴差阳错嫁给了沈烈,等于两个人互相换了换男人,这么一来,以后倒霉的自然是她,而自己却能享福了。
所以她就尝试着提了提,果然,她根本不听,她既然不听,那也怪不得自己了。
孙红霞转身就走。
冬麦却道“孙红霞,我问你个事。”
孙红霞“啥”
冬麦望着孙红霞,再次尝试着道“我不知道你和林荣棠怎么回事,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去医院检查过,并没有任何生育问题,对于我和林荣棠的婚姻,我并不想说那么多,也不想再把细节讲出来,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两个之间,他的问题更多,如果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林荣棠的,我建议你考虑下,毕竟你看,林家并不是好待的地方。”
孙红霞眉眼却是瞬间染上怒意“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你非要这么污蔑他吗”
冬麦“你既然善意地提醒我,我也善意地提醒你,至于你信不信,在你。”
孙红霞“他身体没有问题,没有任何问题,你不要拐弯抹角这样你这样,我都后悔了,我闲得没事吃饱撑得和你说这个”
说完,孙红霞径自走人。
冬麦提着蒸笼,沉默了一会,终于叹了口气,过去拎着包子去老宅了。
孙红霞这么有把握地劝自己,也许她也知道什么自己不知道的。
所以这件事,她劝不动孙红霞,孙红霞也劝不动她,两个人彼此释放了一些对对方的善意,最后还是各走各的路。
冬麦把包子带到老宅的时候,沈烈正和几个年轻人搬机器,那些机器现在散乱在院子里,需要搬进屋内,这东西重,搬起来自然费劲。
好在农村人干活都力气大,沈烈又垫了砖头和木头,搞成了一个滑梯的形状,让机器沿着滑梯慢慢地挪。
冬麦便拿出来包子,招呼他们“先歇歇,吃了再干吧。”
冬麦一过来,几个年轻人其实都有些不好意思,大家为了不磨破衣服,都光着膀子,都是男人没什么,平时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人家年轻好看的冬麦过来了,顿时觉得哪里不对劲。
沈烈擦了擦汗,笑着招呼大家一起吃,冬麦将蒸笼递给沈烈。
沈烈看了她一眼“晚上我请大家伙吃饭,你看看弄点下酒菜,不用太复杂,四五个菜就行,你先回去准备。”
冬麦顿时松了口气,不然她还怪不好意思的,笑着点头“好。”
一时冬麦离开了,几个小伙子才随意起来,拿起包子大口吃,包子皮薄馅足,香得很,大家大口大口吃得香喷喷。
“这包子好吃,嫂子做饭真好吃”
“咱烈哥有福气哪”
沈烈笑笑没说话。
冬麦离开后,自然松了口气,想起沈烈说的,不敢耽误,想着家里有大白菜,也有蘑菇和肉,但还是得要个新鲜的,想起后街野地里好像长出来新鲜的荠菜和马兰头,便过去,果然见那片马兰长得正好,齐刷刷地细毛尖,一丛丛的,被太阳一照,看着鲜亮。
她便开始采马兰头,专捡上面最嫩的来采,采得差不多,又顺手采了蓬蒿。
回到家里后,将这马兰头洗干净沥干了,之后便过油,油锅里滋啦滋啦地响过,马兰头的清香也被煎了出来,冬麦利索地将马兰头装盘子,过了油的马兰头颜色鲜亮碧绿,再加上一点蒜末拌匀了,清香解腻,闻着好,看着白绿相间,自然也是一道好菜。
冬麦看了看,很是满意,她平时做菜,现在也有意各种尝试,这样慢慢地熟了,以后给人家做菜就能用上,心里有底。
至于蓬蒿,则是顺手用油灼了,之后滚一遭,加点煮熟的蘑菇凉拌就是了。
给人家下酒,当然不好全素的,冬麦做了一道蘑菇煨鸡,又做了猪头肉,红煨肉,这么一来也差不多三荤两素了,恰好这个时候外面有卖豆腐的,她赶紧出去,买了两块豆腐,和刘金燕说了一声,从刘金燕家地里揪了一把小葱,做了一个小葱拌豆腐。
做完后,又爆炒了一个花生仁,切了一点现成的猪头肉,算是凑成了八个菜。
她差不多做完了,过去老宅,那边已经将机器全都搬进了西屋或者北屋,铁家伙都搬进去了,沈烈正和那几个小伙子打扫院子里外。
而几个小伙子,也都正经穿上衣服,看到冬麦,不好意思地笑着打了个招呼。
冬麦见了,忙道“沈烈,你带着大家伙家里吃饭去吧,我刚做好,正热着呢,这里我来慢慢打扫打扫就行了。”
沈烈“你吃饭了吗”
冬麦“刚做的时候,顺便吃了点,正好过来替你。”
冬麦是想着,这梳棉机是花了大价钱买的,现在村里都知道了,也都盯着看稀奇,不说那些起坏心眼的,就说小孩子们好奇,进来看到了,顺手拎走一块铁,那也是钱,少了零件机器安装不好,更是大麻烦。
所以她让沈烈带着人家帮忙的去看,她先吃了过来守着,免得出什么意外。
沈烈看出她的心思“那就辛苦你了。”
他这么一说话,好几个小伙子都看过来,倒是闹得冬麦脸上有些红“赶紧吃去吧。”
等沈烈和几个小伙子离开了,冬麦便进屋里看了看,已经有一台梳棉机安装起来了,占据了大概小半间房子,样子看上去自然是和路奎军家的梳绒机不太一样,不过大致结构差不多,也有刺辊,有轴。
冬麦想着这么一个大家伙,如果正经买就不少钱,心里多少有些感慨,又想起孙红霞警告自己的话。
她是知道了什么消息吗,竟然这么说可如果自己问她,她肯定不会说的吧。
冬麦收拾着旁边散落的一些稻草和旧毡布,心里想,管她呢,无论将来会怎么样,她都会陪着沈烈一起,哪怕万一赔钱了,两个人不至于饿死,这就够了。
她借着外面的亮光,将那些稻草和旧毡布收拢在一边,地上磕碰的坑洼,拿来铁锨填平整了,之后又进去屋里,那些没来得及安置的,她都分门别类放,还有散落的螺丝钉,全都归拢起来,不过有些沉的,她尝试了下,实在搬不动,太沉了,都是很大的铁家伙。
沈烈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晃黑了,冬麦正艰难地将门口的一个铁螺丝箱子往里面搬,沈烈看到,忙一步上前,接过来了“你搬这个干吗这个沉着呢,小心砸到你脚”
他声音中有些严厉,冬麦看了他一眼“我这不是先收拾收拾嘛”
沈烈“你好好地在这看着就行了,这么沉,你哪能搬得动。”
冬麦“行行行,你力气大,你能搬得动行了吧”
沈烈便笑了“力气不大,气性倒是挺大的。”
冬麦想想,自己也笑了“那你搬,我正好轻松了呢。”
话是这么说,沈烈搬的时候,她也从旁帮忙,帮着打开门,过门槛的时候帮看着,放下的时候赶紧清空下周围的东西。
收拾的时候,沈烈随口问“你之前吃饱饭了吧”
冬麦“吃饱了啊,我不用回去了,你要干啥,我从旁打下手就行。”
沈烈“其实我也想着赶赶时间,我开始安装,你从旁边看着,我要啥螺丝或者工具,你帮我递。”
冬麦“行”
沈烈便直接脱下了衬衫,他今天穿着的衬衫是蓝色的,并不太怕脏,不过安装机器会用到机油,弄脏了洗不掉。
裤子倒是好,没舍得穿之前的军装裤,就穿得农村最常见的粗布宽裤子,也不心疼,随便糟蹋。
沈烈脱了衣服开始将折腾着摆弄梳棉机,有些大件的,他肯定一时半会弄不好,只能先将小零件都装配在一起,又在安装机器的屋子里挖坑打眼。
冬麦看沈烈过来的时候带了煤油灯,便点上了,给他照着亮。
沈烈先改造的是锡麟辊,要知道梳棉花和梳羊毛原理上差不多,都是要用到锡麟辊,但是具体操作上来说,羊毛和棉花是不一样的,梳羊毛的时候需要从羊毛中将里面的羊绒分离出来,而羊绒和羊毛本质上不同,用专业的话说就是分子结构不同,这么一来,耐拉力和弹度各方面指标不同,在经过梳绒机刺辊的时候,能够承受的拉力也就不同,所以梳棉机的刺辊就要重新调整,来适应羊毛和羊绒的不同。
沈烈用的是最土的办法,他将梳绒机用到的刺条用最笨的办法缠在刺辊上,一圈圈缠结实了,之后搬起来,让冬麦帮扶着,再将手工制成的刺辊绑在机器上。
“小心扶着,别砸到你。”沈烈憋着一口气,咬牙,狠狠地收紧了麻绳,将刺辊绑结实了。
“我知道。”冬麦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她用半边身子撑着。
等到终于缠结实了,沈烈又拿来了之前准备好的钢丝,一捆一捆地开始缠,咬着牙收力,勒紧,之后再用钳子定牢固了。
等到钢丝缠紧了,之前的布条终于可以撤掉了。
冬麦打量了一下改造的这个刺辊,看着也像那么回事,就是不知道具体用起来怎么样“咱是不是得先试试”
沈烈“我和路哥说好了,明天过去他那里弄点开过的羊毛下脚料,咱就用这个来试。”
说着间,他想起来了“对了,赶明儿路哥带着几个人过来,帮我把把关,到时候还得准备点吃的,家里还有烟和酒吗”
冬麦“烟倒是有,你又不抽烟,之前荣阳哥给的那条石林还在呢,我估摸着也能上个台面了,就是酒,还是之前结婚时候的酒,估计招待人家不合适。”
结婚时候的酒是打的散酒,没什么牌子。
沈烈想了想“行,那明天一大早,我过去公社里买两瓶西凤酒吧,顺便买点菜。”
冬麦“嗯。”
说着话间,沈烈开始改造道夫轴,他从旁边的军用帆布挎包里取出来一个夹子,夹子里是放着笔记,都是他之前密密麻麻记好的一些数据,还标注了各种各样的图标。
冬麦凑过去看,没看懂。
沈烈解释“我不是还趁机跑了一趟天津嘛,和人家交流了下这个问题。我向人家讨教了不少,这都是人家给我的数据,现在我先试着干,实在搞不定,或者后面有什么需要进一步改进的,就请人家推荐一个纺织技术员,到时候帮咱们调整调整,给把把关。”
冬麦听着,心里更加踏实了,想起孙红霞说的话来,想和沈烈提来着,但是看他干劲满满,心想何必呢,到底是他前妻,提了平白添堵,谁愿意热火朝天干的时候听人家说自己不行呢。
冬麦也就不提了,从旁帮着把那些解开的钢丝盘重新归置好了。
沈烈对比着之前的笔记,先把绒板和刺辊之间的隔距放大,再调整了罩板的隔距,将罩板的位置往上提,这个罩板本意是罩住锡林上纤维的,免得四散分开,接着又把锡麟盖板的隔距放大。
冬麦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好忙的了,就提着油灯,给他照亮,调整这个是一个精细活儿,差一点就不行,冬麦提着油灯凑跟前,免得他看不清。
当她这么提着油灯的时候,就看光着上身的沈烈,弯着腰半蹲在道夫轴旁,皱着眉头,专注地盯着钢尺,手底下缓慢地移动调整。
天已经大黑了,电灯还没安装好,只有这么一盏油灯,昏暗的油灯照在他垂下的刘海间,这让他皱起的眉头显得格外深刻。
他光着的肩膀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了机油和土,脏兮兮的,头发其实也不太干净了。
冬麦便想起最初见到他的时候,她忍不住想,那个时候的他,风尘仆仆地回到家乡,一脸落拓,他刚经历了什么又是以怎么样的心情出现在晨曦中的小村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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