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回来的时机非常突然。
仿佛刚从一个紧急任务中临时抽身, 径直走向虎杖时,他身上还萦绕着硫磺与硝烟的气息。
就在五条悟前进的过程里,他同正巧从卧室中出来的迎面撞了个正着。
诧异于你的提前醒来, 青年微神色微一怔。
然而想象中的质问与责难并未出现。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如是说出欣喜的感叹, 五条悟脸上倏地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之后从他口中吐出的是一连串炮弹似的抱怨。
“你知道么,你昏迷的时候,那个白饭王跟我说了非常多过分的话。从我不够了解诅咒,少年院也全靠他把你救回来, 到这边装修风格寒碜。”
“但巧的是这次刚好我也遇到一个特级就咒力量绝对比咒胎多得多, 所以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个饭”
五条悟一边说着一边向你走来。他每走近一步, 你心头那种不祥的预感都会再增强一些
你认得这种表情, 他上高中的时候, 喊着“我有个点子”折腾学弟七海的时候就这个表情。
使不得啊施主使不得啊
“非常感谢你的好意。但不,不用了, 已经很饱了。”
与世无争的你将双手交叠捂住胸口,一边做出抗拒的表情, 一边哆哆嗦嗦地向后退步,恨不得合上卧室大门重新倒回床上装睡。
“别客气。”
“虎杖你来的好,你也得去。”
不待你反应,不管说着“老师你回来了”企图劝架的虎杖, 也没有理会说“手脚放干净点”的宿傩, 五条悟便手脚不停。
他一手拎住虎杖的领子,一手搂过你的腰,将你夹在腋下,直接启用了转换空间的咒术。
数秒后,代替地下室地板出现在你眼底的是清澈的湖泊。
夜风中弥漫着氤氲的水汽,夹杂着森林特有的草木植物的清香。
但自水泽另一头传来的、仿佛岩浆般灼热的咒力, 却让置身于宁静郊外的你瞬间绷起身体。
“你什么意思”
“居然把那种弱小的女人带上战场,她是咒灵吧要当做盾牌么你这个令人作呕的小子。”
杀气腾腾的声音如此令人熟悉。
抬起脑袋循声望去后,你看到了阔别百年的熟悉面孔
覆雪富士山一样的头顶,青白色的皮肤上镶嵌着一只莹润的眼,还有那口整齐的黑齿。
虽然身体成长了一些,语气也变得格外老成,但你绝对不会认错
是宿傩曾送给你,在工坊为你烧火的“阿壶”。
自打你于雨日同他分别后,你就没想过会再遇到这位大地的诅咒。
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然成长成了特级中的特级,跟少年院的咒胎比起来真可谓天壤之别。
但说到特级,好家伙,五条悟带你出来是让你干什么来着
不说面无血色的你,在看清所谓的特级咒灵究竟是谁的时候,两面宿傩也跟着沉默了一阵。
以猩红的眼眸望着五条悟,他发出一声幸灾乐祸的嗤笑。
“你让她吃这个壶”
五条悟以理所当然的语气回复说“不可以么你看它活力四射的样子,一看就很有营养吧”
“盖棺铁围山”
伴着一声怒吼,冲天的怒气最终化为了从地心迸发的岩浆。
咒力化为封闭的岩壁,掩去了皎洁的月光,将你们困于其中。
脚底是被流淌的浆液炙烤成一片漆黑的土地,不断攀升的热度让你的汗水同眼泪一起流了下来。
这真是最糟糕的重逢。
你看着突然展开的领域异空间,忍不住如是想到。
全完了。
无论是你和阿壶本来就很塑料的关系,以及他可能的未来。
就算声势如此浩大,但阿壶到底只是个百岁的孩子。他当初无法战胜宿傩,现在也无法战胜传言可以同宿傩一战的五条悟。
他是真的把你当成不幸沦为盾牌的同伴了么
你惊讶地发现无论是岩浆还是岩石都主动避开了你的位置。
展开领域的特级最终被“无限”的术士拧下了头颅。
而那个脑袋最后被递到了你的手上,做出这一切的术士重新拉上了眼罩,威胁说
“你最好如实招来,不然我就把你给她吃掉。”
“喏,你要吃这个么”
时间好像倒退到了你和阿壶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夜晚,咬牙切齿的咒灵看起来恨不得直接从你手背上撕下一块肉来。
但五条悟将手掌搭在你的肩上,你也成为了“无限”的一部分,暴怒的阿壶根本触碰不到你们其中任意一人。
手掌抖个不停,眼泪也跟着往下掉。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行的,不行,我做不到。你看他这么可爱,他还会说话,怎么可以做这么残忍的事”
这可怎么办啊
你脑子里一团乱麻,忍不住求助地看向身边的粉发少年。
虎杖抿了抿嘴唇劝道“不要让她吃奇怪的东西吧就像人不会吃会唱歌的小熊软糖一样,很奇怪啊。”
而这个等级的战斗根本引不起宿傩的兴趣,他懒洋洋地瞥了你一眼,毫不客气地冷笑说“多少年了,还是个没用的东西,吃掉就掉吧。”
气氛变得很微妙。
好在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一枚花种破空而出射到你的脚边。
在它埋入土地后,以其为中心,瞬息之间草地上盛开了无数色彩斑斓、品种各异的花朵。
如梦似幻的美景削弱了在场所有人的战意,却唯独没有影响你的认知。
作为同样影响他人精神的诅咒,你对这种咒术抗性很刚,得以第一时间看向了冲向这里的咒灵。
没有杀气。
是来救阿壶的么同伴么
拔地而起的藤蔓一根卷起珍贵的容器虎杖悠仁,一根则抽向你的手掌,在五条悟被吸引注意的那一刻,你发出一声受惊的尖叫,装作闪避的样子,将烫手山芋扔向飞奔而来的咒灵。
快跑,阿壶
在转身前,你无声地冲半空中的头颅说道。
与此同时,有奇怪的声音直接钻入你的脑中,明明听起像收音机调频过程里嘈杂的怪响,却意外留下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里梅,一天后凌晨一点,xx街道的废弃工厂
这就是宿傩所说的换个地方么
犹豫于信息的真实程度,你主动向领域内的宿傩征求了意见。
“走啊,难不成你更想一直留在地下室,等那个嫌你挑食的六眼再给你弄点新鲜花样”
宿傩戏谑的反问让你一脸复杂地闭上了嘴巴。
在五条悟在地下室设有结界的情况下,能从小黑屋出去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伏黑惠的影子。
但传送地点和惠本人的位置息息相关。
于是你在从森林里回来后,立刻跟伏黑惠打了一个报平安用的视频电话,并借机向他询问他近况。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交流会,这几天惠正在高专内接受前辈们的体能特训,但集训间他同样要履行作为咒术师的义务,外出进行祓除工作的工作。
而在里梅同你约定的那天,惠恰巧要去工厂附近执行任务。
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好像你不过去,等候在那里的诅咒师就会对惠做什么不好的事。
而且间隔时间只有一天,听起来里梅压根没打算给你仔细考虑的意思。
正如五条悟所说,你的养子惠非常听你的话,他曾以为那是你们感情好的直接体现,却不想是“束缚”的力量。
你手里有惠的灵魂。
用命令、用暗示,惠是不会拒绝你的要求的。
被赶鸭子上架的你对惠使用了相当过分的手段。
先是强行从他的影子里传送出来,然后不待他做出反应就用双手抚上他的面颊,借着触碰直接干涉他的灵魂。
“忘记这件事,然后回去咒专”
“听话。”
怜爱地抚摸养子白皙的面颊,以拥抱止住他微弱的挣扎,支撑他麻痹下滑的身体。确定暗示生效后,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惠的身旁。
现在才晚上十二点,明明离约定时间还有整整一个小时,工厂内却有一道身影早早地伫立其中。
你捏紧了手里的木盒,战战兢兢地走入其中,却发现来着不是暗号里的里梅。
而是从五条悟手中逃逸的阿壶。
咬牙切齿的大地诅咒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你的面前,朝你扬起手臂,发出一阵劈头盖脸的质问
“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明明弱得要死,怎么会投奔那么危险的术士。还有宿傩,你不是好不容易才从他手里逃出去么”
尽管经过一场恶战的损耗,阿壶的咒力比起之前弱了不少,但到底比你强,气势也很足。
作为老相识,阿壶双手紧紧地捏住了你的肩膀,一招封死了你下跪道歉的把戏。
你被他吼得心乱腿软,忍不住缩起了脖子,眼角也飞快地红了起来
“噫呜呜噫,对,对不起,请不要杀我。”
“就是因为太弱了,所以没有办法反抗。”
“而且脑子也很笨,总是会做些错误的决定,明明能做的都做了,还是变成现在这样。对不起,对不起”
在阿壶的追问下,你断断续续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漂泊的过程。
那些听起来倒霉得要命的经历让阿壶手下的力度逐渐减弱。
他在过去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主,明明看起来完全不想理会你,但有宿傩的咒言束缚在,如果给他很多点心,夸他火焰控制水平精妙,给他喜欢的东西,他都会配合你的工作。
为了让他放过你可怜的肩膀,你只好苦笑着同他感叹说
“可能只有离开你们是个正确的选择你现在变得非常厉害了,感觉差一点点就能赢过五条悟了,要不是因为里梅的缘故再跟我扯上关系,一定能过得更好吧”
“虽然这么说很自私,但不管怎么样,能活着看到你,我真的很开心”
由衷的赞叹并没有缓解阿壶的怒火。
大地的咒灵将嘴唇拉成一条平平的直线,青白的脸颊几乎要因为抑制不住的怒火而转红了。
你口中的“离开”成为压垮天平的最后一枚砝码。
“你真是笨死了离开我们有什么好的你真的以为五条悟保得住你”
“那是个祓除诅咒的术士马上就要被封印了而且两面宿傩那种男人就算让你回去,也能有什么真心他不高兴就要杀人现在局势这么混乱,夹在他们中间,你只会沦为炮灰,死的不明不白。”
“马上跟我们一起走我最近力量下滑了不少,不过还有真人,那家伙十分狡猾,应该能带你逃得远远的。”
他像是想要将你脑子里的水里摇出来一样,晃动你的肩膀。
嗓门好大。
信息量也很多。
你飞速转动的大脑乱得要命,在一片茫然中只有一个名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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